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只手托著下顎,斜眸瞅向窗外,忽然興起想在雨中舞劍長歌一番的念頭。驚雷山莊以掌法聞名于世,但少年自幼酷愛劍術,除了家傳的掌法之外,劍法也下弱。
奈何他暫時脫下了身,用過早膳后,他便被父親抓來訓斥教誨了大半天,見他大有繼續叨念到中午之勢,少年涎笑的端起一杯茶呈過去。
“爹呀,您講這么久一定渴了,喝點茶潤潤嗓吧!
接過茶,藍申明掀開茶蓋才啜了一口,就覷見兒子腳底抹油想溜走,他長臂一探,想揪住兒子的后領提他回來。
但少年身子一矮滑溜地避開,眼見只差一步就要出門口,不過最后還是藍申明技高一籌,身子一掠,就將一腳已跨出門檻的兒子拎回來,然后曲指狠狠敲了他一記爆栗,喝道:
“我話都還沒說完,你想上哪兒去?”
“我是想出去吩咐下人替爹送來一些糕點佐茶!鄙倌晡Φ某痘匾骂I。
藍申明冷哼,“你以為我不曉得你心里在打啥主意嗎?給我坐下不準走,總之,今天不管你答不答應,這個親你是成定了!
少年沒轍的嘆氣,“爹呀,您明知道那樣是在害人家,這么缺德的事還是不要做吧。”
“你的情況我已告知過姜家,姜家不但沒有拒絕,還一口答應!
難為他這個爹為了他的小命都急白了不少根青絲,這半年來兒子卻老是一副無關緊要的模樣,仿佛中了奇毒之人是別人而不是他,惱得藍申明很想狠揍兒子一頓,讓他的腦袋清醒清醒。
他了解兒子的性情一向灑脫淡泊,可他竟連自個兒生死之事都不怎么在意,自從身中劇毒之后也不見他驚急惶恐,仍是鎮日笑嘻嘻度日還四處玩耍,反倒是他這個爹,憂急得吃不下睡不著,唯恐藍家這根獨苗就這么不保。
唉,可憐天下父母心哪。
少年哂笑道:“爹,您是不是隱瞞了姜家,我最多只能再活六個月的事?”他語氣輕淡的恍若此刻在談論的是他人之事,而不是攸關自己生死之事。
“我據實說了,倘若找不到解藥的話,六個月后你就……”藍申明語氣一窒,才接著說:“但姜家說不打緊,愿意把女兒嫁過來。再說,你也不是真的沒救,我已經拜托不少江湖朋友,我就不信六個月內會找不到解藥救你一命。”
少年抬眸瞟向父親,“既然這樣,那就沒必要在這時候娶媳婦了!彼靼赘赣H的心思,他是擔憂萬一找不到解藥,他不小心咯屁了,藍家的香火就會斷了。
但為了藍家的香火,卻得令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從此守寡,他委實不愿因自己之死而拖累另一個人。
忽而靈思一閃,少年語調輕快的再啟口,“爹,不如這樣吧,娘走得早,爹此刻也才不過四十歲,若要娶媳婦就由您來娶吧,咱們藍家的人丁真的是太單薄了些,您就多生幾個弟弟妹妹來熱鬧熱鬧!
聞言,藍申明嗔目怒斥,“你在胡說什么!祖宗傳下來的家訓中有規定,咱們藍家的男人一生只娶一人為妻,雖然你娘走得早,但我這輩子只有她這么一個妻子,絕不會再有其它女人。”他不容反對的道:“總之我讓你娶姜家的女兒,你照我的意思去做就對了.”
少年睇視著父親,用難得認真的語氣說;“爹,倘若我把人家娶進門,六個月后我還是難逃一死,而她也沒有受孕,那么爹肯讓她另行改嫁嗎?”
“那怎么可以,一旦進我們藍家門,生是我們藍家人,死是我們藍家鬼。”
少年慢悠悠的出聲,“我記得姜家的女兒最大的好像才十四、五歲吧,要一個姑娘從十四、五歲起就開始守寡,爹不覺得很殘忍嗎?”
“這……”是很殘忍,但為了延續藍家的血脈,他不得不這么做,“我會補償她的!
藍靖橒淡淡一笑,“用什么補償?金銀珠寶嗎?”
