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要替那丫頭受罰?”
“沒錯!庇悍趟嗄,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被打死。
以她的身分,她料想巴顏氏再生氣也不可能讓人杖斃她,最多罰她幾個板子,這樣總好過讓英兒被活活打死。
巴顏氏嗓音陰冷地道:“你真以為我不敢讓人打你嗎?”
“我沒這么想!狈鞔河X得婆婆現下恐怕連殺了她的心都有了。
“你既然自愿受罰,來人,福晉弄丟王爺要送給我的壽禮,將她帶下去杖責三十大板。”
登時有兩個婆子上前,一左一右的按著她將她帶出去院子。
拂春沒掙扎,被帶到外頭,趴在長凳上,兩個婆子站在兩邊,輪流將手里的板子朝她的身上打下。
礙于她的身分,婆子們有所顧忌,出手不敢太重,但她這輩子沒被人這樣打過,心里又惱又委屈。
她氣惱的不是巴顏氏,而是那偷走八音盒的人,讓她抓到,她非扒了對方一層皮不可。
剛回府得了消息的永玹匆匆趕過來,正好瞧見拂春趴在長凳上挨板子,他臉色一變,怒喝道:“住手!是誰給你們的膽子,讓你們膽敢對福晉動手?!”
兩個婆子連忙跪下,“是太福晉吩咐奴婢打的!
永玹上前扶起拂春,不等她開口,陰沉著臉走進廳里!邦~娘為何要命人杖打拂春?她做錯了什么?”
巴顏氏氣怒的馬上回道:“她將你要送我的鎏金琺瑯八音盒給弄丟了!
永玹一怔,“額娘怎么知道那只八音盒是要送給您的?”
“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她今兒個私自將那八音盒帶回娘家去,那八音盒便不見了!卑皖伿喜辉缸寖鹤又獣运谒坷锇才帕巳,將他們夫婦倆平日里的動靜回報給她。
“沒看好那八音盒是下人的錯,為何要對拂春用刑?”他不滿的質問。
“我是要罰那下人,是她自個兒主動要替那下人受罰!币妰鹤右换貋肀銥榱朔鞔旱氖聛碡焼査,巴顏氏又恨又怒,在兒子心里,她竟不如那個他才剛娶沒兩個月的女人。
“孩兒先前以為您已經想通了,咱們一家三口和和睦睦的過日子,別再為了點事計較,如今您卻因為這點小事,一點情面都不留給拂春,命人杖打她!”他的語氣透著掩不住的失望,說完,他不再看額娘一眼,來到院子,扶著還呆站著的拂春回到自個兒的寢房。
“把衣裳脫了,我瞧瞧可有傷著!
“那兩個婆子下手不重,沒傷著!狈鞔郝犚娏怂麑ζ牌耪f的話,拉著他解釋道:“弄丟那鎏金八音盒是我的疏失,也是我自愿要替英兒領罰,這事不能全怪額娘!
婆婆錯在不該罰英兒那么重,竟為此要杖斃她,一條人命難道還比不上一只死物嗎?
永玹略一沉吟道:“你把這事仔細說給我聽,那八音盒是怎么丟的?”
她將事情前因后果說了遍。
聽完,他思忖道:“倘若不是這院子里的下人拿的,興許那八音盒還在你娘家!
拂春有些錯愕,“可英兒說,我額娘他們看完后,她確實有把八音盒收回木盒子里!
“但是離開前,她可有再檢査一諞,確認那八音盒還在里頭?”永玹問道。
拂春連忙叫來英兒詢問。
英兒答道:“奴婢把東西收好后,離開前雖未再檢査,可那時在少爺的院子里,應該不會有人敢拿走那八音盒!
不等永玹開口,拂春便吩咐道:“你即刻回去找找,說不得后來又有人拿出來看,而你沒發現!
