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今日,他才發現她在他心目中已占據了這么重要的位置。一直以來他都知道她對于自己來說是特別的。她的笑容,她的一言一行皆可以影響到他早已麻木的心,但他從未發覺她對他而言是如此重要。
他無法想象那些失去她之后的日子。
更加無法接受她隨時可能會有生命危險的憂患。
如果說他的離開能換取她的平安,那么——他會毫不猶豫地離開,即使那會讓他非常舍不得與難過。
“影?”寒若柳不安地搖搖他的手,見他依舊失神,急忙握住他的手。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他有點怪怪的。
孤影輕震了一下,回過神來收緊手心,感受手中的那份溫暖感覺。
“你怎么了?”寒若柳憂心于他的失常,她總覺得心里有點不安,而這種不安是源于他的失常。
“沒事。”孤影重重地緊握了她的小手一下,然后放開。
驟然失去的溫熱令她的不安升到最高點,“你要去哪兒?”她的手扯上他的衣擺。
“拿東西!惫掠安]有回過頭。
“哦。”寒若柳默默地放開扯緊的衣擺,無言地看著他離開自己的視線范圍。
總感覺自己一放手他便會離她而去。
也許是想得太多了吧。寒若柳舉起右手輕輕敲了敲頭,要自己別再胡思亂想。視線在不經意中掃過包得像棕子般的足裸,她不由得呻吟出聲。她何其倒霉,居然連受兩次傷,而且還傷在同一條腿上,好在只是扭傷而已。
不過話又說回來,怎么倫敦最近的交通管治這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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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
她想尖叫。
事實上,她已經在尖叫了。
那個該死的混蛋,寒若柳狠狠地咒罵著,那個該下地獄的臭雞蛋,有種他就千萬不要讓她抓到,寒若柳第N次看著手中那張被她捏得皺巴巴的紙條。
我走了。
就這么幾個字他就想交待一切了嗎?至少他也該說明為什么要走,走去哪兒,什么時候回來等等問題呀,就這么三個字!他以為她是他嗎?
至少也應該讓她知道他會不會回來吧。
混蛋!
抓起桌子上的鑰匙,寒若柳匆匆忙忙一拐一拐地下樓截停一部的士,她記得他曾經帶她去過他的公司,說不定在那里會有些什么消息。
可是——
“對不起,寒小姐。”溫秘書抱歉地對她說,
“我也不知道孤先生到底在哪里!
“是嗎?連你也不知道!焙袅诡^喪氣地低喃著,一張愛笑的小臉也皺得緊緊的,讓人看了就舍不得。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溫秘書關心地問著。
“沒什么!焙袅鴵u搖頭繼續說:“那你還知不知道什么關于他的事?”或許會有些什么線索不定。
“其實……”溫秘書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也不太清楚,孤先生給人的印象一向很神秘,大家只知道他負責管理這公司,但他到底擔當什么職位我們也不知道,更別提他的私事了!
“是嗎?“寒若柳低嘆著走向電梯,神情無奈地離開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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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跑到哪里去了?
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寒若柳不停地往四周張望,期望可以在路上碰見那個離家出走的人。
四周吵鬧的聲音聽進她耳內只覺得模糊一片,原來,只是少了一個人,對這個世界的感覺就可以截然不同。
“小心!彪S著輕柔溫和的聲音響起,寒若柳突然被推離,而原先站的地方卻閃過一抹火花。
是子彈。
“你沒事吧!比岷偷穆曇粼俣券兤穑泄砂捕ㄈ诵牡淖饔。
“沒事,謝謝你。”寒若柳穩住腳站好,抬起頭來看向救命恩人,隨即怔住了眼。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矛盾的人。亦男亦女的唐裝穿在他身上不但沒有一絲不合,反而為他增添了神秘的感覺,溫和的五官,細長的黑發,構成了一種陰柔邪魅的感覺,卻又詭異地合適他。矛盾,大概只有這兩個字才能形容他的氣質。
“你怕這種危險嗎?”他的聲調依舊柔和,但卻隱含著一種不可抗拒的審判意味。
“什么?”寒若柳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他為什么要這么說?
