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府里丫鬟月錢再低,也應該有個七、八百文錢吧?”一兩等于一百五十文錢,而江府的丫鬟就算粗使的三等丫鬟月錢都有四百文!按蠓蛉四锛业拇笱诀,尤其是舅太太身邊得力的,五兩絕對跑不掉,更別提平日的賞賜,什么香料布匹釵簪的,每個月至少都有一兩樣!
而梅蘭她們都是大丫鬟,一千文錢應該是有的。
梅蘭等人對看了一眼,最終秋月撇了撇唇,帶著幾分嫉妒意味地道:“江家是商戶,銅臭味自然重。”
“可也正因為是商戶,所以門道特別多,我以往見江府舅太太買過一座不到半丈寬的繡屏,我瞧也不怎么樣,繡工壓根比不上姊姊們,可那座繡屏叫價就要二百五十兩銀子,還請了一些貴夫人到府里炫耀呢!
“真的假的?”春月被說得心動極了,不敢想象二百五十兩銀子是多大的數目。
“真的,所以我就想,那么一座繡屏,假設咱們買的是水綾,跟店家買個半匹,要價大抵是五兩,繡線算了算,大概只要一兩,屆時找工匠裱起來,工錢材料也不過七、八兩,扣下來后,四個姊姊隨便分下來都有五十兩!彼棋\大略地粗估著。
雖說她對經商沒什么概念,但她姊姊聽說完全承襲了母親錢精的本事,管理著老爸的公司,偶爾也會抓著她討論一些成本概念。
她之所以會作此提議,一方面是真覺得她們的繡工太了得,是門可以買賣的活兒,而另一方面是因為小姐近來為了給侯爺養病,已經開始偷偷動用自個兒的體己了,也把陸嬤嬤和卓嬤嬤兩房人都送到那座只有幾畝薄田的莊子上干活去了,她當然得想點活路,為小姐分憂解勞。
四個丫鬟聽得她眨眼功夫就把算盤打得這般精,不禁垂眼思忖著,好一會秋月才道:“你又怎么能保證繡屏一定賣得出去?”
“江府舅太太是個錢精,只要能攢錢的絕不放過,只要我拿條梅蘭姊繡好的手絹給舅太太瞧,這買賣肯定說得成。”當然啦,就地起價就看她的本事了,能多說點,就算是她賺給小姐的。
“可是我連要買布匹的錢都沒有!庇裉m哭喪著臉。
“怎會沒有?啊……姊姊是把月錢都交給家里人了嗎?”她是知道有些丫鬟會把錢寄回家里的。
“才不是,光被東扣西扣的,一個月剩不到五百文錢,偶爾上廚房想弄點東西,還得被吳嬤嬤刁難,想要吃食還得給錢。”玉蘭是不吐不快,哪怕梅蘭扯著她,她還是忍不住將一肚子火道出,“可偏偏吳嬤嬤是老夫人的陪房,吳大管事的親娘,仗著吳大管事和老夫人撐腰,咱們找誰訴苦去?”
“喂,你這么說就不對了,像是老夫人縱容似的,我倒覺得太夫人更加識人不明,放任洪嬤嬤在府里作威作福,一不順心就拿奴婢出氣,苛扣月錢向來是她的手段!贝涸氯滩蛔√鰜碜o主,反批太夫人的不是。
“依我看,吳大管事苛扣的本事才是一絕,上個月為了侯爺籌備聘禮納采時,我的姊妹萱蘭不慎踢到了一只木箱,傷了腳不打緊,吳大管事還硬說萱蘭踢壞了木箱要扣她半年的月錢賠償,這還有天理嗎?木箱哪可能踢得壞!”
