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花虎通人性,似乎很喜歡她,翻了個身,用爪子蓋住她,拿花白的肚皮緊緊貼著她的臉,以此給她傳遞溫暖。
柳九九抱著大花的肚子,大家伙腹下滾熱如爐灶,讓她睡得安穩。
景萃宮內的人以為柳九九跟周凌恒在一起,全然不知柳九九現在的狀況,直到亥時,周凌恒消了氣,帶著小安子走進景萃宮,想來看看柳九九,他打算厚著臉皮道個歉,白天那事兒也就過去了。
讓他沒想到的是,下午一別后,柳九九壓根就沒回過景萃宮。周凌恒焦急地在景萃宮里踱來踱去,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鏟鏟必是迷路了,小安子,趕緊差人去找!」
皇宮這么大,她身上還有傷,這天寒地凍的,她獨自一人在外面不知道會凍成什么樣。
周凌恒揉了揉胸口,消停了一日的胸口又開始疼痛——這是因為柳九九舊傷復發,她此刻抱著大花的肚子沒完沒了的咳嗽,這才牽動傷口,導致周凌恒替她疼。
周凌恒整個人都瘋魔了,揉著胸口一拳砸在桌上,將雕花楠木桌砸了個粉碎。
一刻鐘后,小安子跌跌撞撞跑進景萃宮,腿一軟跪在地上,「陛、陛下,方才我們在白蓮池邊找到這個……」他遞上淺綠色的披帛,那是柳九九從池塘爬起來時掉落的。
周凌恒拿起披帛一看,腿一軟坐在凳子上,「鏟鏟她……」
小安子喘了口氣道:「陛下您放心,白蓮池的水只有膝蓋深!
周凌恒松了口氣,一腳踹在小安子肩上,「你能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他揉著胸口,一顆心都快被嚇得跳出來。
他再也坐不住,索性攥緊手中披帛,跨大步往外走,對著身邊侍衛吩咐道:「調動禁衛軍,務必找到柳九九!
「是。」
皇命一下,整個皇宮天翻地覆,禁衛軍將宮內大大小小池塘摸了一遍,隨后再去各個宮殿搜尋,可均未找到柳九九。
四妃寢宮成為重點盤查地點,被禁衛軍翻了個底朝天。
上繡宮內,文妃送走禁衛軍,氣得將梳妝臺上的東西掃落一地,怒道:「好個柳九九,真是能耐啊,到底是對陛下施了什么勾魂術?」
綠華上前替主子捏了捏肩,輕聲道:「娘娘放心,那柳九九現在只怕已經進了齊北虎的肚子。那齊北虎生性兇猛,吃人不吐骨頭,禁衛軍就算將宮內翻個底朝天也找不著她!
聞言,文妃這才消了氣兒,轉怒為笑,用手指絞著垂在胸前的頭發,媚笑道:「你這個機靈的丫頭,虧你想得出如此妙招!
「這是上天賜予娘娘的好運,那柳九九一死,皇后之位非娘娘莫屬!咕G華奉承道。
文妃側過身,看了眼鏡中的自己,捏了一把自個兒的雙下巴,說道:「明兒個你去找石太醫,給本宮討個方子,本宮要減肥,不需多瘦,柳九九那樣就成。」
綠華頷首,應了一聲,「是,娘娘!