“沒什么!彼⑽⒁恍,意有所指地告訴她:
“如果你怕,你根本不配跟他在一起!
“你這是什么意思?”寒若柳急忙湊近他跟前想問個明白,她總覺得這個人一定會跟影有什么關系。
“沒有。”他笑得更加溫和了,“我只是說很高興認識你。
“不,你剛才……”正當寒若柳還要說些什么時,他已經不知所蹤。她茫然地四顧,始終不見那人的蹤影,要不是眼前這個被留下的彈痕,她還以為剛才的一切只是南柯一夢。
嘈雜的街道依然這么嘈雜,就在離寒若柳不遠處的一條小巷子里,正依稀傳出一些對話聲。
“我還以為剛才一定要我出手呢!睅е鴿鉂庑σ獾穆曇袈齻鞒觯虚g夾雜了一些看好戲的笑意。
“你來遲了,卡修!彼币曆矍暗膩砣,溫和的男聲中透出嚴厲。
卡修聳聳肩,輕笑帶過,“下次不會了,我的主子大人!
“小耗子到底是從哪里來的?”他垂下眼瞼,讓巷子里昏暗的影子投射在身上。
“雷火幫,近幾年新興的幫派。幫主是雷焰天,五年前從我們手中逃出的小耗子。”卡修簡短地說。
“死灰復燃?”他輕蔑地道,小耗子居然還有膽跟大老虎作對,簡直就是不自量力。
“是的,最近影的女人經常受到襲擊,我想他們應該知道了影的真正身份,而且還有想報仇的企圖!
“是嗎?”他一點也不擔心這些軟弱的敵人們會有什么了不起的舉動,他現在感興趣的反而是另一件事,“影呢?”他的女人有危險,他會有什么舉動?
“他?”卡修忽地一笑,“他逃了!
“逃?”他挑挑眉,冷邪的眼珠子里染上些許笑意。
“他怕連累了那個女的,所以就逃了。”卡修的嘴巴越咧越大,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真的想不到影也會有這么沒膽的一天。
“他在哪里?”那人笑著說,溫和卻冷情的聲音變得有點溫熱起來。
“在東區的第八街!笨ㄐ揞D了頓,接著收斂起所有的笑意,“用不用挑了那個老鼠窩?”
“還沒到時候,你先給我查清所有關于老鼠的一切,我要斬草除根。”
“明白了。”卡修點頭會意,他知道該怎么做。
在接下來好長的一段時間里,兩人沒有繼續出聲,寂靜的小巷子里只聽聞嘀嗒嘀嗒的滴水聲。
“卡修。”
“唔?”
“你的黑輪很有趣!
“啊——讓我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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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你!蹦腥撕莺莸赝贻p男子臉上甩了一巴掌,“連這點小事也做不了,我養你干什么?”
“對不起,先生……”年輕男子不敢碰觸被打的臉頰,害怕惹來對方的殺機。
“住口。”男人毫不留情的手再次往年輕男子臉上揮去,“連一個女人也殺不了,你還有臉給我站在這里?”
