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川人因狂喜而激動得久久不能成言,直朝他拚命搖首,她感激涕零地抓起郁壘的兩掌搖了又搖、握了再握,眼眶中熱淚氾濫成災的她,差點就地叩首朝他三大拜了。
“不,不不不……你弄錯了,我怎么可能會攔著你呢?”
郁壘冷冷地甩開她的手,“你這么合作?”
“只要你能把那個搞得全鬼界雞飛狗跳的女人弄走,無論何事在下都萬死不辭、萬死不辭哪……”守川人不僅極力表明自己的立場,還不忘替同僚們擊鼓嗚冤,“相信我,殿上所有的鬼差這回絕不會有半個攔你,更不會與鬼后通風報訊,求求你就開開恩快些把她帶走吧!
“……”皇后當到這份上,算是一種才能嗎?
“你等會兒,我這就去告訴他們,你可千萬別走啊,我馬上就回來!”她眼巴巴地望著鬼界期待已久的救星,話一說完就飛快地撩起裙擺往殿里跑。
殿上的紀非在吃完一盤葡萄后,將一雙素手伸進宮女們捧在手上的水盆里凈手,突然間,本是安靜的殿上傳來陣陣騷動的漣漪,緊接著歡呼聲在殿上此起彼落、一波高過一波,她不解地抬起螓首。
總算是苦盡甘來的鬼差們,在短暫地慶賀過后,開始喜極而泣,哭得那叫一個涕淚縱橫啊,他們邊擦著眼淚邊整齊地向左右散開挪出一條通道,讓某名臉生的不速之客,不費吹灰之力,即暢行無阻地筆直走至玉階之下。
紀非一臉興味,“你是何人?”
“郁壘!彼⒉淮蛩愣噘M唇舌,直接道出姓名與目的,“我來這,是因我欠燕吹笛一個人情!
笑意瞬間凝結在紀非的臉上,她怔愣了好一會兒,沒想到記憶中那個又怕她又老是被她捉弄的孩子,不但已長大成人,還打算將她自鬼界拯救出來。
“你要……帶我離開此地?”
“燕吹笛說,皇甫遲在等你!狈凑囟沁@么轉告的。
仿佛記憶中乘著云朵自天際降下的銀袍男子,在這一刻,又重新回到了紀非的眼前,滾燙燙的熱淚在她的眼底翻騰,她不敢置信地以雙手掩住顫抖的唇瓣。
見她猶愣著,郁壘催促道:“走不走由你”
“當然走!”她速速跳下貴妃椅,喜不自禁地三步作兩步奔下臺階。
郁壘自懷中掏出個藏冬轉交給他的泥陶俑,將它對準紀非的眉心,把她的魂魄收進陶俑之中,接著便準備離開此地。
守川人急匆匆地揮著手,“快走快走,我們什么都沒見著,你們千萬別再回來了!”
來到這兒非但沒動到手,還累積了種種郁悶于胸……郁壘情不自禁地對他們翻了個白眼。
不過……算了,反正事情順利就好。
“回人間?順路順路,一道走吧!痹缭诘钔獾戎那缈眨娝虑檗k成了,熱情地邀請他一塊兒跳上終年不見陽光的鬼界夜空。
乘云而去之際,郁壘百思不解地問。
“你方才究竟與鬼后聊了些什么讓她氣得掀了房頂?”
晴空笑得甚是無害,“只是一些關于女人年老的話題!
“……”夠毒了。
須彌山上繚繞的霧氣像件輕紗,縹緲地穿過長年空寂冷清的大殿,霧氣中,殿上四周叢叢燃燒的火把,搖曳的光影被襯托得氛氫淋漓,很容易讓人產生種如墜入五里迷霧中的昏睡感。
只是今兒個殿上的修羅們,并沒有以往的好心情欣賞此景。
“軒轅小子!辈囟瑪堉募珙^,一手指向對面的修羅們,“來,口叫師伯!
“師伯!避庌@岳一板一眼地躬身致意,嘴上叫得恭謹異常。
“……”有沒有他們這么不要臉皮的?
