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喜歡到了骨子里的,如今變成了穿腸毒藥,不愛我的我不愛,盡避如此告訴自己,但天下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人?至少她無法說不愛就真的不愛啊,只能慢慢地先把付出的感情一點一點收回來,未料他這一番舉措,輕而易舉將她打回原形……
杜樂茵痛苦得想哭,好想揪住他的領口,拼命問他:為什么?為什么你可以這樣對我?
她只是愛上了一個人……
然而,那個人不愛她。
“樂樂?”簡礎洋意識到她的僵硬,迷惑地停下動作,看見她臉色蒼白,烏黑的眸里蕩漾水氣,卻不是因情動產生。她表情如死灰,整個人黯淡無光,教人心痛。“怎么了?”
“我好痛……”心,好痛!巴吹煤孟窨焖赖袅恕
她縮成一團倒臥在床上,眼角終究沒抑制住地滲出淚來。“好痛……”
“哪里痛?要不要叫醫生?”簡礎洋憂心,忙將房里大燈打開,取了手機要打電話,卻被她阻止。
“沒事,只是那個來,第一天,很痛……”她勉強笑了笑,如果真為那不知名的疼痛叫來救護車,不僅是浪費醫療資源,肯定還會笑掉許多人的大牙。
簡礎洋松了口氣,為她端來熱水!耙灰灾雇此帲俊
“沒用的……”杜樂茵搖搖頭。
他放下水杯,坐在床沿,看著她懨白如紙的臉,嘆息著撫上!耙郧安皇菦]這么嚴重,怎突然這樣?”
她虛弱地笑,這痛也不是裝的。她輕輕抬眼,瞅著簡礎洋,他表情擔憂,那雙炯黑深邃的眸子里滿是對她的關懷,她知道,這絕非虛假。
她淌下淚,無法遏止自己的抽噎,簡礎洋以為她又疼,連忙察看,隨即蹙眉,沉聲道:“我帶你去看醫生!
她還是搖頭,只是緊緊握住了他探來的手,握得很用力、很用力。她眨著濕潤的眼,隔著一片水霧瞅望他。
“礎洋……抱抱我好嗎?”她脆弱地懇求。
簡礎洋看得心都擰了,舍不得她這么痛。他跟著躺下,自她背后牢牢環抱住她,雙手置放在她腰腹間,盼她能為此好過一點。
見她漸漸好轉,他緩了口氣,想想他下周得和唐湘邑一塊兒出差去北京,便問她!耙灰o你帶什么?”
杜樂茵搖搖頭!安挥昧,你之前給我的東西都快擠滿一柜子了。”而她,沒有一樣用得到。
“好吧!睉獨w應,到時看見什么喜歡的,給她買就是了,簡礎洋心里想。他享受的純粹就只是那個送禮的過程,看她甜甜地笑著收下,就覺得舒坦,至于她后來有沒有用……那就不是他關切的事了。
偏偏她近來太若即若離,實在教人擔憂。
“等你情況好一點……我想生個孩子!
杜樂茵一顫。
他咳了一聲!爱斎辉谶@之前,我們應該先結婚。這次去北京,我會順便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戒指,這一星期你也可以好好思考……最好把身體養好!弊詈笠痪,他加重“身體”二字,說得很曖昧。
她不敢置信自己聽見的,很努力才抑制住內心、身軀的顫動。“你要娶我?”
“是!焙喌A洋音聲篤定,沒有猶疑。
她快哭了!盀槭裁矗俊
“傻瓜。”他笑了笑,環抱著她,想她是太感動了,才會產生這般反應!拔覀円恢倍继幍貌诲e,不是嗎?”
就這樣?她睜著眼,眸底逐漸染上一片徹底的灰敗。
罷了罷了,不論如何,被心愛的人求婚,這是她人生里最美好的一刻……也是最痛的一刻。
“礎洋……”
“嗯?”
