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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心人 第五章 作者:季薔(季可薔)
    “她似乎心情很不好!

    遠遠地,葉盼晴盯著正坐在沙發上一口一口喝著酒的好友,彎彎的眉顰起。

    “這幾天她每天晚上都來,來了也不說話,光坐著喝酒!蓖裘麋Т健

    “不必上班嗎?”

    “聽說她跟別的空姐調了班,請假!

    “究竟怎么回事?”柴晶晶插口,“那個徐浪遠呢?怎么不見人影?”

    “他也請假,已經好幾天沒來了!蓖裘麋鶡o奈地望向兩個好友。

    “吵架了?”柴晶晶咋舌。

    “我想是吧。好像浪遠搬出了湘愛的公寓,她找不到人,所以才天天在這里等他!蓖裘麋鶉@了一口氣,“這傻瓜,癡得讓人擔心!

    “怎么辦?”葉盼晴問。

    “解鈴還需系鈴人!

    “連你都找不到那個徐浪遠嗎?”

    “當初他來這兒工作,就跟我挑明了不要過問他的私事。”

    “這么神秘?”柴晶晶挑眉,“他該不會是逃犯吧?”

    “不會的,怎么可能?他畢竟也是我朋友介紹的啊!

    “那問你的朋友不就得了?”柴晶晶一拍手掌。

    “你以為我不想嗎?”汪明琦搖頭,擦亮火柴,點燃一根維珍妮淡煙,“他這幾天正巧出差了。”

    “這么巧!”這下連柴晶晶也忍不住愁容滿面了,“那現在怎辦?”

    “我想,只有一個人有辦法了!蓖裘麋o靜說道。

    “誰?”

    她沒回答,緩緩吐出白色煙圈,望著煙霧的眸,淡淡迷離。

    “當然是殷賢禹啊!比~盼晴代替她回答,“晶晶,你怎么連這也想不到?”

    “對哦!辈窬Ь峦律囝^,“那我們打電話要他來?”

    “我已經打了!

    JJJJJJJJJJJJJJJJJJ

    “禹……禹哥?”強展醉意盎然的眸,董湘愛在一片朦朧中望見一張熟悉的臉。她不覺吃吃地笑了,“你來陪我喝酒?”

    “別喝了!币筚t禹皺眉,搶去她手中的酒杯,“我送你回去!

    “不要,人家要喝嘛。”她嬌嬌地抗議,“我不要回去。”

    “小愛!”他扶正她癱軟的身子,低斥,“聽話!

    “我--”眼圈一紅,“不要嘛,我還沒見到他--”

    “晚了,他不會來了!

    “他又不來?”她眨眼,“他到底去哪兒了?為什么躲我?”

    “小愛。”

    “禹哥,你說,浪遠為什么躲我?”她緊緊拽住他的手,急切地問道,“他為什么突然搬出去?為什么不告訴我一聲?”

    “小愛,你醉了……”

    “我沒醉!沒醉!”她要賴,背靠在沙發上,用手掩著眸,“我明明沒有嘛,你不要這樣瞧不起我!

    她在哭吧?那顫抖的手,掩飾的必是淚光瑩瑩的眸。

    殷賢禹心一扯,展臂將她攬入懷里,扶起她嬌柔無力的身子,“乖,跟我回去,小愛!

    “我不要,不要!”她趴在他胸懷里哭。

    “走吧,小愛。”他柔聲誘哄她,“聽話!

    她沒再抗拒,由著他攬住她的腰,帶著她慢慢走向大門,經過汪明琦時,他好不容易松開的眉頭又是一攏。

    “別老是抽煙!”他斥她。

    她只是淡淡一笑,“湘愛麻煩你照顧了!

    “我知道!彼c點頭,眸光回到懷中臉頰呈現不正常暈紅狀態的女人,“小愛,難受嗎?”他輕拍她的頰,“要不要喝點水?”

    “浪遠--”回應他的,是一聲模糊凄楚的低喚。

    他搖搖頭,望向她的眸光更柔,“傻瓜。”撐起她,他帶著她步出酒吧,上了他的愛車。

    一路上,她只是靜靜坐著,緊閉著眸,偶爾滑落幾顆晶瑩淚珠。

    回到她的公寓,一屋的凌亂清楚地揭示了主人這幾天過的是什么樣的生活,再看看浴室、臥房,確定這里又回復成單身女子的孤獨空間。

    看樣子,那個叫徐浪遠的男子是真的離開了。

    他怎能如此狠心!

