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抹了抹淚,遙望著虛空,喃喃道:“琬玉……希望來生,你與他能如愿以償,相守終生……”
這時一名下人前來通傳,“稟福晉,太福晉請您過去一趟!
“太福晉找我有什么事?”她正為琬玉的死而傷心,委實不想在這時候去見婆婆。
“奴婢也不知道!
拂春擺擺手,“罷了,我待會兒就過去!
她洗了把臉,收拾好心情,才過去巴顏氏的院子。
“不知額娘找我有什么事?”
“我聽說你在嫁給永玹前,永玹把一間鋪子租給了你,可有這事?”
既然婆婆會這么問,就表示已經知道了什么,她若是再欺瞞可不好,于是她老實承認,“是有這事。”
“既然如此,你已嫁進王府,那鋪子的營收也該歸入府庫,怎么帳上都不見那些銀子?”巴顏氏厲色質問道。
這是一個下人先前無意間聽到她與賬房和管事的談話,向她稟報的,否則她還被蒙在鼓里。
“那脂粉鋪子是我私人所有,為何營收該歸府庫?”拂春反問道。
“但那店鋪是永玹所有!
“我有付他租金!彼瘩g道。
“你給的那點銀子哪里夠付租金,那間鋪子的租金一個月少說也要幾十兩,你這是白用他的鋪子。”
“那五兩的租金當初是他自個兒說的,何況我與他是夫妻,就算用他的鋪子又如何?”
巴顏氏拿她的話駁斥道:“你們既已是夫妻,難道賺得的銀子不該歸入府庫嗎?”
“那是我的嫁妝,憑什么歸入府庫?”拂春不滿地道。
“就憑你白用的是永玹的店鋪。”
在她為琬玉的死哀痛時,婆婆還揪著這事來責難她,拂春再也忍不下去,朝她吼道:“我白用又如何,永玹他樂意讓我白用,你管得著嗎?你要是不滿,大可以讓你兒子別把鋪子租給我!”說完,她不想再多待,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對她這般大不敬,巴顏氏氣得跳腳,“這賤人竟敢如此頂撞我!來人,去給我把她抓回來,我非用家法治她不可!”
她身邊的那些婆子和丫鬟奉命前去抓人,但沒在福晉的寢院里找到人,找遍整個王府,才知道福晉又出門去了。
拂春出了巴顏氏的院子后,一氣之下直接回了娘家。
她想回來向額娘傾訴琬玉病逝她心里的哀痛,卻沒想到娘家這邊竟也出了大事。
就在她得知琬玉病逝的消息,前腳剛離開娘家,后腳就有人前來認親。
此時廳堂里,瓜爾佳常德神色嚴肅,白佳氏則沉著張臉,在兩人跟前,站著一名十五、六歲的姑娘。
那姑娘淡淡地說道:“我額娘說七月初三那夜您酒醉錯認了她,但她傾心于您,遂將錯就錯,為了不使您為難,翌日她不告而別,沒想到珠胎暗結,在翌年生下了我!彼菝驳牛裆謇,彷佛在說著別人的事,臉上面無表情。
白佳氏擰眉怒瞪著丈夫,“你竟然背著我在外頭生下了一個女兒?!人家都千里迢迢前來認父,你還有什么話說?”
“我……這……”瓜爾佳常德尷尬的看著妻子,不知該說什么,也無法反駁那姑娘所說的話。
那年他奉皇命下江南調査一件案子,他記得很清楚,那一天正是七月初三,因為那日是他的生辰,幾個同僚宴請他喝酒,他喝多了,被一個姑娘扶進廂房里,酒后誤將她看成了妻子,辱了那姑娘的清白。
等他清醒時對方已經離開,他找了幾天,找不到人,遂也沒再找下去,等調査完案子回到京城,自然沒敢把這事告訴妻子,時間一久便也忘了,可他萬萬沒想到當年那個姑娘竟然替他生了一個女兒。
那姑娘看了兩人一眼,神色冷淡的繼續說道:“我額娘病歿前將我的身世相告,并囑我前來京城與阿瑪相認,我不得不遵從母命,這才前來認親。”
聽她說完原委,白佳氏也不好趕她走,她瞠著丈夫,怒道:“這事是你自個兒惹出來的,你自個兒看著辦!”說著,她拂袖站起身要離開,這才看見女兒站在廳前,不免有些錯愕!胺鞔,你怎么又回來了?”
