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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簾選婿外一章 第十章 作者:凌塵
    荏苒時光如流水,有暖有急,年華隨之一去不回,有悲有喜。蔚云挽不回,也無意挽回。

    她離家究竟有多久了呢?這些年來東奔西跑,近似流離失所的日子已過去了多少,她懶得計算,若要算起,難免要一一細究曾經發生過的事,她的記注可不太好,她也很滿意自己記性沒那么好。

    不過,總算她還有點常識,知道她手上的寶寶差不多是懷胎十月所生下的,F在寶寶還不到一歲。

    在蘇州城內轉了半天,她竟然找不到自己的家!這也太離譜了點,她的記性真的已經退化到這個地步?蔚云無奈地想著。

    帶著寶寶東飄西蕩,自己又不懂得照顧,平添不少麻煩。有回寶寶病得差點喪命,蔚云自責的厲害,才想到自己一個散仙照顧孩子實在太危險,而身上變賣首飾的銀兩也差不多用完了,是該找人幫幫忙。她不能回頭再走一趟汴京,只有向前邊走邊打算。

    本想回揚州去看看。不知道江老大跟她那個“死小子”未婚夫的婚約怎么樣了,是擱著?斷了?還是結了?好像沒有她成親的消息,如果她成親,肯定是大事,會震得長江波濤洶涌,然后決堤,自己沒理由不知道,哈哈哈!真是難以想像江老大成親時的模樣。那就是沒結?唉唉唉!那個“死小子”還真是該死的沒眼光!蔚云打抱不平地罵著,胡亂想著。

    小莫已經大大露臉了。不久前才聽說她被皇帝封為“關中第一才女”,嫁的就是當年招親頗得她心的倪夙潮,真是乖乖不得了,風光時,幾乎人人傳誦。這才是她應得的,蔚云為她高興,她終于可以不必躲在自己的背后而見不得光,過著無名的影子才女生活。

    最難抹殺的是天性中血親的呼喚,勾起了她的思鄉情結。家中只剩哥哥一個親人了,父親去世后她一直沒能上墳前祭拜,可該回去一趟?

    是該這么做了,念頭一起,于是一路摸索著,帶著寶寶回蘇州。偏偏轉了半天,竟然找不到自己的家!

    對了對了,記得那個什么泉的妹妹叫什么涓的說過(她小心地提醒自己不要想起不該想的人)她家好像已經燒了?哇!那哥哥呢?

    散仙蔚云像只無頭蒼蠅,到處亂找,終于問出了劉府新宅所在,輾轉找到劉家。

    ★★★

    劉逸揚經營錢莊致富,連新宅也裝潢的貴氣逼人,蔚云在膛目結舌中差點不敢進門,以為找錯了地方。見著了剛要進門的男人時,才確定這里應該是她家沒錯。

    她發覺劉逸揚竟然發福了!蔚云直要笑了出來。哥哥一向自命風流,衣食講究,外貌也不容馬虎,怎么也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俗的要命又有小腹的男人,竟有著一張八分類似他哥哥的臉,只是圓腫了些……哈哈!幾年前未分別時,她絕對不相信哥哥日后竟會變成這副德行,恐怕連他自己也沒料到。

    見到蔚云,劉逸場驚喜、愕然、難以置信地將她帶進門。蔚云手上的寶寶讓他愣住,疑問地以眼神示意她主動開口。

    “我知道你對我這些年來……我離家幾年了?”蔚云剛要解釋,突然又沒頭沒尾問道。

    “四年!眲⒁輷P捺著性子等著。

    “喔,原來已經四年了!蔽翟泣c頭續道:“我知道你對我這四年來的行蹤有一堆疑問,怎么說呢?當年是鐘清流擄走了我,上官君驊是他混淆罪行的煙幕,倒楣的也一起被抓走……”