談至此,藍申明終于明白兒子的心思,“倘若真發生這樣的不幸,我會把她當成親生女兒來疼惜的,日后若是她另有情投意合之人,我會……替她做主!彼A向兒子,“這樣你能放心娶她了吧?”
看著正值壯年的父親,烏黑的青絲冒出幾綹白發,藍靖橒沉默了須臾,方才啟口,“那就……隨爹的意思吧。”為了自個兒一時的大意令父親急白了頭,他也覺得愧疚,便松口同意了。
“那我讓龍飛代你去迎娶。”
“不,爹,我還是親自過去迎娶吧。”
“可你的身子撐得住嗎?”藍申明擔心的問。
“爹,我還不至于這么不濟,這點路途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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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沒打算要把玉蓉嫁給藍靖橒,那你當初為何要答應藍家?”
姜何氏粗短的手指掀開杯蓋,肥厚的嘴呷一口茶,白了丈夫一眼后才以輕蔑的口氣道:“當然是為了他們豐厚的聘禮!彼{家提出的聘禮多得令人咋舌,她怎么可能把白花花的銀兩往外推,那可會令她心痛哩。
這女人究竟有沒有考慮過后果?姜尚德不敢置信的問:“藍家的迎親隊伍就快到了,屆時你拿什么嫁給人家?”
歪唇一笑,姜何氏得意揚揚的開口,“你以為我會沒考慮到這層嗎?告訴你,我早就盤算好了!
“你盤算好了?莫非……你想找人代嫁!”
“當然不是,你不會忘了咱們家不只玉蓉這個女兒吧!
“啊!”姜尚德聞言失聲低呼,“難道你想……可忌情今年不過八歲,她還只是個孩子呀!”
“橫豎她是你女兒就成了,這樣一來咱們也沒欺騙藍家。”她惡笑的瞟向丈夫,一倘若我隨便找個人代嫁,要是讓藍家發現,那可就是欺瞞了,但忌情可是老爺你的親骨肉呢,這么一來藍家就沒話說了!
“你,你……”姜尚德氣得說不出話來,可素來畏妻的他根本不敢大聲斥責她的荒唐,“你明知道藍家之所以急于前來迎娶,為的就是想讓玉蓉替他們留下一脈骨血,你讓忌情嫁過去,她一個小孩怎么可能替靖橒生下一子半女呢!”
“哼,我當初只答應把女兒嫁過去而已,可沒說要嫁的是玉蓉。”雖說藍靖橒未必會死,但他已中毒半年余仍找不到解藥,依她看來,他是難逃一死了。
雖然驚雷山莊勢力龐大,不過女兒是她的掌上明珠,她可舍不得她一嫁過去沒多久,就得當個寡婦孤苦終生。
這無知女人到底有沒有想清楚事情的嚴重性!
“靖橒縱使身中奇毒,可他到底仍是驚雷山莊的少主,你就不怕惹怒他,導致驚雷山莊與咱們為敵嗎?”
“忌情難道不是你親生的女兒嗎?咱們讓忌情嫁給他,并沒有存心欺瞞!
“但當年訂下婚約時,我和藍莊主說好了是玉蓉的……”
姜何氏冷聲打斷他的話!澳侵皇悄銈兛陬^約定怎能算數,更何況這次他們又急于迎娶,沒遵照禮法從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一樣一樣來,要怪也只能怪他們自個兒太心急了!彼跃退闼{家屆時想不認賬,她可是完全有理可說。
“這……”
姜何氏強硬的開口,不讓他再說下去,“這件事你就甭擔心了,我自有計較。”
開玩笑!若不趁此機會將忌情趕走,任她繼續留在府里,只會讓她每次看見那丫頭,便想起丈夫對她的不忠。恨哪!
所以這根眼中釘此刻不除,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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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舍不得姐姐嫁過去,所以要我嫁給他?”聽完管家的話后,姜忌情面無表情的啟口。
她過于早熟的貞靜,令前來轉述主母之命的管家看了都覺得于心不忍。夫人竟要年僅八歲的二小姐嫁給一個將死之人,這真是……太殘忍了,到底不是自己親生的女兒,一點都不會心疼。
她垂眸似是思忖著什么事,須臾,她抬起小臉頷首,“嗯,我曉得了,我會遵照大娘的吩咐做的!
