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個小臉、杏眼、下巴尖尖的漂亮女人……”夏就贏指著自己右眼下方,“這個地方還有顆痣。”
區得靜想了一下,突然心頭一抽!澳阏f你看見右眼下方有顆痣的女子進到產房?”
“嗯!彼c點頭,“她進來后摸摸我的肚子,我就生了!
他有些失神,過了好一會兒,他蹙眉一笑,眼底有著難以置信及感激。“贏兒,產房里除了你,就只有喜嬸跟她女兒翠娘,沒別人了!
“可是我明明……”夏就贏突然想起喜嬸跟翠娘當時的反應,她們像是沒看見那陌生女子,突然,一條警覺的神經將她一扯,她驚疑的看著他,“得靜,難道是……"
“是秋霜!彼f。
她驚愕得幾乎要喊一聲“我的老天爺”。
“她走后,我不曾夢過她一次,沒想到她竟然在你危急的時刻……”區得靜沒辦法再說下去。
夏就焉思忖了一下,輕聲說道:“當時我以為自己不行了,以為我會讓你再次傷心,我喊著藥師琉璃光如來,然后她就出現了……”她望著他,感激一笑,“是菩薩派她來的吧?”
區得靜回以一笑,“我想是的!
尾聲
年后,夏宅。
十九歲的夏全贏要娶親了,對象是費東鵬的表妹陳馨。
如今的夏全贏已能獨當一面,福全葬儀也已完全由他掌管,不過夏就贏還是最佳顧問,三不五時就帶著兩歲的兒子區惠民往娘家跑。
這天,區太夫人在府里擺宴,邀請親人親友過府一聚,區碧嵐帶著兒媳跟兩個孫子回來,周慕曦也和費東鵬帶著剛滿一歲的女兒回來,還有黃娘、夏全贏跟未過門的陳馨,大家吃吃喝喝,說說笑笑,好不愉快。
宴畢,大家開心的道別離去,留下忙著收拾的仆婢們在園里忙來忙去。
夏就贏牽著兒子回到靜軒,帶著他刷牙洗臉,她在床邊輕唱兒歌,哄睡了他。
這時,區得靜悄悄的走了進來,她跟他使了個眼色,起身跟著他走出房外。廊下,涼風徐徐,月色甚美,兩人在階前坐下,相互依偎。區得靜輕輕的撫摸著她的發、她的肩、她的背,話聲溫柔,“大家都好開心。
“那是一定的,家大業大只是一種成就,家庭和樂才是幸福!
他深表認同,他轉頭凝視著她,“贏兒,這一切都是因為有你!
“我?”夏就贏一笑,“我做了什么?”
“是你來到我生命中,進到了這個家,改變了每個人。”他感激地道:“這家里有太多人的幸福是因你而成就!
“噢?”她還真不知道自己有這么厲害!耙皇悄悖狡貢槐浦藿o柯霸,注定了一輩子的不幸!
“嗯……這我算是有點功勞!毕木挖A俏皮的朝他眨眨眼。
“要不是你促成了慕曦跟東鵬,全贏也不會認識陳馨。”
“嗯……”她假意思索,“這是有點關聯!
“要不是你生下了惠民,”他續道:“祖母到現在還在哀怨!
“喔,這不全是我的功勞,你也費了不少勁兒。”說完,夏就贏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區得靜輕擰了下她的鼻頭,“我得心應手,毫不費力!
“喲,這么得意?”
“當然!彼p摸著她隆起的肚皮,“這就是再一次的證明!
夏就贏眼一垂,看著自己隆起的肚子,溫柔一笑。是的,她懷上第二個孩子了,預產期就在三個月后,大家都說她這次會生女兒,若是的話,那就太好了。
“還有……”他突然捧著她的臉,兩只黑眸深深的注視著她,“要不是你,就沒有現在的我!
迎上他的目光,她的心一緊,一陣熾熱燒著她的心窩!艾F在的你,真的跟以前那么不同?”