    蔚云輕描淡寫地幾乎沒說到重點,包括兩個男人與她之間的關系全數保留,只說了鐘清流死于非命,怎么死的也列為謎,更別提她曾親赴上官家,與上官君驊的爹娘發生沖突的過程,和上官君驊之間有過的一切,也被她鎖緊在心里。

    “那么可以告訴我,這個孩子是誰的?”寶寶很可愛,無害的笑容純真燦爛,看不出是男是女,卻讓劉逸揚全身戒備。

    “我的!蔽翟浦毖!爱斎挥形疫@個漂亮娘,才能生出這么漂亮的寶寶。”她驕傲地炫耀,一副為人母的神氣活現樣,看不出顛沛流離的風霜痕跡。

    劉逸揚的嘴幾乎被嚇歪了。發生這么重要的事,他妹妹竟還可以少根筋地跟他說些瘋言瘋語!他頭開始疼。

    “我是問這個孩子的爹是誰?你何時成親的,怎么沒通知家里?”不用想當然就知這是她的孩子,劉家的血統優良,孩子的長相也告訴了他這是他外甥(女),問題是……他這個寶貝妹妹還是沒講到重點。

    “這就……我不想多說,尤其是大哥的財勢越來越大,如果讓你知道他是誰,他可能就沒幾日好活了。”蔚云漫不經心笑道。這招打馬虎眼的步數,從以前就一直很管用。

    “如果讓我知道這孩子的爹欺負過你什么,他最好祈禱我這輩子永遠查不出他是誰!眲⒁輷P哼道。

    “聽起來好血腥!蔽翟撇灰詾槿弧

    “欺負我妹妹就是找死。他要是沒死,我會讓他提早進棺材;他要是已經死了,我就拖他出棺材,鞭尸!”劉逸揚咬牙切齒。

    “哥!”蔚云驚呼,“不要嚇我!不會吧?那孩子的爹不就危險了?蔚云嚇出一身冷汗。他不能出事,她要他好好活著,就算他們這輩子無緣再見。

    劉逸揚的話意外引出蔚云極力掩藏的不安。顯然她對孩子的爹用情很深,這個發現讓劉逸揚心里稍微安慰。還好,她似乎不是被強迫的。

    “老實告訴我,你和孩子的父親感情好嗎?”劉逸揚柔聲問道。

    蔚云點點頭。“很好,我們在一起時很快樂。”沒有玩笑迷糊的表情,她認真地答。

    “讓大哥作主,補辦一場婚禮好不好?我不想連婚禮也沒看到就這樣嫁掉唯一的妹妹!眲⒁輷P勸誘。

    “這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和他沒有成親,而且也已經分別,永遠不可能在一起了!蔽翟频拖骂^,“你怪我吧!這種有辱門風的事情,爹在天之靈知道一定會難過的。”

    未婚生子的失德女子,按宗族私刑,罪足以至死,不過更可怕的是難杜眾攸攸之口,劉逸揚下定決心要保護妹妹,不讓她受一絲委屈。

    他拍拍蔚云肩膀。“這事不要擔心,沒人會知道的。只要你肯,哥還可以再幫你安排一門親事,誰也不能干涉我寶貝妹妹和寶貝外甥的幸福!

    “不要!我不想再嫁!蔽翟凭芙^哥哥的好意,“我不想讓孩子叫別人爹!彼髲姷氐。

    “好吧。”劉逸揚也不勉強,“那么你好好待在家里,千萬不要出門。這些年來鐘家人時常上門查問你的行蹤,如果讓他們知道鐘清流已死,又得知你平安回來,你就脫不了關系,到時鐘家告上衙門去,你的麻煩就大了。”四年前小莫曾被府衙推事大人懷疑是放火元兇,當庭刁難,劉逸揚見不得自己妹妹再來遇上這麻煩。

    “尤其是這幾天要特別小心。鐘家二公子已先下了拜帖,近日便要來訪,你可千萬要避開他,不要讓他知道你已經回家!眲⒁輷P不放心地囑咐再三。

    蔚云暗記在心。鐘……泉流?數年前他算有恩于自己,當時不但逃避他,連他大哥的死訊都隱瞞了,讓他白白找了快四年,實在是過意不去。那么,該不該說呢?

