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捍衛真心 第三章 作者:洪欣
    “老板!一碗大碗牛肉面,再切一百塊鹵味拼盤!睂χ习褰淮痪,高孟庭笑呵呵地咬著筷子,等待她的大餐上桌。

    太好了!那個沈維剛“堅拒”她的好意,等于又讓她賺了一筆。每隔幾天就有這么“好康”的事發生,她這個月當真是“出運”了。既然沈維剛不要她請客,那么他的那筆預算就拿來犒賞自個。她點著頭,傻笑地想著。今兒個不吃個痛快怎行?她的心臟會負荷不了這么多刺激的。

    呼嚕嚕地吃著燙口的面,大口地嚼著鹵味,吃得正過癮的高孟庭眼角突然瞄到有人在她對面坐下。她頭也不抬地朝左右一瞄。還有空位啊,干什么非得跟她擠一桌不可?顧著吃她的犒賞大餐,她極不淑女地往左右比劃,還含糊不清地說道:

    “麻煩你坐隔壁好嗎?這兒有人坐了!彼刹幌胗袀陌生人盯著她吃,那會壞了用餐情緒。

    可是她都已經趕人了,而那人仍定住似的沒有換位。咽下口中的牛肉,高孟庭沒好氣地抬起頭,準備大聲韃伐這個不識相的人。

    “你沒聽見我說……”講到這兒她就被來人給嚇住了。

    他跟來做什么?還有他干什么直盯著她的“大餐”瞧,他該不會是想……她輕輕地把擺在桌上的牛肉面、鹵味往自個這邊移,只差沒伸手圈圍起來。這人該不會是來跟她搶吃的吧?瞧他笑得那般陰森。

    看到她那鬼祟的舉動,沈維剛的笑容更添了些評“好笑成分”。這個丟下他獨自享受的丫頭,看樣子早打算對他“意思到了”就好。

    “喂!這是我叫的,你的份……我表示過了,別來找我。”說著她忙又唏哩呼嚕地吃起她的牛肉面。她就知道這人哪有那么大方,有人請客還推辭?管它的,要吃自個叫去。

    “老板,算帳!”他突然冒出這么句話。

    看到沈維剛那“半邊桌子”上什么都沒有,老板又擦著油膩的手過來盯著她這“半邊”瞧,高孟庭也明白算的是誰的帳。

    她不服氣地慌了,揪著老板的手臂。

    “算……帳?我……我還沒吃完啊,誰說要算帳了?老……板,你別聽他的,他存心要把我餓死,我沒吃完絕不付錢。”

    可是她不付錢自有人掏出鈔票來。沈維剛替她付了錢后,也不顧她一雙筷子還在湯面里漫游,一把抽掉她的筷子、撥開她護著食物的手,拉著她直朝對面馬路而去。

    “你……你這個浪費糧食的壞蛋,糟蹋食物是要遭天打雷劈的,你要有膽,下雨天就跑到屋頂上站著,頭上再頂著避雷針,要是沒被五雷轟頂,我就送你個‘好人不長壽,禍害遺千年’的對聯,表達我對你的‘推崇’。”

    可惜她種種恫嚇、咒罵都挽回不了她的牛肉面和鹵味,只能不;仡^,依依不舍地望著她的大餐。

    “上車。”一路硬拉著她走向路旁,沈維剛打開車門道。

    “為什么要上車?你要帶我去哪兒?”

    “你剛不是說要請我吃飯嗎?我改變主意了,愿意接受你的邀請。”

    “你改變主意?”高孟庭想著那被她花了一半的預算,還有吃了一半的大餐,他還想要她請客?作夢!

    “你改變主意是你的事,我不請了!

    她又不是傻瓜,再請,她就偷雞不著蝕把米,倒貼了。

    “不請?你不怕我跟某人提起這件事?”

    “你敢?”雖是威脅但好像誰也嚇不了,更遑論這死皮賴臉的男人。

    “要不要試試?”果真,他才不理會她。

    “請就請,可是你干什么不早說,要不然那牛肉面還可以分一半給你吃!彼笱圆粦M地說道。

    敢情才幾分鐘的時間,她已經從請他“一碗”牛肉面貶值到“半碗”了。

    “我說了,我不想吃牛肉面,我們上餐廳去!

    “上餐廳?”尖銳的聲調伴隨著瞪大的眼,這事她絕不答應!靶菹耄∫煌腙柎好婕欲u蛋,要不要隨你!

