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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名男友 第三章 作者:佟蜜
    后來羅妙靖總拿兩人之間的初吻取笑男友。

    「資工碩二的華疆臣,連吻女朋友都還要畢恭畢敬地先向她請示,今天居然敢和教授大聲說話,還反駁他的意見,真讓我驚訝!乖谌A疆臣的住處,羅妙靖懶洋洋地躺在他床上看漫畫,一面發表今天去他的課堂旁聽的心得。

    「我沒有和教授大聲說話,也沒有反駁他,我們在討論我的論文,我只是解釋他誤解的地方罷了!乖跁狼皩懗绦虻娜A疆臣悠然地逐一糾正!肝乙仓挥心且淮萎吂М吘矗髞矶肌

    「直接餓虎撲羊?」

    他嘴角微微扭曲!溉绻悴唤橐鈱⒛杏芽释麑δ阏宫F親密的舉動形容得像動物頻道,我勉強接受這四個字。」

    她格格笑,伸腳搔他的腰,被他一把提住腳踝,作勢搔她腳底,她笑著閃躲。

    「要不要喝點熱湯?我去煮!顾哪_冰冷得讓他心疼。

    「不要,吃晚餐時我喝了好多!顾苍鴮λ娘嬍沉晳T有疑問,她解釋是自己不愛喝飲料,他接受了這個說法。

    「好吧,請問羅小姐,要什么條件你才愿意給我養?」

    「我才不要讓你養,我的人生規劃是當公務員,我可以買屋買車養自己,有閑錢再養個男人,要體格健壯、家事萬能、隨傳隨到兼任勞任怨,每天我回家時要跪在玄關迎接。」

    「你在挑奴隸嗎?」他撲向她,她驚叫,縮入毯子,他一把抽掉毯子,將笑個不停的她拖過來!改憧梢袁F在就檢查我夠不夠強壯……」

    他將她壓在身下,吻住她愛笑的嘴。即使有厚厚冬衣包裹,她還是單薄得像根羽毛,他沒見過比她矛盾的女孩,如此孱弱又如此開朗,她說身體差一半是天生,一半是六歲那年大病一場,但生什么病卻語焉不詳。

    他很輕易就能逗她笑,只是有時她過度的歡笑近乎神經質,像故障的弦竭力繃緊,假裝她依舊可以發出正確無誤的音色。

    相處越久,他越感覺到她的不對勁。她掩飾得很好,也許掩飾得太好了,連她自己也沒察覺自身的問題。他想幫助她,想了解是什么讓她迷失,又是什么支撐她的堅強,他希望她擁有真正的快樂。

    他親吻她,以唇、指尖、呼吸,以他全副身體和心靈傳達他對她的珍惜憐愛,她擁抱他,肢體對他的全然信賴與喜愛,令他陶醉,如柔軟纖薄的身體刺激他的感官……然后有點失控了。

    華疆臣猛地分開兩人距離,他滾到床沿喘息著,開始從一默數到十,命令自己克制沖動。

    羅妙靖臉色燒紅,胸口急劇起伏。夜里到血氣方剛的年輕男人的住處,她早就有心理準備會發生什么事,但他到目前都克制得住。

    她碰觸他肩頭,感到他微微一震。「你愛我嗎?」

    她提起這問題的次數幾乎比消遣他們的初吻還多!肝覑勰。」他調勻呼吸,讓激情冷卻。

    「愛得愿意跪在玄關迎接你回家。」

    她笑了,一如往常地接著他的回答提出第二個問題!笧槭裁磹畚遥俊

    「因為你很可愛,很迷人!

    「我明明不可愛也不迷人,比白板還蒼白,又太瘦——」

    「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我覺得你很美,只是你的蒼白和瘦讓我擔心你的健康。」他不會花言巧語,只會實話實說,他感覺得出她很需要這個問題的答案。她是朵缺乏自信的小花,不相信自己會無條件受人眷愛。

    「你認為我愛你一定要有理由?」

    「難道不是嗎?我們才認識幾個月,你又不是我姐,就算我一無是處,她照樣把我當寶貝!