說到這,春月不禁也靜了下來,畢竟這事鬧得大,大伙都知曉,但也沒見哪個主子出面說話。
似錦摸索出輪廓,不禁暗嘆這許是哪個宅院里都會發生的事。
“好了,一個個都不想待在府里了嗎?”年紀最長的梅蘭沉聲說著,順手收拾著手邊的絡子和繡架。“該端晚膳了,似錦你跟我去,玉蘭把這兒收拾一下,秋月和春月去問大夫人要在哪里用膳。”
“可是似錦說的事……”玉蘭囁嚅著,不想放棄這大好機會。
“姊姊放心,這事咱們可以慢慢談,不急于一時的,對不?”似錦輕揚起笑,安撫完她便跟著梅蘭朝大廚房而去。
路上,梅蘭低聲問著,“似錦,你在打什么主意?”
似錦瞅了她一眼!懊诽m姊,我說句真的,我想替我家主子賺點錢,否則端靠每個月公中撥下來的錢,根本連給侯爺治病的藥錢都不夠!
梅蘭垂斂長睫,自然明白她所言不假,但也不會主動告訴她公中的問題!八阅阏f的那事,真的可成?”
“不管怎樣,我都會說到成。”要是她真說不動江大奶奶,那就只好交給小姐去辦了,她想小姐應該不會拒絕才是。“說真的,梅蘭姊的手藝這么好,簡直是一門藝術了,不只可以賺錢,也更應該成為一代大師!
“你可真會哄人!泵诽m說得不以為然,唇角還是忍不住彎了。
“梅蘭姊,我是真人不說假話,要不我也不會提議這事!彼烂诽m肯定是心動了,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
“那你要記得往后這事除了咱們四個人外,就別再往外提,一旦被吳大管事發現,咱們是會被趕出府的,要知道這府里規矩很多,我就順便跟你說說吧。”
“多謝梅蘭姊。”似錦一整個心花怒放。
不管是人際關系還是未來的賺錢契機,都算是成功的第一步吧!
第五章二夫人的毒計(1)
一到大廚房,廚房里頭已經人滿為患,教似錦有些意外,不禁瞧了梅蘭一眼。梅蘭向前問了下,才知道是二房辦了小宴,廚房因而忙得快炸鍋。
“喂,你把這兩壺酒和一壺茶送過去。”吳嬤嬤一見似錦便拉開嗓門吼著。
似錦忙道:“侯爺等著用膳,我……”
“大房的膳食還沒好,快去!”吳嬤嬤拉開喉嚨罵道。
似錦眉頭微蹙,如果可以,她想要遠遠地避開二房,不管是二爺還是二夫人,能不見最好都不見,她不想自找麻煩惹紛爭。
“似錦,我和你一塊去吧,幫著把一些膳食送過去,廚房才有空閑幫咱們處置大房的膳食!泵诽m直接拉著她過去端起了茶水和酒。
似錦無奈地端起茶水,心想梅蘭說的也對。
跟著其他丫鬟一路走到隔開主屋和直正園的人工湖泊,才見原來小宴是辦在湖泊中的十字橋亭上。踏上跨橋,她注意到亭子里的全都是女眷,這才教她微微松了口氣,而待她走到亭外幾步,才發現從高處朝西邊遠眺而去,直正園竟比行正軒要來得寬敞,里頭有大小園林和假山流水,亭臺樓閣數處,全都點著油燈,燈火如星子般閃爍著。
到底哪一處才是主屋?似錦都糊涂了。
“還杵在那兒做什么,一點規矩都沒有!币话鸭怃J的冷斥聲響起,嚇得似錦立刻回神,趕忙將茶水遞上后便打算跟著梅蘭離去,不敢抬眼瞧主位上的施蜜,所以壓根沒瞧見施蜜朝身邊的大丫鬟碧蓮使了個眼色。
就在似錦走下橋時,碧蓮從后方走來撞了她一把,教她一時失去了平衡,竟被撞進了湖泊里。
“似錦!”梅蘭嚇了一跳,怒斥著那大丫鬟!氨躺,你走路都不長眼的?!”
“這能怪我嗎?這兒暗呀,她那么小一個,我哪瞧得見!北躺復瓿闪耸姑赝だ,就見主子已經走下了橋。
“掉進湖里了?來人呀,把她撈上來。”施蜜朝旁比了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