    高孟庭翹著嘴撇向一旁,開始討價還價起來。要她請客已經夠委屈了,還想上餐廳?沒教他吃泡面就不錯了,這個糟蹋糧食的“米蟲”真該餓他個十天八天。

    “你請客,我付錢,怎么樣?”他笑道。對她那變化多端的臉部表情深深地欣賞起來。

    “我才不……”本想一口拒絕,可是他說什么來著?他要付錢耶!那……稍可彌補那碗吃了一半的晚餐。“你要付錢?真的?”

    “對,你請客,我付錢,這樣可以嗎?”

    “可以、可以,只要不比牛肉面差,都可以。”想到這,那喂了三分之一的胃已經開始興奮起來了。

    反正方瓊文只要她對沈維剛表示“謝意”,可是她并沒說不許她接受他的“好意”啊,所以,她應該是可以理所當然地“請客”,再由他“出錢”。這是他自個說的,她可沒逼他;再說,他還欠她一碗牛肉面、一盤鹵味呢。

    隨著沈維剛坐進他的賓士轎車,高孟庭不禁吹了聲口哨,贊嘆起來:

    “這不會是你的車吧?真豪華!

    “你說對了,這是公司的車,不過,這兩天由我保管罷了!鄙蚓S剛順口胡謅。他只是不希望她用特別的眼光看他,尤其是加上了金錢因素后的評量,那種他自小承受的奉承阿諛眼光只會令他渾身不自在。

    “對嘛,這才公平,你不過比我大幾歲,就開這么好的車,那會讓我心里不平衡,還會害我自卑的。我看你也不見得比我聰明,怎么可能‘事業有成’到這種程度,那我豈不是從此以后要‘夙夜匪懈’地拼命工作,很累的呢!备呙贤フf道,邊調了調座位,舒服地躺在真皮座椅上,感覺確實不同凡響。

    對她那半開玩笑的說法,沈維剛默默地接受她對他的評語,還有他“應該”有怎樣的成就才不算太招搖。

    從她奇怪的言論很難分辨出她到底是個重視物質的拜金主義者,還是個重視精神享受的淡泊名利者,但若以他的直覺,他會說她是個實際的生活者,雖不盲目崇拜金錢、權勢,卻也接受“錢不是萬能,但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的論調。

    所以她對金錢并不十分熱中,但也非豁達得棄如敝帚,她會以自己的能力追求財富,但其熱烈的程度頂多是有點偏愛罷了,而這點“小偏愛”卻讓他覺得她可愛至極。

    他不喜歡完美無缺的女子,但這個有著“小惡可以偶一為之”,間或出些整人主意的多樣女子,卻能教他深受吸引。

    “你很在意一個人擁有的金錢多寡嗎?”沈維剛笑看著她。

    “基本上是只要夠用我就滿足了,當然,如果有人要送給我,我自是來者不拒、多多益善啦!闭f著朝他曖昧一笑,她指的當然就是那筆禮券了!安贿^呢,我也不容許自己過得太窩囊,成年以后步入社會工作了,如果還要向家里頭伸手要錢,那就太遜了,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所以嘍,就因為凡事要靠自己,在目前經濟狀況還不穩定的情形下,當然要能省則省,所以……我請客,你付錢,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逼你喔!

    沈維剛贊同地默笑。她果然是個看似沒有原則、其實很有原則的女人。

    像她這種有自食其力觀念的年輕人,正是目前社會上那些好逸惡勞的人的最佳榜樣,雖然她好像有點欺負起他來,倒也無所謂,至少她可沒隱瞞自己“不善良”的主意;而他挺喜歡她這點小毛病。

    隨著沈維剛啟動車子加入如潮水般的車陣中。在這種上下班的巔峰時刻,任誰開車最好先衡量一下自己是否有副好性子,或者有的是時間可耗,否則難保不會一路上咒罵連連。

    好性子和時間這兩者對沈維剛來說似乎是缺乏的,因為在公事上他可是出了名的嚴厲,而時間對他來說更是永遠都不夠用。

    可是今天,他竟能悠閑、主動地提議和高孟庭共進晚餐;不知是他終于想通了,適時的休息才能走更遠的路,或是因為……擱下一切、擺脫束縛,還有他期待跟這特異獨行的高孟庭共進晚餐是件新鮮有趣的事。

    眼見車子逐漸往郊區而去,高孟庭不禁皺起眉頭。他到底要帶她上哪兒吃飯?吃頓“便飯”也需要跑這么遠嗎?

