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被自己氣得吹胡子瞠眼,杜書淵不自覺地得意,覺得開心。
「男人跟女人可以相提并論嗎?你簡直是強詞奪理!」他指著她鼻子,一副想把她吊起來打三天的兇狠表情。
他也不問她為什么動手,就只是聽綠湖說她傷人就這樣兇她、質問她……忖著,她越是生氣了。
看來綠湖在他心里還真是有點分量,光是聽綠湖的片面之詞,他就認定她在惹是生非,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受了什么氣或是委屈。
他還認她這個未婚妻嗎?他干脆不用娶她,去娶綠湖姑娘好了!
她氣得連一個字都不想多說,扭頭就走。
見她轉身就要離去,樓冬濤心頭一揪,本能地伸手將她一把抓住。
她一震,回過頭,惡狠狠地瞪著他,「放手,反正我在這兒只會生事,走了才不礙你的眼。」
擔心她一走,一切又得重來,樓冬濤迅速壓下高漲沸騰的怒氣,他深吸了一口氣,緩下因激動而急促的呼吸及心跳。
「別又一聲不吭的溜走了!顾暰低沉,帶著隱隱的哀求。
迎上他的黑眸,杜書淵心頭一震。
此時,他的眼底竟有一種害怕失去她的驚慌及在乎,她心頭一陣狂悸,眼神迷惘卻又莫名欣喜的看著他。
「你不能走!顾钌畹刂币曋,語氣誠懇,「要是你出事,我……」
說著,樓冬濤自個兒心頭一震。他怕的是她出事,而不是一切重來?他在乎的是她,而不是自己?
怎么了?為什么他胸口有點悶痛,如又感到喜悅?
聽見他這句話,杜書淵整個人呆愣住。他這么擔心她、在乎她嗎?他的心不是被綠湖霸著,還有地方容得下她嗎?
他是真心想留下她?或只是基于道義跟兩家的約定?
她心亂了,慌慌地說:「我、我能出什么事?」
「你……」他幾乎要說出銅錢咒的事了,可又突然打住。
要是她知道自己可能在毫無所知或毫無記憶的時候出過什么可怕的事,而且不只一次,會感到害怕吧?
不,還不是告訴她的時候,也或許……他根本不該讓她知道這些事。知道太多對她并沒有好處,只會讓她感到惶惶不安。
意識到自己竟有這樣的體貼及心細,他都感到意外。他從來不是貼心溫柔的人,什么憐香惜玉那些事,從來都與他無關……
可為何,他對她有了那種憐惜呵護的念頭及想法?他忍不住盯著她看,想找出任何可能的答案。
因為她看起來像無知天真的狗崽子嗎?
聽他說的這些話,又被他那樣盯著看,杜書淵心里那頭小鹿撞得都滿頭包了,她感覺得到他是真的擔心她、在乎她,雖然她不知道為什么,但她知道那不是假。
她的心一陣雀躍,自昨晚開始就盤旋頭頂的烏云,此刻也不知飄哪兒去了。
「總之,」他不自覺地緊抓住她的小手,「別走!
她心慌意亂,滿臉脹紅發燙。
「我、我只是要回房!顾叩盟﹂_了他的手,轉身便快步跑開。
第4章(1)
在行館安分了一天,杜書淵又忍不住上街去閑逛了。
樓冬濤叫她「別走」,又說怕她出事,可她也沒走,只是在城里逛逛,應該不會出什么事吧?
再說,出云山城可是他的地盤,能出什么事呢?
于是,她著完裝后立刻去找黑丸。還未到,遠遠地就看到黑丸正在跟行館里養的兩條狗玩,看他們一人兩犬,你嗚嗚叫,我汪汪吠,像是在對話似的,她忍不住想笑。
這一路行來,她腦子里無數次閃過一種奇怪的念頭,就是——黑丸是條狗。
但怎么可能呢?他明明就是個人呀!