    鐘泉流曾對她有愛慕之意,蔚云當年已察覺,如果讓他知道自己不但隱瞞了他大哥的死訊,甚至在明知他是誰的情形下,還捏造身分知情不報,任誰心里都不是滋味。

    裝傻或欺騙自己一切都已遺忘,終究不能解決問題。多年前就欠他一個解釋與道歉,這是不是上天給她的一個了結的機會?蔚云糾結的心問著自己。

    ★★★

    “很冒昧約你出來,不曉得你還記得我嗎?”蔚云出現在鐘泉流面前時,著實給了他不小的震撼。

    “云兒姑娘?當然記得!辩娙鞯靡姰斈暌庵腥耍老沧匀徊辉谠捪。雖然只是匆匆十數天的相處,對她的印象卻歷久彌新。

    蔚云趁鐘泉流來訪之際,趁大哥不注意時,留了字條約他城郊相見,并未留名,只說有要事相告,鐘泉流半信半疑地赴約,沒想到來者會是多年不見的云兒姑娘。

    “鐘姑娘近來可好?”蔚云客套地問。

    “她啊,去年剛出嫁,妹夫寵的無法無天,怎么不好?”鐘泉流苦笑。

    “那鐘公子你呢?”蔚云又問。

    “不好不里。自從接了大哥的擔子,鎮日奔波,日子就這么過,難得空閑,說不上過的好壞;總而言之,淡而無味!辩娙鳛槿苏,接手鐘家事業后與黑道劃清界線,一反昔日鐘清流囂張狂妄的作風,鐘家的帝王式狠霸氣焰便收斂了不少。

    蔚云笑看著他,心里卻是歉疚不已。

    “不知姑娘何以得知在下行蹤?”鐘泉流問道。

    “你住在我家里,我想不知道都不行!蔽翟乒罩鴱澔馗菜。

    “你……你是劉家的人,”鐘泉流心中有不祥預感。

    “是的。我是令兄失蹤的罪魁禍首,也就是你劉家要找的人,”蔚云低著頭,回避他的目光。

    “你是劉家小姐?!”鐘泉流愕然:“那么我大哥呢?”他急問道。

    “四年前自鐘山墜崖后,尸骨無存。”蔚云將他墜崖經過重述一遍,心了跟著又痛了一次。

    鐘泉流只是靜聽著,并不打岔。沒想到他的大哥竟是為了一個女子而失掉性命,更沒料到眼前多年來掛記在心上的女子,便是大哥舍命相愛之人;這是天意嗎?作惡多端的大哥以此作為生命終結的方式,可會獲得得上天的寬恕,稍減他昔日的罪孽嗎?鐘泉流并未落淚,凄然神色掛在臉上,久久不發一語。

    蔚云知道他正在哀戚邊緣,想說些道歉的話,反倒是鐘泉流先開了口。

    “如果大哥知道他救的人現在已平安回到家,相信他會含笑九泉的!辩娙饕娝嬗欣⑸雎暟矒!皠⒋笕酥朗谴蟾绲腻e,如今他已嘗命,還望劉姑娘能饒恕他的罪行。”這么推論起來,想也知道劉家的大火是他大哥干的了。鐘泉流反倒向他求情。

    “你不怪我害死你大哥?”鐘清流有仇必報,他的兄弟竟然完全不同,蔚云心中無限感嘆。

    “我大哥也有錯,這事就到此為止,兩家的恩怨就這么了結吧!”鐘泉流放下多年的心事,無限輕松。雖然得到的答案是天人永隔,縱有悲傷,也好過懸宕在心上一輩子。

    蔚云點頭同意。

    “不知那位“君公子”是何人?”鐘泉流想起蔚云的哥哥是劉逸揚,那么“君上華”的身分只怕也是假的。

    “他便是上官公子!蔽翟颇抗鉁o散。

    “也是被我大哥擄走的?”鐘泉流慢慢將片段拼湊起來。上官公子曾經舍命救蔚云,既然不是兄妹手足之情,那么應該是……鐘泉流吃著多年前的陳年老醋。看來鐘家人注定與劉家小姐無緣,輪不到他大哥,也輪不到他。

