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挑選了禮物,好好地打扮一番,與魏含子一起,去廉頗府上。
“你這樣打扮打扮還有幾分架勢!蔽汉右簧硇乱,襯托著她原本的美貌,愈發艷麗。
“嘿嘿,我是濁世翩翩佳公子嘛!
“夸你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還翩翩佳公子呢。”魏含子仍然很不給面子。
“我說含子姐姐,你就稍微……支持一下我嘛,怎么說我也是你名義上的老公耶!
“老公是什么?老公雞嗎?”
“……算了。”
將軍府本來就不太遠,當兩人在將軍府門前下了馬車的時候,人們不由自主地將視線投向了他們。
平原君英俊瀟灑,平原夫人嬌艷動人,兩人親密地笑著對話,宛如璧人。
“平原夫人!好久不見!”
連廉頗都大笑著出來迎接。
“夫人的面子真大,連壽星都驚動了。你看廉將軍只關心你,完全不理睬我了!敝禧愬V,佯裝委屈。
魏含子笑了,“夫君好小氣,妾身好久未見將軍,夫君還要與妾身爭風,真是不近人情。”
朱麗妍連忙道:“我怎敢!夫人莫惱!”
廉頗大笑起來,“平原君還是一樣地疼愛妻子!”
眾人說說笑笑著,進了大廳。
筵席按照來客的地位劃分了三五九等,朱麗妍自然與魏含子坐在首席。朱麗妍有點點人來瘋的個性,所以在這個人多的場合倒沒有什么拘束,開著莫名其妙的玩笑,而別人還以為她很風趣……
只是在下席的一角,一雙鳳眼,一眨也不眨地望著她。
席間,趙王前來,眾人站起,幸虧趙王識趣,只是客氣了幾句就走了,場面馬上又熱鬧起來。客人中有很多是廉頗的部將,武人大多粗獷,喝酒劃拳不是朱麗妍的擅長,于是找了個空子,跑了出來。
“我汗,差點就被灌酒了。”朱麗妍抹著汗。
就在這時,朱麗妍發現呂不韋正在不遠的地方,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你怎么在這里?”她皺著眉頭問。
“平原君的意思是我沒有資格在這里了?”呂不韋踱著懶散的步子走了過來。
朱麗妍聳聳肩,“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呂不韋哼了聲:“反正我就是沒有被邀請而自己擠進來的。”
朱麗妍愣住,直覺問道:“為什么?”
他臉上滿是譏誚,“莫非你不知道?”
朱麗妍不是笨人,自然一想就明了。她惱怒道:“你就這么想出人頭地?即使是只能坐在下席也要擠進來與做官的虛與委蛇?”
他沉下臉,“這是我自己的事,我早就告訴過你我要的是什么,即便你是趙國一人之下的權臣,也無權質疑我的選擇!闭f完,他就要離開。
她一把扯住他,緩緩道:“真的這么不甘心?不甘心到要這般忍辱負重?”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對,我是不甘心,不是不甘心屈于人下,而是不甘心被你們這些做官的踩在腳下!
朱麗妍手一抖,放開他。
這個人……真的如此憎惡官員?
今日的他有些不對勁了。
“你看!彼钢沁咑』I交錯的筵席,“華服美顏之下,不過也只是聲色犬馬,他們有什么資格看不起人?”
“我沒有看不起你!”不曉得為什么,朱麗妍急切地解釋,可這般一解釋卻又像欲蓋彌彰。
他一副要笑不笑的樣子,道:“希望你真的不一樣。不過——”他看了眼那邊的達官貴人們,“總有一天,我會把他們踩在腳下。”
一個小小的下席絕不能滿足他,反而這份屈辱會讓他破繭而出。
呂不韋離開了,朱麗妍垂下眼,緩緩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魏含子很自然地加入到官夫人的隊伍中去,揮舞著手帕,口水橫飛。
呵呵……女人,總離不了八卦。
朱麗妍儼然已經忘了自己也是女人。支著頭,看魏含子發揮她的外交能力。
手緩緩地在案上敲擊,想著剛才呂不韋的話。
雖然自己并不是捧在手心上長大的乖乖女,但是從來就是平凡的人,認為自己一生最大的成就可能也就是個設計室主任了。那種安逸的環境下,從來沒有想過要如何巴結人,如何往上爬。
可能也是因為自己年紀太小,還沒有體會到社會的陰暗面便穿越了的緣故吧?纱┰街,一下子就成為了人上之人,沒有什么生計問題要操心,而且有魏無忌在保護著自己,所以自己仍是一番不解世事的樣子。
魏無忌,想到那個名字,心還是會痛,但不可否認,那個人想傷害自己,可也保護了自己。
自己果然是太天真了嗎?不懂挫折,所以也不能明白呂不韋明明知道會受到屈辱,為何還要調笑著臉,巴結這些高官。
這不像他會做的事。
心里有種強烈的失落感,那個死狐貍,還是滿臉譏諷嘲笑比較正常。
嘆了口氣,百無聊賴地四處亂看,不由自主地將視線飄到了那個人身上。
他正坐在下席,獨自喝著酒。
哇,這么喝,以為他酒量很好!
