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官紫熏也明白,這只是短暫的分開,但在他要回京的這一晚,她仍舊擔心得難以成眠。她擔心他會不會到京城就被迫成親,擔心事情談不攏,肅玉爺不肯解除婚約甚至還將他治罪……萬一他真的被迫成親,她絕對無法再留在他身邊的,到時要怎么辦?她有好多好多的擔心啊。
“睡不著?”闕穆沙躺在她身邊,輕撫著她美麗的容顏。
她點點頭,心事重重。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相信我,我有把解除婚約事前該做的準備,已請金總管先安排進行了,最后只要我出面,這事就能解決了!
他話里的自信令她安心了點。
“我保證我會在兩天內回來,然后陪你回到我們的穆沙府!
“我陪著你去不好嗎?”她低聲問。
“不好,我不要你偷偷摸摸的回到長安,你是我的妻,不該受這種委屈!
他有他的考量,在事成之前,任何風聲都不能傳到張坤的耳里。
他直視著她,渴望而深情,她的心兒狂跳,感覺到他灼熱的氣息緩緩靠近,輕柔的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逐步往下灑落細碎的輕吻,最后緩緩封住她的唇,與她的小舌共舞,挑動她的情欲……
翌日清晨,闕穆沙最后再凝睇一眼幾乎在天快亮時才沉沉熟睡的官紫熏后,才不舍的離開。
他直奔長安,連趕數個時辰的路,才在夜晚時分抵達穆沙府。
金滔早已守在大門,一見主子的馬車到來,立即示意侍衛敞開大門,當馬車駛入府后,他急急跑上前迎接,迫不及待的問:“是真的嗎?夫人還活著的事?”
早在多日前收到主子指示的信件并一一照辦,其中包括將夫人的骨灰壇及牌位處理掉的事,他心里最惦記的也是這件,但主子一下車,他馬上就看到手掌上不自然的皮膚顏色。
“七爺的手怎么了?”
“沒事!标I穆沙露出這三年多來的第一個笑容,“重要的是,紫熏活著,真的,腳雖然跛了,但美麗如昔!
“太好了!”金滔眼睛都紅了,“只是這到底怎么回事?當時我們真的看到夫人斷氣了……”向來精明的他也被搞迷糊了。
他大略將事情經過簡述,一邊往冷淵閣走去,“我得好好睡上一覺,再上肅王府去應付那只老狐貍!
“是,所有的事奴才都已辦妥,肅王爺肯定會吞下七爺丟下的餌!
“辛苦了,你也回房休息,明天你可比我辛苦,闕家人絕對會上門來鬧!
金滔明白苦笑,心有準備了。
闕穆沙進到冷淵閣,不如以往冷清而郁悶的感覺,他的心情極好。再過幾天,他的紫熏就要回來了。
一夜好眠后,闕穆沙用完早膳,精神抖擻的在數名侍衛的護衛下前往肅王府。
金滔辦事很細心,己早一步向肅王府送來拜帖,所以這會兒張坤已在金碧輝煌的大廳里候著,一見他進來,手指著另一把奢華的象牙椅道:“賢婿,坐!
他雖是晚輩,但在面對狡猾如狐貍的肅王爺時依舊展現了不凡氣勢,他氣定神閑的撩袍坐下后,拱手行禮,
“王爺日安!
張坤撫須滿意一笑,“好好好,再過三日,就是你跟涵謂的大喜之日——”
“王爺,草民正是為了此事而來,草民要解除婚約,原因只有一個,我的妻子還活著!标I穆沙直接打斷他的話。他沒打算在這里耗費太多時間,因為他還得趕回穆沙府處理那一票應該正在他府里鬧事的手足家人們。
他毫不修飾的話,讓肅王爺頓時神色大變。
不管原因是什么,這樁婚事他是不可能取消的!張坤鐵青著臉道:“那本王還有郡主的名譽該怎么辦?七爺難
道想就這樣用一個說不過去的理由打發我們?”