    一念及此,殷賢禹的胸膛驀地掠過一陣憤慨,他平定呼吸,克制翻騰的情緒,好一會兒,才端著熱茶,走向正蜷縮在床上輾轉的董湘愛。

    “起來,小愛。”他喚她,“喝點熱茶。”

    “不要!彼崎_他,臉頰異常地紅。

    他看著,忽地有些擔心,急忙伸手覆上她前額。

    有些發燙--是純粹酒醉?或者還發了點燒?

    毆賢禹不確定,只得喂了迷迷糊糊的她喝了幾口茶后,起身在屋里找溫度計。

    好不容易,他終于找到了,甩了甩溫度計后,將它塞入董湘愛柔軟的唇。她直覺想吐出。

    “什……么?”

    “含著!彼钏拔伊恳幌麦w溫。”

    “我沒病……”她模糊抗議。

    “聽話!彼麑⑺苹卮采稀

    她無力反抗,只覺全身柔軟,像具被抽光了精力的破娃娃。于是,她緩緩掩落眼睫。

    兩分鐘后,殷賢禹取回溫度計,就著燈光細看。

    三十七度半。還好,只是微微發燒。

    “我……沒事吧?”她喃喃道。

    “還好。不過還是吃點藥比較好,你等一下!彼酒鹕,再度翻箱倒柜找藥,終于在抽屜里找到幾顆感冒藥。

    倒了杯溫水,他捧起她的頭,“來,吃藥。”

    “嗯--”她點點頭,喝了一大杯溫水后,感覺頹靡不振的精神稍稍好些了,可一陣銳利的刺痛卻迅速襲上心頭。

    “禹哥……浪遠不理我了!

    “為什么?”他語氣溫煦,像水滋潤她干涸的胸膛。

    “他生氣了!彼o緊抓著他的衣襟,像溺水的人攀住浮木,“他以為我瞧不起他--”

    “他為什么這么想?”

    “因為我……希望他回家,因為我不想他當酒保--”她抽泣,“我只是……是為他好啊,他為什么不懂?”

    “好了,別哭!彼膿崴谋臣拱参克皠e哭了!

    “禹哥,我……我好愛他,他為什么……不懂我?”

    “有時候,愛一個人并不表示你懂他的!币筚t禹意味深長。

    “對啊,其實我也……也不懂他!彼熘ひ簦八裁匆膊桓嬖V我,我連……連他家原來很有錢也不知道……他什么也不告訴我!

    “也許他有什么苦衷吧?”殷賢禹溫聲安撫她,雖然他心里其實想痛揍徐浪遠一頓。

    “什么苦衷?他可以告訴我啊!彼銎鹈蓶V淚眼,口齒不清地嚷著,“你說是不是?禹哥。”

    “好了,小愛!彼阅粗笧樗萌I痕,“放心吧,我替你去找他問問看!

    “你找不到他的!彼瘋負u頭,“他故意躲我,誰也找不到--”

    “我會找到的,小愛,相信我!睖厝岬捻鈭远ā

    她閉眸,在他的保證下忽然安心了,卻也哭得更激動,濕潤的臉頰緊緊貼住他的胸膛。

    他輕輕拍撫著她,像父親寵他的女兒一樣疼著她。

    此刻,繚繞在兩人周圍的空氣是溫馨的,依戀的,令人動容的。

    而宛如一陣狂風般卷入屋里的徐浪遠撞見的正是這一幕。

    JJJJJJJJJJJJJJJJJJJ

    他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這一幕。

    這算什么?這甜蜜又感人的一幕算什么?

    他的女友--那個號稱深深愛著他的女人竟然緊緊地貼在另一個男人的懷里,雙頰甚至泛起毫無廉恥的紅暈。

    徐浪遠瞪著那紅暈。

    怎么?她這么激動嗎?在殷賢禹的懷中讓她覺得如此幸福?如此情動?

    他以為那氤氳的眸,迷離的眼神,激情的紅霞是專屬于他的,原來躺在另一個男人懷里的她同樣如此妖媚,如此蝕魂!

    她美得像一朵盛開的薔薇,卻不是為他展露風華,今夜,她魅惑的對象是另一個男人。

    是殷賢禹!

