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晟楠也朝她怒目相向。
紀芙柔不以為然的輕撇了下唇角,道:“你們愛胡思亂想關我什么事?我只是想搞清楚你們的目的罷了。這般勞師動眾、傾巢而出的前來,要我相信你們真是因為關心晟;蚴窍肽钏鴣,除非明日的太陽打西邊出來!
“你這個毒婦!”裴大老爺氣得連“毒婦”兩字都罵了出來。“你是不是已經在我兒子面前搬弄是非,胡言亂語過了?”
紀芙柔忍不住輕挑了下眉頭,只覺得可笑。“恕兒媳婦駑鈍,不明白我有什么是非好搬弄的?還請爹舉例說明一下。”
裴大老爺表情微僵了僵,轉頭哼聲道:“我不和你這毒婦說話,你去把晟睿叫出來,我和他說!”
“晟睿如今失去過往記憶,過去的人事物他全都不記得了,不知爹要與他說什么?”紀芙柔問道。裴晟;謴陀洃浀氖轮两裰挥猩贁祹讉人知道,并未對外公開,因而外頭依舊傳說著他失去記憶的事。
“我要與我兒子說什么,用不著你管!”裴大老爺怒氣沖沖的瞪眼道。
“可惜我非管不可,因為他不僅是爹你的兒子,也是我的夫君、我孩子他爹!奔o芙柔面無表情的回答道。
“晟睿在哪里?快去叫他過來!蓖羰腺咳婚_口,冷聲命令。
紀芙柔看著眼前一張張或怒視、或逼迫、或等著看好戲的臉,終于緩緩的點了點頭,“你們要見他也行,但是丑話我先說在前頭,你們若因他失去記憶就胡亂與他說些不符事實的事,我可不會與你們客氣!彼龥Q定先禮后兵。
“二弟妹想怎么個不客氣法?”裴晟楠忍不住冷笑出聲。
紀芙柔看向他,直言道:“把你們當年分家時如何脅迫他去臨州,以及他在臨州出事后,你們又是怎樣絕情絕義、自私自利的所作所為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他。”
說完,她從眼角余光看見她的公公和婆婆兩人都露出松了一口氣的模樣,心下頓時起了懷疑,卻不動聲色。
裴晟楠嗤笑一聲,譏諷的問她,“二弟妹就這么有把握二弟他會相信你,而不相信我們這一大群至親們所說的話?”
紀芙柔輕愣了一下,瞬間恍然大悟了。
“所以,”她看著在場眾人,目光在公公和婆婆的臉上略停得久了一點,然后緩聲道:“你們今日傾巢而出來此的目的就是為了要三人成虎、眾口鑠金、顛倒是非了?”
裴大老爺與汪氏的臉色都不由自主的變了變。
“不要再和她廢話了,讓她叫晟睿來!迸岽罄蠣敳荒蜔┑膶﹂L子說,一頓后干脆直接轉頭吩咐小兒子,“晟浩,你去外頭找個下人,讓下人去把你二哥叫過來!
裴晟浩迅速的看了紀芙柔一眼,見她好像沒有要阻止自己的模樣,立即就點頭轉身出了大廳。,紀芙柔根本沒想阻止,反正她都已經知道他們是來歪曲事實的,她也懶得再和他們唇槍舌劍。
她現在就等著看他們有多能說,又有多能掰,要怎樣把黑的說成白?
裴晟睿失去記憶的事他們肯定是經過多方打聽確認過后,這才會放心前來,可惜的是……呵呵,只怕要讓他們事與愿違了。
***
裴晟睿其實人就在大廳隔壁的小茶房內,他是和紀芙柔一起過來的,只是他們兩人一個進入大廳,一個邁入下人們走的邊門,繞了個圈來到大廳隔壁的小茶房內。
茶房與大廳之間沒有門,就一扇屏風隔著,因而大廳內眾人所說的話他可以說一字不漏的從頭聽到尾,愈聽心底愈寒涼。
對于妻子對待他爹娘與兄弟的冷漠,甚至可以說是不敬的態度,他難免有些難過,但知悉過去三年來他的家人是如何對待他們母子的之后,他完全能夠體會與理解她,因而并不怪她。
相反的,對于家人明顯對芙柔頤指氣使、高高在上的語氣與措詞,卻是令他愈聽愈生氣,尤其在爹用“毒婦”兩字喝斥她時,他真的差點就要忍不住沖出去。
他實在想不透他們怎么會如此容不下他的妻子,如此輕視、如此不屑,卻又覬覦著她所擁有的一切,厚著臉皮與她旗下的商行攀扯關系,進而從中得利,他們難道都不覺得這樣很矛盾、很無恥嗎?