    「這不同,親情不能拿來這樣比較,你姐和你父母當然都很愛你。」

    她眼底掠過了點什么,眨了眨!肝医氵不知道我交男友,你猜她對我男朋友的要求條件是什么?」她過去交男友都沒告訴姐姐,因為交往時間都不長,還沒有介紹的機會就分手。

    「是什么?」他繃緊神經,她對姐姐全心孺慕敬愛,他很在意自己能不能討她姐姐喜歡。

    「她說,首先要好好觀察對方的為人,不要被感情沖昏頭,分手了不要太傷心,她永遠讓我依靠,最后叫我多交往、多比較,不要急著定下來!

    「喂,你已經有我了,不準劈腿!」

    他氣急敗壞的模樣讓她笑出來!缚傊f一切都讓我自己決定,所以……」她小手滑入他擱在毯子上的大掌里,細如蟻鳴地道:「如果你想要的話,我……我愿意!

    他瞪著她,剛緩和的呼吸又急促起來,欲望刺痛他的身體,他灼亮的眼眸掃過她彤紅臉蛋,她柔順地躺在他床上,表示愿意讓他為所欲為……他覺得自己就像沙漠里渴得要死的旅人,剛得到救命的一口水,他卻不得不計較這口水的正當性。

    他重新自一數到十,竭力冷靜!改銘撝,并不是你不和我上床,我就不愛你!顾麚氖撬拿允В屗敢庖陨眢w來交換愛情,但這對她除了傷害,于事無補。

    「我懂!箚螒{這句話,她就愿意將自己交給他。她對他的渴望是自然而然形成,她想和他更親密,她希望他能在她心底生根,讓她像對姐姐般的全然信賴、接納他,讓她偶爾掠過心頭的不確定徹底煙消云散。

    她握緊他的手,他卻立刻抽回,仿佛不能忍受她的碰觸,她聽見他做了幾個深呼吸,才粗聲道:「那至少……過幾天再說。」

    「今天不行嗎?」她都做好心理準備了……

    他睨一眼!改愫芟胍獑幔俊

    她踢他一腳。他笑了!肝业孟冉Y束手邊的事,雖然你害我完全沒心情工作。而且……」他俯在她耳邊!肝覜]保險套,得去買!

    她小臉紅得像滿月喜蛋,囁嚅著說不出話來,干脆藏進毯子里。

    結果他們的第一次比預期的更晚發生。華疆臣花了很多時間「做功課」,就怕心愛的女友對這事留下陰影,甚至緊張到想放棄,新手上路的當夜,兩人同樣手忙腳亂,之后……漸入佳境。

    在學期將結束時,羅妙靖想邀男友到家里和姐姐見面,但他以工作為由婉拒,她不高興。

    「你的兼差時間可以自己分配,而且見個面又不必花多少時間!

    「可是你要我見的不是別人,是你最重要的姐姐,我很擔心給她的印象不好,我需要多點時間準備。再說我的工作也不是平常的兼差,記得不久前來找我的湯學長吧?我打算利用寒假,到他店里去看看,熟悉環境,畢業后也許就到他那邊去。」

    「你不是說對他的小賣場沒興趣,想去大公司?」

    「我仔細考慮過了,他提出的薪資很優渥,某些……員工福利,正好符合我的需要。湯學長說他當店長只是掛名,除了決策,他實際上對計算機完全不懂,他希望有個真正專業的人接手,只要我加入,我就是店長了!

    他這么受到重視,羅妙靖也為他高興。「那你去吧,見面的事以后再說!