    “嗯。”蔚云心虛地低下了頭。

    “你愛的是他吧?”鐘泉流不放松地逼問。

    蔚云回避地洞悉一切的了然眼神,沉默而不安。

    “那么為何不見上官公子,獨見你只身前來?依你們之間的“交情”,他不該放你單獨來見我,卻自己躲了起來!辩娙鞯穆曇粲行┘馇,刻薄地指責上官君驊。

    “我和他已分道揚鑣,從此互不相干。”蔚云低頭回避他的尖刻,淡淡地為上官君驊辯駁。

    “什么?”鐘泉流不敢相信。當年上官君驊的所作所為,就算手足之情也不過爾爾,誰相信這樣濃烈的愛竟然在四年后便起了變化?“絕婚?休妻?他在搞什么鬼?”鐘泉流氣他人在福中不知福。

    “不是!蔽翟破v地搖搖頭!斑@當中有太多的麻煩,分道揚鑣對大家都好!

    “不好!”鐘泉流不暇細思,直言道:“如果只是所謂的外物“麻煩”阻撓,多的是解決之道。怕就怕感情生變,任何解決之道都是枉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有多少“麻煩”,如果是我,肯定不會就此罷休!

    蔚云靜靜聽著,思緒跟著飛轉。

    “其實這對我而言,未嘗不是個好機會?”鐘泉流話鋒驟轉,語調變柔,“我也許不必這么好心,在這里為你們設想,大可趁虛而入,一償當年未竟之宿愿。你肯給我這個機會嗎?”

    君子便是君子,連要爭取女人,都還禮貌性地詢問,這等君子行徑真是迥異于鐘清流,這兩人真是兄弟?蔚云再次感到懷疑。

    “可是我已經為他生了個孩子,你受得了?”蔚云微笑問道。

    鐘泉流顯然如她所愿現出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

    “這不是我受不受得了的問題。”他頹然道:“問題是你受得了嗎?孩子將會一天天長大,看著相似于他的笑臉,只怕你心中的余情不但不減,更會向下生根,在這種情形下,你受得了身邊的男人不是他?”鐘泉流嘆口氣,沉默許久后又問道:“你們之間有心結?”分明是余清未了,他怎恨得下心將她綁在身邊看她受苦?罷了!

    這話將蔚云鉆入牛角尖的神智敲了個半醒!八詾槲业男睦镉小愦蟾,和他在一起只是為了忘掉他!辩娙骺陀^的言辭,給了她些許安慰和依靠,不知不覺對著他說出心里話。

    “你的心里有我大哥?”鐘泉流有點羨慕。

    “有。不過是感激之情,對他舍命相救而感動,只是我從未愛過他,但君驊并不相信!

    “你對他說過嗎?”鐘泉流抓住癥結。

    “沒說過!蔽翟菩奶摰負u著頭!爱斈晡也⒉辉竿侠鬯,一直不斷拒絕他,對我們之間的前途也不抱樂觀態度,所以我什么話都沒說過!辩娙魉坪鹾苡修k法,總是一眼就能看穿事物中心,不像她被表象所惑。她不知這就是所謂的旁觀者清。

    “那他怎么知道?”

    蔚云的優柔寡斷,被鐘泉流這話完全敲醒。只要她肯說,就算他再多疑,說一次他不信,那么兩次、三次……只要能讓他相信,都是值得的,不是嗎?

