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三娘窩在他身邊,端著一碗燕窩粥,慢慢地食著。
馬車外,王有道在趕車。這絕對不是柳照雪和盧三娘欺負他,王有道堅持柳照雪跟他回王家牧場,他又怕柳照雪半路逃跑,沒人捉得住他,便提議將柳照雪關在馬車里,直到牧場后才準下來。
這還有一個好處。盧三娘生性活躍,八成不肯坐馬車,他便可與她一同騎馬,沿途欣賞美人風姿,愜意又享受。
誰知盧三娘轉了性,自愿一起被關。她一雙漂亮得像天山冰雪般的眸子瞪住他,王有道再也不敢有任何堅持,莫名其妙就成了車夫,而柳照雪和盧三娘就坐在車里卿卿我我,他越想越不甘,揮舞馬鞭的手不覺用力過當,馬兒慘叫一聲,差點把車拖得翻覆過去。
「啊!」王有道抱住車轅,嚇得驚叫連連。
突然一道湛藍的身影從車廂內飛出,一把捉住馬韁,用力往后拉。
「別叫了!箙s是柳照雪出來了。「王有道,閉嘴,你想把馬兒嚇得更瘋狂嗎?」
但王有道根本控制不了恐懼,就像那吃痛的馬兒,明知前方是山溝,栽下去絕無生理,還是一股腦兒地往前沖。
唰地,一抹寒光電閃,三煞劍出鞘了,直接割斷馬韁,馬兒沖入山溝,馬車傾倒,車壁用力摩擦地面,拖出一道長長的凹痕。
吱——刺耳的摩擦聲震人心魂,馬車堪堪在山溝邊,停了下來,車廂的一半,已經沖出路面。
「離開馬車!」柳照雪喊道,捉了王有道,掠上半空。他身邊,一抹亮白身影如蒼鷹襲空,緊隨著他的腳步。正是盧三娘。
他們在半空中轉折幾下,腳步才踏實地面,砰地,一陣轟然巨響,馬車翻入山溝,跌成碎屑。
只差那么一個眨眼時間,大家就要一起死了。
柳照雪捉著王有道,和盧三娘一起落在山道上,三人臉色都不太好看,望著那摔死的馬匹和四分五裂的車廂,盧三娘握劍的手在發抖。她氣得快抓狂了。
「王八蛋!」她一腳把王有道踢飛出去!改阆胨雷约喝ニ,不要牽累我們!」
王有道一句話也回不出來,他膽子都快嚇破了,只能發抖。
「算了!沽昭┳柚顾。「事情都發生了,你打死他也沒用!
盧三娘恨恨地啐了一口,火氣還是未消。
「陪我打一架!」她對著柳照雪說。
「一個時辰前才打過,還要打?」這樣會很累耶!
「是你自己答應,只要我有興致,你隨時陪我打的!
報應!柳照雪心里忽地冒出這樣一個念頭,肯定是以前盧封找他挑戰時,他都想辦法把人戲要過去,從未與盧封正面對敵過,現在盧封死了,他就得將欠盧封的債還到盧三娘身上。
他無奈地抽出長劍,指向盧三娘!复蚓痛虬!」
盧三娘的手一抖,三煞劍狂鳴,如雷轟般,震人欲聾。
「。 雇跤械赖乖诘厣,發出一聲慘叫。他被三煞劍的音煞傷到了。
柳照雪不再延遲,低喝著撲向盧三娘。他發現她打得越瘋狂,功力就越強。不知是三煞劍太厲害,還是她天賦過人,他們每打一次,功力的差距就縮小一分,他毫不懷疑,總有一天,她會趕上他。
看盧三娘雙眼放光,嬌顏因興奮而通紅,簡直比他這個武癡還武癡。他想,自己得更努力了,要是有一天被她壓在地上打得還不了手,豈不丟臉?