    「等我準備得更充分,再去見你姐姐!谷A疆臣語氣誠懇,心里卻忐忑地惦記著他答應湯紹禮的真正原因。

    其實,湯紹禮開出的物質條件再好,也不見得能打動他,但閑談間湯紹禮提到他有親戚開設療養院,距離店里不過二十分鐘車程,經他遷回探問,湯紹禮表示如果他有親人需要,他可以幫忙安排。

    事實上,他迫切地需要。在他大二那年歸來的父親,后來罹患了阿茲海默氏癥,身心機能越來越衰退,極需完善的照料。

    大二那年,失蹤許久的父親突然出現在他住處外,向他表明身分,他驚訝得不知如何反應。當年,從父親拋棄他與母親的那一刻起,他就當父親死了。

    父親說,當年他逃到對岸,用手邊僅剩的一點錢做小生意,希望東山再起;起先賺了不少錢,后來每況愈下,年紀大了身體也逐漸出毛病,最后他決定收掉公司回到臺灣,手邊只剩兩百萬。

    父親問起他這些年的生活,他告知為父親作保的羅叔叔帶著全家人走上絕路,父親激動得渾身顫抖,蒼老的臉上全是痛心和羞愧。當他說母親早已過世,父親久久說不出話。

    「我對不起你們每一個人……」父親流下淚來。

    他緘默了。父親本性并不壞,只是時運不濟,賠上自己的妻子和朋友一家人,看父親頭發半白,悔恨交加地低頭啜泣,實在難以再出言苛責。

    父親堅持不和他住,搬到他曾和母親躲藏的偏僻山間——他的母親就葬在那里——獨自生活。

    父親將兩百萬給他,要他留下一半,另一半轉交給老友那對女兒。

    他并未告訴父親,他早就尋訪過那對姐妹,但或許是當年被追債的黑道逼怕了,她們的親戚很有戒心,對于她們的去向絕口不提,他始終探不到半點音訊。既然找不到,告訴父親只是徒惹傷感。

    父親回來一年多后,患了阿茲海默氏癥,父親對他有愧,有病痛也不愿麻煩他,于是瞞著他不說。直到他發現父親患病,病情已急速惡化,父親還是不肯和他住,他四處打聽療養院,希望將父親安置在較近的地方,方便照料。

    他到湯紹禮介紹的療養院去看,環境幽靜,醫療資源充足,他一表示希望安排父親入住,隔天湯紹禮就幫他要到床位。

    就這樣,他欠了湯紹禮人情,只好身體力行地償還。

    欠債易清,欠情難還,要流血流汗地賣命工作,他撐得住,造成那對姐妹一生難以磨滅的傷痛,他實在想不出如何彌補她們。

    ******

    開學后,華疆臣對女友提起他已答應到湯紹禮的店上班。

    「那以后要叫你華店長了!沽_妙靖和他坐在沙發上,一起看從湯紹禮店里拿來的DM,「我也要準備公職考試了,一次就考上,畢業后馬上有工作!

    「考上以后是看哪邊有缺額,就分派到哪里去吧?我們也許會分隔很遠!顾烈,忽道:「別考公職了,你也來『合鑫』。你懂基本的組裝、軟件安裝,一定有適合你的工作,我跟湯學長說一聲就行!

    「喂,誰準你干涉我的生涯規劃?」她卷起DM敲他。

    「我非干涉不可,因為我一想到那些坐辦公室的公務員,有可能垂涎我活潑可愛的女朋友,我就肝火上升。更重要的是,想到你的OL打扮,我竟然看不到,讓我非常沮喪。」

    她被逗得直笑,他嚴肅道:「何況我們早晚會結婚,說不定你分派的單位很遠,好幾年都調不回來,我可不要結婚后和你整年都分居。」

    她驚訝。「結婚?你想和我結婚?」

    「為什么不想?」他反問!肝覀冞@樣交往下去,總有一天會結婚,除非你是不婚主義者。我兵役早就服完,研究所也要畢業了,是該做更詳細的人生規劃了!

