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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一(上):革命 第二章 作者:凌淑芬
    “這幾塊樣本是昨天在路上采的,標記從‘A!’開始。今天采回來的,從‘B!’開始,不要弄錯了!狈朴曛甘窘裉旄黄鹆羰氐膶W弟,然后戴上遮陽帽,離開帳篷透口氣。

    他們進入高地區已經第三天了,可是行程有點落后,這兩天還停在地勢比較低的埃拉卡部落。

    這里白天高溫四十三度,極為干旱,放眼望去都是黃土色的硬地和沙巖,只有一點薄薄的綠色植被。

    埃拉卡部落本來是東漠區的游牧民族,因為那里連年的旱災,不得不遷徙到“比較適合住人”的高地。他們部落只有十一戶人家,才五十幾個人而已,房于是就地取材的黃土燒成磚塊而搭起來的,極有高原地區的風貌。

    “菲雨、菲雨,你要不要喝水?”一個膚色如巧克力的小女孩蹦蹦跳跳跑過來。

    想到冰涼的井水,她精神一振。

    “好,我們來打點水上來。”部落中央是一口水井,全村就靠著這唯一的水源生活。她還無法像當地人一樣直接生飲,不過在攝氏四十幾度的高溫下,能打一桶水洗洗臉也是一樁樂事。

    “她要打水了耶!”幾個在空地上玩的小孩發現了她的動靜,撲通撲通全跑過來。

    年紀小的含著自己的拇指,雙眼水汪汪看著她,年紀大的雙眼亮晶晶,每個人都像在觀察外星人一樣。對于這個閉鎖的小部落而言,他們這群長相大異的外國人,也真的跟外星人沒兩樣啦。

    “好,要動手了!”菲雨做足了姿勢。

    先挽高寬松的長袖,一手抓著繩子,一手抓著木桶,一腳還不忘蹬在土井旁邊,假裝很吃力的樣子,木桶撲通掉下去。

    “嘩——”現場觀眾非常滿意她的表現,給與熱烈的掌聲。

    她“嘿咻嘿咻”地把水桶吊上來,幾個小朋友很夠義氣地跑到她后面,幫忙拉井繩。

    “成功了——”井水一打上來,好幾只杯子又撲通撲通冒出來。

    外國人打上來的水,不曉得喝起來會不會不一樣?

    菲雨先細心地幫每只杯子都舀好水之后,才兩手伸入桶里,暢快地替臉頰潑了潑水。

    “啊……好舒服!彼腋5夭[起眼睛。

    “嘩——”觀眾再度對她的反應報以熱鬧的掌聲。

    “好了好了,每個人都去旁邊玩!辈柯溟L老杜亞來趕人了。

    小朋友嘩的一聲鳥獸散。

    “杜亞先生!狈朴暧H切地打招呼。

    “真是不好意思。這群小鬼頭不太?匆娡馊恕!倍艁喡冻錾倭藥最w牙的笑容。

    “沒關系,我本來就喜歡小孩。”菲雨笑道。

    勒國的官方語言是英文,但是大部分的游牧民族還是使用自己的方言,杜亞是少數受過教育的長老。所以能用英文和他們交談。

    “你們還會在埃拉卡待多久?”杜亞陪著她走回研究帳篷。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明天我們打算起程到地勢更高的地方!狈朴甑馈

    “啊,那今晚我通知族長一聲,為你們辦一個送別的晚宴!倍艁喺f道!斑@幾天真的麻煩大家了!狈朴觐H為感動。

    雖然國家連年戰亂,游牧民族的生活條件很差,他們卻保留了豪爽開朗的性情,完全沒有被惡劣的環境給打倒。

    真希望這個國家的內戰能夠趕快結束,讓這群可愛的居民能早日回到他們成長的地方。

    “不好了!不好了——”一個村民氣急敗壞的跳下馬背,沖到空地上大喊:“政府軍攻過來了,大家快逃!”

