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杰回過頭,笑:“不要緊的!鄙眢w還在隱隱作痛,先是被咬傷,然后同笨拙的初學者的牙齒進行了一場艱苦卓絕的博斗,那孩子有兩顆鋒利的小虎牙,又不懂保護對方。
曾杰與凌晨的處女夜,竟有淡淡的血痕,最后兩人不得不起來擦洗上藥。
凌晨縮在被子里,枕著曾杰的手臂。后背熱熱的,微微有一點汗,長夜無盡的寒氣都無法侵擾他,他問:“很痛吧?”
曾杰的面頰輕輕蹭著凌晨的頭發:“不,如果真的很痛,就不會高潮了!
雖然刷過牙,凌晨還是覺得嘴巴里有一股淡淡的精液的味道,甚至他覺得整間屋里都彌漫著那股靡爛淫穢的味道,他覺得厭惡,可是也還不至于嘔吐,也不至于讓他連這個懷抱都討厭起來,他喜歡這個懷抱,無論如何,他不想再夢到自己不由自主地跳下樓,然后在寒夜里獨自瞪大眼睛望著天花板上的月光如霜。
凌晨感到一種墮落的頹廢,不愿再掙扎卻又對自己的軟弱不滿,因為厭惡自己,所以眼看著自己墮落下去卻不想伸手阻止。他縮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不管這個懷抱是誰的,也不管代價是什么。
一晌貪歡。
曾杰累了,閉上眼睛,隱隱的刺痛不斷地提醒他曾經過的完美的一夜。
是完美的。
雖然過程簡單而短暫。
甚至不是一個真正的完整的過程,可是那都不重要。對于曾杰來說,那是他所經歷過的最完美最激烈的性。
激烈到他覺得痛苦,身體的抽搐來得太快太急太激烈,以至于他的快感幾近于疼痛,不象是自身產生的抽搐,倒象是遭到電擊一般,那樣強烈的快感,曾杰以為自己身體一定會受傷,可是,只是有點累,至于流了一點血,有一點小小的劃傷,那算什么?
曾杰抱著凌晨,忽然感受到一陣錐心之疼,這個對他來說,生命中最寶貴的小人兒,是注定要離開他的。曾杰猛地抱緊凌晨,近于哭泣地叫了一聲:“凌晨!”
凌晨沉默,如果你很孤單,你會覺得被愛是珍貴的幸福的。無論被誰愛,也不論你愛不愛那個人,被愛都能讓你感覺到一點溫暖。
那種憐惜不舍的聲音,他聽得懂。
可惜,不能回應。
有那么一小會兒,凌晨很想很想回過身去擁抱曾杰,安慰他給他承諾,可那是不可能的,凌晨能給的,不過是謊言。
曾杰悲哀地:“用什么能留住你?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沒有回答。
曾杰苦笑,他不能哭泣,只得苦笑。
成年人都知道,嚎淘大哭不能改變任何事,只自取其辱,故此,人人學會苦笑。
***
凌晨有一點恍惚,做夢一樣的感覺,他坐在課堂上,常常想起自己用嘴巴服侍自己稱為父親的那個人,象一個夢,同他的學校生活是這樣大的反差,這兩件事好似不可能發生在同一片藍天下。
凌晨在做事時,有一種厭厭的表情,一種靈魂不知何在的夢幻般的表情。
學校里的女生不知多喜歡這種表情。
大半的男孩子還象頑石,女孩子們已開始做夢,她們做夢的對象,當然是憂傷的,有著一雙夢一般的眼神的漂亮男生。他越是脆弱得似一只水晶琉璃杯子,她們越是撲上去想擁有他。
凌晨前面的女生回頭,給了他一張條子。
凌晨手里抓著那張紙條,心不在焉地塞進兜里。下一節課是一堂小測驗,小紙條的一角從凌晨的兜里冒出個頭,年輕的女老師從凌晨身邊路過,伸手抽出那張紙條,展開一看,不禁失笑,念出來:“你眼中總似有千言萬語,欲述還休。”
凌晨抬起頭,一雙眼睛冷冷地看過去,那女老師倒是一愣,沒錯,這個年輕的學生,確時有一雙會說話的好眼睛,她將紙條在凌晨面前一晃:“這是什么?”
凌晨道:“不知道,情書?不管是什么,都是我的隱私!”
那女老師暴起來,如果不是年輕臉薄,就要罵:“你有個屁隱私!”了,當下她運了幾次氣,只說:“讓你家長來一趟!
凌晨看她一眼,垂下頭,接著答題。
這下子,小凌晨成了全年級大名鼎鼎的酷人。
***
曾杰沉默地聽小老師慷慨陳詞,他的悲哀讓他無法開口。
直到老師講累了,曾杰才嘆口氣:“我想,人生而自由,有權利同任何人包括同性異性做朋友!比缓笏酒饋碜叩袅恕
留下瞠目結舌的小老師,以為自己走錯了時間空間。
***
靠,什么年代了,還同我談早戀的問題。
看著那男孩兒恍惚的眼神,曾杰慚愧地覺得自己還是太卑鄙太殘忍了。
那很久之前,他不熟識這個男孩兒,為個男孩兒也不熟識他,他花錢買了他的肉體,那時他要強行上他似乎還沒有現在這樣由那男孩兒自愿更卑鄙。
他愛上年輕清白的凌晨,他明知道凌晨是不情愿的,做那種事,對于凌晨來說,是犧牲人格與尊嚴的,他卻沒有阻止凌晨。
當一個男人的荷爾蒙達到一定濃度時,仁義道德比不上一個狗屁。
可是現在,是大白天,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曾杰的快感里不能不有一點內疚。
***
早上上學,凌晨懶得系鞋帶,曾杰居然過去蹲下身子給他系好。
凌晨問:“你跟老師談了!
曾杰點點頭。
凌晨問:“怎么說?”
曾杰低著頭對付那長長的鞋帶:“我說你是自由的!
凌晨伸手撫亂曾杰的頭發:“你是想把我寵壞吧?”
曾杰笑,站起來:“是,可惜不能!
凌晨苦笑:“對,我被嚴酷的生活教訓得,太懂自律了。”
曾杰輕撫凌晨的臉:“無論對你多好,都不會持續太久了。”
這個孩子,已經開始結交女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