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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小說 >> 古代,架空,架空 >> 重生復仇,日久生情,波折重重 >> 紅袖東家(上)作者:陳毓華 | 收藏本站
紅袖東家(上) page 10 作者:陳毓華
    怎么辦?認命唄。

    當她把那堆以為永遠洗不完的碗盤全部洗凈,吃著殘羹剩飯,兩只手已經動不了。起先她還以為刨皮剝菜已經是最辛苦的活了,可在山丘般的碗盤面前,真的只是小菜一碟。

    她是不知道錦娘在成為連朝塵的外室以前過的是什么日子,但前世的西太瀞,并沒有真正體會過底層生活的艱辛。

    她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經過一天的磨練,她明白了一件事,在這里,不會有人因為她是張渤的小弟給她特別待遇,在這里,你不出賣勞力就沒飯吃,因為漕幫不收不會做事的人,尤其在湛天動這位大當家的底下?伤膊皇悄芤恢贝趶N房的,大廚房用不著她的時候,她就得去打雜,誰有需要就喊她,跑腿、收纜索、洗船板,晚上和其他水手輪更值……什么都做,每當把事情做完,顫著腿回到春水房里去洗沐時,她常常泡著腳,泡著泡著眼皮子就崔下來了。因為她一再的吩咐,春水也沒敢這樣就讓她睡在房里,而是無奈的叫醒她,讓她回通鋪去。

    說到那間什么味道都有的通鋪,其實她一天也沒去睡過,男人的汗味、腳丫子的臭味、不洗身的酸味、肆無忌憚的高聲談笑,她只看了一眼就落荒而逃。

    她沒告訴春水她在別處設了窩,怕春水大驚小怪的擔心。

    那地方是船只設計時,因為配置問題多出來的小旮旯,放東西,地方不夠,拿來放她卻剛剛好。

    地方雖小,但不招眼,上頭有什么動靜又聽得到,不怕誤事。

    她一開始為了要跟那五大三粗的男人們睡通鋪,不是沒煩惱過,心里煩,還有忙不完的事等著她,可沒想到帶著煩惱到處跑腿之際,卻發現了這里。剛開始發現,她也沒敢立刻挪窩,晚上就隨便找一處避風的地方蹲著,幾回辦事的時候故意繞到這里來察看,確定真不會有人往這里來,才放心的把自己重要的包袱,和屬于她的被褥枕頭都搬過來。

    她就著上方小窗照進來的稀疏月光,被褥」拉蓋上肚臍眼,眼一閉,兩手一攤,就睡著又到了夜里,船靠岸。

    漕河上的船依舊如織,只不過,到了戌時末,白天的塵囂少了許多,船工和水手都躲著喝小酒、賭牌、睡覺去了,甲板上只剩下值更人和西太瀞還沒有洗完的船板。

    河里的水是取之不盡的,因著船高,想提水,人必須掛在軟繩梯上,再將水桶拋入水里,利用轆轤往上拉,甲板上的另一人往上提,就有水用,可兩人的工作活,卻只見西太瀞一個人忙著。

    偏偏腕力是她最缺乏的,從水中吊一桶水上來,一來二去,手心、虎口已幾乎被粗繩磨去一層皮。

    她一只腳踩在繩梯上,斜著半個身子還得提水,人加上水桶重量,驚險萬狀,搖搖晃晃之際,腳底不小心一滑,差點栽入水中,心正嚇得撲通亂跳,一只有力的手臂將她連人帶水桶撈了起來。

    「太危險了,怎么只有你一人?石頭那小子又溜班,把事情全推給你了嗎?」

    「炎大哥?」被放在甲板上的西太瀞一臉不好意思和驚喜。

    炎成是船老大,對她態度友好,知道她帶著妹妹要往南去依親,這才說起他家中也有兩個像她一樣年紀的弟弟,或許是因有了親自要是在巡邏時碰見她,也會出手幫襯她一些她不太做得來的事情。

    她心里感激,卻又因著不能表明身分,騙了這么好的人而覺得歉疚。原來読話就是這樣形成的,說了一個接著一個,便回不了頭了。

    此刻的炎成有些發怔,這小子的身子真輕軟,像個姑娘家。但是他為人忠厚,馬上拍了下自己的腦勺,胡想什么,西太瀞可是有帶把的臭小子呢!