    “怎么回事?”她連忙問杜亞。

    那人是用方言吼叫,菲雨聽不懂,但是看他的臉布滿驚恐之色,一定有狀況發生了。居民們受到驚擾,紛紛從自己的家跑出來。

    “果爾多帶著武裝軍人往埃拉卡過來了!他說我們收留奸細,整個部落都是奸細的同伙,我們一定要趕快逃走,如果被抓走就完了!”那人又喊。

    菲雨只聽出“果爾多”這個名字。他是中部高地的最高指揮官,也是出了名的好色鬼。勒里西斯由軍政府執政,所以各地的領導者清一色以軍人為主,地方官中的市長、鄉長等等只是掛個好聽的名頭而已,毫無實權。之前教授去果爾多那里申請探勘許可,還特別叮囑菲雨不能跟著一起去,以免橫生枝節。

    那個男人話一吼完,現場立刻亂成一團。杜亞快速把他的話翻譯給菲雨聽,菲雨心中一急。

    “教授他們還在十公里以外的地區探勘,我必須立刻通知他們!”她火速奔回帳篷。拿起無線電對講機正要說話,帳篷外突然有好幾部吉普車沖進來,揚起了滿天的塵沙。菲雨心頭一涼,來得這么快?

    “菲雨,菲雨,發生了什么事?”那個菜鳥學弟跟在她后面團團轉。

    “教授,教授,你聽見了嗎?over!彼⒖贪聪聦χv機。

    “菲雨,發生了什么事?”滋滋的電流聲之后,教授的聲音響了起來。

    “緊急情況!政府軍準備攻擊埃拉卡,請回……”她頓了一頓。如果政府軍已經來了,叫教授他們回來只是送死而已。她馬上改口:“請留在原地稍候,等待進一步的通知。如果我沒有再回來,請立刻離開現場,不要回來。重復,請不要再回到營地!”她丟下無線電。

    “把護照帶著,其它的東西先不用管!彼f完匆匆跑出帳篷。

    兩輛軍用卡車卷起了滿天塵煙,菲雨被嗆得拚命咳嗽,用力揮開眼前迷亂的黃霧。

    一片灰蒙蒙中,幾條大漢從卡車上跳下來,每個人都背著步槍,不過人數比她想象中少很多。

    部落里的人已經亂成一團,大人拚命找小孩,小孩拚命哇哇大哭,幾個長老全沖出來指揮大局。

    菲雨把長發塞進遮陽帽里,寬松的大襯衫拉出牛仔褲腰,盡量讓外表第一眼看不出是女人。

    他們是領有許可的國外團體,政府軍應該不敢亂抓人才對。再觀察了一下,她就發現情況和自己想象中有所不同。

    這群大漢雖然也穿著迷彩服,卻不是政府軍的制服。其中有一個男人比其它人都高一顆頭,神色嚴峻地叫住長老,跟他們說了幾句話之后,長老們的臉上露出喜色,村民開始把孩子往那兩輛軍用卡車上面塞。

    他們不是政府軍的人!菲雨倏然領悟。

    既然不是政府軍,那就是革命軍了。

    “菲雨。阿比塞爾的人來了。我們要跟著他們走,政府軍馬上就要殺過來了,你們也一起來!”杜亞從重重人海中冒出來對她大喊。

    菲雨快速地點了下頭,沖回帳篷。她不知道這個阿比塞爾是誰,既然是來幫他們的,她必須通知教授他們趕快回來,大家一起撤退。

    “唔——”冷不防一堵堅硬如鐵的胸膛擋在前面,菲雨直直撞上去。

    菲雨大吃一驚,反射動作想推開他,手腕陡然被一只鐵掌鉗制。她更是驚嚇,用力掙兩下卻沒能掙開。她停下來呆呆看著這個制住她的男人。

    他好高!

