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上披著毛毯,將白湘蕓收納在自己胸前,用雙臂和毛毯裹摟住她的身軀。
正這么做的同時,腳突然又竄起一陣麻,那感覺如同昨天一樣,盧有睿疑惑著,懷疑是否因為剛下床,肌肉還有點僵硬的關系?
在他懷里的白湘蕓發現他的動作遲疑了一下,回頭問他。“你怎么了?”
“沒事!北R有睿笑著輕啄了她的唇瓣一下,并將她摟得更緊些,唇貼在她耳畔問:“冷不冷?”
“有點!卑紫媸|的身體更往他的懷里竄。
盧有睿將她摟得更緊些,下巴抵在她的頭項,不舍地說:“冷就別看了,回屋里去。”
“不要,我想和你一起看阿里山的日出!
“以后有的是時間天天看!钡人麄兘Y婚后,她還怕沒日出可以看嗎?
她嘟唇。“可是以后變成老夫老妻,熱情沒了,你可不會這樣親密地摟著我一起看日出,搞不好會叫我自己去看!
他吻著她的耳窩,取笑她!斑@么快就想要和我變成老夫老妻。客炅,看來我不娶你真的不行了。”
“盧、有、睿!”她羞惱地警告,手肘往后項,給了他一拐子。
“唔……好~~”他悶聲,笑著哄她。“我一定會娶,除非是白小姐你不肯嫁我!
“你說的喔?”她往后偏頭,斜睨著他。
“當然,有日出為證。”他努了努下巴,示意她看向遠方透出朦朧白光的山頭。
“咦?出來了!”白湘蕓的注意力立即被轉移,她看著日出,皎潔瑩眸里流轉著光彩。“好美……”她喟嘆著,側身環抱著盧有睿的腰身,放任身子松軟地躺靠在盧有睿的胸膛上。
“是很美……”他低頭,在日出的微光中吻住她。
看完日出,吃過早餐后,盧有睿又帶白湘蕓在山上散步享受森林浴,兩人相依相偎地黏在一起笑鬧著,一直到午餐過后,盧有睿才開車載著白湘蕓去車子維修廠取車。
盧有睿將車子停在維修廠外頭,熄了火,他不急著打開車門下車,而是依依不舍地看著坐在他身旁的白湘蕓。
“確定不用我開車跟在你后頭陪你下山?”
“確定!”白湘蕓點頭,覺得被他這樣關懷的感覺好棒。
“那你自己一個人開車千萬要小心點,要是有什么狀況馬上call我,知道嗎?”
“嗯,知道了。”白湘蕓笑看著他那副關心她的模樣,才剛說完呢,手腕卻突然被拽住,身子順著那力道被拉進盧有睿的懷里。
盧有睿低頭,吻她的眉心,低語:“真舍不得放你回去!
白湘蕓聽了,發出咭咭嬌笑,超喜歡他對她的占有欲。
“我也舍不得走!彼匚撬暮斫Y。
熱戀中的戀人,連一時半刻的分離都嫌久。
盧有睿又吻她的鼻尖,眼神眷戀地凝望著她的容顏,他覺得她似乎更美了,沒有隱忍、沒有壓抑,只有沉浸在愛情里的甜蜜,使得她越發明艷動人。
“下次放假我下山去接你,帶你認識我的家人。”他事先預約她的假期。
“嗯!卑紫媸|柔順地點點頭,賴在他溫暖的懷抱里,不想下車。
盧有睿突然語重心長地說:“完了……”
“什么事完了?”白湘蕓不解。
“我八成中毒了。”
“嗄?什么毒?”她嚇了一跳,睜大眼。
“那要問你!
“問我?”
“一定是你下了蠱,要不,我又怎么會中毒似地對你如此貪戀呢?”他以為自己夠沉著冷靜、夠清心自在,但是愛上了白湘蕓后,一切全毀了,他居然會像個年輕小伙子似的,狂戀著她的美好,無時無刻只想霸著她,這一點都不像他,不像那個向來氣定神閑的自己,可是……他卻喜歡這一份因她而起的失常。
白湘蕓好開心,嘿嘿笑,裝出巫婆的邪惡嘴臉,逗他。“知道我的厲害就好,要是哪一天你敢三心二意不愛我,我會下更多毒,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真恐怖!”他搖頭輕笑著,啄吻了她的唇一下。“但是你放心,你沒那個機會下毒,不會有那一天的!
“有睿!彼鋈徽粗难凵窭镉幸荒▓远,告訴他!拔蚁朐囍野终f我們的事,我不想再去相親了!
盧有睿愣了一下,黑眸里閃過一絲激動,隨即點頭。
“好!彼麚嶂峒毜陌l絲,支持著說:“但是別跟他吵,好好溝通,如果真的不敢說,那就別勉強,改天我親自去拜訪他!币驗橹腊紫媸|與家人的關系不好,但卻愿意為了他去跟父親坦言,他覺得很窩心。
“哇,你不怕被我大媽拿掃把轟出來?”
“就算會被轟出來也要去,誰叫我愛上了白家的女兒呢?”
