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膽怯地試著開口:“官、官爺,您……喚我嗎?”
李虎走過來,滿臉橫肉,很不耐煩的問道:“你干啥見到我們就躲?
是不是干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
“沒……沒呀,官爺,小的、小的只是、只是送些布到對街去,作些小買賣。”婉容越說越小聲,頭也越發低垂。
李虎以劍鞘抬起婉容的下巴,讓她瞧著自己。
只見婉容一張秀氣的面容瞬間慘曰如一張白紙,李虎瞧著不覺好笑,怎這人像個娘們似的,看起來像是要哭了,他生平最討厭娘們似的男人,那委屈欲泣的模樣,讓李虎興起捉弄他的惡趣。
“我瞧你挺面生的,你姓啥名誰?住哪條巷弄?”李虎問。
婉容卻嚇得說不出話來。
他認出她來了嗎?
幾個月前,她拿著婚約信物到府衙時見過這李捕頭,他是不是認出她來了?這不可怎么辦才好?
一直想鎮定下來,可是兩條腿卻不聽使喚的顫抖著。
“我說,這官爺,你就別再為難這位小兄弟了,你瞧,他這副樣子,有那膽量去干壞事嗎?”說話的是個穿著藍色袍子、雙手抱胸的高大漢子。
“你又是誰?敢吵你爺爺辦案?”李虎一雙眼怒掃開口說話的高大漢子。
“江仇。”藍袍漢子輕掀嘴皮,簡短吐出兩個字。
李虎眉毛一挑。
江仇?
莫非是……江湖人稱鬼見愁的江仇?
他到杭州來干什么?
“近日杭州城里不太平靜,我可警告你,不要在我的地頭上惹是生非。”原想再補一句:否則有你好受的,但回頭想想,江仇可不是一般地頭流氓,真要論起武功,恐怕在他之上,且眼下這姓江的小子臉色越來越難看,為免節外生枝,還是先撤隊。
“走!”李虎大喝一聲,吆喝著自己帶來的衙役。
見李虎走遠,江仇也跟著抱胸轉身離去。
“這位兄臺請留步!蓖袢萸由貑咀∷
江仇面無表情地望住她!班?”
“呃,剛剛多虧大俠相助,我還沒跟你道謝呢!
“小事一樁,無須掛齒!闭f完便轉身離去。
婉容怔怔望著他的背影。
他,就叫作江仇嗎?
她得好好記住這個名字,將來若有機會,一定要好好謝謝他今日的搭救之恩。
婉容直等到江仇的身影在街角隱沒,才收回視線抱緊手上的繡布,連忙趕往東街。
江仇走進杭州最大的高升客棧時,曾岳一眼就認出他,于是遵照六王爺的指示,對著安排好的兩桌人使了個眼色。
第一桌的人見江仇就在附近落坐,提高音量以確保江仇能聽得清楚明白。
“喂,你們聽說了沒有?”一個蓄著胡子的老人說道。
“聽說什么來著?”一個瘦子問。
“前陣子俸安蘇總督不是在蘇州辦了場比武招親嗎?”
“對呀、對呀,聽說還轟動了整個蘇州城呢。”
“那個誰,好像一位湖北人氏,挺厲害的,打敗了將近一百多名對手,可惜最后敗在一名穿白衣的少年手上。”
“對!那場比賽我姐夫就在現場,那個湖北人氏叫江仇,聽說在江湖上很有名氣呢。”
“老實說那個江仇才冤枉呢,你們知不知道,那個俊美無瑕的白衣少年就是蘇小姐哪。”
現場一片驚呼。
“真的嗎?怎么可能?”
“對呀,怎么可能?”
“我跟你說,你們可不許到處跟別人說去,我有個親戚就在總督府做事,他偷偷告訴我的,所以呀,這事鐵定假不了。”
“這蘇小姐也太大膽了吧!
“對呀!我那親戚說,蘇小姐打贏了江仇,怕這件事會傳到從京里回來的總督耳里,所以早早就離家了,到現在還不知道下落哩!
