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好些了嗎?”
她忙點頭,“嗯,托爺的福氣,那些補湯——”他打斷她的話,“不要放在心上,沒什么!
“不可以的,呃——我是說那些藥材肯定不便宜,所以我想付那筆費用!
明知那些藥材來自宮中,她也有一肚子的疑問,但這一問,不是探人隱私嗎?何況,兩人只是鄰居啊。
“那些不是什么貴重藥物,真的不用,我還有事,抱歉了!
“呃——打擾了!
她有些困窘,輕咬著下唇,看著突然變得怪怪的鄰居轉身走進屋子。
敬恩快步走進大宅院后,一回到房間,就做了一個長長的深呼吸。
天啊,她今天看來好美,他知道她會婉拒他的好意,所以逼自己再次離開她身邊,至少讓她喝完那十帖藥材才能回來。
可是,他好想念她,剛剛看到她就在眼前,那么的美,他要不走,很怕自己會忘我的再次將她緊擁入懷中,他是真的、真的好想抱抱她……
第14章(1)
朱小小想禮尚往來,但一想到昨天恩爺那好像不想再跟她多談的神情,她也不好再去打擾,只請小清去將江總管請來,詢問他家主子可有什么特別嗜好、收藏,還是特別喜歡品嘗的東西?
“老實說,我跟我家主子都是外地人,而我是他買了這座宅子,才透過我的舊主子雇我來這兒做事的,但新主子人好卻寡言,小姐的問題,我還真的答不出來。”江總管一臉抱歉。
朱小小難掩失望,但又再問:“恩爺是做什么的?”也許她可從中窺知一二。
“聽我舊主子說,他是家財萬貫的大戶人家,有些祖傳家業,有田租,不過,他來這兒暫時都不管那些事,而是來養病的。”
“養?可他看來不像個病人。”
他聳個肩,“我也是這么想,可我那舊主子就說了,他是心出了問題!
她擰眉。心出了問題,這麻煩可大了,難怪他什么都不管,大戶人家要管的事何其多,操心不完,心頭負荷大,肯定不舒服的。
她向江總管道了謝,隨即親自到中藥堂去,調了些保健心臟的藥方子,待小清熬煮好后,由她自己送湯到鄰家。
江總管立即帶著她到書房,“恩爺,隔壁的朱小姐來拜訪你了!
見她進房,敬恩從椅子上起身,不解的看著她。
朱小小有些尷尬,“呃、是這樣的!彼龑⒆约焊偣艿恼勗捄喪鲆环,“希望你別責怪他,是我硬要他說的。”
他忙搖頭,“其實不必麻煩,不過,既是朱小姐的心意,我就收下了。”
“有點燙,要小心!彼B忙提醒。
他微微一笑,一邊吹涼藥,一邊將那碗藥湯喝下后才說:“其實,我的心有問題,是心缺了一塊,你明白嗎?”他的手輕觸胸口心跳的地方。
她呆呆的搖頭,心缺了一塊,人還能活嗎?
“那只是個譬喻,因為失去了生命中一個最重要的人,所以,心變得不再完整了!
這么一說,朱小小就明白了,“所以,你才會吟那些充滿惆悵的詩!蹦莻人是女人嗎?她突然很好奇,但涉人隱私,也不好意思再問。
“因為是心病,就不必麻煩小姐再熬補湯過來了,而且,我已經有‘藥方’了!彼粲兴嫉目粗。
他所指的藥方,是孤獨的靜待傷痛過去嗎?要不,怎么把自己放逐在這里?她擰著柳眉想著也看著他,而敬恩的視線則從剛剛就沒有離開過她身上。
直到朱小小意識到兩人四目膠著許久時,才猛地嚇了一跳,撫著怦怦狂跳的胸口,“呃——好,那個——”她突然不知該說什么,“我要回去了。”她急急的往門口走。
“你的東西!
她忙回頭,看到他拿著湯碗跟盤子走向她,趕緊接過手,“謝謝!
“謝謝你!
他看著她因困窘而酡紅的美麗臉蛋露出一抹羞澀的笑容后,轉身離去,他的眼神卻不舍的仍緊緊跟隨,黑眸深處有著深深的眷戀及喜悅。
*
也不知是某人有心,還是某人有意,伹從那一天開始后,敬恩跟朱小小常會隔著相鄰的那道矮墻,在各自的院落里發現另一個人的身影。
朱小小更是發現了,要遇到恩爺并不難,他總是一大早就在照料那幾株桂樹,有一段時間,還可以看見他靜靜佇立在樹下,一站就是好久。
對敬恩來說,朱小小似乎也很習慣一早起來就到后院看天空,所以,兩人很容易就碰到,道聲早安,聊個幾句。可其實,若是有人遲遲沒有看到另一個人,也會莫名的等著,等到看見另一個人為止。
也因此,在一人養病,一人不喜歡外出的情形下,后院就這么成為兩人一天之中待最久的地方。
而當奶娘或小清抱著靜兒到后院時,她們都注意到隔壁的主子總是盯著靜兒粉雕玉琢的小臉看,眸中的溫柔常令她們看了都會動容,除此之外,他還常會送小玩意兒給靜兒玩,也會買衣服、鞋子。
原本朱小小不肯收,他卻道:“我留下也用不著!
但當她真的收下,一連幾天,孩子用得上、用不上的東西又是一件件的送了過來,小清跟奶娘是收得很開心,尤其是小清對恩爺的印象更是大變,老說他是個很好的人。
但朱小小卻很懂得分寸,再見他時,便蹙眉告訴他,“恩爺,請你別送了,我家都快可以開娃兒的用品店了。”
他滿足一笑,像很自豪!罢娴?”
她先是一愣,接著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怎么有你這種人?竟然還挺有成就感的樣子?”凝睇著她那張比頭上的燦爛陽光更為璀亮的笑容,敬恩眼中的溫柔更深了一層,但在這樣的目光下,朱小小卻不自在了,偏偏他還一直看著。
她忍不住臉紅紅的喚了他一聲,“恩爺?”
“呃、對不起!彼强窗V了,也勾起了無限心事。
她只是搖頭,因為他的眼神雖然讓她感到不自在,但并沒有被冒犯的感覺。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兩人因為相識愈久,談論的話題也跟著豐富起來,甚至連人文茶棧生意上的事,她都可以向他請益。
相處這么多個日子以來,最令朱小小窩心的,就是他從不問她的過去,雖然上次勤敬的忌日她吐露了不少事,但他的確信守承諾,不再提起那一夜。
只是令她感到不安又不解的是,為何只要遠遠的看著他,或者是他在她身邊,她的心就有一種說不出的踏實感?
而且,他似乎總能捕捉住她凝睇的眼神,就像現在——
“我臉上有東西嗎?”
她敢發誓他問這句話時,那雙沉靜黑眸的確一閃而過一道饒富興味的光芒。
“沒有!彼洶税俚幕卮。
“那我們繼續吧。其實這個稱為墨寶的品質不夠好……”敬恩以她從人文茶棧拿回來的毛筆及硯臺為例,教她該如何判斷好貨。
失神了一會兒的朱小小邊看邊點頭。這個男人從未要求回報,能幫的、能敦的總不吝惜,是個實實在在的大好人。
可是只有敬恩自己明白,他得如何拚命的克制自己對她不得有非份之想,只能與她為友、為鄰,甚至此刻,他們能一起坐在后院的涼亭里交談,這已是上天給他最大的恩惠了。
至于胸口心底滿滿的情深意動,只能在苦苦壓抑后,一再壓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