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美,可是在她辛勤工作,進行簡報,聯絡各部門,專注擬定文書時,那種表面上的美反而沒有意義了,另一種深層的美麗浮了上來,讓她更為光亮、更為懾人。
每看一眼,向震平都覺得有點不真切。這種美麗與智慧兼備的女人,真的是他的老婆嗎?
這么棒的女人,怎么會愿意嫁給他?
這么棒的女人,為什么愿意忍他兩年?
“不懂,真的不懂……”
“不懂什么。俊
向震平趕緊收起精神,“沒事!沒事!”
這一天,艷陽高照,向震平跟葉云心出門約會……他是很想啦!可是事實上,他們都是命苦的人,星期日還是得出門工作。
兩人車一開,南下到開發案的現場察看,實地了解狀況。他們都穿得很簡便,牛仔褲加襯衫就出門了。
這一趟出門雖是工作,但兩人心情都很愉快,難得一起出門,再加上兩人最近的關系改變了許多,氣氛漸佳,對于這樣的獨處,彼此都很期待。
“震平,你看過現場后有什么感想?”
“沒有,我沒有在想什么。”
葉云心一聽,不禁失笑,“你在說什么,我是問你對于現場實際狀況有什么感想!”
“我以為你問我在想什么……”
“那你在想什么?”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想你會給我什么答案!
“那重要嗎?”
“當然重要!”向震平漫步走在道路上,看著四周的景色,“我現在連強迫你給我一個答案都不敢了,但不管如何,不管你會給我什么答案,這一次我都學會要尊重你!
她溫柔一笑,心里對于他的改變很感謝,但依舊沒有說出她的答案,她要再享受一段這樣的時光,縱使心里早就篤定了答案。
難怪大嫂說,女人都很傻,一點點希望就會愿意再給男人一次機會,這就像在賭,用一點點機會賭一生的幸福。
但她真的愿意試試看……就算是傻吧!
突然,向震平伸手攬住她的腰,語氣有點怪異。
“怎么了?”
“這里的氣氛有點怪!我覺得好像有人在瞪我們!”
葉云心四處看看,周圍是有一些人,不過都是老農夫,或是一些老婦人,“沒有啊!”
向震平相信他的直覺,帶著妻子趕緊離開。
他的感覺很強烈,那種盯著他們的眼神,仿佛不希望他們來這里,甚至不希望他們……
他不敢想了,趕緊離開要緊。
可是才沒走幾步路,竟有人拿著棍子當面打了下來,向震平側過身,用背部擋住那一棍,將葉云心緊緊抱在懷里。
葉云心放聲大叫,“啊——”
向震平感覺背部一痛,當他勉強站直身子時,身邊已經被一群人團團包圍,沒有出路!澳銈円鍪裁?”
“做什么?打死你們這些吸血鬼!”
“什么意思?把話說清楚!”
又是一棍,向震平迅速格開,可是接下來的石頭、磚頭,甚至還有鋤頭,他統統來不及回避,只能用身體去接受。
他蹲在地上,將葉云心抱在懷里,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完全將她與外界的攻擊阻絕開來。
現場有人大喊,“打死他們,這個就是向震平,就是他騙走了我們的土地!打死他!”
“打死他!”
“給他死!”
葉云心不停的喊叫,不是因為痛,而是因為向震平完全將她納在他的懷里,壓在地上,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她的背貼緊他的胸,她可以感覺到他因為痛楚而喘息,感覺到他用雙手抱住她,根本無法保護自己!罢鹌,保護你自己……”
“不……要……動……”
“震平……”她放聲痛哭,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她甚至可以感覺到向震平身上流的鮮血透過衣服染到她身上,感覺到他的喘息愈來愈沉重。
葉云心這一刻只能哭泣,完全不知該怎么才好。為什么突然會發生這種事情,這些人為什么要攻擊他們?