    她的心中已燃起希望,對鐘泉流來說,卻是徹底失望的結束。唉!罷了。

    ★★★

    生命中有多少意外與巧合,可以讓命運之輪瞬間出軌?就那么一丁點,些微細小的因緣際會下,種種意外與巧合像是專與輪軸作對的石子泥巴,將平行的車轍導偏輪道之外。

    輪道雖偏,也不盡然全是壞處,也許他日亦可能走出屬于自己的另一片天空,比方說現在。

    意外?巧合?

    蔚云寧愿相信這是上天的刻意安排。當她看見上官君驊出現在前方不遠處時,還以為思念成狂,眼茫茫地花了眼睛。對方似乎也與她一般吃驚,尤其看到了她手中的寶寶后,平板冰冷的面孔立刻轉換過十幾種面貌,令蔚云暗暗好笑。

    “抱抱自己的兒子吧!雖然他現在還不會叫爹。”蔚云巧笑倩兮地將孩子送到楞的跟木頭一樣的上官君驊手中。這是個好的開始,蔚云鼓勵自己。

    “我的孩子?”上官君驊呆呆地道:“你怎么沒通知我?”

    “現在不就通知了嗎?抱緊點,孩子掉下地我唯你是問!彼鹋。

    上官君驊緊緊抱著孩子?粗豢抟膊霍[的寶寶,喜悅與真實感漸漸溢滿胸膛,嘴角不知不覺浮起了笑。蔚云心中大喜,再度覺得這是個好的開始。

    上官君驊喃喃自語地對著孩子說話,也不管寶寶是不是聽得懂。為人父的喜悅雖然來的遲些,顯然他已經很進入狀況了,蔚云也由得他神經兮兮地抱著孩子念著。

    也不知多久,上官君驊仿佛回到了現實,重新將注意力放回蔚云身上,“既然有了我的孩子,竟然還跑到這個男人的墳前,你這是什么意思?”語氣非常不悅。

    原來他們兩人不約而同地回到了鐘山谷底,鐘清流的墳前。上官君驊抱著一絲希望來到這,沒想到果然讓他找到了人,這意味著什么?她對鐘清流舊情難忘?這個可能性令他難以自持。希望找到蔚云,又不愿見她出現在這里,這個矛盾又莫名其妙的醋意,連他自己也沒察覺。

    “既然我都有了你的孩子,你還跑到這來對著座石碑又是耀武揚威,又是吃些莫名其妙的醋,你又是什么意思?”蔚云將就他的話,繞起舌來。她回到這,是來向鐘清流道別的,也是向自己的過去道別,然后,她便要鼓起勇氣啟程去尋找上官君驊,沒想到誤打誤撞就這么碰到了他。

    她不一樣了!今日的她似乎不再愁眉深鎖,不但輕松自在地同他說話,跟他斗嘴,容光煥發的模樣,一點也不像當年可憐兮兮,委曲來全的小媳婦。上官君驊覺得,那個古靈精怪的小丫環似乎回來了。

    “好吧!看在這塊碑讓我們一家團圓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向他道個謝,磕個頭吧!”上官君驊將寶寶交給蔚云,鄭重其事地跪下,磕了個響頭,正色道:“鐘兄,謝謝你在天之靈安排我們重逢。你算是我和云兒之間的橋梁,但也是我們之間的障礙,我不知該怎么謝你,也不知該怎么恨你,逝者已矣,就當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消,我會好好照顧云兒,你安心去吧!”

    一連串的言辭,讓蔚云來不及反應。等她清醒過來,上官君驊已經起身。

    “什么一家團圓,你還真好意思說!”蔚云不想就這么放過他,啐道:“誰要你照顧來著?”

    “你不要我照顧?那我來讓你照顧好了!鄙瞎倬懙哪樒ね蝗缓窳似饋,嬉皮笑臉道。

    “你把我要說的話都說了,那我說些什么?”蔚云白他一眼。

    “你有什么話要說,就當我什么也沒說過,照說就是,我假裝沒聽見!鄙瞎倬懶Φ溃骸暗饶阏f完,我們可就要互相照顧喔!”

