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著那張羊皮地圖上所畫的路徑繞了一圈,兩人在一處林陰遮天、雜草叢生的岔路口停下。右邊那條山路被高大樹木擠縮成一條小徑,不知名的藤蔓纏住樹根、占據枝頭、爬滿地面,十足詭異難測,左手那條路則陽光刺眼,兩旁草木逐步遞減,愈見寬闊明朗的樣子,卻也像入蠻荒之地。路寒袖極其疑惑的左張右望,總覺得他們似乎走錯了路。
“好像走錯了……”擰著眉,他頭痛地再拿起地圖仔細研究。
“不會吧?”秋漾影湊上前去瞧那張圖。
“你瞧這岔路好像是咱們先前才繞過的樣子……你會不會覺得咱們一直在兜圈子?”梭巡周遭景致,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嗯……雖然我沒什么方向感,不過我的記性還不差,”她撐著下巴環視四周忖度著!半m然這山里的每條路走起來都大同小異,可我倒覺得咱們沒走錯路,只不過是信心在作祟罷了!
“是這樣嗎?”
“要不我們走另一條試試,方才我們選的是左邊這條,現在選右邊這條,你覺得怎么樣?”
“但這樣就和地圖上畫的路徑不符了!彼罡蓄^痛地道。
“我們照著走不也走得亂七八糟的,說不定早就脫離了地圖路線!
抬首望著蒼茫綠林,他長嘆口氣!鞍,你這么說也不無道理。好吧,這回改聽你的,我們就走右邊這條試試。”
“嗯。”
即使又累又渴,但她依舊笑得愉快,生性樂觀的她,仿佛真沒什么事可以將她擊倒。對她了解愈深,愈覺得她是個不多見的好女孩,最起碼,她不會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喊天叫娘,也不會憑恃自己是個女兒身,處處要人照顧疼愛著,她堅強獨立,不管這一路行來多辛苦,也從不主動提說要休息。
察覺他用寵溺憐愛的眼神在凝視她,秋漾影興起逗他的念頭,竟大膽地踮起腳尖,往他頰上重重印上香吻。
“咦?”他吃驚的回過神。
“是不是覺得我其實挺可愛迷人的?不然怎么一直盯著我不放?”食指撐著額角,她故作驕傲的昂起小巧臉蛋。
“這么自大?”
“那當然!我秋漾影雖不是什么大美人,但最起碼我活潑可愛、善解人意。”她理直氣壯地拍著胸膛。
“這樣哪,”他正在偷笑。“原來你對自己如此自信!
“我這人本來就不懂得謙虛,你忘了嗎?”她斜斜地朝他瞟了個迷死人不償命的嬌俏媚眼。
“呵……這倒是,不過你最大的優點,卻不是這些。”
“哦?不然是什么?”她好奇地問。
“你最大的優點,就是認人不清!
“認人不清?”仔細咀嚼這四字,她邊點頭邊想著話里的含意。“嗯嗯,難怪我會看上你這家伙,也不是沒道理的。”
“哈哈……所以咱們的優點是一樣的!闭f完,他腳底抹油,趕緊往前跑。
但她聽完還呆了一下,半晌才聽懂這弦外之音。
“路寒袖,給我回來!”她氣呼呼地拔腿追上去!澳隳睦镎J人不清來著?我說不定是全杭州武功最好的姑娘,你敢說我哪里不好嗎?”
“好!你很好!你好得不得了!”他敷衍地在前頭笑著。
“哪里跑!”