盧三娘覺得好愉快,每次跟他交手,她的身體和心靈便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柳照雪的對敵經驗實在太豐富,他完全知道怎么跟她打,可以讓她完全發揮,而不必擔心傷到對方或自己。
她迷上了這種感覺,一天不交手,就好像烹調少了鹽一樣,生活缺少了滋味。
「來得好!」她大笑,兩人在半空中迅速地移形換位,短短半刻鐘,就交換了數百劍。
「還有更好的!顾麅攘ν掏,長劍發出尺長劍芒,森寒銳利,劍影過處,仿佛可以割裂時空。
盧三娘激動得幾乎要仰天長嘯了。
「柳照雪,你藏私,這么好的招式,居然現在才使出來。」
「別說得我好像個小氣鬼,我的好招太多,這不才輪到。」他逗引著她,想看全他的妙招,就跟緊一點,千萬別離開他,日后還有更精采的。
「你不小氣,你自大!顾齽偛疟煌跤械廊浅鰜淼幕鹑肯⒘,滿心都是喜悅與歡樂。
她手中的三煞劍舞得更快、更急,團團的,一圈劍花在空中綻放,耀眼得把她整個身形都卷進去了。
「以氣御劍!」他嚇一跳,她才二十出,竟已經練到這一步,但他又很開心,沒有哪一個真心愛武者,見到這一招會不激動的,這是一名劍客從一流邁到頂尖的分水嶺,很多人一輩子都過不了,過了之后……呵呵,學無止盡,就開始向絕世之頂攻關了。
「我來了!沽昭┮矊⑸硇窝谌雱庵,眼看著另一團比盧三娘更耀眼的劍花成形——
「!」王有道雙手緊扣地面,放聲尖叫。兩人決斗引起的罡風太強,他快被掀入山溝了。
說時遲、那時快,柳照雪手中的長劍一聲碎響,居然斷了。
劍花四散,柳照雪落回地面。
他看著手中光禿禿的劍柄,笑嘆!高@劍鋼火不夠,承受不住我的內力。」
適時,盧三娘也收了攻擊,氣息微喘,她第一次使出以氣御劍,雖然興奮,但還是有些累。
「你該換把寶劍了!顾S手拿過他的劍柄,朝還在尖叫的王有道扔過去!竿跤械溃憬袎蛄藳]有?」
王有道這才回過神,原來自己沒被吹入山溝!嚇死他了。
柳照雪笑著搖頭,盧三娘平時脾氣也不是那么差,她從不欺負弱小,也很見義勇為,不知怎地,她跟王有道就是不對盤,每天總要揍他幾下。
不過……柳照雪把目光從王有道身上移開。他自己也一樣,見到王有道,就有股想把拳頭往他身上招呼的沖動。
可既然盧三娘動了手,他就不插手了。
他對盧三娘說:「寶劍神物,有德者居之,哪是這么容易到手的?」
「我讓人留意,無論是請大師鑄劍也好,花銀子買也罷,總有一天,給你弄柄好劍!顾Φ梅浅K,那坦直的神色,有一種說不出的魅力。
柳照雪不禁看呆了眼,有人如此為自己著想,讓人心窩暖得發燙。
「如此,多謝了!
「謝什么?」她收劍回鞘!干頌橐幻麆,擁有一柄好劍是很重要的,否則怎么徹底發揮你的身手?」而且江湖行走,刀頭舔血,過的是朝下保夕的日子,更需要一柄利器來增添他自身的安全。
「謝你為柳某大破費啊!」他深深地一揖。
「呋,區區一點黃白之物,也值得謝!沟是很高興他能承她的情。
「我謝的不是你愿花巨金為我尋劍,是這個——」他伸手,遙指著她的胸膛。「深情厚誼,柳某感佩!
她的臉一下子紅透了!改恪雇跤械肋在那邊唉唉叫呢!他怎么就講這種話,多羞人?她拉著他的手,往山道的方向走。「羅哩羅嗦的,走啦!我先帶你去買把新劍。剩下的……哼,待會兒再找你算帳!馆p嗔薄怒,也是一種風情。
他笑笑的,沒回答,不管是算錢債還是論情債,只要是她來討要,他都很樂意奉陪。
王有道眼看著他們就要消失在山道的另一邊,著急大叫:「你們要去哪里,別丟下我。
盧三娘懶得理他,還是柳照雪回了話:「王公子,我們就在山下集市,今晚會在那里過夜,你方便了,就過來吧!」
盧三娘掐了他一把!改愀f那么多做什么?橫豎這里只有一條路,山下只有一個村鎮,還會迷路不成?」
「他迷路,死在山里就算了,怕就怕他亂晃,直接到晃到京城,去告那勞什子御狀就麻煩了。」
盧三娘想起來就氣,悶悶地哼了會兒,才道:「噯,你說魏無心真的死了?」盡管她見過魏無心的尸體,還是無法相信那件事。
「不知道!顾裁炊紱]看到,無法推論。「我認為這是個陷阱!