    「可是我才二十二歲——」不過自家姐姐在她這年紀已經當媽了。她閉上嘴,無法想象自己步入婚姻、組織家庭的景況,她不曾憧憬這些。「而且我身體不好,一般人會期望有個健康的妻子——」

    他的拇指撫去她剩余的言語!改闶求w質比較虛弱一些,不過可以調養,如果你是擔心生育的問題,我不是非要孩子不可。其實結婚的事我也是幾天前才想到,這不急,你就把它當作生涯規劃里的一個項目,慢慢考慮!箤脮r勢必要讓她見他父親,聰慧貼心如她,應該不會介意公公連自己兒子都不太認得。

    他微笑!笍默F在開始想象你成為我的妻子的生活吧!」

    她嗔他一眼,成為他的妻子啊……共筑家庭,朝夕相處,為他挑領帶,為他熨衣服,一起購物,一起慶祝節日,一起迎接孩子的誕生,她一定會當個堅決保護孩子的好母親,她會被他們所愛、所需要,想象他們的孩子,她深深悸動……

    手機鈴聲打斷她的出神,是姐姐打來,她一面接聽一面走到窗邊。

    「怎么不在宿舍?」

    「我來找朋友!顾是沒把交了男友的事告訴姐姐,打算等帶他回家時,給姐姐一個大驚喜。

    閑話家常幾分鐘后,羅百粵嘆口氣。「你記得在鄉下種水果那位叔公嗎?我今天去拜訪他,他說上個月遇到爸和華叔叔的老朋友,華叔叔的獨生子現在似乎在念研究所。」

    「喔?」羅妙靖眼皮跳了下,斜望男友,他還在看DM。

    「對方說當年他和他母親躲起來,跟所有親戚斷絕聯系,后來他母親過世,他到外地念書,慢慢和親戚恢復連絡。他們同情他的遭遇,想幫助他,他拒絕了,說他可以養活自己!

    「聽起來很有骨氣!顾谏絽^學校就讀,自己賺取學費和生活費,性格堅強獨立,但……不會這么巧吧?

    「據說他過得不錯,似乎已經從當年的陰影走出來。我知道我不該這樣想,可是他們害得我們這么慘,那個男孩子好端端地過日子,你卻還在受當年的傷害折磨,身體不好、不能喝水,還放棄很多深造的機會」

    「姐,沒事的,我都習慣了!沽_妙靖輕道:「重要的是我們現在過得很好,不要老是想以前的事來折磨自己!

    「我知道,只是……唉,我還是沒辦法原諒那家人!

    她何嘗不是?一會兒,羅妙靖收線,望著華疆臣背影,胃部有揪緊的感覺。她開口!改愀改甘窃趺催^世的?」

    她不相信有這種巧合,但她想確認,讓自己安心。

    華疆臣聞聲回頭。這是她第一次提起這問題!肝夷赣H是碰到意外事故,我父親……」他對父親歸來的事極為保密,曾以父母雙亡帶過自己的家庭狀況。父親自己不愿和親戚舊友連絡,顧慮到老人家年邁又生病,他也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但他不擅說謊,遲疑地道:「我其實沒說清楚,我爸在我小時候就離開了,他投資生意失敗,丟下我和我媽,離開臺灣,還連累當時為他作保的朋友,這不是光彩的事,所以我不太想提——」

    「你爸叫做華顯洋?」

    他反射性地點頭,才察覺不對!改阍趺粗

    他警戒地住口,她的臉瞬間血色盡失,她開始顫抖,急劇喘息,蹣跚地走進浴室。

    他點頭的瞬間,羅妙靖只覺眼前世界一暗,仿佛看見那個陰暗的旅館房間,小女孩坐在床沿晃蕩雙腳,她的父親端來了水……掙扎和哭泣,無助和哀求……慘白的醫院墻壁,姐姐紅腫的眼睛……她的知覺有一段時間被交錯扭曲的回憶蒙蔽,直到她回神,她才發現自己跪在浴室地上,吐了一地。

