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既然如此清楚那里的狀況,想必應該有能力處理的,不是嗎?”
這下子闕仁偉是騎虎難下了,他想開口說不,可一見到那黑眸中的凌厲,他立刻一陣緊張,拒絕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來,只能困難的吞了口口水,挺起胸膛硬著頭皮道:“當、當然,我一定會好好處理。”
他很快的吆喝兩個也被事情發展弄得目瞪口呆的弟弟出去。
一行人離開后,負責管理江南地區大小商號的李德立即拱手上前,“七爺對這件事不是已經——”
闕穆沙一揮手,示意其他人先退下后,再對他下指示,“把你的人先叫回來,讓我大哥去處理,我也落得輕松!
李德蹙眉,不明白魁首這是什么意思。
看出他的疑惑,闕穆沙道:“再怎么說,他也是闕家大少爺,江南那些以為天高皇帝遠的管事們也得禮讓他三分,剛好可以藉此讓他幫點忙,趁機治治那些壞了規矩的蠢蟲。”他冷笑,“一旦處理完那些表面上的敵手后,他也累癱了,真正的藏鏡人他是沒有能力挖出來的。”
原來如此,李德明白了!耙坏┐笊贍敍]把事情辦好,只能乖乖把事情交回給七爺處理,無權置喙,七爺收拾起來也落得個耳根清凈!”
耳根清凈嗎?闕穆沙抿緊了唇。也許吧,但這幾日,盡管忙的事依然一大串,但他總覺得圍繞在身邊的空氣死氣沉沉,冷颼颼的。
是因為官紫熏?無疑的,這幾日,她已成了他最在乎的牽絆。
依探子回報,這幾日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原本擔心她是因血瘀發作身子不適,但潛入府里的暗樁卻說她看來氣色不錯,只是天天待在房里刺繡織布或看書,就連一些事先預約好買布的貴客,也被她以“身子微恙”為由打發,改由管事們親自接待。
他錯估了她,他以為受到影響的人應該是她,可沒想到他竟也被她深深影響,但一想到她竟然憐憫他,他抿緊了薄唇,無法接受自己在她的眼中只是個可憐人!
在他思緒翻騰問,李德已先行退下,此時應該在穆沙府的金滔卻端了一杯熱茶走了進來,在他身邊垂手而立,欲言又止。
闕穆沙接過他手上的白釉瓷杯,看著這一路陪著自己度過險峻難關與考驗的老人,在這復雜的環境里,唯一曾給過他溫暖的男人發絲已經染白,臉上有了皺紋,他心中感慨良多。
“說吧!彼浪性捪胝f,才會過來這里,他也猜出他想說的事應該與官紫熏有關。
金滔沉吟了半晌后才道:“官紫熏是個好姑娘!
他喝了一口茶,抿緊了唇,“我知道!
見主子只回答了這三個字,金滔便知道自己無力回天,但是一想到要將那備受呵護的清新百合卷進爾虞我詐、利欲熏心的闕家之中,他打從心里感到不忍。
闕穆沙放下杯子,泠冷的說:“你很清楚這一切都由不得我;馗,不是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嗎?”
金滔在心底輕嘆一口氣,應聲道:“是,奴才告退!
闕穆沙一雙黑眸凝望著窗外的天空,自金滔離開后,他腦海浮現的全是和官紫黑見面的畫面。
他知道她受到他吸引,他甚至有機會要了她,生米煮成熟飯,但他卻像得了失心瘋似的主動停手要她離開,他真是不敢相信自己會這么做……
就在他心潮起伏間,一名家丁進來稟報,打斷了他的思緒。
“稟七爺,沈大夫已經在外頭候著了!
“請他進來。”
沈大夫曾任宮中太醫,醫術高明,但因為年歲已高而辭去太醫職務,現在只幫一些有身分地位的商賈皇室看病。
沈大夫走進來,一見到闕穆沙即觀其色,不禁一臉困惑,“請問七爺是哪里不舒服?”
