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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主子的獵物 第6章(1) 作者:喬軒
    夢境

    這是夢的氣味。

    黑爝睜開眼,他已追蹤到了夢非斯留下的痕跡,進入他的夢境。

    一進入虛幻的夢境里,幻化的凡身便無用處,再也無法束縛真實的本相。

    賽勃勃斯的身軀不停地伸展,成為高逾兩尺,三頭彪尾,全身漆黑如墨的龐然巨獸。

    它是能令天神恐懼的怪物,為九頭蛇許德拉,噴火怪凱迷拉的近親,自從被冥王收伏后,成為冥王座前的守護神獸,冥界的看門狗--三頭地獄犬。

    它的第一顆頭看守著死者,不令其離開;第二顆頭看守著活人,不令其進入;第三顆頭則有張流著巖漿的大嘴,并能噴出瞬間將一切焚毀的烈焰。

    黑爝解除施加在己身的封印,以冥王之姿現身。

    地獄犬在冥王面前曲膝,冥王翻身跨坐在它的背上。

    “賽勃勃斯,救回冥后!”

    “吼……”

    地獄犬發出撤人的狂嘯,四腿撒開,如銀箭般飛奔出去。

    黑暗酌夢境。

    無邊的夢境。

    睡夢之神夢非斯的夢境。

    黑爝駕著地獄犬奔馳著,任狂風自耳邊呼嘯而過也看不見任何景物。

    這里介于睡夢與死亡的交界,是夢境最深沉最幽暗之處。

    “呵呵呵……”

    一陣輕笑飄忽而過。

    黑爝手起刀落,卻砍進一片虛空之中。

    “呵呵呵呵……”那串笑聲再度響起,忽遠忽近,忽左忽右。

    “我是何其有幸啊,竟能讓冥王黑帝斯入夢與我一會!”

    “夢非斯!”他咬牙切齒,憤怒得目皆欲裂。

    “我以為透過夢境來去,不會留下痕跡,沒想到你這么快就找上門了!

    他手握冥王劍,舉目四顧,觸目所及一片漆黑。

    “廢話少說,把我的妻子還給我!”

    “恕難從命!睕坝康臍⒁忾W入他的眼中。

    “那么我就破了你的夢境!”

    黑爝揮劍,劍身破空,黑暗仍是黑暗,虛空仍是虛空。

    他不信邪的再試,結果仍然相同。

    賽勃勃斯怒吼一聲,噴出足以燒熔一切的烈火,但卻像是朝著空蕩的黑暗中發出無謂的攻擊。

    不行!再這樣下去,他們只會在夢境里白白耗盡力氣!

    “呵呵呵……在地表之下,是你的王國;在夢境之中,是我的國度。冥王黑帝斯,我要將你囚在我的夢中永生永世!”

    黑爝發出怒吼,長劍往地上一插--

    “龍牙武士聽令!”虛空之中,無所動靜。

    “呵呵呵……哈哈哈哈……黑帝斯,難道你想要召來骷髏大軍嗎?”夢非斯的笑聲益發猖狂,“難道你還不了解?這是夢,是虛無啊!冥王劍在這里根本無用武之地,你會敗在我的手里!”

    忽然,黑爝從賽勃勃斯背上躍下,坐在劍旁,閉上眼睛。

    面對夢非斯的幻境,他不能力敵,只能智取,他必須找出破解夢境的關鍵!

    “噢,你不抵抗了嗎,黑帝斯?身為三大天神之一的你,身為地府之王,幽冥的主宰,人人敬畏的恐懼之神,難道你的能耐就只有這樣?”

    面對夢非斯的嘲弄,黑爝無動于衷。

    他凝神思索,半響過后,他的唇角忽然勾起一抹肅殺的笑。

    他以神界之語言,念動古老的咒語--

    推動宇宙中一切的光榮!

    威震寰宇,統轄天國,放射的光明啊!用你的光芒使蒼穹變得永遠靜謐,

    使幽暗稀薄不曾蔓延。

    跟隨我,讓我?你出此地,前往永恒之邦,通過這個途徑,走向你所渴望之境。

    驀然間,夢境劇震,從虛無中掀起一陣狂風。

    在狂風肆卷中,黑爝的聲音蓋過一切,堅決而清晰--從無而列有,有亦終歸無,從無而有謂之生,從有而無名為滅。

    在無與有之間,在生與滅之間,在天與地之間,在光明與黑暗的交界。

    吾以冥王之名,用我倆的愛情為賭注,吾愛,醒來吧!響應我的呼喚,回到我的身邊!

    “黑……爝……”夢境的深處,傳來夢游般的囈語。

    是恬恩的聲音--

    “這……這不可能!”夢非斯驚恐,他的夢之“鍵”動搖了。

    聽見那不容錯辨的聲音,黑爝拔劍一躍而起,沖天而上,在空中凌厲一劈。

    “冥王斬,破!”