兩人笑語喧嘩地在幾乎不見天日的山徑里奔跑追逐,顧不得天南地北的胡亂跑著,沒注意到身旁景色也遞換成井然有序的綠林。秋漾影倏地停住腳步,側耳傾聽了下,忽就臉色驟變,拉著路寒袖急忙屈身蹲下。
“怎……”
“噓——”她急忙用手指擺放在口鼻間暗示他噤聲。
路寒袖搞住口,壓低身軀不敢發出任何聲響。兩人幾乎貼附在一塊,只為盡量隱身在一塊密集生長的草叢后邊。
想問她聽見了什么,但她那專注的模樣令他不敢打擾。
過沒多久,連他也聽見一陣嘈雜的走步聲由遠而近傳來,他緊張地屏住呼息,下意識的往她身上并攏。
“確定是這里嗎?”兩名高頭大馬的漢子一前一后的走來。
“是啊,剛剛這兒確實有一些陌生人在附近走動。”
“怎么可能?”發話人有些不客氣地嘲諷他!斑@兒根本不可能有外人出入,你該不會是偷打瞌睡夢見的吧?”
“才不是!我是真的有瞧見!
“那人呢?怎么我半個人影都找不著?”
“哼!他們一定就躲在附近!
隨著腳步聲逼近,路寒袖的額角也淌下了焦慮的汗水。
怎么辦?萬一被他們發現了怎么辦?
然而,秋漾影竟翻個身拉著他迅速站起,正好對上這兩名漢子賁起的胸肌。
“你……”路寒袖錯愕極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瞪圓眼珠子,連腰桿兒都來不及挺直。
“兩位大爺好,太陽都快下山了,您二位還堅守著崗位。俊编咧荒▼扇釤o害的可人笑容,她極富禮貌的哈腰問著。
兩個漢子厲喝一聲,忿怒地亮出身上佩帶的大刀。
“你們是誰?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我們?”秋漾影笑嘻嘻地和他們打交道!笆沁@樣的,我們在山里不小心迷了路,不知不覺就走到這里來……”
“我聽你在胡扯!”身著土黃色勁裝的漢子惡狠狠地打斷她。“這兒除了我們自己人,是絕對不允許有人擅入峰頂的!”
“峰頂?”
“快說實話!你們是怎么上來的?”
“不就是東繞西繞嗎?何況誰曉得這兒不能上來呀!彼首鳠o辜可憐地吸吸鼻子。
“廢話少說,快把他們抓回去交給大執事!
另一個漢子氣急敗壞地喊著,說話間兩手已架上秋漾影的胳臂,哪知她竟乖乖束手就擒,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弱樣。
“大爺,人家是個弱女子,您可要溫柔一點。”
“吱!”
“喂、你這是——”路寒袖正想掙扎,一見到她暗示的眼神,只得又垮下肩膀,安分的任他們處置。
“快走快走!”兩名漢子各架著一個人,朝林蔭深處而去。
“別催了,這不是在走了嗎?”討厭被人推著走的感覺,路寒袖有些不悅地甩著肩膀。
“哼!簡直倒霉透頂,大好日子還遇上你們這兩個麻煩!睗h子嘀嘀咕咕埋怨著。
“什么大好日子呀?”秋漾影機靈的轉了轉眼珠子!笆遣皇悄銈儽ぶ魅⑵薜拇蠛萌兆樱俊
“咦?”漢子嚇一大跳,嘴唇微微發顫。“你……”
另一黃衣漢子更是驚愕得不得了。“你怎么知道?”
原本只是隨口胡謅亂問,倒沒料到自己還猜中了。秋漾影也是萬分震動,凝眉肅容,和路寒袖互望一眼。
“該死的家伙,竟然真打算要娶她進門!
“你……你們到底是誰?”
“哼,我們是來破壞婚禮的。”她有些氣憤地惡瞪著他們。
“什、什么?”
“所以,你們最好快些通知你們上頭的人前來處理!
對方并沒讓她的恫嚇給唬倒,反而強自鎮定的繃緊了臉孔。
“不管你們來這兒的目的是什么,我只能告訴你,婚禮老早就已經舉行完畢,你想破壞,已經太遲了!
“用不著跟她解釋那么多,先押進地牢再說。”另一個漢子面色難看的打斷同伴。
“好,那我們快把他們押進去,然后快快通報大執事!
一直到了此時,路寒袖總算理解她甘心被縛的用意。
是為了要順利進入龍吟堡里呀!