事情是這樣的。
今日一早,皇甫遲覺得自個兒的傷勢已好得差不多了,身上的法力也因補回了流失的血開始漸漸回籠,不想繼續客居在天問臺的他,便起了個大早,沒告訴半個人便逕自拎走了被某對師兄弟照三餐輪流伺候的無酒,準備把無酒扔回須彌山后,就回去鐘靈宮解決關于新皇的事。
就在他走后不久,早起到柴房草柴火準備燒飯的軒轅岳發現關在那兒的無酒不見了,到客院一看,自家師父也不見人影,于是擔心又焦急的他便拖來了兩眼都還沒睜開的藏冬,十萬火急地往修羅道趕。
皇甫遲沒料到他倆會因此而追來,更出乎他意料的是,軒轅岳不但沒對他的不告而別有半點介懷,反而在將手邊一同帶來的大氅輕輕覆在他的身上后,便拿著懷中的藥包,自行跑去殿內的小廚房熬了碗早晚皆要喝的湯藥。
坐在殿上一邊喝著藥的皇甫遲,看著那個行為輕佻的山神,竟拉著他家的徒兒去認什么師伯,而無酒他們對這兩人主動貼上來認親的舉止,似乎也是唾棄得很,為此,他不禁皺了皺眉。
“岳兒”燕吹笛交的這是什么朋友?盡帶壞他的岳兒。
聞聲的軒轅岳小跑步來到他的身邊,微笑地草過他手邊喝空的藥碗,再幫他把大v緊了緊,免得氣色還不是很好的他會受涼。
“師父,您在這歇會兒,山神很快就會把事辦好了。”
“辦什么事?”
藏冬邊打呵欠邊插嘴,“閑事!
“咳!避庌@岳睨了他一眼提醒他。
“好吧,是燕家小子托我來做件小事。”其實他一點也不想來,不過架不住某只擔心的猴子老把鞋底往他的臉上招呼,他就是不想來也得來這走一趟。
“不敢勞煩!被矢t冷著臉便想拒絕,“岳兒……”
哪知道軒轅岳趁那當頭早走到對面去了,他將兩手攏在袖中,含笑地看著前幾天還被他揍得面目全非的無酒。
“師伯,您的傷勢好點了嗎?”
“還不都是你們師兄弟揍的?”無酒本是想破口大罵的,不過被毆傷的嘴角還裂了個大大的口子,再加上一身的內傷也令他沒什么力氣。
軒轅岳倏地變了個臉,陰沉地道:“看來是還沒好利索。”
一道影子遮去了無酒頂上的光線,軒轅岳驀地上前一掌牢牢按住無酒的后頸,暗藏在拳心里的金剛印,再次親密地貼上他的胸腹,幾拳下來便將他揍得憋紅了臉。
“您該再躺著多歇個幾日的!避庌@岳輕輕放開他,還狀似關懷地把他扶回椅上坐好。
“唔,你卑鄙……”無酒沒想到他居然用身子擋住皇甫遲的視線,私底下給他來這種暗招。
軒轅岳一轉過頭,再次恢復了溫良恭謙的模樣,笑笑地走至也被藏冬所傷的無欲面前。
他拱手深深一揖,“師伯,小侄來給您請安了!
“少拉關系,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我可從沒承認過你是他的徒弟!”看過無酒的下場,高度防備起他的無欲小心地往后退了幾步。
“師伯怎這么見外?您這么說可是會讓小侄傷心的!避庌@岳一個箭步上前,抬腳一絆、掌腕一翻,一記近來重新苦練過的七星大法,便結結實實地印上了他的背后。
“你……”無欲緊掩著胸口,感覺體內的五臟六腑全都在翻滾著。
總算睡醒的藏冬抓了抓頂上蓬蓬的亂發。
“那個……軒轅小子,稍微克制點啊!闭嬉即蛩懒怂趺慈ハ蚯缈战淮?
偏偏軒轅岳就是要曲解他的話意,“你是說我方才的禮數不夠周到嗎?是我的錯,我這就重新再請安一回!
還來?
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嗎?不就是傷了他們的師父嘛。
看樣子在軒轅岳沒消除完滿腹的火氣之前,是啥事都不必做了,藏冬搖頭晃腦地來到皇甫遲的身旁坐下,正大光明打量起正望著殿外出神的皇甫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