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的溫柔,這輩子有沒有機會也分點給她?
在自家師父的照料下,燕兒又長大了些,小嘴里長了一排可愛的乳牙,每每一笑,皇甫遲素來凍人的目光也為之柔和不少。
但那不代表人人都會似紀非這般高興。
“娘娘,國師大人是神仙不是凡人啊,他真的不會養孩子!”再也看不下去的春嬤嬤,一早就跑回鳳藻宮跟她匯報。
紀非十分愉悅地道:“那很好啊!
“很好?”
“得讓他有機會學習嘛!敝皇堑綍r候不知道他會養出個什么樣的孩子就是了。
春嬤嬤不死心地進諫,“娘娘,您就把燕兒抱回來吧,您瞧瞧燕兒多可憐……”
“你不覺得皇甫把他養得不錯嗎?”燕兒腦袋瓜雖不怎么靈光,但身強體健,且只要有師父在,成天就笑得見牙不見眼的不是嗎?
春嬤嬤痛心疾首,“國師大人這哪是在養孩子?他那是養猴子!”
“……”誠實其實是不道德的。
看過皇甫遲對待燕吹笛的態度后,紀非不得不承認,皇甫遲的育兒手法確實是挺……特殊的。
“師父師父……”剛學會爬的燕吹笛,那張小嘴里,成天就只會喚著這四個字。
皇甫遲坐在書案前,邊處理著手中由式神送回來的各地匯報,邊習慣性地拿起桌上的皮球往前一扔。
“燕兒,去撿回來。”
一只猴子迅速爬走。
“師父師父……”沒半會兒工夫,皮球回到了皇甫遲的腳邊。
“去撿。”皇甫遲這回扔得更遠了些。
小猴子在眾人不忍卒睹的目光下再次爬走。
“師父師父……”小臉蛋紅撲撲的燕吹笛,笑咪咪地回到皇甫遲的面前。
被他吵得煩不勝煩,皇甫遲這回拿著皮球起身走出書房,將皮球往鐘靈宮頂上最高處的屋檐一扔。
“去撿吧。”
“……”燕吹笛有點想哭。
這到底是在遛狗還是遛猴?
眼看燕吹笛就這樣放牧似的滿地亂竄亂爬,蘭總管頭疼地按著眉心。
而紀非則是在銅鏡的另一端笑得花枝亂顫,并趁皇甫遲不在時,命人偷偷把燕吹笛給抱來鳳藻宮,然后依著皇甫遲的手法,無良地照樣做上一回。
看著坐在殿中玩猴子的紀非,蘭總管的眼中不禁浮出笑意。
好久沒見娘娘她這樣笑了,也好久……沒見她如此開懷了。
不知道,當初若是沒讓她下山來,也沒讓她與皇甫遲分開,一直過著這么快樂的日子?
守在她的身邊這么多年,蘭總管頭一回在想,他們這些依賴她一步步走到今日的人,是不是太過愧對于地,也太對不起皇甫遲了?
隨著燕吹笛的日漸長大,鐘靈宮所有人的眉心,都打結得快成花卷了。
這一日天都還未亮,紀非就被遠處的聲音給擾得沒了睡意,她坐起身子,揉著眼低喃。
“一大清早的……”到底在吵什么吵?
“娘娘……”春嬤嬤喘著氣,找人找到這邊來的她,已經把鳳藻宮上上下下全都找過一回了。
紀非不解地看著跑過來的她一臉疲累樣,聽到外頭又再次傳來陣陣吵嚷聲后,她好奇地走到窗畔,打量著遠處一派熱鬧非凡的鐘靈宮!扮婌`宮那邊是在做什么?”
“找猴子!贝簨邒吖嘞乱粔靥嵘竦臐獠,精神不濟地應著。
“……”小皮猴又出門逛花果山了嗎?
此時此刻,全鐘靈宮上下都在找某只已經不見了整整一夜的小猴子,而皇甫遲的面上,正刮著狂風暴雨。
夜半睡醒,原本好端端趴在他胸坎上安睡的燕兒,睡著睡著就不見蹤影了,大半夜起身將寢宮找過一回卻還是沒找著孩子后,皇甫遲不得不喚醒蘭總管,拖著全鐘靈宮所有被吵醒的宮人,一塊兒找起那只近來實在是太會亂跑,還時不時就鬧失蹤的小皮猴。
“燕兒呢?”