她恨恨地一拍腰間寶劍!溉糇屛艺业酵跤械涝O計我的證據,絕對要他后悔來這世間走一遭!」
柳照雪卻有些擔憂!杆赣H與你娘情同姊妹,你們還有婚約,雖然中間斷了聯系,但你得考慮清楚,殺掉他,對你和盧家莊都會有重大影響!
「我是很看重盧家莊,為了它,我可以去拚命,但休想我委曲求全!顾纳晦Z轟烈烈地綻放、要不轟轟烈烈地殯落,沒有第三條路。
他早知她的個性,也不相勸,伸手攬住她的肩,手指輕撫她凝怒的面容。
「氣什么?到底有我陪著你呢!你讓往東,我不往西,你叫我坐,我就不站,全部聽你的。來,笑一下吧!」
「毛手毛腳的,你又想跟我打一場嗎?」她低啐一口,臉上被他摸過的地方都著火了。
「等買了新劍,就陪你打!顾唤o摸,他就牽她的手,她扭捏幾下,反握住他,有些用力,顯然很享受這樣的親密。
她的身子輕輕地依向他,頭就偎在他的肩上。
「喂,我這樣每天找你打,你真的不煩?」
他睨她一眼!肝覠闶遣皇蔷筒淮蛄?」
「當然要打!顾焓謹堊∷,不許他再往前走!改阋惠呑佣疾粶薀┪!
「一輩子不太夠吧?」他搔搔頭,先是裝出一臉無辜,趁她不注意,又在她唇上偷了一記香!高@樣的滋味,三生三世,我還嫌少呢!」
「你這個大色鬼、卑鄙小人……」她低頭,不敢看他,臉好燙。
「我還有更壞的呢!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他湊近她耳畔,輕聲說。
她捂住唇,瞪他!改阋詾槲疫會上當嗎?」
但他突然抱住她,將她纖細的柳腰按向自己,他的體溫透過薄薄的布料傳來,她身子便酥軟了。
他的唇含住她的耳。「唔……」她發出一記悶哼,情不自禁地便松開搗嘴的手。
他立刻吻住她的唇,舌頭刷過那編排整齊的齒列,勾引小巧丁香。
「嗯……」她發出一記嬌吟,雙手攀上了他的頸項。
他愛憐地以額抵住她的,鼻尖互相碰觸,偶爾四片唇還會啄吻一下。
「如何,這一招比之前的都厲害吧?」他笑著,又去吻她的鼻尖。
她先是瞪大了眼,不一會兒,嘻嘻哈哈笑了起來。
「你就是個大壞蛋。」但抱著這壞人,她心里卻充滿幸福。
柳照雪繼續吻她,雖然只能吻臉,但已夠他流連許久,在盧家莊時,她可是連吻都不讓的,那時候,他忍耐得真是……好辛苦。
跟柳照雪和盧三娘回王家牧場的這一路,王有道只覺好像在地獄里滾了一圈。
「柳照雪、盧三娘,這筆帳,我早晚會跟你們算清楚——」他仰天長嘯,但不敢發出聲音,柳照雪和盧三娘還在隔壁房里睡著,若把他們吵醒,他這一身皮又要不保。
他小心翼翼,不發出丁點聲響,將耳朵輪流貼在左右兩面墻壁上。他右邊的房里住著柳照雪,安安靜靜,可見人已睡熟。左邊那間房是客棧僅剩的上房,被盧三娘占了,現今一樣安寧無聲,八成也在夢周公。
他坐在房里,又緊張地等了一會兒,確定那兩個煞星不會突然起來,放輕腳步出房。
一出客棧,他就拚命地跑,直跑到一家名為「同繡坊」的布莊,才氣喘吁吁停下來。
他站在布莊門口,兩手抵著膝蓋,累得快斷氣。休息了好一會兒,他舉起手,準備敲門,誰知他的手還沒叩上門板,那大門就咿呀一聲地打開了。
「哇!」王有道嚇得尖叫。
大門里探出一顆頭,卻是魏無心。她果如柳照雪所推測的,并未身故。
「王公子,你干么叫這樣大聲?」她皺眉。
「你好端端地開門做什么?嚇死我了!雇跤械垒p咳兩聲,喉嚨有點啞,實在是最近叫太多,把嗓子都喊壞了。看,跟柳照雪和盧三娘同路是一件多么危險的事,他每天都在驚嚇和尖叫中度過。
「你來了,我不開門請你進來,難道放你在外頭等?」魏無心被吼得很委曲。
「我——」他強辭奪理!改汩_門前總可以招呼一聲吧?」