“不,先生,那是因為有人從中作梗,三番四次救了她!蹦贻p男子連忙解釋著,惟恐遲了一步自己會丟掉小命。
“誰?”男人陰沉地道,他不會放過一切妨礙他的人。
“這……”年輕男子支支吾吾著,他根本就不知道是誰多次出手救了那個女人。
“你不知道?”男人扯出一抹嗜血殘忍的笑,手一使勁就輕易地勒緊了他的脖子。
“先生,請你……請你再給我最后一次機會!蹦贻p男子顫抖著。即使呼吸困難也不敢有任何掙扎的意圖,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能取得先生的信任,他一定會死于此地。
“哼!蹦腥耸忠黄,將年輕男子摔向辦公桌。
年輕男子心有余悸地輕觸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地補充氧氣。
“聽著,這是你的最后一次機會,再失敗的話你知道該怎么辦!蹦腥宿D過身,擱下最后一句的狠話。
“是的,我知道了,先生。”
風吹吹,云飄飄,辦公室某處突然閃過一抹金光。不一會兒跳出一名金發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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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若柳失魂落魄地走在通往家里的必經之路上。她不懂,她不懂他為什么要離開她,他可知道只有一個人的家里是多么的孤獨和寂寞,也許他根本不知道,否則他又為什么會離她而去。
在四處尋覓都不能找到他之后,寒若柳才發現自己對孤影的認識原來是這么貧乏。而現在她惟一能做的就是等,等他回來。
輕嘆一口氣,寒若柳抬起頭來望向天空,蔚藍的天空總能令她的心情輕松一點。
“你好,我們又見面了!睖睾偷哪新晱那胺絺鱽,在這個暖暖的午后顯得柔和悅耳。
“是你!焙袅悬c驚訝地看著來人。
他沒說什么,反而用帶著審視意味的目光注視著她。一陣強風吹過,吹起他那頭披散至腰部的長發,細長的發絲散亂在他四周,也掩蓋了他那雙攝人心魂的黑眸,形成一副帶著奇異美感的畫面。
“你愛他嗎?”他問。
“愛,我愛他!焙袅卮鸬脠远ākm然他沒有說出名字,但她知道他所指的人是孤影。
“即使會因此而遭受更多的危險,甚至丟失性命?”他再問,散亂黑發背后的表情誰也看不清。
“是的!焙袅敛贿t疑地回答,晶亮的大眼帶著無比的決心直視對方。對于她來說,愛上孤影這一點是無可質疑的,“你到底是誰?“
她覺得眼前這個人反而更加可疑。
“我?”他微微一笑,伸手捂住頰邊飛揚的長發,“你可以叫我臥云!
“臥云?”寒若柳不經意地重復著他說的話。
臥云依然保持著優雅的微笑,但笑容中卻詭異地透出一絲寒意,“或許,你可以叫我主子!
主子?寒若柳驚異于對方的身份,她從來沒想過居然可以見到孤影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主子。
“你知道影在哪里,對不對?”寒若柳急忙沖上前,焦急地對他說著:“我知道你曾經救過他,那你一定會知道他現在在哪里的,是嗎?”
臥云輕笑出聲,垂下放于頰邊的手交握于身前,“他連這件事也告訴過你?”
“是呀!焙袅c點頭。
“去找他吧。”臥云轉過身背對著她,邁開腳步往前走去。
“他在哪里?”寒若柳快步跟上前,他還沒有告訴她孤影在哪里。
“東區的第八街!
東區的第八街?寒若柳停住了腳步,咬牙切齒地轉身往東區跑去?蓯海羌一锞尤欢愕綎|區去,待會兒讓她找到他的話,她一定會讓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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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若柳的怒火在前往東區的這段時間里越積越多,多得幾乎可以壓死那個不告而別的孤影。他以為她寒若柳是什么人嘛,他以為他自己滾得遠遠的,她就可以安全無事了嗎?事實證明,他根本就是自作聰明,結果她還不是遭到槍擊了嗎?命是她的,她都不擔心了他怕什么?
所以孤影是個百分之百的大傻瓜,她該狠狠地罵他一頓。
然而,當寒若柳見到這個滿面胡碴,眼神空洞,神情憔悴地深陷在沙發里,好像世上所有的事情都與他不相關的男人時,她不由地怔住了。
她沒見過這樣的孤影!
