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膚色,同樣有著耀眼金黃的卷發,一雙湛藍的眼眸,映出兩個人相同的模子。
每次互看,就像是在看一面鏡子。
他叫安東尼,美麗的金發和小巧可愛的五官搭在一起,就像是達文西畫中的小天使般可愛,不僅如此,就連他的善良都與天使無異。
他叫凱薩,美麗的金發和小巧可愛的五官搭在一起,就像是另外一個小天使,可他的所作所為,卻像極了小惡魔。
在孤兒院里的生活,讓他知道并更加地珍惜所謂的手足之情。
因為他知道,安東尼是他活下去不可或缺的另外一個理由。
他記得安東尼離開的時候,是一個下著大雪的寒冷冬天。
是的,那一天很冷;紛飛大雪掩蓋了紐約的街道,一種凍到骨子里頭的寒冷竄到他心里。
“安東尼!安東尼——”
凱薩從學校跑了回來,紅紅的小臉上有著驚慌。他們在學校上課上得好好的,怎么院長今天要安東尼先回來一趟?
他雖然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心中卻有著許多的不安。
他奔到院長室,只見安東尼坐在院長桌前的那張椅子上。
院長臉色凝重,一語不發。
安東尼漂亮的小臉上,藍色的眼眸里有著一抹憂傷。
“院……院長!”
凱薩喘著氣,往這凝重氣氛的室內喊了一聲。
兩人回過頭看向他,凱薩的心中剎那問有股不祥的預感。
“凱薩回來了,你跟他聊聊吧!”
院長倏地站了起來,拍了拍安東尼的肩,目光溫和地看著他。
“院長是看著你們長大的,這件事情院長也不想勉強你……看你自己的意愿。”
說完院長便離去,只剩下無言的兩個小兄弟。
“怎么了,安東尼?”凱薩忐忑不安地問著,“院長跟你說些什么?”
“凱薩,你聽我說!
面對與自己相同面孔的安東尼,凱薩的心里已有了最壞的打算。
“我要被收養了。”
這句令人震驚的話一說出口,教凱薩一時措手不及。
“對方是辛爾納家族的西西小姐!卑矕|尼的話語有些顫抖,但他還是努力地想要把所有的話都說完:“院長說……我們這間孤兒院面臨營運收支的困難,西西小姐說……如果我肯讓她收養的話,她就會資助我們一大筆錢,可以讓孤兒院生存下去……”
“不要!”凱薩緊緊地抱住他的孿生兄弟,“她為什么要領養你?她沒有小孩嗎?為什么只要你?”
安東尼亦緊緊地抱著他,面對這兩難的問題,小小的腦袋里全是傷悲。
“我必須這樣做……凱薩,為了大家我必須這樣做;而且西西小姐剛剛和我見過面了,她是個好人,她只是想替自己的孩子找一個年紀相同的玩伴!
“可是為什么只要你?”
凱薩的心中對于哥哥的離去有相當的悲痛傷感。
“我可不可以也跟去?你放心好了,我到她家以后,絕對不會再像以前一樣的調皮搗蛋,也絕對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喜歡捉弄大人,我會很乖很乘的、不給她添任何麻煩——”
是的,只要能跟安東尼在一起,他什么都愿意做。
“不是的……不是的……”安東尼搖著頭,“她們只要一個。”
他也不愿意跟凱薩分開。
“我不要……”他哀求著,豆大的眼淚就這么從小小的臉龐上滑落!拔抑幌胍阍谝黄稹
“我會跟你通信的,你放心好了!
這是安東尼親口的允諾,在坐進黑色轎車之前,他強忍著淚水,不讓分離的痛楚再增添幾分。“我的一切情況……我都會寫在信上跟你說,你要好好保重!
