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招手示意碧桃上前,低聲說了幾句話,碧桃仔細聽完,行過禮就悄悄退出去。
沒過兩日,各個富貴人家的后院就流傳起另一個版本的趣事,原來六王爺成親當晚,與他同床共枕的并不是正經的王妃娘娘,而是王妃的姊姊,也就是那位刁蠻任性又貞節有失的葉大小姐。
先不說葉大小姐用了什么手段爬床成功,只說王爺因為受了愚弄,一氣之下帶著葉二小姐出門巡查,結果葉二小姐平安無事,王爺卻遭遇不測,顯見葉大小姐才是那個喪門星啊。
于是風向一轉,人人都同情起被姊姊坑害連累的葉二小姐,葉大小姐原本就只剩了一絲絲的名聲,更是徹底被刮了個干干凈凈。
葉蓮就是在這樣的眾說紛耘里回到藏餛城,皇帝擔心自家親弟弟,第一時間把弟媳婦喚進皇宮問詢,可惜,葉蓮一路都在馬車和后院,根本不知道左元昊謀劃之事,當然最后那晚那青衣公子,她恨不得徹底忘掉,又怎么敢說呢?
皇帝失望至極,無奈之下只得又賞賜了一堆布料首飾給弟媳婦壓驚,末了派人送她回了丞相府。
終于見到爹娘,葉蓮哭得淚人一般,葉丞相安慰幾句,就把女兒交給妻子照料。
母女倆打發了大小丫鬟,坐在一處之時,葉蓮就抓著娘親的胳膊把那晚之事說了一遍,最后驚恐問道:“娘,那人說我若是不給他打探情報,就不給我解藥,我怕,我怕腸子爛掉了,活活疼死。娘,我怕!”
陳氏也是驚得瞪了眼睛,半晌才問道:“這事你同別人說過了嗎?”
葉蓮搖頭,“沒有,就連春夜和細雨都不知道,她們當時被打暈了,醒了之后,我只說拉著她們躲到床下才逃過一命!彼降走是耐不住心里的愧意,小心翼翼問道:“娘,你說王爺是不是因為我下在茶水里的那藥才……”
“絕對不是!”陳氏一巴掌拍在女兒身上,呵斥道:“這個念頭你以后想都不要想,王爺是堂堂忠勇親王,身手了得,怎么會因為這么一點兒小事就有了好歹,必定是敵人太厲害了,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雖然挨了娘親的打,但葉蓮卻是心里好過許多!昂,我聽娘的,但是,娘,我中毒了,怎么辦?難道真要聽從那人的話,萬一被爹或是朝廷知道……”
“蓮兒不怕,左右還有一個月的功夫,明日我就托你舅舅找個醫術高的大夫,先診脈看看,興許那人在嚇唬你,或者毒性不強,咱們就把毒解了,將來無論那人再威脅,或者被抓之后胡言亂語,只要咱們不承認就誰也不敢動你。”
“好,我聽娘的!比~蓮自覺找到了主心骨,這一路積攢下的疲憊就都爆發了,又說了幾句話,居然就睡了過去。
陳氏十分心疼她,安頓好了女兒就給娘家兄長送了一封信。
第二日夜里,一輛不起眼的黑布小馬車停在丞相府的后門,陳氏母女上了馬車,悄悄去了一處醫館,待得回來時候,陳氏母女的臉黑得都能滲出墨汁來。
葉蓮哭得軟倒在床上,陳氏也沒了主意,最后狠心說道:“既然這毒暫時解不了,就只能先敷衍著那個人。你父親書房里從來不缺奏折和地圖,到時候等他上朝,隨便偷些出來就是了,我再讓你舅舅加緊找好大夫,最好盡早把毒解了。”
葉蓮只得點頭說好,陳氏抱著女兒,心里把罪魁禍首的葉蘭罵得狗血淋頭,一萬個后悔,怎么就沒早點下手把她除掉,否則女兒也不會攤上這樣的禍事……
