他站起來走向她。
「妳想見我?」他伸手觸及她。
織云退了一步。
他眸色略黯。「怎么了?」沉嗓問。
那低柔的聲調,沉緩得輾痛她的心。
「你到底是誰?」她顫聲問他,沒有迂迥沒有婉轉,龍兒的事也不再重要,現在她只想知道答案。
「我是障月,妳明知道!顾币曀。
「你真的曾經是浪人?真的是索羅首富之子?」她沉聲問他。
「為什么這么問?」
「告訴我,你把我送走的原因是什么?是為了龍兒嗎?」她執著地往下問。
「妳需要冷靜,」他沉聲說:「別再提龍兒,她是無辜的!
「也許,她真的是無辜的,」凝視他的眼,織云顫聲說:「因為將來還會有第二個龍兒、第三個龍兒,因為你的心從來沒有給過我,你的承諾只是欺騙,是嗎?」
「妳究竟想說什么?」他眼色沉冷下來,聲調已不復低柔。
「你,就是索羅皇君!惯@話,已經說明一切。
他凝視她,閱黑的眼色沉著而且冷靜!笂吶贾榱!顾途彽穆曊{,徐淡得就像平常,沉定的眸卻籠罩著暮色。
織云凝大眸子,臉色蒼白!改阏娴摹⒄娴氖撬髁_皇君?」聲調哽咽,因為不敢相信。
他甚至不解釋!
障月沉默地盯視她的眸子,他幽暗的眼中有深沉的隱晦。
「為什么不說話?告訴我,是我說錯了!只要你對我這么說,我就相信你!
她顫聲說,柔潤的眸子已蒙上水霧。
「我無話可說!顾麉s這么對她說。
第4章(2)
無話可說?
織云的淚凝在眼眶里!笧槭裁础槭裁匆_我?」她問他,一字一句,沉重而且痛心。
他凝視她,半晌,這么告訴她:「我身不由己。」
織云的淚水無聲地落下,滴落在地上,如滲入地里的鮮血。
他沒有動,也沒有如往前那樣,溫柔地抬手拭去她的眼淚。
她已不必再問下去。
「身不由己」這四個字已說明,一切,全都是欺騙。
「我要離開索羅,讓我回去!顾龑λf,飄忽的聲調,淡得像一片煙霧。
「不可能。」他說,沉淡卻果決,無情的心,像是硬鐵。
她蒼白地說:「我原可以不來問你,我可以一走了之——」
「妳走不了。妳在牡丹莊的一切,幾時起床、幾時安歇、喝過什么茶、見過什么人,全都在我掌握中!顾谅晫λf,已不必再掩藏。
而這坦白,傷了她的心。
「所以,你的溫柔、你的關心,也全都是欺騙嗎?全都別有目的,是嗎?」她執著地問他,瑩白的小臉透明沒有血色。
他不答話,沉默,代表默認。
「因為是騙我的,所以,你才會告訴我,必須遵守別苑內的規定、必須有主仆的分際,不能干涉你擁有多少名女奴……」她哽咽,不能自抑。「當時我不明白,不明白你怎么能這么理性,這么冷靜,你怎么能看著我傷心,沒有感覺……」停頓下來,她幾乎難以再說下去。
他的面無表情,擰痛了她的心。
「原來,那是因為你對我,從來就無心!顾陆Y語,淚已經盈腮。
「為什么?」她問他,低弱的聲音顫得厲害!父嬖V我,你的目的是什么?為什么是我?為何要選上我?」雖明知道答案,她仍執著地要從他口中聽到。
「我必須得到妳的能力。」他終于親口承認。
平穩的語調與沉著的眼色都像一把刀,無情地剜進織云的心坎,將她的心割成一片片的破碎。
「為什么不騙我?」她喃喃問他,淚水凝在蒼白的腮沿,結成一滴滴的心酸與不堪!笧槭裁床焕^續騙我?你可以說謊,你還是可以、騙我……」已語不成句,
這刻她寧愿,自己只是一名普通女子。
「恨我嗎?」他沒有答案,卻這么問她?椩频臏I沒辦法干,眼中的他,在淚霧中已經模糊成一片。
「如果恨我,那就恨吧!」他說,沒有情緒的眼色,顯得淡漠無情。
織云纖弱的肩膊顫動著,無法自抑。
「既然已到索羅,就不可能再回去。不管有多恨我,我都不會讓妳走!顾谅曊f。
她不再說話,淚眼迷蒙,寧愿看不清他,也不愿看見他無情的臉。
他不多言,多說也無益。
離去之前,他未料她會回話——
「如果恨就可以不必愛,那么,有一天,我可以學會恨你。」她幽靜地答,空洞的眸,凝視房內黑暗的角落。
這話傷了他的臉。
他臉色冷肅,半晌后,才轉身走出她的房間。
恨他嗎?如果恨他,那就恨吧!這樣,他的心就不會因為她的柔情而動搖,因為她的無辜而自責!
狠狠的恨他,再狠狠地唾棄他!
讓他心安理得、讓他理所當然的利用她,沒有任何無用的牽掛與系絆。
「主上,我國派往的美人回報,欲色天將用計迷亂主上,欲令主上迷失神智!鼓苡铚\淡的聲調,在殿上響起。
這是紫宵殿,主上養息之處。
「用計?原來他也懂用計。」障月撇嘴,笑得很從容!杆苡檬裁从?」
「美人計。」能予答。
障月低笑。「美人?那不正是他想從我國奪取,而發動這場戰爭的目的?他會將美人送來給我?可笑!
「無論如何,主人宜慎之。」能予左側另名男子提醒,他正是那日在小屋中另一人。
障月沉吟,陰黑的眸子,蒙上更濃重的黯色。
「織云小姐的身子,應當已經無恙了!鼓苡韬鋈惶崞鹂椩。
「主上,時日已無多,多一日遲延,就讓欲色天多一天準備!沽硪幻凶拥溃骸笖等諆,戰端恐怕就要掀起,鐵騎部隊已待命,現在就待您一聲令下,我即能——」
「傳令下去,貼出皇榜,」障月卻打斷男子話,并且示下:「意在召告王城子民,我將收龍兒為新妃!
能予與男子面面相觀,皆有疑惑。
「主上,織云姑娘已回宮,您應當——」能予問。
「你認為,我應當即刻得到她,奪取她的能力,是嗎?」障月徐聲道。
能予低頭諫道:「能予以為,此為上策——」
那另一名男子,忽然捉住能予的衣袖。
能予噤聲,側首看他。
「主上,織云姑娘,是獵物,」男子徐聲道:「若主上為獵物動了心,將使臣子們憂心!
能予聽見此話,驟然瞪大雙眼。
「動心?」障月幽聲低語,冷淡的聲調,彷佛「動心」這二字,他根本就不熟悉。「你多慮了,我的目的不會改變,你無須憂心!
男子垂頭不再言語。
「能予,你也以為如此?」障月回眸問。
能予抬起眼,沉緩地回答:「不,能予……能理解主上的心!
障月不語,與下屬四目對視!傅,主上,將她推得更遠,并不能避免她——」能予欲言又止。
「我無意避免什么,」他徐聲道:「我說過,我的目的不會改變,事情不會有誤,該來的,必會來臨!
「主上,您的打算是?」
「在對欲色天宣戰之前,我會得到她,」他冷著聲,如鐵的面孔,沒有表情。
「義無反顧。」
愛,可能變成恨嗎?織云不知道。但恨,必定因為愛。
他必定知道她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