安東尼。
安東尼……就只想到要替別人著想;他的心永遠都是善良而柔軟的,永遠都是那么地甜美,永遠都是那么地美好。
凱薩只得含著淚目送他離去。
他這世上唯一的血親,在眷戀不舍的情況之下,他也只得讓那部黑色的轎車將他帶走。
小小的身子,在坐上車之后,仍頻頻回首……
淚水不停的流。
那一份親情是無從割舍的。
凱薩只記得,那年冬天,好冷好冷,他的心也……
好痛好痛。
春去秋來,再次見到安東尼時,已過了六個寒暑。
他們一直互通信件,在經過了如此多的日子。
凱薩知道哥哥在辛爾納家族里的身分,也知道他是在西西的兒子手下做事。
但當凱薩再見到安東尼時,卻發現兩個人已經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的天真無邪,心手相連。
總覺得安東尼已經變成他所無法掌握的男人。
“你在看什么?”
眼前的安東尼笑著,金發天使轉眼已長成一個俊俏的男子;一身黑色的西裝在在告訴凱薩兩人的不同。
“不,沒什么。”凱薩連忙收起自己失禮的視線,掏出一只包裝精美的盒子。
“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我今年多兼了一個學期的差買的!
“謝謝!卑矕|尼將禮物收了下來,也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盒子!斑@是慶祝你考上警察學校、還有生日的禮物!
兄弟兩人默默地交換著禮物,安東尼的眸子里有一抹謎般的憂傷。
“怎么了?”
他仍像以前一樣可以輕易地感覺到安東尼心里的情緒,“你似乎有些奇怪?是不是你老大欺負你了?”
安東尼被凱薩這番話給逗笑了,“不,不是的。他對我很好,真的,你不用替我擔心!
“你好象有心事?”
面對弟弟開門見山的疑問,安東尼俊美的臉上出現了一抹訝異,可又很快地浮現出像以往的溫和笑容。
“被你發現了?”
“說吧!”
他拿起桌上的咖啡飲了一口,“你在擔心因為我考上警察學校,以后會替你和辛爾納帶來不利嗎?你放心,等畢業以后,我一定會申請調到西岸去,我們不可能會有所交集的!
是的,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想要危害到兄長。
他相信安東尼的心里也是如此想的。
“不是的……”安東尼囁嚅地說著。
“那么你在擔心什么?”
“我戀愛了!
噗——
因為這句沖擊性的宣言,凱薩猛地將含在嘴里杳濃的咖啡全數噴了出來。
“你……你說什么?”
凱薩滿臉疑惑地看著安東尼,“你愛上哪個妞了?你……你在信上從來沒有提過。”
“我……”
安東尼的臉上飛上兩朵紅云,這個女人的模樣倒是讓凱薩充滿了疑惑。
“我想……像這種事情……我也困惑了很久、掙扎了很久,面對這樣的感情……所以……我本來是不想說的……”
“什么話!到了我們這個年齡,沒有女朋友才奇怪呢!”
凱薩假裝輕松地開著玩笑,“你這家伙!怎么會對感情這么后知后覺?快點跟我說,是哪個幸運的女孩子?”
只見桌上另一端的安東尼搖著頭。
“嗯?搖頭是指……”凱薩疑惑地往最壞的方向想!澳悄惚痪芙^了?”
“不,我的意思是說……”安東尼清了清喉嚨,“我沒有女朋友。”
面對哥哥這樣的話,凱薩只覺得好笑,“得了吧!這個時候選跟我說你沒有女朋友?那你在跟什么人戀愛。磕信笥?”
凱薩說完便開始因自己所說的話大笑了起來。
“哈……”
安東尼安靜不語。
凱薩仍在笑,然而看見坐在對面的安東尼,那張俊臉卻越來越紅;像只煮熟的蝦子一樣。
“哈哈……呃……”
他再也笑不下去,凱薩的心中閃過一絲奇怪的想法!安粫?我剛剛是在開玩笑的耶!你……”
安東尼只是點點頭。
凱薩指著他的手在顫抖。
“對方是誰?”
“是……軒轅琥……”安東尼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囁嚅地說著。
凱薩突然覺得眼前一黑。
“凱薩——”
他從來不曉得安東尼會喜歡上一個男人,這對他而言打擊真的太大了。
但他也只能祝福他。
一年后,凱薩沒想到再見到安東尼時,竟已是黃土一抔。
他為什么可以為了那個男人出生入死到這種地步?