    「石頭又偷懶了?就你好說話,這是第幾回了?」她嘿嘿笑!甘^哥和人約好下船去找樂子,說怕去遲了,對人不好意思!

    「是去青樓窯子找樂子吧!勾仙羁菰锓ξ,乏善可陳,靠岸下船能去的地方也就那幾個。

    這話題西太瀞很難接。

    炎成也發現自己失言,怎么看西太瀞都還是個小少年,在他面前提及風月場所,畢竟對這少年身心都不好。他哪里知道前世的西太瀞對于那些風月場所并不陌生,有些生意非要去青樓才能談成,美食與情欲,醇酒與美女,在商場,都是必須的武器。

    縱使她再不喜歡那種場合,人在江湖,有很多的身不由己!肝蚁胝f到了淮安再帶妹妹上岸去逛逛,她一個人總悶在房里,淮安是大城,新奇的玩意肯定也多,她一定會喜歡!惯@趟水路,因著水源充足,航運正常,順風順水的情況下,應該不久就可以到揚州了。

    「太瀞真是個好哥哥。」

    「哪里,我可比不上炎大哥!

    「反正我也沒事了,我來幫你刷船板吧!

    他個性憨實里帶著韌性,韌性里參雜著剛烈,家原來住在漕河沿岸的小村莊里,莊里二十幾戶人家都靠田地過活,卻因為黃河長期奪淮,整個村莊被淹沒數次,為了養活大水中幸存的家人,他毅然棄了被淹過一遍又一遍的田地房子,上船討生活。他對西太瀞雖然說不上一見如故,但是一個人的好壞通常可以從他做事是不是誠懇盡責看得出來,這小子做事不馬虎、不偷慷、不摸魚,態度審慎有禮,在漕船上,這樣的人并不多見。

    「我自己的活,哪能每次都麻煩炎大哥?」船上的活沒一樣是輕松的,每個人都很辛苦,自己得管好自己的事。

    「大家都在一艘船上,兄弟互相幫忙,客氣什么?」取水對他這么粗壯的人來說根本不算什么,對這小不點,卻著實困難了點。

    「謝謝炎大哥。」

    「就說了別跟我客氣,反正我手頭上沒事,我們一起把事了了,你也好早點去歇著!

    「那我從這頭,大哥從對面刷過來,這樣看起來比較好玩。」她抓起刷子,也不跟炎成客氣,笑得一臉燦爛。

    湛天動上甲板來的時候見到的就這副情況,一個少年和一個青年各拿一把刷子從對面刷過來,交會時,嘻嘻一笑,到底了,轉身,換一條路線再刷回去。那少年偶爾調皮,彈那青年幾滴水珠,青年倒是老實,就這樣讓他彈,開心得像個寵弟弟的哥哥。那景象,仿佛洗船板是一件非?鞓返氖隆

    他走路向來無聲,這會卻重重踩了一腳,果然,炎成和西太瀞都同時抬起頭來,看見了湛天動。

    「大當家。」炎成畢恭畢敬。

    「見過大當家!惯@是西太瀞,一點驚慌也沒有。

    夜里的湛天動穿著很隨意,黑青色潞綢直裰,腳蹬黃鹿油靴,長發不像白天束起戴冠,而是散在肩后用玄色發帶束起,看起來少了白天的嚴酷冷肅,反而有種說不出來的魅力。

    這位當家很少上甲板來,聽說連房的門也絕少出來,也就是說,自從上船那日之后,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這會兒,他上來做什么?

    西太瀞浮想聯翩,可也醒得很快。

    人家上來做什么,你管得著嗎?這整艘五百石的大船都是他的,不,據說,這條大運河有九成以上的船只都是這位大當家的,他就算想在甲板上站一個晚上也沒你的事。

    「你在這里做什么?」他淡淡一瞥,跋扈囂張的眉毛眼睛動也沒動。

    炎成卻好像知道他的不耐煩,抱歉的朝著西太瀞笑笑,又有點不是很放心的多看一眼,才垂首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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