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吃得歡,她就高興。
周凌恒啃豬蹄的模樣倒是斯文,他舉著手中豬蹄在柳九九腦袋上敲了一下,「這秦德妃是秦丞相之女,她的心眼如何我不知,但我知道她對你絕無善意。」
柳九九嘆了聲氣,「那在這后宮,我能信誰?」
「信朕,除了朕,你誰都別信。」他擦了擦手,起身十分滿足的舒展了一下筋骨,「你在景萃宮好好待著,今夜朕就不來你這兒了,朕得留在乾極殿處理些事兒!
柳九九點頭,送他出去,如同妻子送丈夫出門一般。
入夜后,柳九九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翻身起來,去廚房煮東西打發時間。
夜深人靜,庭院里悄然無聲,依稀能聽見當值的宮女偷瀨打呼嚕的聲響。
她燉了一鍋大刀肉給大花送去。
齊北虎被關在籠子里,蔫蔫的,半點沒有老虎威風。柳九九打開籠子,將它放出來,摸著它的腦袋看它吃食。
大花將一盆大刀肉舔得干干凈凈,連油渣都不剩。它似乎很難過,拿腦袋在柳九九臉上蹭了蹭。
她摸了摸大花圓滾滾的肚皮,以為它還想吃,教育它,「不能再吃了,肚子快撐破了!
大花晃了晃腦袋,張大嘴對著她哈氣兒。這齊北虎一張嘴,熏得柳九九差點暈過去,這嘴……怎么這么臭?
臭得有些不同尋常啊。
柳九九帶著大花虎到燈籠下,這才發現它嘴里有兩顆爛牙。怪不得這大家伙只吃燉爛的肉也不咬人,敢情是被爛牙折騰得沒脾氣。
她倒是有些心疼這大家伙,牙疼的感覺她最清楚不過,疼的時候牽扯著半邊腦袋都疼,甭說吃人了,它現在能吃下她做的飯,已是天大的奇跡。
第十二章半夜廚房有賊(2)
就在柳九九抱著大花的虎頭發怔時,忽地從宮墻上跳下一個黑衣人,她下意識就往大花屁股后面躲,張嘴就要喊「刺客」,但她剛喊了一個「刺」,那人就閃過來捂住她的嘴。
湊近一看,原來是周澤。
大花一見是舊主,親熱地過來蹭了蹭。
周澤氣得直瞪眼,「臭東西,還認人?」
柳九九瞪大眼睛看著他,「你……你不是出宮去了嗎?怎么還在宮里?」
「還沒有本王來不了的地方!顾戳搜鄞蠡ǎ久紗査,「這大貓如何?」
柳九九搖頭,「不好,它嘴里有兩顆爛牙,別說吃人了,吃白菜都不成!
周澤蹲下身,掰開大花的嘴,大花特委屈的歪過頭,張嘴給舊主看,似乎在說:看,你家老虎就是這么慘。
「蠢女人,你說,怎么辦?」周澤放下手,轉頭問她。
「能怎么辦?拔牙唄!沽啪乓膊恢莻什么心情,她沒那么怕這人了,她直覺對方對她已經沒了殺意,再說即使怕也沒用,這位王爺想捏死自己,就跟捏螞蟻似的輕松。
她還想開口說話,卻被周澤捂住嘴拉至鐵籠后躲著。
柳九九掙開他的手,「這里是我的景萃宮,我躲什么呀?」她的話剛說完,便看見有個人影鬼鬼祟祟跑進廚房。
周澤此番來,看老虎是次要,來柳九九這里蹭吃蹭喝才是主要。吃過柳九九的飯菜后,周澤覺得這京城的名廚做出來的東西簡直就是豬食!不,比豬食還難吃。
他蹙眉看著那道白色身影,這又是哪個不長眼的蠢貨,同他想一塊去了,來蹭吃的?
身邊蹲著的柳九九「咦」了一聲,「那人跑進我廚房做什么?」出自于好奇,她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推開門往里面瞟。
借著清冷的月光,她依稀看見那個碩大的身影是個女人,那女人打開灶臺上的鍋蓋,從鍋里窗了一口蝦仁粥喝,喝了口粥,似乎很滿足,長舒了口氣。
等那人轉過臉……咦,是蕭淑妃?