白湘蕓聽了好滿足。以前她不認為自己還會為了什么人事物動容,但是遇上盧有睿后,沉寂已久的心湖一再掀起波濤,她發現自己真的真的好喜歡他。
盧有睿又說:“改天,我陪你去療養院看你母親。”
聞言,白湘蕓的鼻頭泛酸,超想哭的。
“嗯!”她很用力地點著頭。
多好。∷胍,想要他陪著她一起去看母親,陪著她去做任何事。
從此,她將不再是一個人。
盧有睿開著休旅車載著姊姊、姊夫、母親和外甥女一起從健檢中心的停車場出來。
他事先跟白湘蕓約好了,要介紹她和家人見面。
因為經過前一晚的禁食,大家餓得饑腸轆轆,所以直接約在餐廳里一起吃午餐。
在往餐廳的路途中,負責開車的盧有睿將手擱放在方向盤上,眼睛無神地望著前方的路口。交通號志的綠燈都已經亮起了,他卻失神地忘了反應,腳還踩在煞車踏板上沒有動作。他之所以失神,是因為腦海里一直反覆回想著方才健檢時醫生跟他說的話。剛剛,當健檢做完后,醫生在進行個別問診時,指著電腦螢幕上他的腰椎x光影像,面帶謹慎地告訴他——
“盧先生,從x光攝影里,我發現你的腰椎旁長了一顆東西,它長的位置距離脊椎很近,依這角度來看,你應該會覺得腰酸,或者突然改變姿勢時下半身一陣麻。”
醫生的話點醒了盧有睿,他立即回想前幾次腳麻的情景。
他點點頭,忐忑地問:“醫生,你覺得這顆東西會是什么?”
醫生搖頭,不隨便下斷語!霸跊]有做核磁共振和電腦斷層掃描這種精密檢查前,沒人敢說那是什么?很抱歉,我們這邊沒有這兩種儀器,我建議你到長庚、榮總那種大醫院去做更進一步的檢查,我可以幫你寫轉介單!
醫生的話讓他震驚得無法消化,他只能木然地點著頭,接受醫生的建議。一直到收下醫生寫的轉介單后,他的情緒仍然處在怔忡當中,就連離開健診中心了都還沒有平復。
由于他失神得太久了,導致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姊夫江信倫察覺他怎么沒啥精神,遂疑惑地提醒他!坝蓄#磕阍趺戳?可以開車了。”
“喔……好。”盧有睿連忙回神,朝姊夫露出澀笑,趕緊打檔開車前進。
“在想什么,想到出神?”江信倫直覺大舅子怪怪的。
“沒……只是有點緊張。”盧有睿掩飾性地說著,不想讓家人看出他心里的憂慮,他其實很擔心再去做更詳細的檢查,怕那檢查后的結果會是令人無法接受的壞消息。
和母親、女兒一起坐在后座的盧有靜因為看不到盧有睿臉上的表情,逕自猜測道:“該不會是緊張我們要跟白小姐見面的事吧?應該是她比較緊張吧?”她取笑他。
盧有睿附和著說:“我是替她緊張,你們等一下可別逼問她,省得讓她有壓力。”
盧有靜聽完更是哈哈笑著,說:“看樣子白小姐對你而言真的很特別,讓你這么樣地寶貝她。”
盧有睿也陪著哈哈笑了兩聲,沒有多作辯解。是啊,他確實很寶貝白湘蕓,只不過他方才失神為的卻不是白湘蕓,而是另一件事,但是那件事目前還不適合拿出來討論。
白湘蕓因為公司業務上的關系,與盧有睿的姊夫有過一面之緣,至于其他人則是第一次碰面。
她超緊張,手心直冒汗。盧有睿十指交扣地牽著她的手,溫暖的手掌傳遞給她安心的力量。
一見到氣質溫雅的白湘蕓,盧有靜和母親便滿意地點點頭。
盧有靜輕輕拉了拉女兒小佩的辮子,暗示她。“小佩,快叫人!”
小佩很配合,恭敬地彎著腰,以甜甜的嗓音喊道:“舅媽好!”
此語一出,白湘蕓的臉蛋爆紅,其他的大人則是呵呵笑著。
午餐的氣氛很愉快,盧有睿在一旁靜默地看著白湘蕓和他的家人有說有笑,尤其是小佩,超愛白湘蕓的,黏著她一直問東問西。
“舅媽家里的大狗狗可以借我抱著睡覺嗎?”
“好啊,不過小佩要先問媽媽肯不肯讓仔仔陪你睡。”
“那下次我可以去舅媽家和仔仔一起玩嗎?”
“可以。』蛘呤蔷藡尠炎凶袔С鰜,下次我們一起去郊外野餐!闭f完后,驚覺自己居然跟小佩一樣,不由自主地自稱是“舅媽”,白湘蕓又羞又覺得驕傲。她偷偷打量其他人的臉色,他們仿佛也都覺得她這樣自稱很自然似的,完全沒有人露出不對勁的表情來。
多好!白湘蕓開心得像是踏在云端一樣,能和盧有睿的家人相處融洽,讓她感到輕松自在。
她笑著偷瞄盧有睿一眼,發現他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表情有點兒恍神,她不以為意,猜想他可能累了。
愉悅的午餐過后,盧有睿要載姊夫他們回家,但盧有靜硬是推卻了,一家人搭計程車回去,把時間留給他們兩人獨處。
他們走后,白湘蕓雙手交疊著撐在下巴,很羨慕地說:“你們家人的感情真好!