只可惜當他想透這一點時,他的兩眼已被白布蒙上,雙手被麻繩緊緊捆住,抱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念頭,被人拖著進入他所不知道的地方。
前前后后走了好一陣,路寒袖感覺到自己正被帶入地道里,那種曝曬在烈陽下的熱暑慢慢被陰涼取代,耳里聽不到樹木草叢隨風輕蕩的聲音,也聽不到野鳥飛掠的嘰喳聲,身體更感覺不到深谷里原有的空曠與蒼涼,此刻環繞周身的,是一種難言的幽靜與深不可測。
驀地,蒙在臉上的白布被取下,路寒袖一時無法適應眼前的漆暗,眼睛又閉上好一會兒才慢慢睜開,知道兩人被帶進一處地窖里。
還來不及看秋漾影的情況如何,隨著一個鐵門拉開的刺耳聲,他已經被推了進去,緊接著秋漾影也被推進來。
鐵門砰地大力關上,并且上了一道道的鎖鏈,漢子面無表情的在鐵門外點燃一根臘燭,將它放在一處壁上的平臺里,之后兩人一言不發地轉身就想離去。
“喂喂喂!你把我們關在這兒做什么呀?”路寒袖抓著鐵欄桿急忙喊道。
身著黃衣的漢子冷冷地偏臉瞥了他們一眼,依舊甩頭走了。
“怎么會這樣?”他簡直呆掉了。
“別緊張,我相信還會有人來的,他們不過是小嘍,問再多話也是無濟于事。”秋漾影平心靜氣地安慰他。
“問題是,我們待在這兒,對找那個葉紅萸有什么幫助?”
“多少有點幫助呀,最起碼咱們進到龍吟堡的勢力范圍了!彼慌蓸酚^的笑臉迎人。
“然后呢?我們要怎么辦?”
敲著下巴,她慎重其事地回答:“嗯……除了等,還是等!”
“唉——”嘆著好長一口氣,路寒袖有些虛脫的滑坐在冰涼的石地上!岸家呀浀搅诉@個地步,真是的不成功便成仁!
“干嗎這么沮喪?咱們從沒有線索到摸清楚她是被誰劫走、被劫到了哪里,經歷一個又一個的因緣巧合,繼而來到這里,你不覺得已經很了不得了嗎?”雙手插腰,她表情生動的為他打氣。
仔細想想,她的話不無道理呀!沒必要覺得泄氣或挫折,最起碼他知道了葉紅萸的下落,就算沒辦法順利把她救出去,至少他不是空手而返。
“如果不是你,我想我一個人是無法來到這兒的!碑斔偬痤^,他忍不住這么說道。
秋漾影雀躍地蹲在他面前。“這是真心話嗎?表示你是感激我的?”
“不僅僅是我感激你,我相信葉氏夫婦也會非常感謝你的。”
“那么,到時你酬金記得分我一半哪!彼_玩笑地說。
“一半?”
“怎么,你還嫌多?”看他怔愣了下,她有些不悅地怪叫。
“當然不是,甭說分你一半,就是全給你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喲?”張大的嘴巴立刻又縮得小小的。“這么好哪?你幾時變得如此大方來著?”
“對別人,我是絕對摳門的,但對自己的妻子,我怎能吝嗇?”他打趣地笑說,用話來占她便宜!捌拮樱俊彼Φ酶_心了,但手卻捏住他的鼻尖!澳愕拿嫫ぴ趺催@么厚啊?一天到晚亂認妻子!
“我面皮若不厚一點,就被你的伶牙俐齒給轟得千瘡百孔了。”
“哪有你說的這么夸張!”秋漾影撒嬌地窩進他懷里!叭思铱梢彩莻柔情似水的小女人!
“柔情似水……哈……哈哈……”除了干笑,他實在難以附和。
“怎么,你不認同嗎?”
“不不不,我認同,我當然舉雙手認同,”他趕緊大力點頭,打算嬉皮笑臉的敷衍過去!安贿^要是咱們頭一天認識時,你不曾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那我肯定雙手雙腳一并舉起!