魏無心砰地把門關上,然后喊:「我要開門嘍!」再把門打開。
「!」王有道又被嚇一跳。他沒想到魏無心會這樣聽話。
「王公子,我想這跟我嚇不嚇你無關,你是叫習慣了!刮簾o心做結論。
王有道恨恨地瞪她一眼,也不排除這個可能,畢竟他最近真的叫得很頻繁。
他大步走進布莊,問道:「家里都安排好沒有?我們預計過午進牧場,所有的準備一定要妥當,一次就要放翻柳照雪和盧三娘,若讓他倆逃出去,王家牧場就完蛋了!
「放心吧!王老先生親自領人埋伏,加上管家一手布置的機關,包管那柳照雪和盧三娘有去無回!雇跫夷翀鲞@回是鐵了心要吞并蘆花蕩了。魏無心會在詐死后又放火燒后堂,造成尸體損毀的假象,一來是她沒信心可以在柳照雪眼皮子底下搞鬼,那家伙跟沒太多江湖經驗的盧家三兄妹不一樣,是混得成精的老狐貍,超難騙:二來,她得提前回牧場,做這一番布置。
「你再幫我帶句話,無論如何,要謹慎再謹慎!蛊鋵嵥F在已經有些后悔招惹柳照雪和盧三娘了!改莾蓚人真的非常厲害!
「王公子,若你覺得害怕,我們還來得及收手——」
「閉嘴!柳照雪和盧三娘如此折磨我,這口氣,我絕對咽不下去!」他要報復!
「那好吧!我回去傳話,我們定在明日午時三刻行動。」
「記住,我要柳照雪死。至于盧三娘,可以傷,不能殺,我還要拿她跟盧大、盧二換取蘆花蕩,你們千萬別害了她的性命。」
她點頭,往外走了一步,又忍不住好奇,回頭問:「王公子,你是真的想拿盧三娘換蘆花蕩,還是舍不得她的美貌?」
「有差別嗎?橫豎人跟錢,我全都要!
這就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吧?魏無心想,王有道果然夠貪婪。
她聳聳肩,正要走出布莊,背后突然傳來王有道陰惻惻的聲音!傅也粫偃⒈R三娘了。等我捉到她,我會用全天下最殘忍的方法折磨她……呵呵呵,魏無心,你也要記著,千萬別背叛我,否則,我會讓你明白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公子想太多了,我爹娘還在你手中,我怎么會背叛你呢?」她說,笑嘻嘻地走了出去。立刻就背叛了王有道,根本沒回王家牧場。
她找了一間客棧,美美地睡了一夜,準備第二天去看柳照雪的好戲。
至于留在牧場那對被王有道視為最大王牌、魏無心的親生爹娘,她與他們根本沒關系。
那對夫妻是兩個開黑店的,魏無心偶然去投宿,他們給她下迷藥,準備打劫她,被她發現,便跟他們「很愉快」地玩了幾天,天天把人弄得情緒崩潰,看到她就像老鼠見著貓,恨不能跪下喊一聲:「姑奶奶饒命」,真是一件很快樂的事。
適時,王有道對蘆花蕩起了貪念,但他也知道這塊肉太肥,單憑王家的勢力恐怕拿不下來,他需要外援,便想到了她。落井下石魏無心的手段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奸詐、鬼祟,王有道以為有了她的腦子、加上王家的武力,必可穩穩吃下蘆花蕩。
他對她許諾千金,又害怕她聲名不好,隨時可能干出扯后腿的事,便綁了與她同室而居的老夫妻。
在王有道問她,老夫妻與她是何關系時,她順水推舟喊了聲「爹、娘」,于是王有道很開心地將老夫妻帶回王家牧場,自認有了制衡她的最大王牌,她必然不敢違逆他。從此,他便對她放心了。
她說要裝死陷害柳照雪,以此逼迫他和盧三娘進入王家牧場,一網打盡,王有道也照辦,真的一點腦子也沒有。他就沒想過,這條「請君入甕」的妙計,轉一下,下就成了「引狼入室」的死局?