聽到她居然用這么平靜無波的聲調回答,管家一時有些激動地為她抱不平。
“夫人她太過分了,也不想想你才八歲,怎么可以……”
清稚的嗓音又開口,“昌伯,我很樂意這么做,一點也不覺得委屈,你不用為我覺得不舍,這可是這八年來我第一次感激大娘!
心想她小小年紀或許不明白事情的輕重才會這么說,昌伯情急的再開口,“可是那個人,我是說二小姐要嫁的那個男人,聽說再活不久就要死掉了,二小姐一嫁過去也許就要守寡!
“我不怕守寡,而且他身上的毒……或許能解!奔汕榇鼓康芍厣弦黄蛄愕狞S葉,想起娘親半年前過世時,要她服下一顆清香撲鼻如拇指般大小的紅色藥丸,并且囑咐她說——
忌情,娘死后,你大娘一定容不下你,因此只要一有機會你就離開這里,這里不是你能久居之所。還有切記,娘之所以為你取名為忌情,便是要你這輩子忌愛絕情;永遠不要沾染上情愛,天下的男人都是忘情負義之徒,一旦動心只會毀了你自己,娘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她才八歲,不懂情不識愛,但從她懂事起,就看著娘為了爹爹和大娘的事挹郁悲苦、受盡折磨,直到病故那一天,娘的眉心仍是緊鎖著。
她明白娘是死不瞑目,因為爹在大娘的阻撓下,竟畏怯而不敢前來陪伴娘走完最后一程,令娘含恨而終。
不知她的小腦袋瓜在想些什么,昌伯接著說:“夫人說以驚雷山莊的勢力,都拖了半年還找不到解藥,怕是沒救了!辈皇窍霛娝渌,而是希望她能認清事實。
年紀小小就要她嫁為人妻,夫人實在是太狠心了,二小姐的娘都死了,她還不肯放過二小姐,唉,真是最毒婦人心哪!
但忌情稚嫩的臉孔卻有著一股出奇的沉靜,她探手撫摸擱在桌上的那套赤色喜服,緩緩出聲,“不打緊的,昌伯,我心里有數,你不用為我擔心,我曉得該怎么做!
真的曉得嗎?還這么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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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親的花轎來到姜家,新郎倌與其隨從被請進大廳用茶。
藍靖橒進來不久就發覺,他的岳丈面色有些古怪的瞧著他,一臉欲言又止,似是有什么話想對他說,但卻一句話也沒說。
反倒是岳母姜何氏非常熱絡的招呼他,不久,媒婆便攙扶著一名身著大紅喜服的女子出來。
“新娘子來了!
瞥去一眼,藍靖橒微皺起眉,他身后的隨從則人人瞪凸了眼。
姜何氏掩著面容佯裝拭淚,“靖橒,我把女兒交給你了,你可要好生待她哦。”
“嗯!彼{靖橒略一遲疑的頷首,唇角則隱隱抽搐,強忍著一抹笑意,因為新娘子身子矮小,頭上卻罩著一頂過大的鳳冠,頭大身小,看來十分滑稽可笑。
“靖橒……”姜尚德喚住他似想說些什么,但在接收到妻子投來的冷厲眼神時,便將想出口的話吞咽了回去。
“時辰不早了,不要耽誤了吉時,你們快上路吧!苯问祥_口催促,想盡快把他們打發定以免橫生變故。
“是!辟赏履镒酉蛟栏改感羞^大禮拜別,藍靖橒扶新娘子坐上花轎,接著跨上白色的坐騎,在馬上向岳父岳母作揖道別之后,迎親隊伍便在嗩吶與鑼鼓、鞭炮聲中離開姜家。
“好可惜哦。”姜玉蓉微顰黛眉,隱身在二樓繡房偷偷覷看長相風雅清逸的藍靖橒,直到他已走遠,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惋惜的低聲說:“倘若他不是快死掉的話,我一定嫁給他!
“他是長得很俊,可惜他再活不過半年!苯议L子姜培源不知何時上了樓,聽見她的話,在一旁涼言道。
“大哥,倘若他發現忌情只是個八歲孩子的話,你想他會怎么樣?”姜玉蓉回眸問。
姜培源挑眉邪肆一笑,“不認也不行,忌情再怎么說也是爹的女兒,咱們可沒誆他,確實是把女兒嫁給了他!
纖指輕托著香腮,她喃聲道:“如果他真找到解藥的話,那我就去換回忌情!