    “啊啊!”

    在夢非斯凄厲的慘叫中,漆黑的夢境,如碎裂的鏡于般飛濺四散。

    夢非斯的夢境崩毀了!

    崩塌的夢境中,一具身軀失速墜下,黑腰飛身而至,接住落下的小小人兒--那正是他遍尋不著的恬恩!

    找到她了!黑爝緊緊抱住恬恩,欣喜若狂。

    “賽勃勃斯!”聽見黑爝的喝令,賽勃勃斯立刻飛奔過去,負載它所效忠的王與后。

    “走!”

    “吼!”賽勃勃斯聽令,邁開步伐,狂奔出這瀕臨毀滅的夢境。

    “黑爝,你聽得到我嗎?”

    這聲音……恬恩?怎么了?發生什么事?為什么她在哭?

    “你已經昏睡三天了,你什么時候才會醒來呢?”

    昏睡?他感覺自己不過是閉了下眼,居然已過了三天?

    “你怎么會這么傻?為了保護我,卻讓自己受了那么重的傷,差點連命都沒有了,你知不知道我看了有多難過……”

    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貼在她淚濕的頰上,不由一陣心憐。

    別哭,他只是有點累,需要躺一躺,不妨事的。

    “不要離開我,我不要你離開我……”

    不會的,他怎么會離開?他們會在一起,直到天長地久。

    “恬恩,我們出去,讓他休息吧!”

    忽然插進來一個男子的聲音,令他心生不悅。

    是誰?為什么要把恬恩帶走?

    “我不吵你了,你好好休息,我會再來!

    不!別叫她走!留下來,他需要她!小手輕輕的放開他,隨著細細的抽泣聲遠去,他心之所系的女子離開了,這令他微微失望,并且感到有點生氣。

    “嘖噴,瞧瞧你的樣子,凡身肉體真是不經用啊,是不是?真不懂你為何要給自己弄來這具束縛,若不是你神力在身,在夢非斯的夢境崩塌時,你的小命早就一并葬送掉了!”

    他聽出來了--

    這慵懶又調侃的語調,不是阿波羅還會有誰?就算他聽不出來,他不管走到哪溫度就會上升的現象,除非白癡才會沒感覺。

    該死!這家伙為什么又出現?

    “恬恩沒事,你們逃出來時,你用你的身體將她保護得好好的,連根頭發都沒少。不過,所有的事她都不記得了,甚至包括夢非斯的誘拐,我懷疑這是夢菲斯搞的鬼,不過我想破頭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那樣做,那對他根本沒好處!

    她沒事就好,不記得那些事也無所謂。

    “黑帝斯,你好好養病,恬恩我會替你照應著--不過別躺太久,小心她移情別戀愛上我,哇哈哈哈哈!”

    去死!

    阿波羅的聲音消失了,隨著一記關門的聲響,四周回復寂靜。

    黑爝再度失去意識。

    當黑爝再度醒轉,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后。

    他在床上躺了幾天了?三天?四天?

    他緩慢地從床上坐起,感覺因劇烈的饑餓而導致乏力。

    舔了舔干澡的居,不顧口中的干渴,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親眼確認恬恩安好。

    他朝著門口走去,忽然有人推門而入。

    男仆拿著盛著熱湯的大托盤前來,看見黑爝已經下床,不由又驚又喜。

    “主人!”

    “恬恩呢?她沒事吧?”黑爝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問起她。

    “恬恩小姐很好,她剛去了日光蘭之境!蹦衅凸Ь吹鼗卮。

    他點點頭。

    “主人,呃……您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他一揮手,“待會再說。”

    黑爝走到木星廳,還未推開那扇與日光蘭之境相連的大門,便聽到一陣悅耳的樂音,定睛一看,原來是阿波羅正在對著恬恩彈奏吉他。

    我在這世界游走,

    捕捉一切的歡樂。

    不合意的,我將之舍棄;

    不持久的,我將之拋去;

    我貪求,我擁有,有過之后,再度貪求。

    初猶大力盤旋,

    今我躊躇滿志,

    地上事物我已盡知,

    卻終不能向天外逃去。

    仰望天的,盡皆癡愚!

    何不把酒就唇,

    浩渺天地間,斗酒相娛?

    阿波羅的演奏出神入化,不只賽勃勃斯(它又偽裝成小黑的樣子)聽得入迷,恬恩也聽得入迷,直到他彈完最后一個音,她還久久無法回神。

    “我從沒聽過這樣的歌,”恬恩看著阿波羅道:“表面上聽起來好像很愉快,但為什么聽完后,卻覺得有種淡淡的悲傷呢?”