    “喂,你到底要帶我上哪兒去?我可是先聲明喔,我并不值錢,賣也賣不了幾文,所以你最好別打歪主意,那只是白費力氣罷了!

    聽她這一說,沈維剛的眉頭皺得比她更深刻。她真有想像力,他像是人口販子嗎?

    “我看你一直表現得很有自信的,怎么現在卻變得這么沒有信心?其實你算是頗有姿色,所以如果真要把你賣掉的話應該可以賣個好價錢,說說看,你覺得你大概可以賣多少錢?”

    “我?當然是無價之寶,全天下獨一無二的!备呙贤A睜著眼打量他。防人之心不可無,她還是小心點,畢竟他們認識不深。

    她忽而想起該找樣東西當防衛武器,忙搜尋著椅座底下是否可以有諸如榔頭、鎖頭之類的。

    她那氣急敗壞又令人發噱的舉動惹得沈維剛笑不可抑。

    “你還笑!”高盂庭見他笑得挺得意狂妄,不禁火大。就算她杞人憂天又怎樣?還不是他胡說八道惹的禍。

    正當高孟庭擺好架勢,轉向他準備好好跟他“溝通”時,沈維剛突然一踩煞車,讓半坐在椅墊上的她斜沖向駕駛座。要不是他及時抱住她,她的腦袋瓜子大概就要向擋風玻璃“獻吻”了。

    沈維剛雙手圈抱著高孟庭,真是愈來愈弄不懂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到底是在做什么,她難道不知道這有多危險嗎?

    “你如果想自殺的話,可不可以自個去就好?一男一女開車撞墻,那會讓人誤會的,大家還以為我們是殉情呢。”沈維剛無可奈何地笑看著這個窩在他懷里的小女人,像他們倆這么曖昧的姿態,要真出了事鐵定會上社會版頭條,標題則是“知名企業小開偕女友開車撞墻殉情”;果真如此,就算他沒受傷而死,大概也要丟臉死了。

    可是雖然尷尬,他卻沒放開她的意思。

    高孟庭摸著自己撞到方向盤的寶貝牙齒。痛死她了!她的“利齒”用來對付“人肉”還可以,要是拿來咬“真皮方向盤”,那就力有末逮了,更何況還是用撞的呢。

    而他不安慰她也就算了,竟還說她想自殺?要死她也不會選這種既痛苦又“不美麗”的死法。這個沒良心的東西,都是他害的,還好意思說風涼話。

    “喂!誰說我要自殺了,是你不說一聲就突然停車,才害我跌跤的,好痛呢!你要是害我因此撞斷了牙齒,看你怎么賠我!

    “坐車就該坐好,哪有人像你恨不得站起來似的!

    “我只是想如果你存心不良的話,我總得準備一下……”剛開口她還覺得理直氣壯,可是說不完一句話,又覺得好像顧慮太多。

    “你要準備什么?”這下沉維剛真被她弄傻了。她總有意外之舉嗎?

    “我們才見第二面,你又帶我直奔郊區,我當然要預防萬一,難道我看起來像是笨蛋嗎?”

    高孟庭擺出副“恰查某”的潑辣臉孔,只是她好像忘了,她這個“兇女人”還和他黏在一塊呢,這要能唬得了人才怪。

    “你不說我沒發覺,你一說我才發現你真有點笨蛋的味道!

    沈維剛略一遲疑,終還是無法克制取笑她的沖動。她有時候聰明得比“女強人”還敏銳,有時候又自然得像個不設防的純真女孩,帶著點呆呆笨笨的爽直,教他不知該用什么態度來面對她。

    她緊抿著唇,眼露兇光地凝視著沈維剛,腦海里不斷思索著該如何修理這個嘲笑她笨的臭男人。

    “我們到了,下車吧。”

    他看得出來她是蓄勢待發,似乎準備在車上演出全武行。為了安全,他還是先把她請下車吧。不不!是先把她“請離”他身上。他們倆好像已經抱在一起很久了,要不是她那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剝的眼神提醒了他,他倒是不介意再多抱一會。

    “信兵衛,有沒有來過?有日本料理跟海鮮,看你喜歡什么?”

