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兒向爺爺請安!辟M瑾則是拱手躬身。
瞧了瞧還呆立在那兒的費云升,母子兩人同時在他腰間推了推。
費云升這才恍然大悟,也學著月初福了福身!皟鹤酉虻埌。”
見他娘里娘氣的還帶蓮花指,月初差點沒氣笑了,連忙小聲道:“你別學我,學瑾兒!”
“喔!”費云升立刻改成拱手躬身,口里卻道:“孫兒向爺爺請安。”
這下不僅月初,就連費瑾臉色都古怪起來,倒是費天讓這三人給逗笑了,揮了揮手,“好吧,有態度就好,以后再慢慢教。找我有什么事?”
“公公,媳婦今日來,是想為相公向公公及蔡總管討個公道的!痹鲁跬蝗谎劭粢患t,在費天面前跪了下來,“公公不在的這幾日,媳婦發現,這府里一些資格老的仆傭不知仗了誰的勢,都倚老賣老欺負我們三人。
“先不說我們起居從頭到尾都沒有下人服侍,像是相公沒吃飽,我讓他們送點吃的,卻沒人愿意送;相公和瑾兒的衣服很多都破了,我要求買新衣服也不允,只能讓他們爺兒倆日日穿著破衣。還有,相公那院落空洞無趣,讓他待不住老愛往外跑,我請蔡總管修聾一下,他卻拒絕了,甚至……甚至媳婦只是施舍了碎銀給后門幾個乞兒,居然就被苛扣了月例……請公公替我們做主!”
“有這等事?”費天聽得濃眉倒豎,朝她抬了抬手,“你先起來,此事我必會為你們處理!
待月初起身,費天才皺眉望向蔡總管。“總管,少奶奶說的那些事都是你負責的,這府里是出了什么事,怎會讓他們受到如此委屈?”
“老爺,府里的仆傭態度不佳,是老仆的不對,老仆稍后便去教訓他們,讓他們不敢再犯!辈炭偣鼙砬椴蛔,太極拳一打,便將整件事輕輕帶過。
“至于少奶奶方才說的要求都是要花錢的,府里的用度老仆一向循規蹈矩,少奶奶若是壞了規矩,花費不加節制,再多的家產也不夠敗。因此老仆只能謹遵交代,節儉持家,不敢亂花錢,不意竟得罪了少奶奶,請少奶奶見諒!
費天點了點頭。這府里的用度內帳是當初左憶娘走后,府里一時間沒了主母,他才讓蔡總管先接手的,幾年來也沒出過大錯,就一直由蔡總管理著。
他目光看向兒媳婦。蔡總管的理由他能接受,可不代表她也能接受。
“節儉持家,不敢亂花錢?蔡總管的德行忠誠真是令人敬佩!痹鲁跗ばθ獠恍Φ爻读顺赌樒,“但據媳婦所知,置辦府里的大小瑣事,公公每月撥下三千兩銀錢,如果扣掉了奴仆、侍衛和每院的月俸,還剩二千兩,是花在府里飲食及雜費。
但媳婦見過帳本,府里每月添購的東西頂多八百兩,那么短少的一千兩百兩究竟到哪里去了?”