“有如脫胎換骨,是一個全新的人!眳^得靜說道:“因為你,我會笑;因為你,我不再沉郁悲傷;因為你,我擁有了完整的幸福,一切的一切,全因你來到我生命里。”
聽著這些話,夏就贏的心好熱,熱得她忍不住濕了眼眶。
“謝謝老天爺讓你起死回生,”他真心地道:“因為被救的不是你,而是我。
“得靜……”她感動的眼淚滑落臉面“謝謝你回來。”區得靜微微一笑,將她攬進懷里。
世間緣分,妙不可言,她想,也許她的緣分注定要經過生死,穿越遙遠時空,方能遇見。
因為工作的關系,她對生死的體悟不同于一般人,她相信每一次的生、每一次的死,都有其道理跟意義。
她在現代死了,然后來到了這里,曾經她無法理解,也想念在現代的父母,擔心他們會因為她的死而難過,但經歷了這么多事,她終于明白,這一切,都是為了遇見區得靜。
也許她在現代出生,活了二十多年,就是為了等待一個遇見他的契機,她想,在現代的父母要是知道她找到了幸福,一定也會替她開心的。
“得靜,不管是誰成就了這一切,那必定是因為——”夏就贏抬起臉,深情的仰望著他,“你值得。”
區得靜疼惜又寵溺的凝視著她,而后他低下頭,溫柔地在她唇上烙下一吻。
【全書完】
后記—治喪的意義
編編說咱們來寫個殯葬業的故事如何時,我一點都沒有掙扎或猶豫。因為對治喪這件事,我一直有一些自己的看法。
十幾年間陸續送走雙親及弟弟,在葬儀方面,我雖不算熟稔,但多少算是有點經驗。這不是什么忌諱的事,每個人都會死,生與滅本是人間尋常之事。
猶記得母親走時,主導喪葬事宜的是父奈。
他六神無主,旁人說什么他都照辦照做,當然,也要求我們照辦。
我不得不說,喪葬儀式中有許多讓我覺得光怪陸離不能理解之事。母親生前曾說過她喜歡清靜,不想有人哭孝,也不想要那些擾人的聲響。可她走后,旁人卻有諸多建議,說要找孝女白琴哭孝、要牽亡魂、要這個要那個……當時父親為了醫治母親,都已經將房子拿去貸款了,卻還因為治喪而付出五十萬。
母親離去,與她親近的我十分傷心。
可當孝女白琴帶著我們繞棺爬行,聲聲喚媽聲聲哭時,我只覺得莫名其妙。母親過世,我自己哭便行,為什么要找人來幫著哭?!
當時,我只感到困惑、煩躁,甚至對一切感到厭惡。
在我看來,治喪不完全是為了亡者,另一方面也同時是撫慰生者的儀式。生者在治喪的過程中自覺為亡者盡了心力,感到無愧,感到無憾,感到心安理得,并在自覺為亡者做了最好安排,相信他們都能去美好的西方或天堂之后而感到放心,才是治喪的真正意義。
可母親的喪事,不但不能給我們安慰,反倒令我們心生疑慮及恐懼。
“你們若沒替她做這些,她就會如何如何,然后你們家人也會不好喔!”
在治喪期間,我經常聽見這種“恐嚇”。喪家得花大錢,亡者才能好,生者才能大富大貴,平安無災。反之,就會家門不幸,噩運連連。
聽到這種話,我只想說一句,“狗屁!”
但當時主導一切的是父親,他傷心欲絕,所有他想做的,我都配合,只要他高興,他安心。
十年后,父親也走了。他生前,我就治喪事宜跟他討論過,也決定一切從簡。
他的喪事,由我做主,弟弟和弟媳都沒有意見。
他出殯那一天,我蹲在他棺旁跟他說我說:“爸,謝謝你生下我,養育我,希望我從沒令你失望,從沒讓你丟臉,你什么都不必牽掛,安心的去,媽一定在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