到底是他對自己的家人了解得不夠,還是過去三年的時間變化太多,他真的都快要不認識自己的爹娘和兄弟了。
尤其當大哥用著嘲笑的語氣說著“二弟妹就這么有把握二弟他會相信你”那段話時,他是徹底的怒了。
從大哥的語氣他可以聽出來大哥并不是在開玩笑,換句話也就是說,大哥真打算要對他這個失去過去記憶的弟弟混淆視聽,用親情、用人多勢眾來取信于他,污蔑他的妻子,他們到底想做什么?
芙柔說他們就是一群無利不起早的人,來此肯定有什么目的,當時他還要她別把他的親人想得這么不堪,結果呢?
真的是他太傻了,歷經三年前分家的事之后,他怎會還對他們存有希望?歷經當年臨州那場明顯背后有著裴家影子的殺身之禍后,他怎會認為他們還會關心他?他到底為什么會這么傻呢?
聽見爹喚五弟到廳外找下人尋他過來,卻未聽見芙柔阻攔的聲音,他便知道是他該現身的時候了。
他深吸一口氣,稍微平復了一下情緒之后,順著來路離開這個小茶房,朝大廳走去。
守在大廳門外的白雪見到他出現,先朝他福了福身,這才揚聲朝屋內稟報他的到來。
“二爺來了!
裴晟睿面無表情的舉步走進大廳里。
“晟睿!”汪氏立即淚如雨下的從座位站起來叫道。
“二弟!”裴晟楠激動的喊道。
“二哥!”裴晟浩欣喜的喚道。
裴大老爺將他從頭看到腳,紅著眼眶欣慰的點頭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崔氏和裴晟睿第一次見面的五弟妹則是安靜的站在一旁,一副喜極而泣的模樣抹著淚,氣氛簡直可說是感人肺腑。
如果裴晟睿未恢復記憶的話,他肯定會被這些人親情流露的表現所感動,進而很快就接受他們,然后因著父子、母子與兄弟的情分上,以他的個性來說,他的確會選擇信任他們多過于懷疑他們。
他們確實是非常的了解他,卻也是因此才叫他更加心寒。
“對不起,我對于過去的事全都不記得了,你們……”他露出面有難色的神情,轉頭看向紀芙柔,一副想向她求救的模樣。
紀芙柔自然而然的起身走到他身邊,開口為他做介紹,“夫君,這是爹,這是娘,這是大哥、大嫂,還有五弟和五弟妹。慶州本家的大房就這些人,咱們夫妻已經與他們分家了,早就各過各的!
“二弟妹別胡說,咱們何時分家了?爹娘身體健康、無病無痛的,咱們兄弟仨又怎么可能分家呢?”裴晟楠嚴肅的斥責道。
“晟睿,因為你當年出事的關系,你媳婦兒對咱們家有些怨慰之情,爹娘也不怪她。如今你平安歸來,她的氣也該消了吧?你幫我們勸勸她!蓖羰陷p拭著眼眶中的淚水,看似明理大度,其實暗含滿腹委屈的說道。
“勸什么?”裴大老爺一臉肅然的開口!斑^去咱們以為兒子不在了,對這女人年紀輕輕就守寡感到很愧疚,這才對她多有容忍,如今咱們的兒子都平安歸來了,她再這么目無尊長、惹是生非、忤逆不孝的話,咱們也不需要繼續忍耐,看她到底是要走要留,讓她自己做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