“誰叫你要亂接繡球!彼缓。
“更沒接中的話,我又如何得此美嬌娘呢?”他逗趣的輕托她下顎。
“哎喲,人家不來了啦!”
即使身陷囹圄,兩人仍不嫌肉麻的在這鐵柵牢里卿卿我我,甜蜜一番,幸好沒旁人看守,否則大概也吐得臉色發紫。
“咦,又有人來了!”一把將他湊近過來的臉推開,秋漾影突然說道。
果不其然,只要豎直了耳朵,誰都聽得到這逐漸明朗的腳步聲。
而且來人似乎不只一個。剛這么想完,來人已經走到了鐵牢前,其中一個佩著刀的侍從上前一大步,用手中的鐵鑰匙將鎖鏈打開。
“二位請出來吧!”背著光的為首男人威嚴喊道。饒富魄力的低沉嗓音,在這地窖里顯得氣勢不凡。
“這是怎么回事?”路寒袖不明就里的回頭望向她。
“照著做就是!彼是一副天塌下來也不驚懼的勇敢模樣,率先踏出鐵牢外。
“請跟我來!绷滔逻@句話之后,男人轉身又朝那條地道走去。
兩個摸不著頭緒的人只得悶聲不響地跟在后頭,亦步亦趨。
雖然深感莫名其妙,不過他們還是沒主動提出問題。
迂回曲折的繞了幾條地道,眼前豁然開朗,偌大的樓閣庭園、屋宇走廊、曲徑圍墻、小橋流水、花木湖石,活脫像是帝皇的苑囿,然而這兒的景觀根本就是大自然的一部分,放眼望去綿延無盡,幾乎是個小小城邑。
兩人因這突來的落差而瞠目結舌,不明白他們是不是走入了另一個世界?抑或身在世外桃源?由于看得傻眼,當他們被帶入一處富麗奢華的廳堂中,兩人仍舊顯得呆滯,仿佛神魂還遺留在外頭。
“兩位請回神吧!
一個溫柔的聲音將他倆的思緒迅速拉回現實。
“啊……”路寒袖尷尬的忙撞撞身旁人的手肘。
秋漾影忙不迭將張大的嘴巴合起來,神色從容的望向說話的女子,這才發現站在眼前的女子有著一張出塵絕美的驚人外貌,她立刻再扭頭去看路寒袖的表情果然,他整個人就像是被點穴一樣,看著女子一動不動,一雙瞪大的眼眸里有著無比的震撼。
“哼!臭男人!”她嫉妒地咕噥一聲,再轉向女子!罢垎柲闶恰
“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比~紅萸莞爾一笑。她那張艷美無儔的動人笑顏,說話時的綽約風采,以及舉手投足間的儀態萬千,她無疑是所有女人嫉妒羨慕的對象。
“你你就是葉紅萸?”明知道這是答案,但秋漾影還是深感震驚的一呆,仿佛沒想過結果會是如此。
耗費了近三個月去找她,以為她陷于水深火熱的苦海中,誰知道當他們好不容易找著了龍吟堡,這個葉紅萸卻好端端的站在他們面前,笑意吟吟地告訴他們——她就是葉紅萸。
沒有哭、沒有喊救命、沒有一臉憔悴消瘦的可憐樣,她看起來再好不過。如果說她真是被劫來這里的,那么,她的表情未免也太“怪異”了。
“你……”勉強的咽了口唾液,秋漾影只覺喉嚨干得緊!澳悴皇潜挥沧磉@里的嗎?怎么……”“怎么我看起來什么事也沒有,是嗎?”她輕輕地把話接下去,揚起的嘴角竟有著幸福的光采。路寒袖總算也恢復正常了,只是,他同樣無法接受這個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葉紅萸竟然啥事都沒有。
“到底怎么回事?你真的是葉紅萸?”他想他一定是瘋了,才會問了這么個廢話問題。她確實是那幅畫像里的女子,豈止亭亭玉立,又豈止是端莊秀麗而已,她根本就是美呆了!
“這一切說來話長,總之,我在這兒很好,確實什么事也沒有!
