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驍與伍言川都是跟隨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弟兄,易平瀾信得過他們,斟酌須臾后,將蘭雨的身分告訴兩人。
“蘭雨約莫就是柳州知府藍全同的女兒,也就是蔡允昌的侍妾。先前我遇見她時,她因馬車翻覆受傷,遺忘了所有的事,因此不記得自個兒是誰,我也不知她的身分,與她訂下了婚約!
“原來她就是那位藍姨娘,怪不得我總覺得好似在哪見過她!标戲斚肫鹣惹霸催^告示上的畫像,從衣袖里掏出那張告示來。
蘭雨沒見過那告示,好奇地接過瞧了瞧,一看之后,發現那畫像畫得還頗有幾分傳神。
伍言川在認出她女扮男裝不久便發現這事,但重點不在這里,而是在頭兒打算同蔡尚書搶女人。
易平瀾知道樸城里這兩日也張貼不少尋她的告示,因此才不讓她出門,怕會被人給認出來。
陸驍后知后覺想到頭兒方才好像說了一件很驚人的事,瞠大眼,“頭兒,你適才說你和這姑娘訂下婚約了?!”
“沒錯!币灼綖戭h首。
見他坦承地對朋友說出兩人的婚事,蘭雨帶著滿臉喜孜孜的甜笑,害羞地依偎在他身邊,向兩人宣告,“我們很快就會成親。”
伍言川和陸驍望住她,暗忖:你可是蔡尚書的小妾,說這種話真的不要緊嗎?這可是背夫二嫁。
“頭兒,這可不是去搶敵人軍糧!蔽檠源ㄌ嵝阉@事不好辦,去搶敵人的軍糧,擔負的是自個兒的生命危險,而搶別人的小妾,怕會被世人的唾沫給噴死。
“我明白!逼渲械睦щy易平瀾心知肚明,所以才讓他們暗中調查蔡允昌賣官之事!霸谶@事沒個結果前,我暫時不會回去!
明白他這是擔心會牽連他們,陸驍拍著結實的胸脯道:“咱們跟著頭兒出生入死,我這條命還是頭兒給救回來的,頭兒想做什么,我都跟著頭兒就是,不過就是搶個女人罷了,我幫頭兒搶。”
伍言川素來謹慎,想了想表示,“這事咱們得再合計合計,怎么做才能幫頭兒名正言順地搶到人!彼脖活^兒救過,雖不太贊成這事,但難得頭兒瞧上了個女人,也只能義不容辭地幫他。
“這事我心里已有數,你們把蔡允昌賣官的證據找出來,我便能對付他!痹谒惹澳莻夢境里,這蔡允昌是三皇子的人,他敢大膽賣官,應該是背后有三皇子撐腰。
夢境里,他與鎮北侯鼎力扶持三皇子靳承硯,助他登基稱帝,但他和鎮北侯這兩大功臣得到的下場,是各自被賜了一杯鴆酒,而與他們相反,蔡允昌卻位極人臣,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輔。
他不會如夢境中那般再和鎮北侯一塊輔佐三皇子了。
征戰沙場多年,各種兵法館略他熟諳于心,適才,他已想到一個計謀,能一石二鳥,既能將蔡允昌拉下馬,還能斷了三皇子的奪嫡之路!
“林總管傳了話過來,說藍姨娘并未回京城,讓咱們再找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尸!笨蜅坷,陳管事朝這趟跟著他出來的那幾名侍從轉達尚書府總管的命令,換言之,不找到人或是尸體想別回去。
“可咱們沿路來張貼不少告示,都沒找著藍姨娘,易平瀾究竟把她帶到哪去了?”一名侍從翻動桌上那迭讓人繪下的畫像,皺起眉頭,出來多日,遲遲找不到人,令他十分煩躁。
另一人忖道:“我著實想不明白,這易平瀾與藍姨娘非親非故,為何要帶走她?”