    而且長得不像傳統的勒里西斯人。

    不知道為什么她的大腦還有時間自動想這些。

    他看起來和其它幾名大漢一樣,一身迷彩軍服沾滿了灰塵,古銅色的皮膚因長期曝曬而留下淡淡的細紋,卻不減損他五官的清朗,但是他的長相和其它人明顯不同。

    勒里西斯的主要人種是普努達人。普努達人是幾百年前阿拉伯人和歐洲人的后裔,膚色比埃及、中東國家的人來得淺,比一般白種人又來得深,而身材大多精干瘦削,中等身高。

    這個男人比其它人高出大半個頭,和一六0的她比起來簡直像一座鐵塔。

    他的肩寬是她的一倍半,一只青筋起伏的大掌可以輕而易舉抓住她兩只手。他的黑發略長,帶著微微的天然譬,雙眸凌厲冷肅,卻不像普努達人那樣眼窩深陷。

    他的濃眉中央有一道小小的紋路,好像常常皺著眉頭,前額寬廣平整,臉頰削直方正,下巴中央有一道微微的凹隙。

    這其實是一張長得不難看的臉。事實上,甚至可以說很不錯的長相,粗獷陽剛,充滿男人味的吸引力。只是他的神情實在太死板了,看起來有點嚇人。

    這男人既然抓著她不說話,她只好自己找話說了。

    “咳……你好!蹦腥说淖旖枪戳艘幌,似乎覺得她的話很有趣。菲雨不禁郁悶。

    “我姓朱,朱菲雨,是美國布朗大學地質研究小組的成員之一!狈朴甑诙葒L試,還對他友善的伸出手。

    “你要去哪里?”終于說話了。

    不知道哪條法律規定的,好像長得寬肩厚胸、虎背熊腰的男人聲音就一定要很低沉,在胸膛隆隆作響,這位仁兄也不例外。

    八成是睪固酗分泌過度旺盛的關系!她想。

    “我想聯絡教授他們趕回來,大家一起撤退。”

    “他們在哪里?”男人的用字依然簡潔,不過低沉的聲音還滿好聽的。

    “在離西方十公里的一處巖石堆。他們是開吉普車過去的,回來只要十分鐘,或者我們一起去接他們也行!彼龔娹嘞滦念^的焦急。

    男人仰頭看了天際一眼,兩眉之間的那道凹縫又皺了起來。

    “來不及了!

    “什么?”男人再不答話,抓著她就往其中一輛軍用卡車上拖。

    “等一下等一下!你為什么說來不及?我不能丟下教授他們……”她又叫又跳,努力想掙脫他的手,但也沒看他怎么用力,她硬是掙不開他。“嘿!我不能丟下教授獨自逃跑,你聽到了沒有?起碼讓我用無線電通知他們……”那個男人根本不把她的小雞力氣放在眼里。

    “所有行李一律留下,只帶最基本的食物和飲水就好!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一分鐘之內沒有上車的人將被留下來!彼缓巴辏緛砭蛠y成一團的人全部愣住,接著所有人撲通撲通把行李解開,拿出面包干肉和水壺,其它的隨便一丟,攜家帶眷爭先恐后地跳上車。

    菲雨在一團混亂中,看見學弟跳上了其中一輛卡車。她想跟著跳上那一輛車,這個鴨霸男人卻硬是抓著她走向另一輛,打開駕駛座,把她扔進去,然后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擠了進來,發動引擎。

    菲雨只好往旁邊的副座挪去,副座的門卻立刻打開,另一個中等身材的男人擠了進來,笑咪咪地對她打招呼:“嗨!”她擠在兩個男人中間,眼睜睜看著載滿老弱婦孺的卡車,噗嚕一聲沖向曠野。

    老天,她這樣算是被人挾持了嗎?

    “……我們的線報說,果爾多那家伙打算屠村,于是我們趕快過來救人,幸好還來得及!

    從上車一開始,她右邊那個男人就興高采烈聊了起來,一面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說了一下。