    他嚇唬夠了就想溜?高孟庭不死心地也甩上車門,追了出去非跟他理論不可。不過,看到停車場上其他人那副看“小倆口”斗嘴的笑臉,她那氣嘟嘟的臉龐霎時消了氣。

    不是她怕人看,而是這種場面讓人“看笑話”,和在百貨公司那種“當英雄”的情況差多了,她只得“識大體”地忍一時之氣。

    “我們可以進去了嗎?”沈維剛瞄了她一眼,打量她的臉色,隨即輕聲地征詢她的意見。

    日本料理?海鮮?她霎時有了主意,絕對要教他為刺激她付出代價。

    “告訴你,我會讓你后悔不該耍我的。”她兇悍地回了他。

    兩個小時后……

    高孟庭摸摸自個撐得圓滾滾的肚子。老天!這是她第一次吃日本料理吃到撐著。她只覺得好像只要稍微一晃動就要把胃中食物“傾倒”而出。想想以往那懼于日本料理的高價而只好淺嘗即止的經驗,她到底是該慶幸今日有幸能一飽口福,還是怪自己沒事干什么虐待自己,真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做”。

    喔!不行,她真的快撐死了。

    吸氣!吐氣!吸氣!吐氣!慢慢來,只要別亂動,她的胃會好一點的。

    可是……她這樣好像是在生孩子哪。瞧她挺著個肚子靠在椅背上的癡肥模樣,可以說都是那個混蛋害的。

    高孟庭眼神冷冷地射向對面那個優哉游哉的沈維剛,他正輕啜了口清酒,笑容可“厭”地等著她繼續“奮斗”下去,那表情好像是在告訴她:菜還很多,盡管再多吃點。

    她吃的還不夠多嗎?打從進了餐廳里的包廂以后,她瞧都沒瞧菜單一眼,就只丟給服務生一句話:“把你們餐廳里最貴的、最有名的菜都送上來!

    是的!她要狠狠地“海削”他一頓,要讓他下個月天天吃泡面度日。誰教他要耍弄她,害她做了蠢事,現在她就要讓他付出代價,后悔莫及!

    只可惜她好像打錯算盤了。因為任憑服務生一道道送上菜來,擺得桌面滿是山珍海味,他仍是眉頭皺也不皺一下,視若無睹地還點了壺酒。

    看著銜笑而去的服務生,高孟庭更不快活了,尤其她還依稀聽見那服務生竟跟她的同伴說:“里頭那位小姐跟那位先生有深仇大恨哪,點起菜來好像殺人不眨眼的兇神惡煞,嚇死人了!

    這下子更讓她火冒三丈,而他似乎也聽見了,只是反應當然跟她相反,樂得像找到知音般,讓她再也憋不住地提醒他——

    “喂,我們這一餐吃下來少說也要上萬塊,你不心疼啊?告訴你,我可是只請客不付錢的!

    “不用擔心,我會付的!彼辉谝獾鼗氐。

    “喂,你就不會假裝心疼一下啊?皺皺眉頭會讓你少塊肉嗎?你就裝裝樣子讓我高興一下會死?”說著,她的嘴已經快翹到半天高了。

    沈維剛輕抿著唇想配合她的要求,但最后還是忍不住揚起嘴角。他一手撐著下領不住地搖頭微笑,一派優雅得讓高孟庭徹底泄了氣,不過她很快又燃起斗志。

    她帶著威脅語氣道:

    “不許你假公濟私報公帳,當心我向你們公司檢舉!

    “放心,這是私人交際,我不會報公帳的!睘榱吮苊馑y看,他總算克制了大笑的沖動。

    “人心隔肚皮,沒聽過嗎?尤其對那種衣冠楚楚的人說的話更不能輕易信服。”這番言辭,似乎只差沒說“衣冠禽獸”這句成語來形容了。

    “不放心的話,發票可以給你,這樣滿意嗎?”

    靠在椅背上,他右手夾著支香煙,在一陣煙霧后,微笑的他直盯著她,似乎光看著她就是件令人快樂的事;而今晚,他確實相當開心,所以對她的譏諷仍是爽快地不當回事。他知道她不是真的嘴壞只是不甘心罷了。

    走出餐廳,拎著兩袋外帶日本料理的是沈維剛,可是步履蹣跚的卻是高孟庭,因為她吃得好累、好想睡哪。她打個呵欠,緩步跟在沈維剛身后。

    “你姓沈,我記得麗都百貨的大老板也姓沈,你該不會……跟他有關系吧?”