“那么,如果我把闕家由我負責的幾筆大生意轉讓給王爺呢?”他說出幾筆張坤早已虎視眈眈卻一直苦無機會搶進的生意。
像是江南錢莊、京城的酒樓餐館、北方煤山的采礦權、西北的雜糧、油料,南方部分米糧田地,揚州的漆器、玉珠工廠……
既然要誘魚兒張口,就不能小氣,但是為了不讓那些親族說話,他丟出來的全是他上任家主之位后才搶下的生意版圖。
張坤一臉的難以置信,這些可全是闕家日進斗金的聚寶盆,他是愈聽愈心動,眼中貪婪的光芒愈烈,雖然早已動搖心志,但又覺得事情哪有這么簡單,“七爺是在糊弄本王嗎?”
“商號可以轉讓到王爺的名下,與當地商家的合作也直接轉由肅王府負責,轉讓產權的權狀都已準備好,我也發信向各合作商號說明此事,王爺要是不相信可以派人去查證。要知道時間就是金錢,如果沒有問題,王爺簽了這些讓渡權狀,就可以開始等著數錢了!
張坤接過他遞上來的讓渡權狀,仔細檢查后發現并沒有作假,他打量著闕穆沙認真的神態,看來的確不像是在誼他,“你不擔心本王在拿了好處后又反悔?”
“所以要白紙黑字立下約定,請王爺在上面簽個名!彼贸鲆粡埰跫s,所有解除婚約的陳述及條件都已載明在紙上,他的條件很簡單,只要與肅王郡主解除婚約,并不得與他糾纏。
一看這擺明占了大便宜的契約,張坤立刻同意了他的條件。
于是吩咐下人拿來文房四寶,然后拿起毛筆簽上自己的名字,口中還很遺憾的說:“本王還是覺得很可惜,我是真的很想要你這樣的女婿。”
是要他的權與勢吧!闕穆沙冷冷一笑,收好契約后隨即起身走人。
果然,他的車駕才回到穆沙府,便見外頭已有多輛馬車、轎子塞成一團,大堂內更是亂烘烘的,已收到消息的闕恪東和闕氏親族帶了一群妻妾來質問此事,隨便算算就有二、三十人。
“七爺回來了!”
下屬一通報,金滔立刻松了口氣,因為這群人實在貪婪蠻橫到令他疲于應付。
“你可回來了!你知道今早各處都有飛鴿傳書、快馬來報,說闕家有一大半的合作對象即將轉與肅王府合
作,還是金總管帶著你的親筆信函去辦的,是否真有此事?!”闕仁偉首先沖上前來,指著闕穆沙的鼻子發難,闕家老二、老三也跟著上前指著他大叫。
他冷眼看著這些急急而來的手足兄弟。哼,他們向來如此,只要己身利益受到損害,不鬧個天翻地覆是不會罷休的。
看見那只冷颼颼的黑眸帶著嘲弄的看著他們,更令眾人生氣。
石玉卿雖然身為正室,但自從他接掌大位后,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隨意的支使銀兩,日子過得可說是忍氣吞聲,這口氣她早咽不下去了!盀槭裁磿@樣?就算兩家要聯姻,也沒必要送這樣的大禮給外人,那咱們會損失多少銀兩!而且娶老婆的是你,我們又有什么好處了?!”
“大娘,沒有婚禮,我解除婚約了。”他勾起笑容,等著看眾人的反應。
不意外的,人人臉色愀然一變,闕佫東更是怒問:“你瘋了嗎?”
“爹,你以為要跟肅王爺解除婚約不需要豐厚的條件嗎?我除了讓出合作權,還把那些商號也轉讓給他了!彼麗阂獾恼f。
他此言一出,眾人更是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這幾筆生意,是我日以繼夜去拿到的,對不勞而獲的你們來說,損失的確很大,但闕家原本的產業并沒有損失一分一毫,”闕穆沙出言挖苦,話里盡是不屑,偏偏所有人還真的答不出話來駁斥,“但一切就到此為止了,我已經找到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即使傾其所有,我也會去要回來!”他說完后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