    阿波羅聽完,很樂地拍起手來。

    “說得好!這就是享樂主義的真髓!當你享盡天下之樂,不管多好玩的事你都玩過起碼一千次以上之后,你對任何事都膩得要死、煩得要死,世上已經沒什么事會讓你感到新鮮或存有幻想,然后你就會覺得--啊,所謂的‘永遠’也不過如此。到底永遠有什么好?我真搞不懂那些追求長生不死的神經病究竟在想什么!

    恬恩卻忽然笑了。

    “保羅,為什么你還這么年輕,就這么厭世呢?”

    阿波羅也笑了。

    “為什么你長得這么可愛,講話卻這么苛薄呢?”說完,他用力在恬恩嫩呼呼的臉頰上親了一記。

    恬恩羞紅了臉,有些不知所措。

    她知道保羅是在和她玩,但她還是不太習慣外國人的開放。

    這時,一道憤怒的嗓音驀然如鞭子般抽來--

    “這是在干什么?”

    恬恩嚇了一跳,回過頭,她看見黑爝站在木星廳的門邊,他形容憔悴,但一雙黑眸卻盛滿了怒氣。

    “汪!”看見主人,賽勃勃斯高興地猛搖尾巴。

    “黑爝!”她發出驚喜的低呼,飛快地奔到他身邊,像只快樂的小云雀,“你醒了?你沒事了嗎?你覺得身體怎么樣?”

    “我當然要醒來,如果我再不醒,只怕就要被忘記。”他隱隱咬牙切齒。

    天真的恬恩,根本就未聽出黑爝的嘲諷。

    “怎么會呢?我們每天都陪著你啊,尤其是保羅,他天天都來看你,我們還一起幫你換藥……”

    “我們?”黑爝非常平靜的重復,兩手卻無意識的緊握成拳。

    才不過幾天,她和阿波羅就已經是“我們”了?

    阿波羅早已察覺到黑爝的護意,他覺得黑爝吃醋的樣子簡直好笑斃了,對于一個活了幾千幾萬年、窮極無聊的神只而言,要他放過調侃黑爝的機會根本是不可能。

    “是啊,你那樣躺在床上!覀儭焯於既タ茨,‘我們’也互相扶持安慰,在不能入睡的夜里,‘我們’彼此作伴、夜夜談心,如果你再不醒來,‘我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話沒講完,暴怒的黑爝已經一拳揮過去,阿波羅輕而易舉地閃開,還發出一串惡作劇得逞般的大笑,黑爝火大的再度舉起鐵拳--

    “黑爝!”恬恩嚇住了,一把抱住他的手臂責問著:“你怎么可以這樣?你為什么要打保羅?”

    “你竟然還問我為什么?”他雖極力壓抑,但還是很接近咆哮。

    “恬恩,你要保護我!”阿波羅展現出“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深厚修為,故意躲到恬恩背后,在她看不到時對一臉鐵青的黑爝大做鬼臉。

    黑爝見了,心火更熾。

    他要一拳打扁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伙!

    “別躲在恬恩背后,給我出來!”

    “你到底在生什么氣?”恬恩忽然也生氣了,“在你昏睡的這段期問,你知道我有多內疚、多擔心嗎?先不說保羅天天來看你,如果不是保羅逼著我吃,逼著我睡,還彈吉他給我解悶,我早就因為擔心過度病倒了!看到你終于能下床,我是那么高興,可是你一醒來就是亂發脾氣!我……我……”

    說到最后,恬恩淚如泉涌,掩住發顫的雙唇,傷心地從黑爝的面前跑走。

    “嗚……"賽勃勃斯低鳴著,頗有埋怨主人的意味。

    黑爝看著她哭著離開,心中更加難受。

    他視而不見的僵立著,心里總不明白--他是那么愛她,但為什么自己帶給她的,總是傷害?

    “我說你啊,要吃醋也要有個限度,你的暴躁害了你多少年了,還學不乖!

    聽見阿波羅的淡嘲,黑爝火大的揪起阿波羅的衣襟。

    “你有什么資格教訓我?你以為這是誰害的?”他大吼。

    阿波羅輕而易舉地撣開他的手,笑笑道:“以一個躺了五天的人來說,你的力氣真是大得驚人。∮猩窳ψo體的凡人果然不一樣!

    “少顧左右而言他!”

    “黑帝斯,”阿波羅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確定你要在這時候跟我爭辯這個,不先去看看恬恩嗎?”

    黑爝低咒一聲。

    “別以為剛剛的事就這么算了!”臨走前,黑爝還不忘撂下狠話。

    “祝你好運啦!”阿波羅對他的狠話毫不放在心上,還笑瞇瞇的揮手送他一路好走。

    待黑爝走遠后,無聊的阿波羅低下頭,他看了看賽勃勃斯,賽勃勃斯也看著他。

    “呃,老兄,你要不要聽我彈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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