“還沒找著……”蘭總管也是又急又氣。
皇甫遲將臉一板,十指按得咯咯作響,“這回找到他后,看本座不剝下他一層皮來!”
最好是如此……
次次都聽他這么說,但哪回見他曾狠下心過?不要以為他身為神仙就能隨便欺騙凡人了!
蘭總管很不屑地賞給他兩記正大光明的白眼,轉過身繼續投入找猴子大業,沒空理會身后那個就光只會在嘴皮子上說說的師父大人。
古靈精怪的燕吹笛,一歲半多了,會跑會蹦會爬屋頂……
偶爾還會飛。
每回他只要大著膽子,不知死活地親上皇甫遲的冰山臉,鐘靈宮就會出現讓人齊齊掩面的一幕--猴子飛過殿上直貼墻面,再軟溜溜地滑下墻來。
造孽啊。
然而身子生來就特別勇健的燕吹笛,在皇甫遲摧殘式的教養下,不但不怕皇甫遲,還無時無刻不想跟心愛的師父黏在一塊兒,任由嫌他太煩人的自家師父大人再怎么又甩又拍又扔,他禁打耐摔的身子還是半點毛病也沒有,成天歡樂無比地跟在皇甫遲的屁股后頭跑,怎么看也不像個人間尋常的孩子。
只是皇甫遲向來都沒什么感覺就是了。
或者又該說,仙人般的國師大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樣才是正常的凡間孩子,他只管那只猴子是不是會吃會睡,還有是不是又跑去哪兒搗蛋了。
當朝陽冉冉升起時,鐘靈宮一夜未睡的苦命宮人們,還在宮內四處搬假山、挖院子,爬上殿頂橫梁左瞅瞅、趴在床底下右瞧瞧,池邊的幾個宮人已經下水摸猴子好半天了,偏偏就是到處都不見猴影,這讓皇甫遲的臉色更是難看上幾分,宮內的天候也因此更是涼上加涼。
“逮到了!”某個立下大功的侍衛,在宮門處興奮地大聲嚷嚷。
“還不快抓過來?”蘭總管站在可眺望整座皇城的天臺上,對著下頭的人們急吼。
在眾人算解脫的目光下,強壯的侍衛硬抱著拚命掙扎的燕吹笛走上天臺,蘭總管怒氣沖沖地挽起兩袖,走過去一把抱過燕吹笛將他按在膝上,揚手在他的小屁股上一陣辟里啪啦。
“跑啊你再跑!”他愈想愈氣,“這雙耳朵是生來招風的嗎?都說過幾百回不許四處亂跑,你這孩子都把話聽哪兒去了?”
眾人這看得是一個額手稱慶啊、那個痛快無比啊,這皇城內是能亂逛的嗎?要是不小心進到了后宮沖撞了太后或是哪個妃子,到時要出面扛責任收拾殘局的,可是他們的國師大人。
總算被放下地后,燕吹笛兩手捂著被打紅的屁股,淚眼汪汪的去找自家師父訴苦兼告狀。
“師父師父,蘭爺爺欺負我……”
皇甫遲彎下身子,熟練地一把將他抱起,燕吹笛馬上就把小臉蛋埋進他的懷中,一雙小手也緊緊抱住他寬大又具安全感的胸膛。
“就會躲你師父懷里!”蘭總管咬牙切齒地瞪著又找靠山的某猴,“下來!”有種就不要抱著那座會冰人的冰山。
皇甫遲抱著孩子,也不知方才的怒氣全都跑哪兒去了,每回他都是,總是氣急敗壞的四處找孩子,可真的逮著了,他又舍不得下手。
“師父怕怕……”燕吹笛拉開他的衣襟想往里頭鉆。
皇甫遲拍撫著他的背,冷眸不疾不徐地往蘭總管的方向飄了過去。
“蘭。”孩子還那么小。
蘭總管這回說什么都不跟惡勢力低頭,“國師大人,您不能再這么事事都由著他了,孩子慣不得。∧膊磺魄七@小子他都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皇甫遲將某人自他的懷里拔出來招供。
燕吹笛的小腦袋搖得好勤快,“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