    她仍顫抖不已,抬頭看見高大身影矗亞在浴室門口。

    「妙妙,」她的眼神冰冷而陌生,他隱隱感到不祥。她吐得這樣厲害,他只想到一個可能。

    「你是不是懷孕——」

    「如果我懷了你的孩子,我馬上自殺。」她搖搖晃晃地站起。「我爸是羅士東。」

    這名字解釋了一切,華疆臣只覺全身血液瞬間凍結。他無法消化這巨大的震撼,腦中空白,她眼里有什么一點一滴死去,他試圖阻止。「妙妙,我——」

    「如果我知道你是華顯洋的獨生子,絕不可能和你在一起!顾牪磺遄约旱穆曇簦鲞h忽近,冷酷得像另一個人在說話。

    「我們分手,立刻,我永遠、永遠不要再看到你!」

    ************

    命運埋下的這個伏筆,夠歹毒。她像逃離惡鬼似地逃離華疆臣。

    接下來的一周,她病倒了,高燒不退。她不敢告訴姐姐,辛純恩得知立即將她接到住處照顧,送她去掛了兩次急診、打了幾瓶點滴后總算退燒。

    在高熱的痛苦里,她不斷被昔日的夢魘侵襲。

    當時她年幼,渾然不懂父母每天討論的債務問題有多嚴重,她只知道父母煩躁,于是表現得比平常更乖巧,不要人盯著就按時服用她最討厭的藥,不讓他們為她操心。

    那天,父母留下姐姐,說要帶她去外婆家。但他們沒有去外婆家,去了一家旅館,父親給她一杯有怪味的水。他們不知道,她長年吃藥,對藥味很敏感……

    再醒來時,她在醫院里,雙眼紅腫的姐姐在身邊。她們的父母自殺身亡,留下遺書說他們無力再處理龐大債務,舍不得體弱的小女兒留著受苦,要帶她一起走,請善心人照顧她姐姐。

    她聽見遺書內容時,哭不出來。爸媽總說一雙女兒是他們最疼愛的寶貝,為什么他們讓姐姐活下來,卻帶她走絕路?

    如果愛她,為什么要放棄她?為什么父母的愛有差別?

    她混亂痛苦,頭一次嫉妒健康的姐姐,憎惡自己的病體。她的身體一度抗拒治療,當醫師表示她的情況不樂觀,姐姐抱著她崩潰痛哭。

    「你不要死,不要丟下我,我只有你了……」

    她才發覺,姐姐和她同樣驚恐無助,雙親的抉擇不只傷害她,也傷害姐姐,他們極端的愛將她推入地獄,而姐姐不肯放棄她,她的支持給予她和生命奮斗的勇氣。她們為了彼此而堅強。

    親戚們替她們料理雙親的后事。警察來詢問她在旅館里發生什么事,她不愿說,反正親子三人體內驗出同一種安眠藥,警察做個形式的筆錄,草草結案。

    「可憐的孩子,一定很痛苦……」她聽見大人們這樣嘆息。沒人敢問太多,怕她受到二次傷害。

    她將可怖的回憶鎖在那幽暗的旅館房間里,而無法克服的創傷永遠刻在心靈深處,如今它全面復活,活生生地逼到她跟前。

    半昏半睡之間,她將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告訴辛純恩。她非找個人傾訴不可,否則會發瘋。

    ***

    辛純恩煮了稀飯端到床邊!鸽m然你這幾天吃什么都吐,還是要吃一點。」

    「謝謝。」羅妙靖接過她遞來的湯匙,辛純恩的手柔細修長,她卻想起另一雙黝黑大手,能單手抓起籃球,碰觸她時卻細膩溫柔,讓她覺得自己是最珍貴的寶石……淚意涌上來,她咬牙忍下。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客套就不必了,只要你趕快好起來。你這幾天起碼掉了五公斤。」辛純恩嘆口氣。「我要說的話很不中聽,但我還是想說:疆臣是個好男人!

    她木然。她何嘗不知?

    「假如你不知道他的身分,你們會一直交往下去,不是嗎?」

    「可是我知道了,就不能當作不知道。我們不可能回到從前那樣了……」憶起她一度想和他共組家庭,為他生育子女,她胃部強烈痙攣,幾欲嘔吐。

    「都是上一代的恩怨了,你何苦——」

    她激動道:「這不只是上一代的恩怨,他毀了我們全家!」

    「不是他,是他父親!剐良兌鬏p但堅定地糾正。

    「那又怎樣?」她倔強道:「他爸爸做的事,怪在他頭上也沒什么不對!