她悶聲喊著,“不要打了!不要打我丈夫,有話好好說,我求求你們,不要打了……”
她開始掙扎,想挺身幫助他,可是他的力量好大,那仿彿是在保護自己最心愛的東西一樣,死都不肯放。
葉云心淚落得更兇了,淚眼中她可以看見向震平那雙手就垂放在她眼前,輕輕顫抖著。
她握住他的手,四周突然都靜了下來,手指緊扣,卻無法如同往常般引起她的回應,獲得他的回握。
“不要打了……震平……”
“警察來了!警察來了……”
這群攻擊向震平的暴徒一哄而散,現場瞬間只留下血流全身的向震平,與毫發無傷的葉云心。
一瞬間,葉云心感覺到四周所有威脅散盡,也感覺到身后男人身體一軟,向后一倒,只剩下握在她手里的手掌。
葉云心脫離他的體溫,感覺到全身一冷,顫抖著身軀,回過頭,看見那令她此生難忘的影像——
他身上的白色襯衫早就沾滿了血跡,甚至出現破痕;臉上也流著血,眼睛早已緊閉。
只有他的手,依舊還是握著她……
葉云心全身發抖,恐懼增加到最大的地步,真不敢相信他們遭遇到怎樣恐怖的事情!
頭一次,那種會失去他的感覺,讓她幾乎要崩潰。
她失去主張,更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跪在他身旁,撫摸他的臉龐,輕聲喚他,“震平,你醒醒……怎么辦?現在該怎么辦?”
這時,警察到達,看到這種狀況,更知道向震平是何許人也,一點都不敢大意,趕緊將人送往醫院。
葉云心一路上跟著,坐在救護車里,依舊握著他的手,給他力量,也給自己勇氣!罢鹌,請你撐下去,你不是要等我給你答案嗎?我的答案已經決定好了,我要親口告訴你……撐下去……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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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還不知道究竟為什么會發生這種事,事實上,葉云心暫時無心去理會原因,她一直陪在醫院里,而公司那邊已經派人來阻擋瘋狂想要采訪的媒體,對于發生這樣的事情,大家都很想知道原因。
葉云心坐在急診室外面,看著自己手上沾著的血,她有點暈眩,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她想,如果當時他身邊沒有她,也不會逃不開吧!都是因為要保護她,他才會受到這么重的傷。
公司一名小妹走了過來,“云心姊,公司已經聯絡美國那邊了,杰森先生會立刻趕過來臺灣。”
“……”
“還有,警察說,那些攻擊向先生跟你的人,都是被我們購買用地的農戶居民!”
葉云心抬起頭,看著她!叭慷际菃?”
用力點頭,“全部都是!”
突然,葉云心想起向震平曾經提醒過她:土地征收有很明顯的問題,但我說不上來是什么狀況。
到底出了什么問題呢?
“云心姊,你要不要吃什么?我去買。”
搖頭,“我吃不下……”
“向先生不會有事的,”小女孩笑了笑,“你們感情真的很好!都不斷替對方著想,警察說,向先生幾乎都沒有反抗,因為他只想要保護你……”
一聽,一想起當時那驚心動魄的場面,葉云心淚水再度流下,要是震平出了什么事,她該怎么辦?
過了一會兒,醫生離開急診室,葉云心立刻走上前。
“醫生,請問我先生現在情況如何?”
“他受到很重的傷,需要住院觀察,目前看來是外傷居多,但我們怕他會有內出血,接下來幾天是觀察期!
“他不會有事吧?”
“只要照顧得宜,多休息,我想應該不會有事,請放心!
葉云心目送醫生離去,卻依舊不敢放松,她走進病房,趁著昏暗的光線,看著病床上的男人,她坐在床邊,凝視著他那張蒼白又包裹上紗布的臉,心里一陣不舍與激動。
她握著他沒打點滴的那只手,疼惜的、深情的吻著他的手,繼而站起身,去吻他的臉頰,他的唇。
努力不讓淚水落下,卻濕透面頰……
隔天,公司派車將仍在昏迷中的向震平與葉云心接回臺北,直至第二天晚上,他都處于睡著的狀態。
第三天,杰森趕到了臺灣,暫時接管整個小組,他知道現在葉云心也不會有心情處理公事的。
但是葉云心還是趁隙回家一趟,幫向震平收拾許多日用品,準備在醫院長期抗戰。
來到醫院時,她在門口碰見了杰森!澳氵@么快就到了?”