不過,朱麗妍也不知道他的酒量到底好不好,不過看他臉上不正常的紅潤,就知道有事!
站在一旁的呂連仿佛都感覺到不對,對他說了些什么。可那人不耐煩地揮揮手,繼續喝酒。
朱麗妍走了上去,一把搶過他的酒壺。
他瞇起丹鳳眼,神色很危險,“還給我。”
朱麗妍見他面色潮紅,呼吸急促,也不理會他,對呂連道:“送他回去!
呂連聞言去扶他,他一把揮開呂連的手,道:“我是你主子,還是他是你主子?”
呂連立刻又站直了回去。
朱麗妍沒好氣地道:“你沒看他已經這樣了嗎?忠心也要注意變通吧!
呂連面無表情,但還是扶起自己的主子,離開席位。
“放開我!”呂不韋掙扎著,“你真敢違抗我的命令?”
呂連身子一僵。
朱麗妍冷笑一聲,“怕什么?他把你趕走了,你可以到我這里來,他給你多少錢,我給你雙倍!
呂不韋瞪她一眼,卻因為眼里盡是霧氣而威力不足,“你敢打我的人的主意?”
“想不到你還會發酒瘋,好了,你別在這里丟人現眼了!敝禧愬麑芜B使了個眼色。
朱麗妍先讓呂連把他抬到角落里的一扇屏風后面,再吩咐道:“去拿點醒酒的東西來!
呂連立刻就離開去拿。
朱麗妍也不知道他要拿什么,但是管他的,什么都好,只要能醒酒。
她嘆氣,拍拍呂不韋的臉,“若不想失態的話,就別鬧騰!
呂不韋還真的沒有再鬧騰,只是直直地看著她,喃喃道:“疼!
朱麗妍心頭一跳,忙問:“哪疼?”
呂不韋拉起她的手往他后腰探去,說:“這里。”
朱麗妍不覺紅了臉,“色狼,怎么會疼?”雖然這么說著,但真的擔心他受了什么傷,手上揉了揉。
他的身子一顫,他一把拽住她。
“干什么?”朱麗妍瞪著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
他一手按住她的肩,低下頭湊近她。
驚人的熱度與醉人的酒氣籠罩了她,她愣愣地看著他水波蕩漾的丹鳳眼,聽見他附在她耳邊說:“趙勝,我最恨你這種當官的了。”
朱麗妍呆呆看著他,心跳從急速到平緩。
趙勝……我……最恨……
不是不喜歡,也不是討厭,而是恨,最恨。
恍惚而茫然地與他對視,不知為什么,她聽見自己問:“你恨我?”
他沒有回答,眼神卻很深暗,然后他俯身貼上她的唇。
朱麗妍睜大眼,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牙齒被頂開,鼻子里都是他的酒氣,她愣愣的卻不知該怎么辦。腦海里一片空白,卻莫名地想起那個人的吻。
不一樣,很不一樣。
想推開他,可他力氣很大,死死按住她,不停地深吻她,甚至不讓她喘息。
薄薄的屏風后面是紛雜的賓客,他們的高談闊論可以聽得一清二楚,她滿心的羞憤,可他卻絲毫不放過她。
等她快要喘不上氣的時候,他自己反倒退開了,捧著她的臉,迷離地喊了聲:“娘……”然后迅速地滑了下去。
朱麗妍一把接住醉死過去的他,哭笑不得。
靠,有兒子這么輕薄娘親的嗎?
捏住他的臉,死命往外拉,恨恨道:“色狼,登徒子,借酒裝瘋!”
真想打他,可是又下不了手。
此時呂連來了,端著不知從哪里弄來的姜湯,朱麗妍看了他一眼,道:“不用了!他已經醉昏了,直接把他扛回家吧!”說完憤憤地離開。
回到賓客之間,魏含子見了她,奇怪地問:“你很熱嗎?這么多汗?”
朱麗妍咬咬嫣紅的嘴唇,又羞又氣,道:“沒有!我正冷著呢!”