“是,奴婢這就過去找找!焙χ髯犹嫠ち祟D打,英兒愧疚自責得趕緊回了趟大學士府。
進了大學士府,稟明了白佳氏,英兒來到常臨住的院子前,便聽見里頭一陣耳熟的鳥鳴聲傳來。
她張著嘴,快步跑進屋里,瞅見那只他們遍尋不著的鎏金銅胎藍底琺瑯八音盒就擱在桌子上,一只白貓正抬著爪子,撓著那只會轉動的琺瑯鳥,常臨則站在一旁摸著貓兒。
“天哪,少爺,這八音盒怎么會在這兒?!”
常臨抬頭望了她一眼,隨即便低下頭,繼續摸著貓的耳朵。
英兒急忙上前想要重走那只八音盒,常臨卻拍開了她的手,瞋瞪著她,說了三個字,“毛毛的!
英兒都要急壞了,清秀的圓臉緊緊皺著,“少爺,這八音盒不是這貓的,是先前福晉帶來的,為了這八音盒,福晉還挨了板子呢,您快讓奴婢帶回交差!
她不知道少爺是怎么拿到八音盒的,估摸著是那時福晉和三老爺到院子外頭去比試時,他們都出去瞧了,屋子里沒人在,少爺興許是在那時出來,瞧見擱在桌上的木盒子,便自個兒打開來,拿走了八音盒,又走回了書房里去。
見她似是想搶走那八音盒,常臨將那八音盒和白貓一塊抱在懷里,走進自個兒的書房去,還把門板給緊緊關上,不讓她進來。
她急得拍著門板,“少爺,您不能這樣,求您快把那八音盒拿出來,讓奴婢帶回去!
那扇雕花門板紋絲不動,她聽見書房里繼續傳來那鳥鳴聲,急得團團轉。
一旁服侍常臨的侍婢見狀,給她出了個主意,“要不你去請夫人或是隨茵小姐過來,看看能不能勸得少爺把那八音盒交出來!
“我這就去找夫人!庇捍颐Φ囊グ峋缺叩桨肼,恰好瞧見隨茵,她想起除了自家福晉外,少爺似乎還愿意親近隨茵,遂說明事情的原委,想請她相幫。
聽完,隨茵并未答腔,只是提步走向常臨的院子。
英兒連忙跟在她后頭,見她進了屋里,直接來到書房前,抬手輕敲了下門板,那宛如清霜般淡然的嗓音徐徐出聲——“常臨,是我,隨茵,開門!
須臾,那緊閉的門板咿呀的開了,門后探出常臨的臉。
“我可以進去嗎?”隨茵抬手指向里頭。
常臨眨了眨眼,回頭往自個兒的書房里看了眼,便徑自走了回去,抱起在撓著鳥鳴八音盒的白貓,輕輕蹭了蹭他,見隨茵走過來,他像個得了新奇玩具的孩子,拿起那只鳥鳴八音盒向她炫耀。
“會叫!
隨茵輕點螓首,附和道:“嗯,它會叫。”她接著走到掛在墻面上,那幅他為拂春所畫的肖畫前,問道:“這是誰?”
常臨看了過去,叫了聲,“姊姊!彼鲃莩嬌系娜溯p拍兩下,常臨有些生氣的走過去,一把推開她,護在畫前!安辉S打姊姊!
她指著他拿在手上的八音盒,再比著墻上的拂春肖畫,放緩了語調,一字一字慢慢對他說道:“拂春因為丟弄這八音盒,挨了打,讓英兒帶回去還給她可好?”
他睜著雙眼,呆愣的看著她。
隨茵極有耐性的比著那八音盒,再指向墻上的拂春畫像,接著再做出拍打的手勢,如此重復了幾遍。
半晌后,常臨似是看懂了,愣愣的問道:“壞人打姊姊?”
隨茵點點頭。
他低頭看了眼手里的八音盒,須臾后遞到她面前,吐出了幾個字,“叫壞人不打姊姊。”
隨茵接過八音盒,頷首道:“不打。”隨即她轉身走出書房,將八音盒遞給英兒。
英兒如獲至寶的接過,迭聲道謝,“多謝隨茵小姐、多謝隨茵小姐!
“快送回去吧,順道轉告你家福晉,往后重要的物品別再隨便拿出來炫耀!
英兒答應了聲,趕緊帶著那只八音盒回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