    蔚云俏臉一紅,不再理會他。跟著對著石碑緩緩吐出肺腑之言,“鐘清流,你不但奪走了我的身子,更奪走了我所愛的男人的信任;你讓他這輩子永遠懷疑我,你也讓我這輩子永遠忘不了你。這便是男人都想成為女人第一個男人的原因?”

    蔚云搖頭又道:“就算你死了,就算你從此永遠也碰不到我,你所造成的后果你可知嗎?我在所愛的男人面前自慚形穢好幾年!你死了,為我而死,我感謝你愛我,不過只可惜我真正愛的男人一直都不是你,就算你是我第一個男人也一樣。最后,你已用你的命來清償這些過錯,我們之間從此不再有牽扯,你安心去吧!”

    這席話將她與鐘清流之間的恩怨攤了出來,除了一刀斬斷兩人之間曖味而糾纏不清的關系,更讓上官君驊震蕩不已。

    這話根本是說給他聽的,告訴他她從未愛過鐘清流,并解開他多年的心結,讓他明白地看見她的心。上官君驊心疼又歉疚地撫著她的頰,低聲道:“讓你受苦了。我太粗心,從來都不知道你有這些心結,害你白受了這么多年的苦,我真該死!”

    “都已過去,我們可以從頭再來!蔽翟崎W亮的眸子充滿希望之光。

    “對!從頭再來!你將會發覺我不過也是個凡人,一大堆的缺點連自己也不知道,可以慢慢讓你挖,你沒什么理由自慚形穢!鄙瞎倬憣櫮缧Φ溃瑢⑺麄冎g那道無形的墻拆去,與她坦誠相對,相視而笑。

    “對了,云兒,我在京城時遇上了一對夫妻,有種說不出的熟識感,卻想不起在那見過,聽那位夫人的語氣,似乎認得你我,你知道她是誰嗎?”上官君驊曾因蔚云的離去耽溺于杯中物好一陣子,自暴自棄地流浪于京城乞酒,面目全非,整個人與乞丐無異,因而連他二哥也不會發現他人就在京城中。

    “你說說看她的長相!蔽翟婆d奮起來,難道是……

    “瓜子臉,水靈眼睛,雪膚,黛眉粗長入鬢,鼻挺而圓潤細致,唇不厚不薄,聲音低沉平緩,身材修長,眉宇間有股英氣,也有些冷然淡漠的神氣,眼神自信但不逼人,膽子很大,聰明絕頂!鄙瞎倬懴肫疬@位夫人便心有余悸,她曾膽大到調笑甚至調戲過他,然后折穿了他的心防,卻也幫了他大忙,讓他重新站起來,下定決心出京尋找蔚云。她有種無形的魔力,可以牽引住人的注意力,不單是她驚人的美貌,她看透世俗的超脫氣韻,才是引人注目的焦點,像是顆落凡的星星……

    “記得真清楚啊!那位夫人給你的印象這么深刻?”蔚云已經猜出她是誰了,卻故意酸溜溜問道。

    “這是個很罕見的女人,我不記得在哪里見過她,卻覺得再熟悉不過,自然特別記下她的外貌。你別這么酸嘛!”上官君驊笑著解釋。

    蔚云哼了一聲算是放過他。提點道,“記不記得當年我們入京時,京里正在找的一個人?你也看過圖的!

    上官君驊猛地想起,“是了!不過那畫上的是個男子!”好像還是個膽大又愛賣弄文筆的……男子?

    “再想想她的聲音,是不是很耳熟?”蔚云繼續引導他的記憶。

    上官君驊點點頭。

    “四年前你曾先和她隔著簾子過了招,她才向我推薦你,說你很適合我。記不記得簾后八?”