在凌府時,凌老爺為了讓凌心蘭出嫁后能當個好主母,特地請人教女兒看帳,但依凌心蘭的性子如何能好好學?最后只好由苦命的她替凌心蘭學習、理帳,以便向凌老爺交代。
不過回想起來,幸好有這一段,她才能看得懂帳目。而且蔡總管心高氣傲,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又怎么想得到看起來溫婉嫻靜的她,會在三更半夜使出她當小乞兒時的大絕招——順手牽羊,到他書房里摸了帳本看個透澈,也才能揪出這個老狐貍的尾巴。
聽到這里,費天也不禁疑心大起,帳本就擺在那兒,細查便能分曉,媳婦沒必要說謊。他望向蔡總管,見一向老成持重的蔡總管此時臉色竟有些蒼白,眼神游移不定,令他心中疑惑更深。
為了加強她的說服力,月初更指著自己帶來的幾名奴仆!拔疫查出,配合蔡總管的刁奴們都能升官發財,狐假虎威;而不聽話的奴仆卻被苛扣薪餉,我這可不是空口白話,都有人能做證的。”
“是!我能為少奶奶做證!小的已經三個月沒有領到月俸了,原因只是摔破了廚房里的一個盤子,一個盤子我到市坊里買才多少錢?扣了三個月薪俸,我要如何養家?”一名中年仆傭一臉悲憤地跳出來,像是忍到了極點。
“我也能做證!蔡總管……蔡總管常吃我們這些婢女豆腐,若不從,他就威脅要趕我們出府。我這個月也沒領到月俸,因為上個月蔡總管想抱我,被我逃了!”
另一名婢女也忿然地看著蔡總管道。
“還有我!我也可以做證——”
“大膽!你們全都反了!”蔡總管大喝一聲,打斷所有人對他的指控。這一番話下來聽得他冷汗直流,口齒都有些不清晰了。
“老爺,您可別被這些刁奴騙了,他們這是誣賴!是誣賴!一定是少奶奶對老仆不滿意,買通他們陷害老仆的!”
“我的月例都被你扣了,自己帶來的嫁妝也還別在你們少爺身上,我哪里有錢買通他們?”說到這里,月初又無奈地朝費云升金光閃閃的胸口瞥了一眼,好笑的是后者竟也炫耀般地挺了挺胸,讓她哭笑不得。
“倒是蔡總管你,在費府的這幾年大肆斂財,過得可滋潤了。聽說你在京城里還有三座府邸,各自位在城西、燕子巷口,還有最熱鬧的西市里,你甚至包下了怡紅院的紅牌春花姑娘,每幾天就去光顧一次,對嗎?”
三座府邸都有案可查,怡紅院更不用說,問問鴇母就知道了,蔡總管的丑事被揭發,他一句反駁都說不出,只能像見了鬼一樣的瞪著她,臉色忽青忽白。
“媳婦,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費天忍不住問,當然,這也是在場其他人的疑問。
月初淡淡一笑。“凌府做的是酒樓生意,消息四通八達,媳婦自有門路!
這只有一部分真話,事實上她與小時候認識的乞兒貧戶等都還有聯系,以前她的月俸也會捐助一部分給他們,這些人混跡京城每個角落,耳目之眾多,要他們打聽起蔡總管在京城里的一些小秘密,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在她賞賜給前來費府乞討的三個乞兒那日,所有的消息就到手了。
見到蔡總管的表現,費天也知道這事假不了,對于長年信任的心腹竟做了這么多糊涂事,他不由得失望嘆息。
“蔡總管,對于少奶奶的指控,你可有話說?”
“我……我……老爺!”蔡總管突然雙腿一軟地跪下去,臉上更是老淚縱橫,好不可憐地磕了幾個頭。
“老仆只是一時鬼迷心竅,不是真的貪圖金錢權勢。求老爺和少奶奶原諒!請再給老仆一次機會,老仆一定洗心革面,不敢再有二心!
“媳婦,你說呢?”費天望向月初,有些心軟。
月初知道費天的個性寬厚待人,不過這件事可不能輕松揭過,但她又不想太強硬,像在硬駁公公的面子似的,于是便輕描淡寫地道:“公公,媳婦不敢干涉您用人,此次揭發蔡總管也只是想保護相公和瑾兒,不管公公決定怎么處置蔡總管,只要相公和瑾兒能過得好,不受欺負,媳婦就滿足了!
話都說到這分上了,費天還會不懂嗎?蔡總管器量狹小,城府深沉,繼續留用只是徒增府里的隱患,至于那群依附著蔡總管的刁奴只要沒了領頭的,樹倒自然猢猻散。
其實費云升與費瑾被下人欺負的事,費天多多少少知道,只是不曉得他們父子被欺負得這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