    她走著走著突地有此一問,讓沈維剛霎時頓了頓,思忖是否該誠實回答。

    “既然同姓沈,也許我和他在五百年前是一家吧,至于現在……純粹是公事上的關系,同姓只是個巧合罷了;況且麗都的員工不下百人,要找個姓沈的還不容易。你看我像是大老板的親戚嗎?”他故做輕松地回問。

    “你?不像!彼蛽u著頭。

    “你這么肯定?”她那毫不遲疑的答案,反讓沈維剛備感好奇。

    “理由很簡單哪,你如果和‘那個沈家’有關系,想來家境必不俗,而那些個出身富家的少爺小姐哪個不是一身驕氣。我看你雖然穿著很體面,談吐亦有大將之風,可是卻沒有富家子弟的豪奢與浮華,以及那看高不看低的傲慢,反而還算彬彬有禮,所以我猜你應該和那個沈家無關。又正如你所說,同姓氏的大有人在,所以不過是隨口問問你,怎樣?不行嗎?”說著她又有點找碴意味地反問。

    沈維剛對她為“銜著金湯匙出生者”的評價不加以抗議,因為那確實是與他有相同背景的年輕人形象。恃富而驕早已是一般人的通病,無論大富小貴,人一旦有錢就是考驗其品行修養的時刻。聽她這席妙語,他是否該得意自己看起來不像個“有錢人”,否則豈不成了她眼中一身銅臭味的庸俗之人?他無語地淺笑著。

    “喂,從明天開始你真的不必天天吃泡面嗎?”她上了車又想起什么似的,不甘愿地再問一次。

    他同情地看著癱軟在椅背上的高孟庭!叭绻页耘菝鏁屇憧鞓芬稽c的話,那么答案就是‘是的’!

    “少假慈悲安慰我了,我知道其實你一點也不心疼,也用不著天天吃泡面。一頓飯還加外帶花了一萬多塊,你竟眼睛眨也不眨,就算你再有錢也要看這錢花得值不值得?你明明可以阻止我的,卻連句話也不說,真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就這點來看,你還真像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富家子弟!

    她雙手環胸,狐疑地斜瞟他,簡單來說她的意思就是——這個男人的頭殼壞掉了。既然他家中沒金山銀山的,讓他花這么多錢她也有點過意不去,可是他為何毫不在乎,或者是……心已經在泣血,而強作堅強呢?

    沈維剛對她的疑問始終默不做聲,直到車子出了停車場,他才回答了她的問題:“不管這頓飯花了多少錢,對我來說絕對是物超所值;更何況它的價值不是金錢可以衡量的!

    “好,值得,看我幾乎要撐死了當然值得!备呙贤ロ怂谎郏瑩物柕谜f不出話來。

    看著閉目養神的高孟庭,沈維剛臉上仍是蕩著那自然愉悅的微笑。

    老實說,這頓飯他真的吃得很開心,所以當她為他可惜那萬把塊時,他的感覺仍只有——值得?鞓肥怯缅X買不到的,但今天他只花了區區萬把塊就買到了他許久未曾有的輕松愜意,怎能說不值得呢?

    從接任麗都百貨的總經理職務后,不!應該是說從他投入家族企業起,他每日生活在繁重的工作壓力之下;超時的工作、不正常的飲食都是家常便飯的事,再加上那些交際應酬的飯局,更讓他對食物感到索然無味。要不是為了維持體力,他倒希望能不必浪費時間在吃飯上頭;可是今日這頓晚餐卻可說是他近年來最美味的一餐,也是頭一次讓他完全拋開了工作束縛,只做他自己的兩個小時。他作夢都想不到,他竟會花兩個小時的時間在吃飯上頭;若在往常,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但現在他真做了這種浪費時間的“蠢事”,若問他是否感到懊悔,他仍一點也不覺得。

    高孟庭這個不知道他何來歷的女孩,既沒有過度商業化后的虛偽態度,也沒有矯情做作的高雅淑女行止;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純真派,亦不放逐自己于渾濁世界攪爛泥;知道這社會的現實,卻能反過來于現實中尋求平衡點、找尋快樂。

    他和她在一起不但可以自在地做他自己,更不必擺出面對部屬時一副大公無私的嚴酷面孔,也不是在交際應酬時那不得不表現的虛假應對;她的自在感染了他,帶給他一種難得的自由感受,莫怪他感到股前所未有的輕松。

    一個正直又不帶特別眼光看他的朋友,不正是他這種聽盡諂媚言語的世家子弟最需要的嗎?尤其,她看到的是沈維剛,而不是沈維剛三個字后頭所代表的金錢財勢。唯一教他失望的是,她甚至連他沈維剛這個儀表堂堂的人都沒注意到,這可教他大大不服氣了。

    但……這點卻給了他努力的目標——他要引起她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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