凱薩好恨,真的好恨。
他在西岸聽到哥哥的死訊時,只覺得滿腔的仇恨無從發泄。
是什么樣的男人,會讓自己的情人這樣為他犧牲性命?
他恨!
“凱薩警官,我是坎培斯,紐約市的市長。”
這個時候,坎培斯開始跟他搭上線。
一場屬于他的報復計畫就此開始,卻沒有想到……
最后他卻跟他相愛。
“凱薩!
。
“凱薩!
安東尼嗎?
“凱薩!”
看著那個人從逆光的地方向他筆直走來,凱薩隱約可以看得到那個人的輪廓。
對方的輪廓逐漸明顯,同一個時刻,一股濃郁的攻瑰花香氣竄進凱薩鼻中,光影變成了實體,他見到一身白衣的安東尼,抱著好大一束紫色的玫瑰花,就佇立在他眼前。
他俊美的模樣依舊,那雙深情的眸子依舊,溫柔的笑容依舊。
“安東尼!”
凱薩高興地大叫著,向他所在之處奔了過去。
“安東尼!安東尼!”.
但無論凱薩再怎么跑,卻總是到不了安東尼所在的地方;彷佛他的世界跟凱薩的世界有著一道無形的墻阻擋著。
“安東尼!”他喘著氣,屈著膝喊他,“我跑不動了,我到不了你那里,你過來好嗎?讓我看一看你!”
安東尼只是笑著,然后搖搖頭。
“這是不行的!
“為什么?我們好不容易見了面,你為什么不過來?”
“因為時間未到,凱薩,你來我的世界的時間還沒有到。”安東尼的笑容教人怦然心動,“時間到了,我們才有可能碰頭!
“可是我好想你……”凱薩的話語帶著哽咽,“連讓我抱一抱你都不行嗎?我好想摸一摸你……”
“凱薩,你知道嗎?”
安東尼的笑容教人懷念。
“你知道有人在等你嗎?”
“誰?”
“別裝了,你這個傻瓜!卑矕|尼手中那一大把玫瑰開始凋零,一瓣一瓣的花瓣飛揚,教人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他會帶著我愛你的心,照顧你一生一世!
“安東尼——”凱薩喊著他的名字,心中焦急萬分,“不要走!求求你讓我再看你一眼!不要走——”
“你們才是真正的一對,長長久久!彼穆曇魪幕ê@飩髁顺鰜,平穩而沒有任何負面的情緒。
“我會永遠守著你們……”
紫色花瓣,排山倒海而來。
淚光閃爍,玫瑰心碎卻香濃。
“凱薩!”
軒轅琥的聲音自他耳邊傳來,搖醒了睡得正熱的凱薩。
一睜開眼,只見軒轅琥那張俊美的臉正擔心地看著自己。
“你怎么了?睡到一半突然聽到你在大喊?”軒轅琥擔心地看著他!白鰫簤袅藛?瞧你都哭了!”
“哭?”
經他一提醒,凱薩這才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果然已濕成一片。
“你是不是又夢見我們在船上的事情?”軒轅琥體貼地抱住他,“別擔心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一年了。你看我們現在不是都過得好好的?也完全脫離了辛爾納……”
“沒事……我只是……”他囁嚅地說著:“只是夢到以前的一些事情!
“是嗎?”
軒轅琥溫柔地看著他。
“沒事就好,起來梳洗一下吧,剛剛花店送來我們訂的花,今天是我們去曼哈頓外海的日子!
凱薩望著他,那一大束的玫瑰花和百合是如此地芳香,或許就是因為再度回到舊地,聞到花香,他才會再夢見哥哥吧!
是!
他們已經是在這個世上完全沒有羈絆的候鳥。
曼哈頓外海爆炸一事,至今已屆滿一年。
他們從海上逃了出來,開始了他們旅游世界各地的生活。
紐約的天空,好藍。
足以容得下他們對彼此還有安東尼的愛。
是的,他們是自由的,一對相愛的候鳥——
自此無拘無束地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