另一邊,周凌恒帶人將后宮都翻遍了,仍不見柳九九身影。
這么一個大活人,人間蒸發了不成?周凌恒坐在石階上,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腦中靈光一閃,猛然站起身,問身后的人,「御膳房!御膳房去看過了嗎?」
禁衛軍統領上前回道:「回陛下,除了御膳房和慈元宮,都找過了。」
「去御膳房。」周凌恒將袖子一甩,胸有成竹地朝御膳房走去。
御膳房內,御廚和太監宮女已經歇下,掌事宮女一聽到「陛下駕到」,忙掏了掏耳朵,以為自己幻聽;屋內其他同住的宮女紛紛開始穿衣穿鞋,她也趕緊穿戴妥當,隨著太監宮女一起跑出去,跪在院中,迎接圣駕。悠悠制作院內,禁衛軍肅穆地舉著火把,分別立于兩旁,周凌恒居高臨下看著一干太監宮女,問道:「今兒個御膳房有沒有來什么特別的人?」,掌事宮女幾乎沒有猶豫,趴在地上回道:「回陛下,沒有。」
「你們都把頭抬起來!怪芰韬銘岩闪啪啪突煸谶@群太監宮女之中,等他們將頭抬起來,禁衛軍舉著火把靠近,將一群人的臉照得亮堂。他掃了一眼,并未看見柳九九,但仍未泄氣,吩咐道:「小安子,帶人去里面看看,仔細找,給朕找仔細了。」
小安子領命,帶著禁衛軍進去,連水缸都找了個遍,并不見柳九九。
從御膳房出來,小安子低聲對周凌恒說:「陛下,九九姑娘會不會在太后宮中?」
周凌恒眉頭一蹙,覺得不無可能,遂又帶著禁衛軍往慈元宮中而去,壓根沒想到要搜查御膳房后院的獸圈。
慈元宮內,太后還未就寢,她一直在想那個姓柳的丫頭,她將柳九九的話幾番整理,腦中忍不住迸出一個想法,莫非那丫頭……便是當年的柳菁菁?
心中壓著疑惑得不到答案,正打算明日去問個明白,周凌恒便帶著人進了慈元宮。
皇帝夜闖太后寢宮,太后被這陣仗嚇得不輕。
周凌恒屏退左右,一掀衣服下擺跪在太后榻前,「母后,請您放了九九。」
太后云里霧里,揉著太陽穴問道:「恒兒,你說什么呢?」
「九九失蹤,兒臣找遍整個皇宮都未曾找到她!怪芰韬銚P起臉看著太后,又道:「兒臣知道您嫌棄她出身卑微,兒臣不敢瞞您,她乃是柳大將軍遺孤,與兒臣情投意合,兒臣的皇后已經認定是她,若她有個三長兩短,兒臣……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母后!
太后又驚又怒,驚的是,她的猜測果然不錯,怒的是,她的好兒子居然為了一個女人要跟她翻臉?太后板著一張臉道:「這柳姑娘確實不在哀家這里,哀家也犯不著將她給藏起來。你下旨遣散后宮佳麗,莫非也是為了她?恒兒,你想跟心愛的女人長相廝守,哀家不反對,但你且記住,你是大魏的皇帝,凡事不可意氣用事。」
「兒臣娶她為后,是經過深思熟慮,母后大可放心,這皇后之位,非她莫屬,也只有她在,這后宮才能安寧,這天下,才能安寧!怪芰韬泐D了頓,又道:「多的話兒臣不想多說,但請母后相信兒臣,放了九九!
「柳姑娘確實不在哀家這里,你要是不信,你就自個兒帶人搜。」
太后只是隨口這么一說,她沒想到親兒子居然不信她,真的帶人開始搜。
這養大的兒子潑出去的水,有了女人忘了娘!
周凌恒帶人在慈元宮捜尋一圈無果后,返回景萃宮,讓鄧琰帶著宮中禁衛軍出宮去找,說不定鏟鏟是用了什么法子,跑出宮去。
他心里悔恨至極,白日不該對她那般,不該對她兇,也不該丟下她。
鄧琰差手下先行出宮,他瞧周凌恒坐在椅子上,捂著臉,肩膀一抖一抖的,以為他是哭了,忙走過去安慰他,「陛下,哭,解決不了問題。」黑衣鄧琰聲音清冽,面若冰霜,語氣里卻夾雜幾絲難得的溫柔。
「你媳婦兒才哭了!」周凌恒放下手,揉著胸口沒好氣道:「老子胸口疼!
鄧琰蹙著一雙眉頭,猶豫片刻,一本正經地說道:「不如臣給你揉揉?」
「滾,揉你媳婦兒去。」周凌恒背靠在椅子上,這段時間他幾乎都在重復「找鏟鏟,救鏟鏟」的事情,他的鏟鏟怎么如此多災多難?
「說起我媳婦兒,她可在宮中?」鄧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