他先向他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讓滿頭銀絲的老大夫坐下后,才走到他身邊的另一張木椅撩袍坐下,“我想請教沈大夫有關血瘀的事!
聞言,沈老大夫一臉驚愕。
他長期為官織坊千金定期診療、開藥補身,但官家老爺心疼愛女,怕會因此影響她終身大事,所以請他務必保守秘密。
因此他總得長期往來各地,搜尋能活血化瘀的藥草,他常常多日不在醫館,沒想到今日才剛返回,就被請來闕家商行,而且魁首一開口問的就是血瘀,不知是否與官姑娘有關?
“血瘀在于血液阻塞流通不順,所以除了以活血化瘀的藥方幫助疏通血路,還要注意低溫亦是會引發此疾的元兇,身體若是著涼,也容易引發血瘀和心疾。”他頓了下,補充道:“此類病癥在于病邪的范圍較廣,病人體內無足夠的正氣抵抗,就會誘發病癥!
闕穆沙明白點點頭,“治療上需要什么特別的藥草當藥引?或是是否有法子根治?”
“傳聞有一種‘紅藍花’,長期食用可以根治,但是此物長于西域,老夫年邁體衰,實在是去不了,之前曾有個病人的父親派人前往尋找,費時多年,可仍不見蹤跡。
“此外可按壓血海穴,嚴重時可于隔俞穴施針,也能按壓手腕上的神門穴跟內關穴,但這都只能暫時減緩癥狀,無法消除病邪!鄙虼蠓蛞灰换卮饐栴}后,忍不住好奇的問:“敢問七爺,為何會對此病好奇?”
闕穆沙被問得語塞,甚至感到莫名困窘,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很蠢的事。事實上好像也真是如此,不過是個不相干的女人,他懂她的病因干么?!
“我有一位摯友患有此疾,因此想多了解看看是否有幫得上的地方!
他對自己生起悶氣,叫了管事給老大夫一筆豐厚銀兩后,即讓他離開。
再次回到長桌后,他開始處理商行的事,稍后并見了一些重要訪客,但一顆浮躁的心就是靜不下來。
就這么忙忙碌碌的,直到更深露重。
第4章(1)
彎彎的銀月高掛天際,溶溶月光灑落一地。
小蓉拉開珠簾,走進主子的閨房,一見主子又如這幾晚一樣的刺繡,她想也沒想的就將主子的繡花繃子拿到桌上,再夸張的跟她打躬作揖,“我的好小姐,夜深了,你該歇著了!
“可是我——”
“我知道,你還不想睡,這幾晚你都這么說的!彼髯拥界R子前坐下,為她梳理那一頭烏黑柔亮的長發。
說來說去都是闕穆沙的錯,主子從被他救了之后,常常神思恍惚,心魂都不知飄哪去了。
還有件事更怪,“我說小姐,你真的認為我會丟下你自己駕車回來嗎?”這實在是太污辱她的人格了,她怎么會棄主離開!
“那天情況特殊,你以為我走了!彼⑿卮,知道小蓉的耿耿于懷。
是嗎?小蓉眉頭都要打結了。那一天還真邪門,她的記憶只停留在好似被人從后面拍了一下,之后就一片空白,再醒過來時,她竟是躺在自己的房里睡大頭覺。
嚇得她從床上彈跳起來,咚咚咚的直奔主子的間房,沒想到主子也回來了,但卻氣色極差,問她怎么回來的,她只輕描淡寫的說是闕穆沙送她回來的,問她發生了什么事,她卻說什么都沒有,她實在很懷疑這是真的嗎?
官紫熏從鏡,中看到小蓉一臉的困惑,但何只是她,她心中也有無數個疑問。
她想過無數個會讓闕穆沙去森林里找她的理由,卻沒有一個是說得過去的,她認為最有可能的理由是他罵了她,又擔心她沒回家,派人回她家探查,得知她沒回去后就急著找人,只是那樣傲氣又自我的男人,怎會愿意承認他也會擔心,所以她大概永遠也無法得知事情的真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