景萃宮守衛森嚴,蕭淑妃是怎么進來的?難不成同周澤一樣跳墻進來的?
柳九九又看了眼廚房內好大一坨的蕭淑妃,覺得不太可能。她這么大一團肉,能跳墻進來,那才見鬼了。
周澤也跟著湊過來,朝里面看了眼,哼笑道:「你這景萃宮當真是誰都能進,小皇帝派的人都吃屎去了?」
感到一股灼熱的氣息從耳根后掠過,她一扭頭,差點就跟他親上,柳九九嚇得一把將他推開,誰知沒注意,自己一個踉蹌栽進廚房,這下便同蕭淑妃打了個照面。
蕭淑妃手里握著湯杓,正準備再喝一口蝦仁粥,看見柳九九,她呆楞在原地,再看了眼杵在廚房門口的南王,就跟被雷劈了似的。
「誰在那里?」侍衛路過,聽見小廚房這邊有動靜,齊刷刷舉著火把,踏著整齊劃一的步子跑過來。
周澤不躲一準會被發現,索性閃身進小廚房,關上門,飛身躍上房梁。
外頭火光大盛,蕭淑妃嘴里含著一口蝦仁粥,拿著湯杓蹲下,躲在灶臺后。
柳九九看了眼蕭淑妃和周澤,不慌不忙打開門,與侍衛隊長毛林打了個照面。
毛林一瞧是柳九九,連忙抱拳頷首,「原來是柳姑娘,不知柳姑娘大半夜的在廚房做什么?」
柳九九道:「我肚子餓,順道喂大花虎!
毛林往黑壓壓的廚房瞅了一眼,疑惑道:「姑娘為何不點燈?」
「我這不是剛過來嘛,正準備著呢。」柳九九知道周澤暫時不會傷她,若她將周澤供出來,鐵定又是一頓打,她這一身肉雖然厚,但也挨不住他那一腳踹啊,胸口到現在疼著。
毛林聞言,微微頷首道:「姑娘早些回去歇著,后院狗洞不知怎地塌了一塊,我等以為出了刺客,這才四處查看,驚擾了姑娘,屬下有罪!
「狗洞……塌了?」柳九九眼角余光瞥了眼躲在灶臺后的蕭淑妃,終于明白她是如何進來景萃宮的。
狗洞不塌才怪咧,蕭淑妃那么大一坨。
她正色道:「你們先去別的地方看看,這里應該很安全,不用擔心我!
毛林同一干侍衛抱拳,「是。」隨后便離去。
等他們走后,柳九九點燃燭火,蕭淑妃拿著湯杓緩緩起身,頗為尷尬地看了她一眼。
柳九九用燭火照著蕭淑妃,將她上下一番打量,見她白色的衣裳滿是泥土,頭上簡單的發髻松松垮垮,她疑惑問道:「淑妃娘娘,你怎么來了這里?」
蕭淑妃拉不下臉面說自己來此的目的,索性胸脯一挺,指著房梁上的周澤道:「南王怎么在這里?」她眼珠子骨碌碌一轉,道:「好你個柳九九,深更半夜的,你們孤男寡女,莫不是——」
柳九九差點沒被自己口水嗆住。
周澤從房梁上跳下來,見鍋里還剩約一碗的蝦仁粥,再拿了一支湯杓舀起來,當著兩個女人的面兒喝了一口。他被兩個女人看得有些不自在,臉色一沉,聲音冷厲,「看什么看,信不信本王剜了你們的眼睛!」
柳九九相信周澤說得出做得到,忙拉著蕭淑妃轉過身,在燒火的小板凳上坐下。她拿了帕子給她擦了擦臉上泥土,「他跟你一樣,來我這兒找吃的!
邊替蕭淑妃擦拭,見她臉頰擦破皮的傷,看起來怪疼的,柳九九問道:「淑妃娘娘,你的頭還好嗎?白天真不是我推你下階梯的!
蕭淑妃見她給自己擦臉,有片刻楞怔,好半晌,她才仰著臉道:「唐賢妃那個賤人,今天若不是她在本宮身后扯了一把,本宮也不至于腦袋磕在石頭上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