杰森點點頭,“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很抱歉!”
葉云心沉默,“我只要震平能好起來,其他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警方怎么說?攻擊者是誰?”
“聽說……好像是被我們收購土地的地主。”
“有這種事情?”杰森很不敢相信,“為什么呢?收購土地事情不是已經談好了嗎?”
“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他們有什么不滿?”
“我接到的報告,指地主們都很滿意,收購土地沒有遭遇到什么阻礙!
“那是因為……”
“杰森,抱歉我現在沒有心情談公事,我只想……”她眼眶一紅,整個人脆弱到不行。
“我知道,你不要擔心,公司的事情從現在起我暫時接管,你就在這里照顧他好了!
葉云心點點頭,兩人走到了病房,打開門,一進去,卻發現里面病床上空無一人,病人早就不見了。
“震平呢?”葉云心四處察看,廁所、衣帽間,甚至找到沙發底下與窗枱上,統統不見向震平蹤影。“不可能!我早上回去時,他還在睡的!”
杰森沖出病房,“我去問護士!
葉云心整個人慌亂不已,震平受重傷,甚至不過數小時前的清晨還昏迷不醒,怎么可能幾個小時后就不見蹤影。
杰森帶來了護士,連護士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大概兩個小時前,我才幫他換過點滴!”
葉云心站在病床旁,看著床鋪旁滴著幾滴血,顯然是扯下點滴注射管時流出的血。
“到底去哪里了?”葉云心哭了出來。
這幾天下來,她的心情與情緒幾乎快要爆炸,過去的冷靜已不復存在,現在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擔心自己的丈夫,如此而已。
“云心,你不要緊張,他會不會一個人回住處了?”
“不可能,我才剛從那邊來的!
“他會不會去找你了?一醒來沒看到你,他可能很擔心……”
“那他就應該在這邊等我!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怎么可以到處亂跑?他難道不知道我會擔心嗎?”葉云心一番連珠炮,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原來這個一向冷靜的女人也有失控的一面,真是令人訝異。
不過這也顯見,她是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在乎向震平。
突然間,葉云心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樣,嘴里喃喃念著,“他……可能去那里了吧!老天!他受這么重的傷,才休息一天多,他該不會是跑去那里了吧?”話才說完,她立刻往外跑。
杰森在后追問:“云心,你要去哪里?”
“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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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震平確實很不知死活的去了公司,在醫院中一清醒過來,他不管自己仍處于全身疼痛骨頭像是快要散的狀態,連衣服都沒換,就搭車來到公司。
因為他發現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因為這個問題,這次他們南下視察才會遭到攻擊。
沒想到他的直覺沒錯,土地征收一向是這類開發案中最棘手的部分,當初報告中說征收順利,他就應該懷疑。
他進了辦公室,立刻打電話給美國的大哥,“大哥……”
“震平?你怎么會打電話給我,你現在在哪里?”
“公司……”
“該死!你不要命了?云心怎么沒有攔住你?你應該在醫院休息的!你到底在搞什么?”
“大哥,公司準備征收土地的金錢可能都被吞了!
“你說什么?”
“我被攻擊時,那些人喊著我們騙了他們的土地,我進公司后查,征收金簽收的單據,簽名大約有五、六種筆跡,我想負責收購土地的人可能低報金額、強迫收購,從中……私吞了許多錢……”
“渾帳!這些人渣……”
“大哥,我想必須調錢來重新征收,這筆錢算在我頭上,我會想辦法……”
“你說什么話!這筆錢大哥出,你先把傷養好!
“還有……”向震平撐著疲累的雙眼,“我必須找出是誰干的……”
“這些都不是重點,你現在先去休息好不好?”