    大體上而言,就是出于“某個原因”,政府軍認為霍華教授的研究小組協助革命軍走私軍火,所以一查到他們最新的落腳地點,果爾多立刻領兵過來抓人了。

    至于那個“某原因”是什么,他只是含糊帶過,她猜想應該跟他們革命軍有關,不過她還是不要問太多比較好。

    “對了,忘了自我介紹,我叫‘洛提’,你旁邊那個冷臉裝酷的家伙叫‘阿比塞爾’,不過我們都叫他塞爾!甭逄崂^續愉快地說道。

    洛提長得就像常見的普努達人,中等身高,膚色被陽光曬得黝黑,深陷的黑眼睛總是閃爍著笑意。兩一相襯更顯得阿比塞爾的相貌不太一般。

    菲雨一直以為長年在槍口上打轉的人,看多了生死,漸漸都會變得像阿比塞爾這樣沉默寡言,沒想到也有洛提這種聒噪的奇葩。

    “我叫菲雨,朱菲雨!彼焓趾吐逄嵛樟艘晃,手縮回一半,偷瞄旁邊那個沉默開車的男人,想一想還是悄悄收回來。讓人家專心開車好了。

    后照鏡上,阿比塞爾也瞄她一眼,不過深黝黝的眼底看不出所以然來。

    不知道教授他們怎么樣了?她的心沉甸甸的,又怕多問會引兩位大哥大大的不滿。

    政府軍固然不是好人,革命軍也不見得多有善意。君不見,有多少革命分子擁有權力之后,就變成另一個貪腐集團?雖然說他們今天是來救人的,未來會怎樣還很難說。

    阿比塞爾又看她一眼,突然從口袋里抽出一個對講機,用方言說了些什么,不久另一端傳來吵雜的聲音,回復了他的話,旁邊的洛提聽到之后,露出笑容。

    “我們的另一路人馬已經接走教授一行人了,你不必為他們擔心!甭逄嵝Φ。

    菲雨頓時松了一口氣,終于露出燦亮的笑容。

    “謝謝你。”她又轉向身旁開車的男人,鄭重地點點頭,“謝謝你們趕來救了大家!”阿比塞爾似乎沒想到她會和自己說話,輕嗯了一下,嘴角淡淡牽動一下。

    “你也是美國人?”洛提又有疑問。

    “不,我是臺灣人,目前在美國布朗大學念研究所二年級,霍華教授是我們的指導老師。”既然知道教授沒事,她的心情輕松了一點,笑容也多了起來。

    “原來是一群書呆子!甭逄狳c點頭。

    “喂!”這話是什么意思?

    洛提趕快討好道:“我只是想,你長得這么秀氣可愛,一定不是粗手粗腳的美國人。不過美國什么人都有,那也很難說!”什么叫美國什么人都有?菲雨登時啼笑皆非。

    “我們現在要去哪里?”她注意到車子不斷往前開,依照地圖來看,再過去是一整片平坦的高地,幾乎沒有任何遮蔽物,接下來會直接進入東滇地區。

    勒里西斯的沙漠地形和中東不太一樣,是比較類似蒙古戈壁那樣的礫漠,環境極為干燥酷熱,寸草難生。

    “國際紅十字會和聯合國醫療團在東漠地區設了一個難民收容營。政府軍不敢明目張膽的攻擊那里。我們會把所有人送過去,你們可以在醫療團的庇護下離開勒里西斯!被卮鸬娜司谷皇前⒈热麪枴

    菲雨呆呆的看著他,沒有發現自己“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你在叫什么?”洛提感興趣的問。

    “他竟然會說話!彼舸舻卣f。

    “噗!”洛提當場捧腹大笑!

    對了,她想了一想,他們之前也交談過,他當然會說話。

    阿比塞爾瞪洛提一眼,臉色竟然……有點深的樣子?

    “啊。”她不知道自己又呆呆地叫了出來。

    “你又‘啊’什么?”這次是阿比塞爾自己問的,臉色有點不善。

    “你,你會臉紅!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也是人,這有什么好奇怪的?”阿比塞爾滿頭黑線。