    上官君驊恍然大悟。“原來!她就是藏在簾后,將天下男人心損的天翻地覆的幕后主使?”蔚云假才女的身分就此得到解釋,原來才女另有其人。

    “別把她說的跟妖怪一樣!”蔚云忍著笑。小莫要是知道了,不狠刮他一頓才怪。

    “原來如此。這是劉家的秘密,也是你不愿承認你是劉蔚云的原因?”上官君驊終于明白了。

    “我很想拋開這個名聲的包袱,不過這是我爹的意思,小莫是我的貼身丫環,只是照作而已。如今的她,已經被封為“關中第一才女”,她的丈夫你也該認得吧?關中倪夙潮,記得嗎?”蔚云對小莫的崇拜之情再度顯現。

    “倪夙潮?難怪!边@就是他覺得面熟的原因,他會和他一同爭取一椿婚事。原來這兩人對上了眼,多添了一樁佳話。“我還得謝謝她,要不是她的一番話,我可能還沉溺酒中,不會想來找你,是她給了我從頭再來的動力!

    沒想到到了這一刻,她仍然受到小莫的庇蔭!拔疫@輩子到目前為止,一直都受她照顧,現在她終于可以卸下擔子了。因為……”蔚云笑笑:“她的擔子便要落在你身上了,算你倒楣吧!”她賴上他了。

    上官君驊欣然接受這個擔子,他們開始打算屬于他們的將來。

    上哪從頭再來呢?上官家如今為了兒子的失蹤正值雞犬不寧的狀態,恐怕也不會這么輕易放過他們;而劉家,血腥暴力的哥哥已經放話要修理君驊,劉家案件也未結,可以去的地方……

    “揚州!去看看江老大!”蔚云快樂地提議。她好懷念跟她賭博、扯淡的快意日子。

    是的,重新開始。也許遲早有一天他們會再回到上官家,不過那也得他的家人承認“云兒”是他唯一妻子,并非因“劉蔚云”之名接納她才行,徹底脫離那個虛名扣下的沉重壓力,這是他們倆的共識。

    還是先捎封信向哥哥和關中的小莫報個平安吧!蔚云愉悅地與上官君驊打算著,然后,揚州將是他們的新生之地。

    藏匿在兩人曾住過的廢棄小屋后,有雙滄桑的眼睛懸著淚目送他們。

    那正是四年前應已命喪黃泉的鐘清流!

    他沒死。被個樵夫救活后,離開鐘山養傷,僥幸只跛了一條腿,性命則安然無恙。

    重生過后的他改過自新,隱姓埋名地活了下來。想起墜崖的那一瞬,蔚云終于吐實承認自己身分,并說了句喜歡他,她的話是他這些年活著的動力。他抱著希望來到谷底,企盼她會來尋找他,與他重逢,不意竟找到了自己的“墳”,是蔚云以妾的身分而立,令他為之激動不已。

    她竟然承認他是她的丈夫!鐘清流熱淚盈眶地抱著石碑嚎啕大哭。

    自認罪孽深重,不想他的出現影響了蔚云的生活,鐘清流不愿出谷尋找,便在這個廢棄小屋住了下來,癡癡守著石碑,一住便將近四年。沒想到竟然盼到了她!

    他躲在小屋之后聽著兩人的甜言蜜語,看著他們盡釋前嫌,同他們的孩子,一家三口和樂的模樣,他的心冷了。他聽到了許多秘密。劉家的秘密,他們之間的心結,全部不及兩人向著石碑對他說的話,牽扯他的心。蔚云終究選擇了一個活人而不是已死的自己!然而就算自己還活著,又有何顏面出現在兩個相愛的人面前,再度破壞他們的感情?多年前已錯過一次,不能再錯第二次!

    那么去告訴他們他從來沒碰過蔚云?不必!這是多此一舉,瞧他們多相愛。]有必要橫生枝節。鐘清流壓抑住想現身的沖動。

    兩人興高采烈地帶著孩子離去,徒留孤墳無語,徒留鐘清流含淚獨悲。

    他握著蔚云遺落于小屋中的香囊,遙望著今生摯愛,無言地向他們的背影道別。

    “揚州……”他喃喃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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