葉蘭根本不知道藏餛城里這般熱鬧,前兩日張家終于搬走了,胡伯請人在灶間搭了兩個大大的烤爐和灶臺,又添置了許多面粉調味料碗盆等物事。
葉蘭則和胡婆一起把鋪子里外打掃得干干凈凈,還訂制了一塊黑底金字的招牌,上書“胡婆燒餅”四個大字。
今日一早起來,不知哪里來了兩只喜鵲,蹲在胡家門口的楊樹上嘰喳叫個不停,胡婆歡喜得一拍手,當即決定今日餅鋪就開業,也不用去找什么大師算黃道吉日了。
胡伯一向把老婆的話當圣旨,自然不會反對,葉蘭身體里裝著現代的靈魂,對那些神神叨叨的算命仙也沒什么推崇之意,于是三口人拾掇了一下便趕去餅鋪。
發面,搟餅,烤餅,未到申時末,新鮮的燒餅就出爐了,面粉混合著焦甜香氣順著鋪門和窗戶飄散到大街上,立時引來了無數鄰人。
正是晚飯前的時候,肚子餓得想吃點東西墊墊,顧家的就想著拿回去給孩子或者老父以配粥,于是百十個燒餅不過片刻就賣光了。
胡婆餅鋪來了個開門紅,樂得一家三口都是笑得闔不攏嘴,聽到鄰人們抱怨,就紛紛應承明日會多做一些,保管什么時候來都有燒餅可買。
第九章 肚子里有了(2)
于是,鋪子紅紅火火地開張了。
葉蘭早起跟著胡伯做燒餅,因為胡婆不愿她拋頭露面,于是又包了一日三餐。
這一日晌午,她揪了一塊發好的面團,烙了幾張蔥油餅,送到前邊給胡婆墊肚子的時候,正巧隔壁茶館的吳大娘在跟胡婆閑話,吳大娘見得那蔥油餅烙得金黃,襯著星星點點的碧綠蔥花,真是惹人垂涎,不禁開口贊道:“老妹子,你可真是個有福氣的,別人家里兒女多有不孝順的,你可倒好,隨便接來個侄女就這么孝順勤快,真是羨慕死大伙兒了!”
“哈哈,那是!”胡婆笑得歡喜,得意道:“真不是我自己夸口,我這侄女手巧又心善,這燒餅鋪子沒有她可是開不起來。”說著話,她就扯了一塊蔥油餅給吳大娘嘗嘗鮮。
吳大娘也不客氣,吃得連連點頭,末了好似有些不好意思,就跑回自家鋪子灶房去端了一碗魚湯做回禮。
“來,老妹子,這是我家兒媳燉的湯,你就著這餅喝了吧,別嗆到了!
胡婆見那魚湯熬得奶白,就有些舍不得喝,喊了一旁幫著賣燒餅的葉蘭,笑道:“蘭丫頭,你吳大娘家里這湯熬得好,你快喝了吧,這幾日里外忙得都累瘦了!
葉蘭把手里的銅錢扔進錢匣子,笑嘻嘻地推讓道:“姑母,我剛才吃過了,吳大娘給您端來的,我怎么好搶嘴?”
胡婆嗔怪的瞪了她一眼,笑罵道:“你這丫頭,讓你喝就喝,還跟姑母客套什么?”
吳大娘也是笑著應和道:“就是,一碗魚湯罷了,大娘灶上還有,一會兒再端一碗來!
聽了這話,葉蘭也就不再客套,端過碗湊到嘴邊,沒想到,撲面而來的腥氣卻惹得她有些不舒服,皺眉想要開口的時候,胃里的酸水已經翻涌上來了。
“哦,姑母……哦!這魚湯太腥了,我喝不慣!
眼見葉蓮臉色泛白,一手端著湯碗送得老遠,一手扶著案板嘔個不停,胡婆嚇壞了,趕緊接過湯碗問道:“這是怎么了?不喝就不喝,怎么還吐了?”
吳大娘也是奇怪,“我家媳婦兒手藝極好,家里人從來沒吃出這魚湯腥啊?”
葉蘭吐了兩口,終于止住了惡心,一邊扯了帕子擦嘴一邊尷尬道:“大娘家的嫂子手藝沒變差,是我沒這個口福!
吳大娘臉色好了許多,笑道:“你這丫頭許是吃不慣這個味道,我可是極喜歡的,先前我家媳婦兒懷了身子,聞不得魚腥味,整整一年沒做這湯,可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