這么愚蠢又貪心的人,不騙真的對不起自己啊!所以,她再次很快樂地騙了人。
柳照雪和盧三娘終于到達王家牧場了。
此地真的非常漂亮,青山蒼翠、綠波蕩漾,微風送來草的清香,感覺就像一個坐了很久監牢的人,一朝被放出來,品嘗到久違的自由,滿心舒暢。
柳照雪和盧三娘只覺身心被徹底洗滌了一遍。
「二位請吧!」王有道說。
他們同時嘆息,若能少了王有道的聲音,這片天地更美麗十分。
盧三娘側頭瞥了王有道一眼,嚇得他連續后退三步。這陣子他被收拾得只要她有個動靜,他便心驚膽顫。
盧三娘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瀟灑的模樣,倒似她才是王家牧場的主人。
柳照雪落在她身后半步遠,他很習慣這樣伴著她,既可以欣賞她無時不刻的飛揚,伸出手,還能立刻牽住她。
王有道看著他們的背影,恨得直咬牙。他們如此蔑視他,他——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三人走進大堂,管家已在里頭候著,他先問候了王有道一聲,才對盧三娘道:
「我家夫人想私底下見姑娘一面,不知是否方便?」
所謂的王夫人,應該就是盧三娘母親的手帕交吧?盧三娘雖然一出生,娘親就亡故,但自幼受父兄薰陶,對亡母卻是極為思慕、崇敬的。
娘親雖給她訂了一樁爛親事,但出于對亡母的敬重,她要退親,還是想找到工夫人,親口告訴她。如今王夫人給了她一個機會,她不免意動。
「三娘!沽昭├∷!冈谶@里,我們勢單力孤,還是小心為上!雇跫夷翀鼋o他的印象很好,但里頭的人卻讓他打心底不舒服。他行走江湖近十年,鮮少敗戰,除了他武功厲害、腦子靈活外,對危險的敏銳也是一大原因。
他直覺今天會出大事,而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我知道!顾运龥]立刻答應管家的要求,但她與王有道的婚約卻非解除不可,這讓她有些為難。
「我娘親從不涉江湖,每天就在佛堂里念佛,是個再和氣不過的人!雇跤械啦遄。「你難道連這樣的人也害怕?」
盧三娘橫他一眼,他立刻閉口,不敢再言。
她又考慮了一下,方道:「我必須見王夫人一面!惯@是為了她死去的娘,也是為了柳照雪。她想嫁他,就必須退親,清清白白地進入柳家門。
聽她有了決斷,柳照雪便不再相勸,他再理解她不過,她下了決定,就不會改變。
「你小心!顾谒
「你也是。」盧三娘拍拍他的手,跟著管家走進后堂。
柳照雪直到完全看不見她的身影,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他低喟一聲,再轉向王有道,面色變得冰雪那么凄寒。「好了,王有道,你堅持我來到王家牧場,不是要我當著魏無心爹娘的面發誓,我沒有殺魏無心嗎?現在你可以把魏氏夫妻請出來了,咱們早一刻辦完事,早一刻省心!