“大哥,我怎么會有心情休息?如果不處理好這件事情,誰知道那些地主會不會再來攻擊我們,甚至是……云心……”
“我知道,所以杰森已經過去了!”
“他來做什么?”向震平心里很不爽,他老婆就是幫這家伙工作,這一點他就算傷得再重也不會忘記。
“他就是去幫你們的。”
“不需要!
“別逞強了,你現在的狀況怎么做事情?好了!聽話,去好好休息,這件事你暫時不要管。我已經聯絡臺灣方面銀行界的朋友,他們會去查究竟是誰敢吞傲天的錢!”
又交談一會兒,兩兄弟結束談話,向震平已經累到坐在椅子上根本起不來,他知道自己必須休息,可是他靜不下來。
努力撐起身子,向震平走到一旁的柜子,他可以感覺到自己似乎開始發燒,全身虛軟。
“我就知道你在這里!”
向震平感覺到自己被一個人緊緊抱住腰桿,低頭只看見一個長發的女人靠在他身旁,不斷哭泣、不停顫抖。
“云心……”
“你怎么這么不懂得照顧自己?你這樣子怎么可以出院呢?”
他語氣虛弱,全身氣力似乎快要用盡了,“我有事情必須處理……”
“什么事情都比不上你的健康重要!震平,你真是笨蛋!
“或許吧……”
“趕快回去醫院……”
“不行!我必須把這件事情處理完……”他輕輕推開她,想要獨自走回辦公桌,身體卻一軟,整個人癱在辦公桌旁。
葉云心沖到他身旁,淚水幾乎已經攔不住,這兩、三天她流的淚,比她過去二十多年來得還要多。
“震平,有什么事情都等你身體痊愈以后再說!
“不行!你差點遭到攻擊,這件事就必須先解決……”
“那你告訴我要怎么做,我來處理……”
向震平虛弱的眼睛看著她,看出她眼底的堅定,他知道她可以處理的,心里卻無奈自己現在毫無氣力。
“震平,相信我,好不好?我會照著你的話做,你告訴我,到底出了什么問題?”
他點頭,“是土地征收出了問題……”
“我知道,你有提過!
“我們以每坪二十五萬元征收,可是地主們可能只拿到五萬甚至更少,中間的差額都被吞掉了,所以那天那些人才會喊著,他們被我們騙了……”
“原來……你怎么會發現的……”
“一開始我是注意到單據簽收筆跡似乎有點像,后來我才想通,去找資料出來,發現……”
向震平痛到無法說話,因為他背部的傷痕全部裂開,再度流出了血。
剛剛沖進來又沖出去叫救護車的杰森,再度走進辦公室!跋人歪t院吧!救護車就快要來了!
向震平看著他,心里很是不爽,可是他還有話沒交代完,現在沒時間生氣,也不能選在這個時候吃醋!拔疫沒說完……云心,我已經請我大哥再撥款,不管吞錢的人是杰森事務所,還是傲天集團的人,我們都必須先負責。
“到時候你重新辦理征收,將欠款補足,然后召開說明會,跟所有地主道歉……”
葉云心含著淚水,他背部流出的血已經全部沾濕了她的手,“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去醫院……”
這時救護人員抬著擔架沖了進來,將向震平放在擔架上,他的手依舊被她握著,兩人竟不舍松開彼此。
“云心,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女人了……”
葉云心淚水直落,用力點頭。
向震平再度被抬走了,辦公室內只剩下葉云心與杰森。
“杰森,麻煩你負責去調查是誰吞掉了款項;至于我,我會照著震平的吩咐去做!
杰森震撼的看著這一幕,葉云心已經收起她所有的擔憂,接下來她要為她的丈夫做該做的事。
“看來向震平已經完全相信你了!
葉云心心一痛,“可是我卻曾經只因為他的霸道而決定離開他……”
淚水崩潰,心里開始感到后悔,“我竟然忽視他的愛,他……竟然會為了救我……寧可自己受傷……”
原來!她也有錯。
自恃獨立,卻忘記兩人是一體,她也是愚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