翌日,呂不韋站在平原君府門口,有點氣短。昨夜醉酒,被呂連抬了回來,什么都記得不太清楚,但是趙勝曾經陪著他,他還是知道的。昨天心情惡劣,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也不知趙勝怎么想。
覺得應該來道謝,但不知為何卻很膽怯。
在平原君府門口的地面被呂不韋磨穿了一寸之后,侍衛們終于忍不住了,對他道:“呂爺進去吧,公子一早起來就在院子里張望,怕是也在等著你呢!
呂不韋一愣,走了進去。
結果走進院子里,看見朱麗妍蹺著腿,抱著塊木板畫來畫去,也不正眼瞧瞧他,一點等待的樣子也沒有。
呂不韋走過去,道:“昨天謝謝你了!
朱麗妍抬起頭,目光很古怪,臉也紅紅的,說:“我做了什么讓你謝?”
呂不韋道:“昨天我喝醉了,是你照顧我了吧!
朱麗妍哼一聲:“別把我想得太好,我可是什么也沒做。”
呂不韋不明白為何朱麗妍如此陰陽怪氣,無法想到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惹她生氣,只好歸結于自己可能發了酒瘋,便說:“如果我昨天醉酒有何處冒犯,還請你不往心里去!
朱麗妍的目光愈發怪異,過了一會,她才嘆氣道:“算了算了。”
呂不韋得到了這句話,才問:“你在畫什么?”
朱麗妍怨恨地看了他一眼,重重說道:“你!”
“我?”呂不韋好奇上前。
她的膝上放著一塊木板,手上捏著一塊木炭,而木板的是一個用炭畫出的小人。
尖尖的臉,倒吊的細眼,成了一條直線的薄唇,頭大身小,很夸張,但一眼就可看出是他。
可笑的是,那小人頭上還長著一雙狐貍耳朵。
他有點哭笑不得了。
“很像,很像!彼荒苷f這句?磥硭值米锼。
朱麗妍一把將木板塞到他懷里,說:“送給你!”
他訕訕地接下,只有道:“謝謝!
然后再沒有人說話,淡淡的尷尬繚繞在二人之間,朱麗妍目光游移,終于正視了他的臉。結果她一下跳起,按住他的額頭,惱怒道:“你發燒了!”
呂不韋愣愣,摸摸自己帶著不自然紅暈的臉,道:“是嗎?”
“笨蛋!看吧,醉酒吹風,不把身子當自己的了?快回去快回去!回去養。
把他推出了門,可他低低的笑還留在院子里,朱麗妍摸摸自己的額頭,低聲道:“莫非我也發燒了?”
心里有些煩躁,朱麗妍刻意把呂不韋忘在腦后,忙碌了幾日,終于在府里坐立難安了,挨了半天之后,忍不住騰地站起,往隔壁走去。
她才不是關心他,她只是想看看他有沒有燒到死掉。
剛到呂府門口,就見呂連好像故意等著她一般,淡淡地說:“平原君請進吧!
朱麗妍有點被看穿了的惱火,但還是進了門。
這還是呂不韋搬到她隔壁后,她第一次進來。
呂連帶著她走向內室。
呂連在門口停下,朝著里面說:“爺,平原君來了!
里面傳來幾聲咳嗽,然后一個嘶啞的聲音道:“平原君不用在門口裝客氣了,直接進來吧。”
看吧看吧,是真的病了。朱麗妍聞言,哼一聲,跨進門內。
房間里,呂不韋靠在軟枕上,手里拿著一本賬冊,而旁邊趙姬正為他捶著背。
“既然要腐化墮落,還裝什么勤奮啊。”朱麗妍看著趙姬,諷刺道。
呂不韋笑笑,對趙姬說:“你先下去!
“是!壁w姬柔順地點頭,然后起身離開,在經過朱麗妍的時候,朱麗妍清楚地看到了她眼里對她的恨意。
什么意思啊?這女人要嫉妒也搞錯對象了吧!
心里有點不爽,看著呂不韋懶懶的樣子,說道:“呂老板好福氣,這么個大美人對你如此死心塌地,連我這個男人都嫉妒!
呂不韋涼涼道:“平原君莫非是對趙姬有意思?如果這樣,平原君將她帶走也行啊。”
尚在門口的趙姬聽了這句話,身子抖了一下,呂連一把扶住她。
“走開!壁w姬冷冷斥了呂連,離開。
呂連垂著頭。
“你也走吧!眳尾豁f對呂連說。
呂連猛地抬起頭,對呂不韋道:“爺,不要讓趙姬離開你!”
第一次見到這個冷面侍衛這么激動地說話,朱麗妍睜大了眼,可呂不韋一點也沒有反應,只是道:“你讓平原君看笑話了!
呂連馬上又恢復了常態,說:“爺,我下去了!比缓缶屯讼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