第二桌有人聽得興起,大聲問道:“。磕墙疬@臉不是丟大了嗎?”
“我要是他呀,早就上總督府去找蘇總督,當面問問他這公理何在!”
“總督府耶,這不大好吧!
“什么不大好!那比武招親的榜子里明明限定男子,可蘇小姐女扮男裝上臺這么一攪和,整個亂了譜啦!人家江大俠在江湖上好歹也是個響叮當的人物,且全按著他們的規矩來,可他們自己卻壞了這規矩,豈不擺明了官欺民嗎?”
“這位老大爺說的是,說的是啦!
“來,咱們喝酒,喝酒!”
江仇坐在一旁將這些閑言閑語一字不漏的聽進耳里,用力一捏酒杯,碎了。
他不以為意的干脆拿起酒壺猛灌。
公道是嗎?他江某自是要討回的。
第5章(1)
翌日清晨,曾岳早早便起床在客棧候著,一方面等著六王爺回來,一方面留意著江仇的動靜。
枯等了一個上午,該回來的沒回來,他監視的人也沒出現,等乏了,曾岳索性叫掌柜的沏壺茶,自顧自地喝起來。
“曾公子,好興致啊!惫珜O然搖著扇子笑說。
“公子,您何時回來的?”他一直盯著街道,不敢稍加松懈,怎沒見公子回來?
“你這死腦筋,這客棧又不只前門可以進出,你想想,我穿著女裝趕路多不方便,自然是雇頂轎子過來,讓轎夫停在后門來得便利些,我回房換過衣服,想你鐵定顧守在前門,果然不錯!
“是,公子英明,說得半點不差呢!
“江仇來了吧?”
“是。都照公子的吩咐辦妥了!
“他的反應如何?”
“看起來挺氣憤!
“喔!
“可是,從今早到現在還沒看到他人。”
“我想,他現在應該在房里踱方步,想著該怎么去總督府討公道吧。”
“我看看去。”
“不,不急,我想,他總會出來用午膳的!
“是!
午時,客棧里的客人坐了個五分滿;江仇走出來,看了一下,隨即挑了一個角落坐下來,叫了壺酒。
公孫然搖著扇子走向江仇,作了個揖!斑@位兄臺應就是江湖人稱鬼見愁的江仇江大俠吧?”
江仇濃眉一揚!澳闶?”
“在下孫然,久仰大俠俠名,尤其是大俠這把鬼靈刀尤負盛名,今日有緣一見,不知可否同桌而談?看江大俠似有心事?何不說出來,大家商商量商量。”
“唉,這事說來真是晦氣,一時之間真教人不知從何說起!
“孫某大膽揣測,江大俠應是為了蘇州比武招親之事,心中感到不平吧?”
“你也聽說此事了?我原想既是蘇大小姐不愿下嫁江某,明說便是,江某雖是一介武夫,倒也懂得不強人所難:這比武招親之事全是同門師弟起哄,替江某報名,可如今這消息傳遍江南,竟然驚動了我那云游四海的師伯,他老人家認定此事乃蘇總督以比武之事當幌子,欺壓我鬼域刀門下,要我無論如何一定得出面討公道,否則我鬼域刀門將來如何在江湖上立足,我正在思索要如何跟蘇總督討此公道呢。”
“老實說,孫某也認為這公道……該討!惫珜O然說。
“孫兄也有同感?”江仉問。
“起止同感,孫某生平最愛結交如江大俠這般的英雄豪杰,如蒙江兄不棄,孫某愿效犬馬之勞,陪同江兄到蘇州討回該有的公道。”
“那江仇以這杯水酒聊表敬意,在此謝過了!
兩人將酒一干而盡。
江仇因為開心,又多喝了幾杯,這等煩心之事總算有了解決之道,不僅如此,還多交了一位朋友,真是太令人開心了。
公孫然自然也很開心:一切都在他的計畫當中,眼看就要解除皇兄加在他身上的桎梏,他的心情顯得無比輕松。
用過膳,兩人馬上啟程趕赴蘇州,在悅來客棧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