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滴落,身子微微一晃,像是要跌倒似的,飛快的轉身飛奔而去。
漢鈞再度回到房間,天氣陰沉,暮色已濃,燭臺上的燭火隨風搖曳,梁寧正靜靜的看著窗外,但視線不知落在何方。
“想什么?”他走到她身邊,擁著她。
“在欣喜自己的感情有了響應,但一想到穆莎——”頓了一下,“同是女人,她的事讓我感到心煩,愛一個人怎么這么辛苦?我不想傷害任何人!
“我知道!比绻梢灾貋,他不會再做那么愚蠢的事,凝睇著梁寧眼底的不忍、難過,他的心其實比她還疼,如果穆莎是男人,兩人就能大打一場,不必這樣虛耗著,像在凌遲,也讓他跟寧兒的幸福底下總藏著一根刺,令他們的心布滿忐忑。
“我會努力讓她釋懷的,相信我!
翌日一早,朱漢鈞就進宮去了,女兒回私塾上課,梁寧則往商會去,不同的是,她身后跟著的不再只是丫鬟,還多了個楊震,女兒那里則多了個胡允中,這次事件經過調查,璽瓷坊的大當家雖被排除主謀的嫌疑,但因不知是否只是單一事件,而非針對她們,為了安全,朱漢鈞就做了這樣的安排。
而梁寧一個多月沒有出現,可讓商會里的許多人想死了,耳聞她終于游玩回來,杜喜兄弟及其他瓷商莫不過來商會見見她。
“真抱歉,出游太久了,大家一切都還好吧?”她歉然又欣喜的看著這一張張熟悉的面孔。
“一切都好,有些問題,李會長也會幫我們解答。”
“而且,商會已經遵行郡主的方法建立一套行事模式,大家互相支持,沒問題的!
“沒錯,瓷器從配方、制坯、上釉到燒造,教學相長,大家都不吝相互指導,做出的瓷器幾乎都是上品。”
“尤其再打上宮廷專用的瓷器的標示,價格一下子就漲了好幾成,這都是靠你的營銷方法,當然也是靠我套關系,合作得來的!
在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爭相讓梁寧得知近況的同時,剛走進來的李哲伸也補上一句,接著他笑笑的看著依然美麗如昔的梁寧說:“玩回來了!
她點點頭,“是,謝謝李大哥了!
兩人相視一笑,很清楚彼此指的是哪件事,眾人再寒暄一會兒便全退了出去,李哲伸剛跟梁寧面對面坐下就抱怨了,“你那口子還真霸道,我探望幾次,每每都見到他那張爐火四冒的臉,我受不了,只好先回京,但看來,我不在,你也被照顧的很好。”
“別糗我了,不過他真的很用心。”她真的很幸福。
李哲伸看著她臉上散發出的幸福光彩,知道自己無望了,不過……“穆莎公主的事怎么解決?”
“京里的人都篤定王爺不會娶她了,但她似乎沒有接受這個事實,還在京城!
“她是,老實說,若是她很難相處,潑辣蠻橫,那還好,但是……”她搖搖頭。
“我也一直以為薊金男女不拘小節、爽朗豪氣,但那些特點顯然在她身上絕跡,在我看來,她就是鉆牛角尖、執拗不聽勸。”
“不要這樣說她,她只是還沒想開而已!蓖桥,也不是不理解,她為她說話。
“王爺呢?”