“等、等一等!”就算她是個美女,但此刻路寒袖卻有一肚子氣亟待發泄!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還有,你知不知道你爹娘有多么擔心你?他們四處在找尋你的下落,結果你竟然像個沒事人一樣!”
“我知道我讓他們操心了,但是,事情會發展至此,實在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不過我已經請人去通知他們了,而且明天就會回去告訴他們事情的始末!
“什么跟什么啊!你的意思是,我們這趟是白找了,是不是?”愈想愈是火大,路寒袖幾乎要沖上去掐住她的脖子!澳銜圆粫缘脼榱苏夷,我們可是費盡千辛萬苦才找到這里,結果……結果卻是這么荒謬!我——無論我咽不咽得下這口氣,你們最好給我一個完整的交代!
“你、你別激動!”連秋漾影都被他的反應嚇到。
“我很抱歉累你們這趟路,也知道路公子為我而受重傷,這些我們一定會彌補你,請你諒解我們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你有什么苦衷來著?我們在外奔波累得要死要活,可不是為了救你這個堡主夫人!”
“你放輕松!放輕松嘛!”秋漾影死拖活拉的扯住他的胳膊,不讓他繼續前進,真怕他會把這個葉紅萸給砍成八大段。
葉紅萸歉疚地看著他們良久,這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好吧,我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二位吧,希望路公子能因此而消消怒火!
“很好!你最好有個合理的解釋,不然我一定放火燒了這里!”他氣憤難當的大喊。
“總而言之,這事要從半年前開始說起……”
聽完了冗長卻高潮迭起的故事,路寒袖的心底總算稍稍釋懷,也慶幸自己和身旁這丫頭的感情并未受到太多波折。
因此兩人便順水推舟的在龍吟堡里做客,大吃大喝了整整三天,享受著帝王一般的富奢生活,三天過后,便告別了所有人打道回府。
雖是無功折返,但葉氏夫婦為感謝路寒袖的汗馬功勞,以及秋漾影的良好表率,因而在兩人抵達杭州后,特別與秋家武館連袂辦了一場盛大的酒宴,表揚他們熱心助人的英勇事跡。
兩人一回到杭州城便受到鄉親父老的夾道歡迎,不論走到哪里都受到英雄式的禮遇,這種一夕成名的感覺,讓兩個人都有一種飄飄欲仙感,仿佛身在夢境中,有那么點不真實。
“哈哈哈,真不愧是我的好女婿!我果然沒有看走眼!”
重拍著路寒袖的肩胛,秋桐溪的笑聲如雷灌耳,可說是得意極了。真沒想著拋個繡球能找到這么個優秀的男人當自己的女婿。
“是岳丈您不嫌棄我兩袖清風哪。”他謙虛地道。
雖是弄假成真,但路寒袖和秋漾影始終閉口沒揭這瘡疤,還不時對望,交換“溫柔深情”的笑容。
“我就說漾漾不會騙我,你看,我說的沒錯吧!”柳別音也甚感欣慰地抹著眼角高興的淚水。
“是是是,娘子英明!幸虧有你堅持到底,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這家伙的好處呢,哈——”這下子,秋桐溪笑得更加開心了,害得旁人紛紛走避,生怕耳膜被這等可怕的笑聲給震傷。
“你爹未免太高興了吧?”路寒袖小小聲地對秋漾影說道。
“別理他,他一向如此!彼谧燧p笑。
“不過,能得到大家的肯定,讓我覺得好像在做夢一樣!
“是啊,我流汗、你流血,搞了個烏龍回來便紅了,好像也沒什么邏輯可言!彼瑯訅旱吐曇簟!拔蚁胧且驗槿~勝天的緣故吧,他那么有錢,弄些排場來彌補你尋找他女兒的勞苦也是應該的。”
“我想也是!
“來來來,我來敬你一杯!”大塊頭金忠拿著酒杯到他倆面前,漲紅的臉加上油亮的額頭,一張笑臉看來有些滑稽,他心中是歡天喜地得很!爸x謝你為咱們紅萸做了這么多!