盧有睿沒有回應,低頭盯著咖啡杯,表情若有所思,他其實一直在想方才健檢時醫生跟他說的話。
“有睿?”她搖搖他。
“嗯?”
“你怎么了?有點心不在焉,剛剛吃飯的時候也吃不多,不舒服嗎?”
“沒事!彼麚u頭,露出淺笑安撫她,突如其來地說:“我只是在想,也許應該要安排去大陸一趟。”他其實并不是真的想去大陸,而是想盡快安排時間去大醫院做檢查,省得在不確定的情況下提心吊膽著,但是腰椎長了一顆東西要去做檢查的事他還不敢讓白湘蕓知道,就怕她會比他更擔心緊張,所以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他不得不撒了一個謊。
“大陸?你想去大陸旅游?”
“不是……”他沉吟著,那表情像是在思考著該怎么說才會合理似的。“茶園的生意很穩定,但是……我想讓茶園的發展更進一步。大陸的產茶量占世界總量的三分之一,品質又穩定,我考慮去一趟福建安溪茶園參觀學習!
“這樣啊……那你計劃什么時候去?提早跟我說,我先跟公司請好假,陪你一起去考察!彼霂退思艺f夫唱婦隨嘛!她愿意拋下自己的事,陪他去做任何事。
“呃?”出乎意料之外的,盧有睿的臉上閃過稍縱即逝的心虛,但他隨即恢復正常!澳阋阄胰ギ斎皇呛芎茫遣鑸@在山上,一直走山路會很累,我想你還是待在家里好好休息,可別到時候走不動了,還要我背你!
“我才不會呢!”她嘟唇抗議。“我可以幫你很多事的。”
“好~~到時候再說吧!反正也還只是構想,等決定要去了我再跟你說。”
“嗯!”白湘蕓點頭,心里頭開始幻想著陪他一起奮斗打拚的畫面,頓覺心中充滿能量,好幸福喔!
盧有睿抽空去了一趟桃園林口,開車回程的路上,他的思緒亂紛紛的,眉峰緊緊揪著,后方有一臺砂石車逼近,他失神當中沒能發現,等對方按了一聲急促響亮的喇叭之后,盧有睿才驚覺回神。他趕忙轉換了車道,將車子駛到路邊的停車格暫停著。
盧有睿的額角沁汗,不過不是因為被砂石車嚇到,而是被腦海里不斷重復回想的對話給弄得悚然膽顫。
他聽了健檢醫師的建議與介紹,今天去了一趟林口長庚醫院找專精骨脊椎的林醫師,林醫生在看完他核磁共振與抽血的報告后這樣說——
“根據腫瘤標記的抽血報告來看,我研判在你腰椎的那顆腫瘤應該是良性的,這表示它不會在短期內快速異常變大,但這并不表示我們可以對它置之不理。依它所在的位置,如果再繼續生長,一定會壓迫到腰椎的神經,一旦神經被壓迫了,便會影響到你下半身行動的功能,也會增加手術的困難度,所以這手術不能拖,愈早開愈好,以免增加傷及神經的風險。我的建議是,不如在它還沒長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時,趁早手術切除!
他聽了,震驚到說不出話來,雖然在來檢查之前已做了一些心理準備,但真正聽見這殘酷的答案,他還是背脊發寒,怔忡得無法接受。
一直到過了好半晌之后,他才有辦法說話,但聲音僵硬不已。
他問醫生。“趁早手術切除就可以了嗎?”
想不到林醫生給了他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叭魏问中g都有風險在,再加上脊椎上頭滿布神經,風險更是大,而且你的腫瘤實在離神經太近了,一點點小誤差都有可能傷害到神經,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手術。我只能這樣說,我開這種刀的經驗很多,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努力!
盧有睿深呼吸,問:“如果照你說的,手術中傷到神經會怎么樣?”
林醫生頓了頓,語氣嚴肅地說:“看情況,嚴重的話,有可能你以后都得依靠輪椅行動。”
手術后可能會有的后果讓盧有睿無法接受,他心悸地問:“那如果不開呢?”
“你自己應該有發覺,偶爾會有一些腰酸、腳麻、腿使不上力的情況吧?這些都是因為腫瘤太靠近神經的關系,若是不開刀,繼續拖下去,等腫瘤完全壓迫了神經,你還是會因為腳麻無力而必須依靠輪椅行動,若等到那時才想要開刀,恐怕也沒有太大的改善空間了。我認為趁早手術是避免這種情形發生的唯一機會,至于手術的后遺癥只是有可能會發生的一個機率,并不是一定會如此的,你若是因為害怕后遺癥而不開刀,那么將來肯定就是要坐輪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