“礎洋……”她一邊喚,一邊撫上他的臉。從這一秒開始,他俊美的五官、深幽的眼神、剛硬的輪廓、強硬里又帶點溫柔的語態、親吻自己時總會滿足上揚的嘴角,以及擁抱她時的那份熱切、教人酥麻又疼痛的撫觸……關于他的每一樣每一樣,她都要好好感受、深深記憶,牢牢地放進心里。
她以為她跟這個人擁有的從來不是愛情,可她錯了。至少,是她一個人的愛情,是屬于她的,獨一無二的心思。
想到這兒,杜樂茵不再那么難過了,反倒逐漸地沉定下來。
“阿銀師傅……受傷了。”她忽道。“他去爬山摔斷腿,行動不便,加上又沒結婚,一個人住,日常生活需要照料,你去北京這一星期,我想去他那兒。”
“也好。”畢竟是自己也認識的人,何況去北京期間把她一個人晾在家里也不安心,有個人能互相照看總是好的。“叫那老人家收斂點,都快六十了,不是十六歲,老這樣蹦來蹦去的,象話嗎?”
杜樂茵笑了笑。簡礎洋跟阿銀兩人天生不對盤,一見面就像豺狼遇見虎豹,肯定有番廝殺,但骨子里兩人還是挺關切對方的,有時阿銀還會說:“把你家那渾小子叫過來,我很久沒聽他慘叫,老骨頭都不對勁!
杜樂茵祈禱,希望等一切云淡風輕以后,每個人都可以回復以往良好的關系。
簡礎洋去北京出差一星期。第一天,他打給杜樂茵關切情況,她只說:“很好啊,沒什么問題,只是師傅年紀大了,需要多照顧!痹捴v不到一分鐘,后頭便傳來阿銀叫嚷,她連忙道:“師傅找我,我得過去了!
“好!焙喌A洋掛斷電話,不料第二天打去,杜樂茵沒接,隨后發了封簡訊回復!皫煾祿碾姶挪ǜ蓴_,這幾天就別打電話了,有事發簡訊!
這悶得簡礎洋不行,心里直罵那老混球搞什么東西!
杜樂茵好一陣子的反常使他覺悟,若不花點力氣把人抓住,肯定會出事,偏他出差這一星期,發出去的簡訊三封里她只回一封,那看不出感情起伏的文句,實在教人心慌。
就在這般情況中,他挑好了戒指,在回臺前一晚發簡訊給她!拔颐魈旎厝,沒事早點回家!
隔天起床,簡礎洋按開手機一瞧,差點沒氣死!氨,師傅他身體狀況還是不大好,我可能先不回去了。”
她在搞什么?
事到如今,他很難不起疑。
偏偏她不接電話,訊息回得零零落落,簡礎洋從機場跋回家,準備擱下行李便去揪人。他打開足有一周沒人居住的屋門,胸口莫名震蕩,少了人氣的屋宅竟是這般灰暗冰冷,他拉開客廳窗簾,看向陽臺,一時感覺不大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口袋里的手機一陣響動,他掏出來,是杜樂茵!拔,礎洋?”
久違的柔聲呼喚令簡礎洋心緒平復許多,他吁了口氣,坐在沙發上!敖K于肯打給我了,嗯?”
“因為……師傅他情況不太好啊,傷筋動骨一百天,呃……總之,他需要人照顧。”
要換作平常,簡礎洋也就隨她去了,偏偏現在聽她這么說,他渾身不對勁。
“我呢?我就不用你照顧了?”
“?”杜樂茵嚇著了,他過往從沒用這樣……孩子氣的口吻和她說話。
簡礎洋也有些尷尬,只得嘖了一聲,道:“沒事,你好好照顧他吧,看要什么時候回來,再跟我說。”
“……嗯!
兩人掛了電話,杜樂茵看著阿銀把為她寫的大字報放下,內心覺得一陣奇妙。
怎短短一星期,簡礎洋變得她不大認識了?
那口氣……簡直像很舍不得她。
“丫頭,發什么呆?”
“……沒事!倍艠芬鹦πΑJ撬嘞肓,人總是會讓思考往自己有利的方向而去,她大抵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