“哪里!應該的!甭泛涠Y貌的舉起酒杯回敬!拔也旁撝x你給我這機會去找她,否則我不曉得淪落到哪喝西北風了!
“哈哈!是啊!只不過你那錢袋里還真沒多少錢呀!彼实匦。
路寒袖有些摸不著頭緒的一愣!笆裁?”迅即反應過來!拔业腻X包是你偷的?”他激動尖叫!爱斎,不然我怎么逼你幫忙找人來著?”金忠直言無諱的捶他胸口一下,故作歉疚的瞟了眼。“哎呀,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瞧我不也是挑對人?你終究也沒吃虧嘛!”
“你、你……”握緊拳頭,路寒袖咬牙切齒,原來從頭到尾的悲慘際遇都是這混蛋起的頭!
“那么,挑個良辰吉日,就讓他們倆成親吧!”酒酣耳熱之際,秋桐溪突然大聲的宣布。
秋漾影一個心驚,正想高聲反對,沒想到另一個驚天動地的叫嚷聲從人群里蹦出來。
“救命哪……請救救我的女兒。 币粋披頭散發、眼眶凹陷紅腫的婦人沖出人群,碰一聲跪在地上猛磕頭,悲慟欲絕的泣喊:“路公子、秋姑娘,請您二位行行好,救救我的女兒呀……”
“哎呀,這位大嬸,您這是做什么呢?”
路寒袖連忙將她扶起,秋漾影接手扶她至一邊坐下。
“是啊,有什么事您好好說,犯不著跟咱們磕頭!
“嗚嗚……昨兒個傍晚,我的女兒去河邊洗衣服,”她對著秋漾影哭訴著!八粋不小心掉進了河里,至今不曉得是生是死。求求您幫我循著下游找找看好嗎?您的武功高強,要找到她肯定比較容易,如果……如果她死了,我也要見著她的尸體呀!彼齻挠^的掩臉痛哭。
一咬牙關,秋漾影擺出義不容辭的凜然神情,重重地自拍胸脯直起腰桿,仰臉道:“沒問題!這事包在我身上,我馬上循著下游去救你女兒,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謝謝你、謝謝你……”
大嬸感激地伏在她身上痛哭流涕,而旁邊的人全都已經呆掉。
“走吧,快帶我去你女兒跌落河里的地方瞧瞧,我好快點去找她!
“嗯!我帶你去!
等到女兒已經飛快的離開了現場,秋桐溪的臉色才逐漸發青。
“這……這是怎么一回事?”
盼了三個多月才把女兒盼回家門,怎么知道她竟連一刻都不肯多待,這是不是表示以后全杭州的失蹤人口都得靠她找了?
“呃……我說爹啊,您就往好的方面想吧,漾漾已經是個令人敬佩的俠女了,能助人畢竟是件好事!鼻锶顼L好心安慰父親。
“是啊,這對咱們武館名聲也有很大的幫助!辈桓胶秃孟癫恍校镫S形一邊扇風一邊點頭。
“你怎么說?”秋桐溪把臉轉向另一個呆掉的人。
將飄遠的目光收回,路寒袖看起來仍有點恍惚呆滯。
“我?”
“是啊,你確定漾漾真的肯嫁你嗎?看她這個樣子,我看一年半載都還定不下心來。”柳別音擔心地蹙起眉頭。
“一年半載那倒還好,怕就怕她還是不想嫁人!鼻镫S形悠哉地嘆息。
“怎么,難道漾漾沒親口答應過要嫁給你嗎?”秋桐溪急急再問。
“這……”他轉念仔細想著——
糟!好像沒有!她從來沒有答應過。
環掃周圍每個人投過來的大疑問,路寒袖心里何嘗不是一陣恐慌。
天哪,不會吧?
難道故事還沒完嗎?真得要經歷無數災難才娶得到這丫頭?
他有些頭暈,有些想哭,跌坐在凳子上答不出話。
看來,這段感情離美好的結局還遠得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