拂春沒有回答額娘,而是震驚的望著阿瑪,“阿瑪,這姑娘說的可都是真的?她是您與別人所生的女兒?!”
她阿瑪與額娘素來恩愛,阿瑪自始至終只有額娘一個妻子,從未納妾,怎么會搞出這樣的大事來?她簡直不敢置信。
瓜爾佳常德瞅了女兒一眼,再看向站在他跟前的姑娘,一時間沉默不語。
“這事讓你阿瑪自個兒去處理,你先別多問!卑准咽献е畠弘x開前廳。
她這是想讓丈夫與那姑娘把話說清楚,好教他確認那姑娘究竟是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她雖氣惱丈夫竟在外頭與別人生了個女兒,可如今人都找上門來了,總得弄清楚事情真相,若那姑娘真是丈夫的女兒,也不能讓她流落在外。
拉著女兒回到院子里,白佳氏見女兒神色有些不對,關切的問道:“你怎么又跑回來了?可去看了琬玉?”
拂春點點頭。
白佳氏心知女兒這會兒心里怕是難受得緊,拍了拍女兒的手,不舍地道:“琬玉這孩子素來聰慧,只可惜命太薄了。”
提起已香消玉殞的摯友兼姊妹,拂春的眼眶又紅了,“對生死,琬玉她比誰都看得通透,唯獨對情之一字勘不破!
白佳氏揺頭嘆道:“這情字自古以來又有幾人能勘破?咱們都在這紅塵之中,被情所縛!
上門來認親的那個姑娘倘若沒撒謊,那么她額娘也是為情所迷,才會生下了她。
拂春靜默了一會兒,抬眸望著額娘問道:“額娘,那個姑娘是怎么回事?她真是阿瑪的女兒嗎?”
“我也不確定,所以才讓你阿瑪仔細問問她!
“倘若真的是該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只能留她下來,如今她已舉目無親,才來投靠你阿瑪,咱們還能把她趕出去不成?”
雖然對這事一時無法接受,但她不是個沒肚量的,她都能幫著丈夫養著他兄嫂那一大家子的人,不會連他的親生女兒也容不下。
說到這兒,白佳氏不想女兒擔憂,催女兒回去,“大不了就是我和你阿瑪再多個女兒,而你多個妹妹罷了,快回去吧,時辰不早了。”
拂春不想回去,她挽著額娘的手撒嬌道:“額娘,今晚讓我留下來陪您吧。”她想知道那個姑娘究竟是不是阿瑪的女兒,另一方面也不想在這時候回去見婆婆。
白佳氏看出異狀,追問道:“你這是怎么了,為何不回去?可是同永玹鬧脾氣了?”
“我沒同永玹鬧脾氣!狈鞔何⒆鞊e揺頭。
“難道是永玹的額娘又刁難你了?”白佳氏從女兒那里得知巴顏氏不太待見女兒,王府里能給女兒臉色看的就只有她了,見女兒抿著嘴沒答腔,她催促道:“跟額娘還有什么好隱瞞的,你快跟額娘說說是怎么回事!
拂春心想,阿瑪惹出來的事已經夠讓額娘心煩了,她委實不該將自個兒的事同額娘說,讓額娘還要替她擔心,但額娘一再追問,她只好簡單的將事情說了。
聽完,白佳氏都不知道該怎么說女兒了,“所以你在頂撞了你婆婆之后就跑回來了?”
“嗯!
“你這孩子也真是的,你出嫁前,額娘不是一再交代你,嫁過去不同在咱們家里,別同長輩頂嘴,要好好孝敬你婆婆,你這脾氣怎么就忍不住呢?”白佳氏受不了地叨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