看他們「聊」得正開心,她覺得自己不該去打擾他們。再說,若黑丸知道她又要出門,肯定會阻止她。
這么一想,她打消了帶他出門的念頭,轉過身子,她繞道而行,一個人偷偷摸摸的從行館后門走了。
離開行館后,她悠哉地在街上四處閑晃,這兒看看那邊瞧瞧,這攤買吃的,那攤買喝的,好不快活。
出云山城流通著各式貨品,小吃的種類及品項也多到讓人眼花撩亂,重點是價廉物美。
走著走著,她來到了一家茶樓,聽見里面傳來悠揚悅耳的歌聲,好奇的走了進去,原來是茶樓里有位賣藝的異族少女正在唱歌,那聲音高亢響亮,眾人聽得如癡如醉。
「姑娘,―個人?」跑堂小哥過來招呼著。
「是」她說:「你給我找個座位吧!」
「好的,沒問題!古芴眯「缢实男χ,不一會兒就給她找了個座位坐下,還介紹起店里的招牌茶點。
沒多久,茶點上齊,她便閑適地喝著熱茶、配著點心,然后愉悅的享受著口福及耳福。
因為陸續有客人進來,那唱曲的少女每唱完一曲,便又自我介紹。
「各位貴客,小女子名叫夏朵,接下來再給各位唱一曲〈出云之月〉。」夏朵說完,又拉看手中的琴唱了起來。
這時,樓上有人丟了幾個碎銀下來,不偏不倚落在夏朵的琴上,夏朵嚇了一跳,琴不拉了,曲也不唱了,驚疑地看著掉落在地上的碎銀。
所有客人都疑惑的往上瞧,只見一名華服男子坐在樓上視野最佳的雅座,俯瞰笑視著夏朵。
「客官,」夏朵怯怯的看著他,口音帶了點異族腔調,「是夏朵唱得不好嗎?」
「非也!鼓凶硬粦押靡獾囟⒅,「本少爺是要你上來陪我喝幾杯!瓜亩湎仁且徽缓竺媛峨y色地說:「客官,夏朵只賣藝!
「伺候男人也是一種才藝,你不知道嗎?」男子說。
夏朵怔怔的站在原地,有點不知所措。
「怎么?要本少爺親自下樓邀請,你才肯上來嗎?」男子說完,霍地起身,然后便下了樓。
「厲爺……」這時,怕他生事的掌柜上前,涎著笑臉,語帶請求地說:「夏朵還是個十五歲的孩子,您就……」
「本少爺就喜歡正值含苞待放之齡的小姑娘!拐f著,他伸手推開了掌柜,邁著步子走向神情有點驚慌的夏朵。
此人名為厲青書,是半個月前來到出云山城的皇商。說是皇商,但來到出云山城后,他忙的不是做買賣而是到處花天酒地,因此才半個月時間,城里的各大酒肆茶館跟青樓都識得他這號人物。
厲青書走向夏朵,一把抓住她的手,「走,陪本少爺喝酒去!」
「不,客官,我、我不賣笑!瓜亩鋼u搖頭,掙扎著。
「你出來拋頭露面,就是在賣笑不是?」厲青書語氣輕浮地說:「陪我喝酒,比你唱曲兒還經松多了,伺候得本少爺開心,我賞你……」
「喂!」突然,杜書淵出聲了。
她的聲音打斷了厲青書的話,也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在她從座位上站起來的同時,所有人將視線移至她身上。
她疾言厲色地說:「快放開她!」
看著艷色動人的她,厲青書彷佛發現了新目標,「你們是認識的?」
「素昧平生」她說,「我只是路見不平罷了!
「既然素昧平生,那相請不如偶遇,你也一起來陪本少爺喝酒吧!」厲言書油腔滑調,十分輕浮。
杜書淵秀眉一擰,惱火地說:「你要找姑娘陪酒就去沐春樓,少在這兒丟人現眼!」
其實早在厲青書拿碎銀丟夏朵的時候,杜書淵就想出聲了。要不是顧慮著自己的身分,又想起樓冬濤昨天才耳提面命要她千萬別再生事,以她這天生的俠女性格,早就跳出來主持正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