    沒想到當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趕回來與她言歸于好,歡迎他的竟是這樣精采的畫面。

    很好,非常好!

    “原來這就是你所謂的朋友。”恨到極點,他的眸開始結凍,射向她的眼光冰寒。

    她全身發顫,退出了殷賢禹的胸膛,雙手伸向他,“不……不是的,浪遠,你誤會了--”她神色驚慌,像只不知所措的小白兔。

    不,該說是沒料到自己會被當場逮著的蕩婦吧?

    他冷冷一笑,“我當然誤會了。當初是我太過自以為是,才把你的放蕩當成迷戀!

    “不,不是的……”

    “把像我這樣的浪子玩弄在掌心,想必特別讓你得意吧?”怪異的笑侵占了他的臉,“告訴我,這場游戲你想得到什么戰利品?”

    “不,你別這么說……”她容色發白。

    他狠狠瞪著至今依然令他心悸的容顏。她真的很有辦法,很少人能將純潔與誘惑的味道融合得那么完美,就連他也大意失荊州--

    “你得不到的!彼淅涞亍⒗淅涞卣f道,一字一句都像萬年寒冰,撞擊著空氣的流,“我雖然浪蕩不羈,卻不是個傻子!

    語畢,他轉身,憤然邁開步履。

    殷賢禹搶在他離開前攔住他,“你誤會了,徐浪遠。”他試圖解釋。

    “讓開!”他怒吼。

    “不讓。除非你聽我解釋!

    他篤定的神態令他更加抓狂。情敵愈冷靜,就顯得他愈加笨拙不堪。蒼白著臉,他一語不發,舉臂用力推開殷賢禹后,宛如龍卷風般憤然離去。

    就像他來的時候一樣。

    董湘愛愣愣望著他的背影,那迅速、蒼白、決絕的背影。

    她撫住喉頭,一直混沌暈眩的神智此刻終于明晰,恍然大悟。

    他是真的不要她了,因為他恨她。

    “啊--”凄厲的嗓音驀地在屋內痛楚地回旋,她吶喊著,藉此抒發胸膛里狂躁不安的迷惘。

    他誤會她了,不要她了!

    她該怎么辦?怎么辦?!

    忽地,一陣惡心反胃的感覺沖向她的喉頭,她急忙滾下床,跌跌撞撞地沖向浴室。

    WWWWWWWWWWWWWWWWWWW

    她懷孕了。

    當醫生平靜地告訴她這個消息時,董湘愛腦海一片空白。

    好片刻,意識才一點一滴重新凝聚--

    她懷孕了,此刻,她的肚子里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

    一個小寶寶--屬于她跟浪遠的寶寶。

    清淺的微笑飛上她的唇,她笑著,明眸點亮燦芒。

    她有個寶寶,浪遠的寶寶--

    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董湘愛沖出了醫院,揚手招了一輛計程車后,她吩咐司機往民生東路駛去。

    她現在知道浪遠在哪里了,他回到了徐家,回到英華工作。

    所以她一定能在英華的辦公大樓找到他,因為他可是英華堂堂的副總經理啊。

    她要找到他,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她知道他依然還誤會她,可她相信,只要她好好跟他解釋一定能解開的。

    只要告訴他她只愛他一個,他一定……會明白的。

    XXXXXXXXXXXXXXXXXXXXX

    “我反對!”

    長長的會議桌上,年輕男子拍案而起,兩道濃俊的眉攢緊。

    “為什么?”坐在主位的徐英瞪著當眾表示異議的兒子,臉色難看。

    “沒錯,現在不景氣,可我們絕對不能放棄推行E化計畫,這個案子已經談了半年多了,沒道理現在擱下!毙炖诉h慷慨陳詞,銳利的黑眸蘊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如果你是心疼那些已經砸下去的錢的話,大可不必,做生意本來就不應該考慮沉沒成本!