    「我也不是寬大的人,說這些話大概沒什么說服力,但我真的希望你試著去原諒。你們不是不愛了而分手,因為過去而放棄現在,太傻了。」相互依戀的心被活生生扯開,她有多痛苦煎熬,對這段感情就有多不舍。

    「舊恨比一個深愛你的善良男人重要嗎?」

    羅妙靖握湯匙的手微微顫抖,嗓音卻冷淡鎮定!竸偡质挚偸菚y過一段時間,我會調適過來。」

    辛純恩搖搖頭,知道再勸無用!杆裉煲苍谕忸^等,要我轉交這個給你!顾龑⒁粡埣埰旁谒媲。「他說,至少想和你談一談!

    羅妙靖盯著紙片,這幾天華疆臣總守在外頭,每天托辛純恩轉交些小對象是他們之間的各種紀念,她在餐巾紙上畫給他的涂鴉、他們一起出游買的迷你對杯、她用他送的玫瑰做的干燥花……今天送來的是他們定情的那場恐怖電影的票根。

    他送來這些是為了求她見一面,或是徹底告別?她怔看著票根,熱淚滿眶,斬斷這段感情像活活被凌遲,她的痛似乎永無止境。

    她忍住淚,低聲道:「學姐,請你去告訴他,我愿意和他談!

    她不知道他想談什么,但她的立場很明確。華顯洋是罪魁禍首,姐姐和她的不幸來自于他,她們絕不原涼此人,她無法將華疆臣和他父親的罪過分離看待,何況就算她能接納他,她姐姐也無法接受。

    單純地發泄情緒,比深究事情簡單,她只要去憎恨,不必碰觸某些毛骨悚然的秘密。

    辛純恩扶著羅妙靖到客廳,讓華疆臣進屋,留下他們獨處。

    見她憔悴得像一抹幽魂,華疆臣心驚又心疼。這七天他度日如年,課也沒去上,她不愿見他,他全靠辛純恩傳來的訊息得知她的情況,一面將事情全盤想過,下了決定——他要不計代價挽回她。

    她的心情肯定還沒有平靜,也許恨他恨得要死,但只要他們見面,他會以最誠懇的態度說服她,他愿意代父親承受所有責難,他會盡一切力量彌補她,他們不能就這樣分手。他們有厚實的感情基礎,她提分手是一時激動,他會讓她回心轉意。

    但他沒料到她的情況會這么糟,她仿佛被這個打擊摧毀了,所有溫柔灰飛煙滅,只余尖銳的刺,她的眸光中燃燒著深深敵意,他想擁抱她、撫慰她,卻裹足不前。

    「你想談什么?」羅妙靖淡淡開口,聽見自己的聲音寒冷鋒利。守候了七天,他神色困頓,儀容有些凌亂,她其實想問——他她這么決絕地待他,為什么他不放棄?

    華疆臣遲疑,斟酌用字。「我希望我們不要分手,我們應該好好談——」

    「我說分了就是分了!

    他咬牙!肝也煌猓质植皇悄銌畏矫娴氖,我也不相信你能就這樣抹殺我們的感情!

    「為什么不能?只要回想當年我從旅館被救出來,整整一個月住加護病房,整整一個月不斷嘔吐,我真恨我竟然愛過你!」她恍惚,脹痛的頭似乎被撕成兩部分,一部分對他鄙夷冷笑,一部分渴望投入他懷抱,慟哭一場。

    「我很抱歉……」他很難堪,笨拙地試著表達!肝抑辣高@兩個字太膚淺,彌補不了你受過的痛苦,但我會努力,我會做任何你要求的事,以任何你要的方式補償你,我不要分手,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不能沒有你……」

    他再也藏不住恐慌,她一句「分手」令他心碎,她帶給他美麗溫暖的感情然后說這一切是個錯誤,他受不了,他幾乎不顧尊嚴地哀求!肝覑勰悖也灰湍惴珠_……」

    「你愛我?你知道我爸媽的遺書寫什么嗎?」她眼眸發出奇異的光!改阒恢腊謰寧胰ニ,就是因為他們很愛我?他們舍不得我受苦,寧愿讓我死,他們的遺書就是這樣寫!你愛我?你懂什么是愛?」她激動得滿臉通紅,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誰。

    「你害死我爸媽,奪走我的一切!」

    「我沒有……」

    「我們做錯什么,活該有這種遭遇?我爸爸當你是好朋友,為什么你只會逃跑?」

    「不是我……」為什么都指責他?