“他會不會是看上藍姨娘了,藍姨娘模樣十分標致,或者他見了藍姨娘的美貌,動了色心!庇腥舜y。
“也不是沒有可能,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說著,那人想起一個可能,“陳管事,你說這易平瀾會不會帶著藍姨娘去投靠鎮北侯?”
“我方才不是說了,林總管傳了話過來,藍姨娘不在京城,倘若易平瀾帶著藍姨娘去了鎮北侯府,林總管定會得到消息!睘榱藢ふ宜{姨娘的下落,尚書府動用不少人手在暗中找她。
“對了,”有個人驀地想到一件事,“這易平瀾一個男子帶著個女子上路總有些不方便,他會不會讓藍姨娘改扮成男子的模樣?”
聽了這話,陳管事猛地拍桌道:“沒錯,咱們先前找人時只留意一男一女,卻忽略了這事,快去找幾個畫師過來,重新畫過肖像,把藍姨娘畫成男子的模樣,再派人張貼到沿途經過的各個城鎮!
第8章(1)
翌日一早,那些重新繪過的畫像在樸城里四處張貼。
百姓們三三兩兩地聚集在告示前,指指點點,“這人是江洋大盜,還是土匪巨賊,竟然懸賞五十兩銀子!
“告示上頭沒說他犯了何事,只說是尋親!
“瞧那模樣倒挺斯文的。”
路過的一名瘦小的男子見告示前圍了幾個人,也好奇地擠上前去看了幾眼,脫口而出,“噫,怎么瞧著好像有點眼熟,似乎在哪看過!
站在他旁邊的人聞言,急忙追問:“你真見過這人,他在哪?”要是能找到這人,就能得到五十兩賞銀。
那瘦小男子撓耳抓腮地搖搖頭,“不記得了,約莫是記錯了!彼植皇巧底樱秀y子賺,哪有道理不自己去領賞,卻讓別人去領的道理。
離開告示前,他往隆升客棧走去,一邊低著頭,想著自個兒是在哪兒見過那畫像上的人。
到了隆升客棧,他開始干活,也沒空再多想。
依序把早飯送到幾間廂房去,來到地字號一間廂房時,他敲了門,朝里頭的人喊了聲,“客官,給您送早飯來了!
“來了!币灼綖懸淮笤绫愠鋈ィm雨前來開門。
“多謝小二哥!苯舆^早飯,她順手打賞了他幾文錢,抬頭發現那小二望著她的眼神很古怪,那表情就像……抽中了什么大獎,驚喜得不敢置信。
“你你你……”
“我怎么了,我臉沒洗干凈嗎?”她抬手摸摸自個兒的臉。
“沒事、沒事。”店小二連忙搖頭,匆匆忙忙轉身走了,趕著要去通風報信,仿佛已瞧見白花花的銀子朝他飛來,他興奮地咧著嘴。
蘭雨覺得那小二有些不太對勁,不久,易平瀾回來,神色有些凝重。
“那些人似乎想到你有可能女扮男裝,今早在城里四處張貼出你男裝的畫像,這客?峙虏荒茉俅氯。”
他擔心有人認出她來。
蘭雨聞言,恍然大悟地低叫了聲,“啊,我知道了,剛才那個小二一定是認出我了,所以他才會像撿到錢一樣那么高興!
“你剛見了小二?”
“他送早飯過來,我開門去拿!
“他怕是去報信了,趕緊收拾收拾,我們得立即離開。”易平瀾沉聲說著,動手將兩人的幾件衣物收進包袱里,再將那柄跟了他多年的長刀用布巾包裹起來,背在身后,帶著她離開。
兩人走往馬棚,易平瀾扔給看守馬房的一名小廝一錠銀子,讓他去結清房錢,多余的便打賞他。
小廝興高采烈接過那錠銀子,殷勤地替他將馬兒給牽出來,“多謝客官!彼浀眠@客官在客棧里住了七、八日,這錠銀子結清房錢后還能剩下不少,心中十分高興。
易平瀾扶著蘭雨坐上黑風,翻身上馬,迅速離開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