    “不是沉沒成本的問題,而是未來經濟效益的問題!毙炖诉h解釋,俯身打開筆記型電腦里某個檔案,“這是我請幾個專家為這個計畫重新做過的財務評估,大家可以來比較看看!彼f,一面拿著光筆開始指點起螢幕上經過精確計算的表格與數字。

    望著他專注講解的模樣,徐英老練的眸也不覺掠過一絲深思。

    他變了。自從他這個兒子答應重回英華之后,徐英便隱隱感覺到他跟從前不一樣了。

    從前的他,行事縱然狂妄自我,卻說不上霸道,提出的企畫案被駁回了,滿腔憤懣也藏在心底。

    可現在的他,全身上下充斥著一股一意孤行的氣勢,他的決心太強、太冷靜,那凌厲的眼神仿彿會不惜一切排開任何膽敢擋他的路的人。

    這樣的霸氣,在冷酷的商場上當然是必須的,可若太過了,恐怕反而會樹敵無數。

    比起太過強悍霸道而樹敵,徐英倒寧愿他跟以前那樣,只是有些年輕人血氣方剛的沖動。

    他應該想辦法將他導回的,可最近即使是他這個做父親的,也經常為兒子的乖戾感到心驚。

    有時候,當他看著浪遠那死神般冰凍的眼神時,也會忍不住一陣冷顫。

    是誰讓他變成這副模樣的?是那個女孩嗎?

    CCCCCCCCCCCCCCCCCCC

    開完會后,徐浪遠邁著堅定的步履走回自己的辦公室。他走得那么快、那么堅決,目不斜視,面無表情,就好像他完全不在乎是否會撞到人一樣。

    不論是誰,如果他不懂得讓道的話,活該倒楣!

    他走著,乖戾的神色足以嚇退任何懂得察言觀色的人,就連他的專屬秘書在見著上司冷淡的表情時,也猶豫著不敢說話。

    “徐……副總!

    “什么事?”他冷冷地問。

    “那個--”

    “有話快說!”

    “是……是!被ㄈ菟查g失色,她抬手抹了抹前額的汗,“那個……有個女人說想要見您!

    “誰?”

    “董……一位董小姐。我請她在會客室等您!

    董?董湘愛?

    她來做什么?

    徐浪遠面色忽地鐵青,“我不記得今天跟這位小姐有約!

    “是,她沒有預約,可她堅持要見您……”

    “我沒空!”

    “她已經等了兩個多小時了!

    “我說了沒空!”徐浪遠粗聲吼道,射向秘書的眸光凌厲,“是不是所有阿貓阿狗來見我我都得見?這里可不是訪客接待室!”

    “是、是。”秘書簡直嚇呆了,倒退數步,“我馬上……馬上請她離開!闭Z畢,她匆匆忙忙轉身離去,腳步有些踉蹌。

    瞪著她倉皇的背影,有片刻,徐浪遠只是神色陰沉。

    然后他用了甩頭,強迫自己挺直身軀走回自己的辦公室。一進門,他重重往辦公桌甩落一疊文件,接著,右手握拳用力往墻上一擊。

    “Shit!”一聲詛咒狠狠逸出。

    “怎么啦?”一個正在沙發上坐著等他的女人站起身來,清秀的容顏淡淡不解,“今天心情這么不好?”

    “琴媛?”徐浪遠蹙眉,瞪著不速之客,“你怎么在這兒?”

    “我們今天晚上不是約了一塊吃飯嗎?”丁琴媛淺笑,“我反正下午也沒事,就先來看看你啰!

    “我在工作!

    “我知道,不會打擾你的!彼龘P了揚手中一本雜志,“我在這邊看雜志陪你!

    徐浪遠瞪她一眼,“隨便你。”沒好氣地拋下一句后,他脫下西裝外套,隨手往沙發一甩后,倒落辦公椅。

    “究竟怎么了?”丁琴媛盈盈走向他,主動來到他身后替他按摩肩膀,“看你好像很累的樣子,剛才的會議不順利嗎?”

    剛才的會議很順利,那些董事似乎都被他堅決的氣勢給懾服了,一個個對他的意見投了贊成票。

    會議很順利,可秘書意外的報告卻挑起了他滿腔怒火。

    董湘愛--他不明白她怎么還有臉來這里找他?

    想著,神色又是一陣激烈變化。

    “看樣子你心情真的很不好。”丁琴媛俯下身,在他耳畔輕輕吹氣,“要不要休息一下?”柔媚的嗓音有意挑逗。

    他沒理她,格開她的手,“我現在沒心情!