    「爸爸媽媽一直很疼我,是你害他們不要我!都是你!你是兇手——」

    「想殺你的是你父母,不是我!」他克制不住地提高聲調。

    她瞬間靜止,眼眸瞪得極大。她強烈顫抖起來,倒在椅上,他沖過去扶她。

    「不要碰我……」身體深處有種恐怖的寒意蔓延開來,她以為自己奮力抵抗,只是僵硬的四肢微微掙動,她眼中看見的一切都在旋轉,墻壁傾斜,舊日的鬼魂猙獰地撲來……

    他說愛她?他弄錯了,她不值得被愛,所以爸媽放棄她,健康的姐姐才是他們要的,不是她,她不值得被愛……

    「你撐不住的!谷A疆臣摟緊她,從她的瑟瑟發抖察覺她的極度驚恐,顯然往事對她的傷害極深,近乎歇斯底里的反應讓他聯想,當時也許還發生過更可怕的事,但他無暇多想!肝覀儎e分手,讓我陪著你!

    「不可以,你是華顯洋的兒子,我應該恨你才對……」她瞪大的眼睛似乎看不見他,喃喃的音調像誦念咒語。

    「妙妙,看著我!」他握緊她雙肩,令她空洞的視線對上自己。「我父親的所作所為傷害了你,但我沒有做錯什么,不是嗎?我們不能分手。」

    「不可能的,我沒有辦法忍受看見你,你讓我一直想到那天的事,想到我爸媽……」她崩潰了,泣不成聲。「你放過我吧,我不想再看見你……」

    她哀求他離開,一秒也不能忍受他的存在,他像被一刀捅入心窩。他苦苦咬唇,在狂亂中竭力維持理智!肝也灰质郑蠲,你需要我的陪伴,我父親的責任由我來扛,你可以對我發泄所有的恨和不滿,我會替他彌補罪過。」

    他輕撫她滿臉淚痕。「我們必須克服過去,而不是逃避,我很強壯,你怎樣對我我都能承受,如果你熬不過去……我會陪你死。」

    「你不知道死是什么……你沒有經歷過,才會說得這么簡單……」她想反駁,想逃開,她的手指卻陷入他手臂肌肉,像墜崖的人緊攀住救援的繩,她想被他緊緊擁抱。

    「我當然知道。」他啞聲道:「我母親過世十年,這十年來我獨自生活,雖然受到很多人的善意幫助,但抹不掉孤獨的感覺,是你讓我對生活有期待,新的一天對我來說不再是千篇一律的重復,而是又多了二十四小時能和你相處,為你忙碌,逗你開心。妙妙,我需要你,我愛你……」

    她茫然,停不住淚,愛他的感覺仿佛隔了幾個紀元般遙遠,他的話語卻仍震蕩她麻木的心。愛這個字眼有魔力,不論她怎樣抵抗,它頑固地攀附在她心墻上,不肯掉落。

    他退一步!溉绻銓嵲跊]辦法接受繼續交往,我們『暫時分開』,就像普通朋友那樣往來,你可以想象我們分手,暫時、假設的分手,但你要記住,我對你的感情沒有變!

    她要的是永遠、確實的分手,她和華顯洋的獨生子在一起是背叛姐姐,讓她愧疚,但是……她不想離開他,他說他需要她、他愛她,這幾個字散發強烈磁力,混淆她的決心。

    「我們慢慢來,讓我陪著你,不要拒絕我,好嗎?」他哀傷地凝視她。

    她終于點頭,眼淚紛落,跌碎在他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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