“甭想了,娘已經把你許給流星幫的少幫主了!
聞言,姜玉蓉一臉吃驚,“什么?!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娘為了怕藍家會上門來要人,所以昨天便和陳家談好了你的親事,三個月后就把你嫁過去!
“娘怎么可以這樣啦,萬一他的毒真的解了呢!苯袢沼H眼瞧見藍靖橒清逸俊雅的外表后,她便暗自希冀他能解開身上所中的毒。
從妹妹的神情上窺出她的心思,姜培源涼笑道:“娘也是為了你好,你不要再胡思亂想,那小子的毒是沒救了,你還是等著在三個月后嫁給流星幫的少幫主陳少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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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姜家所在的岷縣到驚雷山莊,若快馬加鞭的話一日便能抵達,可此刻有新娘子的花轎隨行,速度便拖慢不少。
因此,日落時分,迎親隊伍就先住進一家客棧暫歇一晚,明早再起程趕路。
隨侍在藍靖橒身后一名壯碩魁梧的少年,凝目看著媒婆扶著新娘子走進一間房間后,躊躇片刻,開口說:“少主,我覺得事情有些蹊蹺,愈瞧愈不對勁!
他名喚龍飛,長藍靖橒一歲,是他的貼身護衛,自幼即伴在他身邊,跟著他一塊讀書、習武。
藍靖橒笑問:“哦,哪兒不對勁?”忽然吹來一陣涼颼颼的夜風,他掩嘴輕咳了下,清逸的面容略顯蒼白。
聽見他的輕咳以及氣虛的嗓音,知他必是因中毒半年來,身子受毒物侵蝕以致氣虛體弱,不堪承受這連日的奔波之累,龍飛黧黑剛毅的面容上兩道粗眉不禁擰了起來。
“少主,先進屋歇息吧!
“嗯!
走進屋內,待他坐定后,龍飛這才繼續適才未完的話。
“少主,我聽人說姜家小姐長得嬌美如花,可我瞧新娘子那身形,怎么看都像是個孩子!
藍靖橒勾唇淺笑!八阅,你在懷疑什么?”
他沉吟的開口,“唔,我在想,姜家該不會隨便找個女子,充當姜家小姐代嫁吧!
“換作是你想李代桃僵的話,會找什么樣的人?”
他思索了須臾才回答,“這……我會找個跟姜家小姐身形差不多的人。”話畢,他瞠大眼,“難不成那新娘子真是姜家小姐?!”
在路上他一直覺得奇怪,少主向來比他聰明,不可能沒發覺到不對勁之處,為何卻吭都沒吭一聲,原來少主早就察覺到了,并且想得比他還深遠。
藍靖橒一派從容的出聲,“我也不清楚那新娘子究竟是不是姜家小姐!
額上沁出了些許薄汗,他打開折扇輕揚著風,想紆解體內的熾熱。
天氣已轉涼,卻有股燥熱之氣積在他體內無法消除,而且外頭天氣愈冷,他身子里的熱氣便愈強,也正因為他所中的毒毒性如此詭異,才會令諸多名醫束手無策。
“少主,不如我去打探一下!饼堬w自告奮勇。
藍靖橒舉袖抹了抹汗,哂笑道:“你要怎么打探?去她的房里掀開她的蓋頭,瞧清她的長相,還是索性直接問她是不是姜家小姐嗎?”
“這……”被他這么一問,龍飛怔了怔,好一會兒后才吶吶開口,“要不然少主打算就這樣一路抬著花轎到驚雷山莊嗎?”若是到了驚雷山莊才發現新娘子不是姜家小姐的話,莊主一定會氣壞的,再說驚雷山莊也丟不起這個臉。
藍靖橒沉吟著,忽然聽見門板響起輕叩聲。
“是誰?”龍飛問道,同時走過去打開房門,旋即皺起粗眉,“咦?沒人在外頭!
一個聲音由下方傳來,“我在這里。”
他的視線往下移,瞥到一個只穿著白色中衣的瘦小女孩!巴迌,你走錯房間了!
“不,我沒定錯,我要找的人是藍靖橒公子!
“你要找我們少主?”他有些錯愕的看著眼前這名只及他腰部的女孩。
坐在屋內的藍靖橒瞄見那抹嬌小的身影,眉心一動,立刻吩咐,“龍飛,讓她進來吧!