    “不像你會說的話呢。”柔唇摩挲著他帶著一點點胡碴的臉龐。

    他冷哼一聲,沒再阻止她,可也不配合她,任她一雙玉手輕巧地替他解開領帶,慢慢的,一顆一顆解開衣扣。

    然后辦公室的大門忽地打開了,一個纖細的倩影像蝴蝶般翩然飛進。

    “我一定要見你!浪遠。我有話……”激動的嗓音在眼瞳認清面前景象后倏地消逸。

    董湘愛睜大眼,愣愣望著兩人。

    “你是誰?”首先發話的是丁琴媛,她冷冷斥道:“這樣闖進老板的辦公室!懂不懂禮貌?”

    “我--”面對另一個女人咄咄逼人的質問,董湘愛容色發白。

    她才想……才想問她是誰呢。為什么跟他在辦公室里這么親匿?

    她握緊拳頭,指控的眸光射向徐浪遠,“她是誰?”期望中凌厲的逼問在出口后卻顯得軟弱而沙啞。

    “我沒必要告訴你!彼涞卣f。

    “我是丁琴媛,浪遠的未婚妻!钡故嵌∏冁轮鲃娱_口,察覺兩人關系匪淺的她聰明地立刻為自己定位,“你又是誰?”

    未婚妻?他有未婚妻?

    董湘愛胸口一涼,“我……我是--”

    那她是誰?他戀愛游戲的對象?見不得光的情婦?

    墨睫顫顫揚起,她哀傷地望向徐浪遠。

    跟我解釋,浪遠。她以眼神祈求著他?旆裾J啊。

    可他沒有否認,只是冷冷地望著她。

    胸口頓時窒悶,“我有……有話跟你說。”

    “什么話?”

    “我想……私下說!彼澲ひ簟

    “有什么話就當面說啊!倍∏冁虏蹇冢魬鸬赝,“我是他的未婚妻,我相信我有權在這邊聽!

    “你--”她咬緊牙關。望著面前據說是他未婚妻的女人,她下意識地伸手撫上自己的腹部。

    “說啊!倍∏冁麓叽偎。

    她看向徐浪遠。

    后者微微瞇著眸,仿彿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她呼吸一梗,幾乎聽見胸口傳來某種碎裂的聲音。她定定望著他,望著她深愛的男人--

    “我懷孕了。”

    簡潔、平淡的宣言宛如炸彈,迅速在室內造成驚心動魄的效果。

    丁琴媛呆了,臉色慘白,窈窕的身子直退了好幾步,甚至撞上了墻。

    而徐浪遠--他的反應是復雜的,有半晌,他仿彿不相信自己聽見了什么,只是驚愕地瞪著她,雙手緊緊抓住桌緣。

    然后他猛然站直身軀,激烈的動作幾乎撞翻了辦公桌。

    他走向她,展臂定住她虛軟的身軀。

    “你、說、什、么?”他咬著牙,一字一句自齒間進出。

    “我懷孕了!彼字樦貜停笆悄愕暮⒆!

    十指緊緊抓住她,抓得她肩膀發痛。

    “你再說一次!”黑眸銳利的芒忽吐忽斂。

    “我懷了……你的孩子!

    剎那,天地只是無聲。

    室內靜得出奇,仿彿連掉一根針也能清晰聽聞。

    沒有人說話。

    排山倒海的震撼攫住了每個人,董湘愛、徐浪遠、丁琴媛--

    忽地,一陣如野獸狂號般的笑聲拔峰而起。

    是徐浪遠,他放開了董湘愛的肩,正無法抑制的笑著。

    那笑,既尖銳、又狂暴,像夏季雷霆,一聲聲狠狠劈向董湘愛的耳畔。

    她一陣暈眩,“浪遠,你……”

    “閉嘴!”他扭頭對她咆哮。

    她嚇了一跳,怔然望他。

    “你真了不起,董湘愛,我沒想到你耍手段可以要到這種地步!彼啪徤ひ簦Z氣輕柔,襯著翻飛著詭譎笑弧的嘴角,令人聞之心寒,“我的孩子?嗯?所以你打算怎樣?要我娶你嗎?”

    “我--”她心一痛。

    這是怎么回事?他不相信她嗎?

    “如你所見,我已經有未婚妻了,你說怎么辦呢?”他微笑,笑得她不知該如何呼吸!拔沂遣皇窃搾仐壦齺砣⒛悖俊

    她愣然。

    “或者,你的野心還沒那么大,沒想到要我徐夫人的名銜,你也許只是想要點錢?”他抬起她的下頷,溫柔地問:“多少?你想要多少?”

