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沒什么。”
“說實話!你這個笨蛋老喜歡逞強。”
“真的沒什么!
“小盡,你在重逢的第一天就要欺騙你的英理哥嗎?”
“這已經是第二天了!焙M輕輕地喘息。
這下電話那頭的年英理聽得分明了。“你刺激了我的罪惡感。”他笑著說,“你是不是不舒服?”
“是啊!背姓J了又怎樣?他是你的英理哥,從小關心你愛護你的英理哥,但是那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而且那只是小孩子的交往。現在的這個英理哥……還是原來的那個英理哥嗎?不,你太過分了,英理哥他能記住你已經是很好很好的了。
“哪里不舒服?”年英理緊張地問。寒盡從小就體質偏弱的事情他還記得。沒有用心地去記,但也就是沒有忘掉。
“肚子疼。不過現在好了。”
“小盡,你現在在哪里?”年英理雙唇一抿,心里有了決定。
“家里啊。”
“你家在哪里?”
“問這個干什么?”
“告訴我!”
“不!”
“那我去問你同事。”
“你沒她們的電話號碼!
“我有。那個叫安安的。”
寒盡無奈,只能乖乖報上地址。其實英理并沒有安安的電話。即使是花花公子,也不會隨便吃窩邊草,陷朋友于不義之地。只是她太慌亂了,沒有想到安安和她一直是在一起的,如果英理問了電話,她應該是知道的。
“我馬上過去!”年英理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寒盡非常不安,這樣的關心讓她無法泰然處之。他的關心卻與十七年前相比沒有分毫減退。但,畢竟,這畢竟是十七年后的重逢。那個記憶中的是一個意氣飛揚的少年,現在面對的卻是一個沒有記憶的陌生成年男子。
思緒萬千間,門鈴響起來。黑夜里,聲音格外的響亮。黑暗中寒盡來不及找鞋,光著腳按下門鈴下的按鈕,打開公寓下的鐵門。
“來得好快!焙M驚訝地說。這一帶是老區,新樓舊樓交錯混雜在一起,巷間小道彎彎曲曲、錯綜復雜。她這棟樓又在小區深處,很不好找。而且又是晚上兩點多,連問路的人都難以找到。
“呵呵。晚上沒警察開罰單嘛。”
“英理哥!”
年英理連忙好好解釋,“住了兩年多了,這個城市很熟。不過找你這棟樓倒是費了不少時間!
看到寒盡蒼白的臉,年英理拭拭她的額頭,皺著眉說:“好涼。趕緊去穿鞋!
“我現在送你去醫院!
“不要。英理哥。明天去好了,反正一會就天亮了。我現在真的沒事了!
“不行,萬一你又胃痛起來怎么辦?”
“不會了,我已經一點都不痛了。真的,英理哥,明天去吧,不要逼我!
“吃藥了嗎?”寒盡躺在客廳里的沙發上,年英理坐在旁邊。
“吃了片止痛藥!
“再喝點熱水吧!
“沒有熱水!
“你用冷水服藥?”年英理聲音又提高起來,勉強壓抑著怒火,為她不善于照顧自己而心疼。不知道為什么,這些年來,他沒有刻意地想念過,卻也沒有忘記寒盡。不然怎么在迪廳,一聽到“寒盡”兩個字,他就馬上想起了她,那個年幼文弱又好強倔強,凡事不輸于大人的氣度的小女孩。
“那個時候很不舒服,根本就沒辦法燒水。我現在就去燒水!焙M又坐起來。
“不要動。一切我來。不然我月黑風高地摸來干什么的?采花?我才不采一朵毫無生氣的干燥花!彼首鞅梢牡乜粗M。
年英理燒好開水,右臂小心地托著寒盡的背,讓她靠在自己懷里,將杯子放到唇邊試了試水溫,“喝點熱水會舒服些。”
“好。喝了這杯水就好好休息!
“你的臥房呢?”年英理四處打量,有一扇緊閉的門,走過去擰了擰門上的把手,門已經上鎖。轉頭看著寒盡有些不自然的表情,沉下臉來再一次發問:“不要告訴我,這不是臥室。”
“嗯……”寒盡支支吾吾。
“怎么啦?”看到她的古怪深色,越發生疑,“這就是你的臥房對不對?”
寒盡紅著臉沒有表示。
“把門打開啊!
寒盡坐著沒動。
“里面有人?”他有點不是滋味地問,“我的熱情關心是不是有點多余?是不是打擾到你什么了?”
“不,沒有!
“那你為什么不打開!
“我……”
“鑰匙。我幫你開門。你應該躺到床上好好睡一覺,明天陪你去醫院檢查!
“我說鑰匙丟了,你會不會放棄?”寒盡不抱希冀地問。
果然,他堅定地搖搖頭。
“小盡,為什么不開門?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秘密么?”
寒盡依舊沒有說話。
“小盡。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對不對?”他裝出一副挾恩圖報的小人嘴臉。
“你這是一本萬利的生意。”寒盡被他逗笑了,說。
“好吧,那你就滴水相報也行。我幫你燒開水,你也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好不好?”
話都說到這分上了,寒盡也不好再推三阻四。拿起茶幾上的鑰匙,打開門,臥房里還殘留著酸腐的氣息。雖然剛剛在英理到來之前,她勉強將嘔吐的臟物清掃干凈,但是嘔吐過后筋疲力盡,眼前發黑,肚子仿若被人狠揍一拳的鈍痛,渾身綿軟無力,根本沒有辦法再做進一步清潔工作。
“我、我沒來得及拖地板。”寒盡微微紅了臉。
“這就是你把門鎖起來的原因?”他一臉不可置信。
“嗯!
“傻瓜!”他嘆了口氣,“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覺。今晚我在這里陪著你,有什么事叫我!
看著寒盡光著腳走在地上,皺起眉頭問:“你的拖鞋呢?”
“弄臟了!
“你就是這樣,不會好好照顧自己。叫我怎么放心?”英理深感無奈地搖搖頭,伸過手來,一把打橫抱起她走向臥室。
“放下我!”寒盡輕輕地說,臉又紅了。這樣被他抱著,雖然小時候英理哥也抱過自己,但是那是和現在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強壯的胳膊,薄薄的襯衣下的體溫,堅實的肌肉,還有怎么也忽視不了縈繞于鼻的男性的體味。這一切是那么陌生,讓人心生惶惶卻有矛盾的有安全感。
“到啦。”英理輕輕地放下她,小心地蓋好毛巾被?粗鵁艄庀聥汕鱼俱驳哪槪闹袘z意頓生,柔情萬千。修長的手指撫著她的臉,慢慢俯下身,親親她的額角,“晚安!
寒盡微微一笑,這樣的親昵如手足親情,是母親去世后一直無法感受到的。心里溫暖而舒暢。就好像雪夜里,坐在柴火燒得很旺的壁爐前,懶洋洋地看偵探小說,還有一直牧羊犬躺在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