「你真的相信那些話?」勝券在握,王有道也不再裝孬了!噶昭,我想不到你這么笨!」
柳照雪翻個白眼,只有白癡才會看到每一個人都當對方是蠢蛋,王有道無疑是白癡中的極品。
「這么說來,魏無心確實沒死,這一切都是你們設計的?為什么?」
「當然是為了三娘和蘆花蕩,她明明是我的未婚妻,你卻要搶走她!」王有道打了個呼嘯,迅速地往外退!肝腋嬖V你,人是我的,錢也是我的,你——去死吧!」
適時,王家的高手已經里三層、外三層,將整座大堂圍個水泄不通。
每一扇窗戶都被拆下來了,寒森森的利箭全部對準堂內的柳照雪。
在弓箭手外,還有大刀手、劍手,安排得非常周密,務必讓柳照雪直的進來、橫著出去。
柳照雪看著他們殺氣騰騰的樣子,突然想笑。他不知道是該可憐他們的無知,還是憤怒于他們的陷害?這些人難道不曉得,文癡武絕照雪寒聞名江湖的不止是武功,教人喪膽的是他的手段和陰險。
王有道怎會以為他沒有任何準備就前來王家牧場呢?他們想捕他,但到底誰是獵人?誰是獵物?
「今天,王家牧場將為了它的貪婪,付出有史以來最大的代價!顾p輕笑著,摸向懷里的鹿皮囊袋,那里頭裝了他最好的朋友「毒尊」席今朝為他特別煉制的毒藥,觸膚即亡。
「柳照雪,你不必逞口舌之利,橫豎你今天死定了!」王有道終于退出大堂,一直跑到了包圍圈外才停下來。他知道柳照雪很厲害,所以他不敢與他直接對敵,但柳照雪只有一個人,而王家有近百高手,他們推也可以推死他。
「來人啊,給我上!」王有道揮手大叫,但自己卻跑了。做為一個在上位者,他最大的優勢是什么——有好處他占,拚命別人上。
「殺!」第一輪的弓箭手開始發威了。
柳照雪沒有廢話,一腳踢起堂中的茶幾,桌案翻飛,替他擋下每一枝利箭。他的手像彈琴似地輕輕飛舞著,一股清幽、好似風吹桃花林的香氣緩緩蔓延開來。
第一個中毒的弓箭手并沒有發出激烈的慘叫,臉色甚至沒有變青,血腥的殺意還凝固在眼中,但他已不再射箭。他死了,沒有辦法做出任何攻擊。
然后,第二個弓箭手也停止了動作、接著是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當王家的人反應過來,那本該紛然落下的箭雨早已停止了。
「喂,你們在干什么?繼續射!」一名大刀手推了他前方的弓箭手一下。弓箭手毫無反抗,往下一倒,壓到另一名弓箭手,也跟著倒地,一切就宛如骨牌效應般咚咚咚地,二十八個弓箭手無一幸存。
王家牧場的人全都呆了,這柳照雪究竟是人是鬼?怎能在無聲無息中殺了這么多人?
「你卑鄙,居然用毒!」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突然響起,卻是想來看好戲,結果只見到一面倒的屠殺劇碼的魏無心。
柳照雪笑得更歡了,他的眼微微瞇著,玉雕般的臉散發著寒冰似的氣息。
「魏無心,真高興可以看見你!惯@樣他想報仇,就有目標了。
「。 刮簾o心恍然回神,驚叫出聲!改銢]有看見我、你沒有看見我……」這叫自我安慰。
柳照雪緩緩步出大堂,他的手依然在舞動,但一陣風來,把香氣吹得稍微變淡,毒性也減弱了些。
終于有一個王家牧場的人警覺過來,大叫:「他在施毒!所有人閉氣,殺了他!」
「白癡!沽昭┦樟寺蛊つ掖沂峙南蜓g長劍!覆皇撬械亩径伎块]氣便可以避免的,而且,我不止有毒——」還有一身好武功,一身名列江湖高手榜第五的強悍功力。
趁著王家牧場的人被毒藥嚇得心神不寧時,柳照雪舉劍攻入包圍圈,如虎入羊群,劍鋒指處,無人可擋。
他的攻擊不知不覺地轉向魏無心躲藏的地方。這個從來不做好事的女人,他要好好教訓她一頓。
但魏無心壞事做多了,天天提防人報復,自然很有警覺,柳照雪心思一動,她立即察覺。
她亡命似地逃!改銊e這么生氣,我可以彌補的,我去幫你救盧三娘,你別再追著我了!」
「你們還設計了三娘?」柳照雪怒火沖天!冈撍!」
他連暗器都使出來了,今天的王家牧場注定要流很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