“是。”龍飛讓開身子。“娃兒,少主讓你進去!
“謝謝大叔。”女孩恭聲道謝后便走進屋里。
龍飛則嘴角抽搐,大叔?是在叫他嗎?人家他、他今年才十八歲耶,叫他大叔會不會太過分了些!
“小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藍靖橒打量著進來的女童,臉上帶著煦然的笑意。
女童漆黑的幽瞳定定的注視著他,片刻后,稚嫩的嗓音才徐徐出聲,“我名喚忌情!
藍靖橒一雙深瞳閃動著某種了悟,靜靜的聽她往下說。
她沉靜的稚容面無表情的訴說著來此的目的與要求!拔夷芙饽愕亩荆贿^條件是請你帶我離開,并供養我直到我滿十六歲為止!
他仔細地端詳著她,她雖有一張稚氣的臉龐,但她臉上那抹漠然之色卻一點也不像個孩子,尤其是她一雙黑眸宛若一潭揚不起波瀾的死水,看似了無生趣。
“你就是我今天迎娶的新娘子?”
聞言,龍飛驚愕的瞠大眼,她就是那個過于嬌小的新娘子,竟然還真的是個孩子?!不會吧,姜家怎敢這樣欺騙他們。
“是的!奔汕轭h首。
見她竟坦承不諱,龍飛氣急敗壞的咆哮,“什么?!姜家竟敢拿個孩子來充數,太可惡了,他們把我們驚雷山莊當成什么了,不可原諒!少主,我們現在立刻殺回去質問他們!”
藍靖橒安撫道:“龍飛,你先別氣,聽她把話說完。”
她面無表情的開口,“姜家并沒有騙你們,我是姜家的二小姐!
“二小姐?”他怎么都沒聽說姜家有個二小姐,但這不是重點,“我們少主要娶的是姜家大小姐,憑你這個娃兒能為我們少主生下一男半女嗎?”
龍飛義憤填膺的忿忿叱道:“姜家明明知曉這件事,居然還把你這個乳臭未干的女娃娃嫁過來,擺明了是在耍弄咱們,太可惡了!”
面對眼前魁梧得宛若一座小山的龍飛,忌情稚氣的臉上沒有一絲驚懼,只以嫩細的嗓音緩緩說:“我雖然年紀小,但我能救他一命,只要你們答應我適才的條件。”她很清楚,以她的年紀不可能養活得了自個兒,因此她必須覓到一處棲身之所。
斜睨著她,龍飛半分也不信她的話,撇唇嗤笑,“你這小姑娘年紀小小說話的口氣倒是挺大的,要是你能救少主,我龍飛都能化成一條龍在天上飛了。”
雖然她的神態鎮定得不像個孩子,但藍靖橒也無法相信憑她這樣稚齡的孩子能救得了他,除非她是仙人轉世。
“小姑娘,你還是回姜家吧,今天這樁婚事就此作罷!币⑦@么小的孩子為妻,他可辦不到。
“你不相信我能救你?”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他的懷疑,忌情仰起小臉望住他。
龍飛瞟了眼前那名小人兒一眼,忿忿不平的出聲,“莊主要是知道姜家竟然讓個小孩嫁給少主一定會氣壞的,少主,咱們不能任姜家這樣耍弄!
藍靖橒輕搖扇子,沒有絲毫動怒的意思。當初對這樁婚事他原本就不贊成,眼前這種情況正好。
“罷了,看來姜家是無意把女兒嫁給我,那又何必強求呢,明天你找個人送這小姑娘回去!
聽他這么說,忌情臉上終于出現一絲焦急,“不,別送我回去,我真的能救你一命!彼炱鹦渥樱敖o我一把刀子。”
“你要刀子做什么?”龍飛狐疑的看著她。他不懂這小姑娘是怎么回事,為何一再堅稱自己能救少主。
“你給我就是了!彼裏o法用三言兩語解釋清楚,只能用實際的行動來證明她的確有救他的能力。
盯著她須臾,藍靖橒朝龍飛吩咐,“給她一柄刀子。”他想知道這小丫頭想玩什么把戲。
龍飛猶疑了片刻才將隨身的一柄匕首遞給她。橫豎有他在,憑她這個小丫頭也無法傷害少主。
可出乎兩人意料,只見忌情接過刀子便往腕上重重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