“進宮了,對了,關于最近一批貨品……”
在梁寧與李哲伸談話同時,雄偉富麗的皇宮內,朱漢鈞正與皇帝面對面坐著,談的也是梁寧的事。
“如今政治清明、民生富足,卻偏偏讓她們母女發生那件憾事,幸好有驚無險!背缳t光想到那情形,還是余悸猶存。
“她們現在外出,都有侍衛跟隨,皇上不必擔心,只是,因證據不足導致目前追查整個停止,的確讓人氣結。”朱漢鈞提到這事,仍感無奈。
“膽敢傷害朕最在乎的人,這事朕會繼續查下去,絕不輕饒!”崇賢也氣得牙癢癢的,只是還有一件得解決,“你跟穆莎的婚姻是結不成了,可以預見的是,驛路交通將會受阻,這事兒……”
“是一個契機!币娀实鄄唤,他繼而解釋,“這件事一直是我與穆莎婚事最大的癥結點,所以,我一直在思考解決之道!彼S即娓娓道來,商旅若不能進薊金王國,繞道貿易肯定要花更長的時間,但若改以水運,瓷器運送將更便利,也能減少瓷器的碰撞損失。
“但何來水路?”
“臣在營救寧兒時,在當地無意間發現有一條未知的水道,兩山之間只有一處啞口,只要用火藥炸誦引流即可,臣愿意親自參與開鑿并督造管道,不過,穆莎的婚事,還是要請皇上施點力!
他頓了一下又道:“兩方聯姻一事是勢在必行,只是夫婿得換人!
崇暴風驟雨笑開了嘴,“朕的眼光真好,替寧兒找到你這樣的男人當她的夫婿!
“說到這一點,寧兒與臣的夫妻之名,還得請皇上再開金口,下旨賜婚!
聞言,崇賢皺眉了,“這事情可是你惹出來的,你再娶即可!
“不同!眾百姓皆知是皇上下旨毀婚,自然也該由皇上下旨再指婚!
“這……”崇賢為難了,他是皇帝耶,怎么可以反反覆覆的?君無戲言,這會變成是皇上帶頭胡鬧嘛!
“若皇上覺得為難——”朱漢鈞一說,皇帝立即笑了,但聽見他接著說出的話,臉又垮下來了,“臣想那該是時候跟皇上要回上次的口頭承諾了。”
“這……朕都讓你升官發財了,那個承諾自然也就跟著抵消了!
“寧兒說過這個承諾還在,而且她是她,我是我,她要求的封賞不能算在臣頭上,皇上對臣允了諾便是君無戲言,臣先謝皇上了!敝鞚h鈞笑得好不開心。
崇賢瞪大了眼,這眼前這土匪是誰?!驀地,太監進來拱手道:“稟皇上,穆莎公主求見!
崇賢與朱漢鈞都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崇賢揮揮手示意,“罷了,讓她進來吧!
穆莎公主很快進來,雖沒料到朱漢鈞也在,但她仍分別行禮,在皇帝賜座后,她坐在朱漢鈞身邊,將求見目的告知,“請皇上作主,我與王爺的婚事不能再拖下去了,我父皇已再次送信來,表示這婚事再不辦,北棠商旅再也不能走進驛路一步!
“那就這樣吧,北棠已有應對之道,將自鑿水道,我們絕不因受友邦威脅就將郡主的幸福拱手讓出,這也大失北棠顏面不是?”崇賢倒是態度強硬,他站起身來,看著兩人,“你們好好談談,這事兒今天一定要解決,朕打算挑個黃道吉日再為郡主及王爺下旨賜婚!
語畢,他先行離開殿內,留下眼眶泛淚的穆莎與神情漠然的朱漢鈞,“你都聽清楚了,放手吧,不然,你困住的將是三個人的幸福!
“那也是我的選擇!”她不甘愿,她都已經如此委屈了。
“那你就不顧我的選擇?你真的有那么愛我?”朱漢鈞很難想像,他們之間連擁抱都不曾有。
穆莎用力點點頭,“對!我只愛你,一直以來只有你才能霸占我的心思,主宰我的喜怒哀樂,你無法想像我對你的愛有多深!
“你深愛到非我不嫁,沒有任何轉圜的余地?”他有著無奈,也有一種無法辯駁的愧疚,一切的確是因他而起,就算他給了最大的誠意,她看來還是不接受。
“沒有!彼浅粤顺禹辱F了心。
“但我無法娶你,我無法昧著良心娶你,無法當一個連擁抱都不愿意給,連與你說話都覺得煩躁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