    “我……我--”她忽地驚顫,總算明白了他這番話的用意。

    他以為……他竟以為她懷孕是騙他的!他以為她是為了貪圖榮華富貴?

    “我……不是你想的那樣--”刺痛逼上了她的眸,“我是真的懷孕了。”

    “是嗎?”他微笑,“我實在不該問,你知道,男人總該有些紳士風度。”

    “你懷疑不是你的?”

    “我想,不會是我的吧。”他笑意更深,“我每一次都用了保險套,實在很難想像會有意外發生!

    “可是……會有意外的!睖I水一顆顆碎落,“而且那天……你騎機車帶我回家那天,就……沒用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相信就那么一次,我就幸運中獎了!彼麛咳バθ,嗓音清冷。

    “不是,我的……我的意思是……我真的懷孕了。”再也承受不住滿腔悲痛,她驀地上前,緊緊拽住他的臂膀,“你相信我,浪遠,我真的沒騙你!

    “好吧,就算你真的懷孕好了。”

    “你肯相信我了?”她揚起頭,難抑驚喜。

    可他的下一句話又立即將她打回地獄。

    “我建議你去問問殷賢禹比較好!

    “什么?”她松開他,顫顫后退,“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勸我回家嗎?如你所見,我回來了。”他說,嗓音與眸光一樣冰冷,“我回來重新當我的大少爺,當我的貴公子,可你,小姐,如果你想作麻雀變鳳凰的美夢,還是別來找我比較好--”他頓了頓,嗓音忽然再度變得輕柔,“我不會笨到認一個不是自己的孩子!

    夠了!他講得夠明白了!

    董湘愛身子一軟,頹然跪倒在地。她抬頭,透過朦朧淚霧望著她傾心愛戀的男人。

    她愛他啊!那么地、那么地愛他,從來不曾像這樣全心全意愛一個人--

    他為什么不相信她呢?為什么要這樣侮辱她?

    “浪遠,我……我知道你恨我,你以為……以為我跟禹哥有什么--”她顫著嗓音,毫無血色的容顏楚楚可憐,“可是你誤會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可以解釋,你聽我說好嗎?拜托你聽我……”

    “滾出去!”

    “那天,我其實喝了點酒,醉了,禹哥只是好心送我回家而已……”

    “我要你出去!沒聽見嗎?”他怒吼。

    “我愛你,真的,我從來沒像這樣愛一個人……”

    “劉秘書!劉秘書!請保全來,給我把這個女人拖出去!”

    “我跟禹哥之間沒什么,真的,你相信我……”

    警衛來了,他們一左一右拉起她往外拖,她掙扎著,反抗著,朦朧淚眸固執地瞅著面前臉色同樣發白的男人。

    是的,他不是不在乎,他一定跟她一樣在乎的。

    他只是誤會了她而已,只要他肯聽她解釋,他們會回到從前那樣的。

    他會像以前那樣,輕輕捏她的鼻尖,那么寵溺、那么邪肆地對著她笑的。

    她喜歡他那樣對她笑--他笑得好壞啊,總是讓她亂了心韻。

    “我愛你,浪遠。你讓他們放開我好嗎?求你……”

    “以后不許這個女人再踏進英華一步!”

    “你真的不想見我了嗎?真的……再也不想見了嗎?”

    “拖出去!快--”他暴躁地吼,像頭猛獸般發了瘋地張牙舞爪。

    是啊,他不是不在乎的,他肯定是在乎的,否則不會那么激動。

    她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已。時間會證明她的話,證明她一顆真心。

    想著,她忽然精神一振,身子不再虛軟了,不知從何涌出的充沛體力讓她掙脫了警衛的鉗制,跟艙走向她所鐘愛的男人。

    她抬起手,撫向他青筋暴凸的臉龐,“我給你時間,浪遠,給你時間冷靜下來!彼吐暤溃瑵駶櫟捻钋橐蝗缫酝。

    “你離我遠點!”

    “好,我走。”她笑著流淚,“你別生氣,我走。”

    輕輕吐落一句后,她轉身,靜靜離去的倩影衣袂飄然,步履輕揚,恍若毫不沾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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