寒若柳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再多的氣她也生不起來了。雙手輕拍臉頰,寒若柳露出一個燦爛可愛的笑臉,以不驚動他為原則,輕手輕腳地繞過沙發,站在他后面。
“請問這位離家出走的先生,你是否該回家了?”她傾身向前趴在沙發的背椅上,湊近他耳邊調皮地說。
對方依然維持著原來的姿態,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沒反應?寒若柳奸詐地挑挑眉,身體再傾往前方少許,輕易地吻上了他冰冷干枯的唇,她就不相信這樣他依然沒反應。
“你……”孤影開口道,沙啞的嗓子仿佛很久未經水分的滋潤。他僵硬地回過頭來看她,空洞的眼睛里開始凝聚焦距。
“我怎么樣?”寒若柳笑瞇瞇地瞧住他,手足并用地翻過沙發來到他身旁乖乖坐好。
孤影一聲不吭地呆望了她好半晌,才伸出手輕觸她的臉,好像是在感覺她是否真的存在,而不是自己的幻覺般,直到從手上傳來溫熱,他才真正意識到寒若柳的存在是真真實實的實體。
然后,他吻了她。像沙漠的旅者遇見綠洲一樣,貪婪地、熱切地吻住她。
“你是真的!惫掠耙灶~抵上她的頰,像個無助的孩童。
“唔!焙袅p喘著,如果每次接吻都這么激烈的話,她得回去好好地鍛煉肺活量才行。
孤影嚴嚴實實地把她抱了個滿懷,過重的力道將寒若柳的小腰勒得發痛。
寒若柳任由他這樣抱她,小手則繞到他肩后把玩著他頸后的發尾,細細體會那種重逢的喜悅。雖然才沒見他那么幾天,但她真的好想他喔!而且他這種熱烈的反應的確取悅了她。
然而高興歸高興,賬還是要算的。
“影,你為什么要躲我?”寒若柳問。
孤影反應迅速地松開手想推開她,卻被寒若柳摟個死緊。
“你以為你離開我,永遠不見我,我就可以躲開那些襲擊嗎?”寒若柳翻了翻白眼,不以為然地對他說。他明明不笨嘛,怎么會有這么天真的想法,他以為自己躲開她,就什么事都可以解決了嗎?
他真笨,卻笨得讓她心痛。
“你……”孤影張開嘴,想說些什么。
“你想問我為什么會知道這些事;對不對?”寒若柳搶道,“因為我見到你的那位主子了!
“主子?”孤影皺眉,“他對你說了什么?”
“他沒說什么,只是說了幾句可以讓我順利地將整件事聯系起來的話而已!倍嗵澦@個主子,否則她還什么都不知道。
“是嗎?”孤影咕噥著,聲音小得寒若柳幾乎聽不到。
“影,你知道嗎?”寒若柳輕輕地推開他,讓他可以清楚地看見她眼內的堅持。她知道,如果不能讓他明白自己想與他共同進退的意愿的話,那么下一次再遇到這樣的事,,他還是會一聲不吭地離開的,而她卻不想再有這種情況出現,“我不想跟你分開,不論發生了什么事。你能明白這種心情嗎?”
“我……”孤影別開頭,不愿意直視她的眼,他不明白為什么她明知道會有危險也要跟著他o
“你還不明白?”寒若柳深呼一口氣,伸手端正他的頭部,非要他正視她不可,“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想跟你在一起,我希望以后無論發生什么事都可以與你一起去面對,即使再危險也是!
這并不是謊言,而是事實。她愛他,所以無論如何她也不愿意失去他。
孤影輕撫她的臉,輕柔的手勁就像在撫摸著最珍貴的寶藏。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這種內心被一種很奇異的情感充滿的感覺,很快樂,很幸福,也很滿足。
“哼哼,影,我告訴你哦,即使你躲到非洲去,我還是會來找你的。”寒若柳索性發出威脅這一招,“還有,下次如果你再這樣的話我就跑到那些壞蛋跟前讓他們得逞。”
末了,她還屈指輕敲他的眉心。
“我知道了!惫掠捌届o地說著,眼內閃耀著喜悅的光芒。他因為怕她受到連累才離開她,而她卻因為想跟他在一起才不怕危險,或許這兩種心情是一樣的,這樣想他也許就可以明白她的心情。
“是嗎?”寒若柳不怎么相信地瞧著他。不好,她還是怕他騙她,還是先拐了他,把他吃干抹凈后再要他負責,只有這樣才能以絕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