    “也對!钡攸c點頭。

    “什么‘也對’,嘆哈哈哈哈哈!”旁邊那個吵死人的家伙再笑下去就要斷氣了。

    她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腕,被他鉗住的地方已經出現一圈深深的印痕。

    就是他干的好事!她偷瞪他一下,卻發現阿比塞爾眼角也在瞄她的手腕。哼哼,菲雨故意把袖子高高卷起,讓他大大慚愧一下。以德報怨這種事向來不是她的風格。

    他的視線立刻轉回正前方,繼續剛正不阿,目不斜視,菲雨不禁氣結。

    洛提在旁邊被他們兩人的眉來眼去逗得很樂。

    一陣模糊的隆隆聲響了起來,自遠而近地越來越清晰。

    阿比塞爾一凜,迅速和洛提交換一個視線,洛提探頭往窗外一看,咒罵了一聲!霸撍溃侵鄙龣C!”四周空曠沒有遮蔽物,直升機的引擎聲大老遠便聽得一清二楚。

    車子內的輕松氣氛一掃而空,阿比塞爾拿起對講機,迅速向另一臺卡車的駕駛說了幾句,兩輛車同時踩下油門,噗一聲向前飛沖!

    “直升機?誰的直升機?”菲雨緊緊扶著儀表板,一頭霧水地問。

    “政府軍。果爾多的攻擊式直升機!卑⒈热麪柨此谎邸

    所以是上頭有武裝的那種很恐怖的直升機?

    “停車!停車!”菲雨突然大叫。

    “你瘋了!現在怎么能停車?我們必須趕在直升機飛來之前快點開到有掩護的地方!”洛提叫道。

    “停車!”菲雨堅定地按住阿比塞爾的手。

    阿比塞爾突然踩下煞車。

    “媽的,你真的停車了?”洛提怪叫。這家伙不會是太久沒見過女人,被迷暈了吧?

    菲雨快速在腦中翻閱所有和勒里西斯有關的地形圖。

    “直升機還有多久會追上我們?”她問。

    “半個小時以內!卑⒈热麪柍林鼗卮。

    “相信我,在半個小時的車程內都還是一望無際的空地,沒有任何遮蔽物,我們再往前開,只是送死而已!彪m然以前沒有親自來過,但是出發前她已經把衛星地圖、平面地圖、山勢圖、所有圖書館里找得到跟地形有關的資料全爛記于胸。

    “你怎么知道?”洛提不服氣地叫道。

    “因為我是個‘書呆子’。”菲雨沒好氣地道。“我們必須轉向南方,那里的地勢開始轉高,在距離現在十分鐘的車程有一片廣大的巖山——”她還在講,阿比塞爾已重新發動引擎,掉頭朝南而去。

    “你怎么就這么聽話?”洛提怪叫。

    連菲雨自己也吃了一驚。他就不怕她說錯嗎?

    “巖山又怎樣?石頭山也藏不住人的!甭逄峤乖甑氐馈

    “但是你們勒里西斯的石頭山和其它地方不一樣!彼⑽⒁恍!澳抢锏膸r層錯落起伏,經過千百萬年的風化作用,產生了一些極為微妙的‘風穴’!

    “風穴?”洛提疑惑道。

    “對,就是由風力穿透侵蝕成的天然通道。因為巖山坐向的關系,風一吹進去就不容易散掉,所以幾萬年來切開了巖石,形成四通八達的甬道!

    “你怎么會知道這件事?”阿比塞爾低沉問。

    連他們本地人都不曉得中南部有什么奇怪的風穴。

    “書呆子就是專門看這些雜七雜八的書!”她攤了攤手,“根據最新記載,曾經有探險家從中部高地進入風穴,出來的時候已經在東漠地區的邊陲了。我們拋棄卡車,在風穴里徒步前進,雖然速度比較緩慢,但是總比在開闊的空地里被機關槍掃射安全多了。”

    “請問你的‘最新記載’是指多新?”洛提有點不確定。

    “二十五年前!

    “二十五年前?”又有人怪叫了。連阿比塞爾都對她挑了下眉毛。

    于是菲雨姑娘大大不爽起來。

    “你們國家過去十年發生過大地震嗎?”

    “沒有!

    “中南部的高地打過仗嗎?”

    “那里都是一堆一堆的石頭,連住人都不行,誰會去那里打仗?”

    “那不就對了?”地質學界對于勒里西斯的研究雖然有十年的斷層,但是過去十年間,勒國并沒有發生大規模會影響地形的天災,而貧瘠無法住人的中南部也不是主要交戰區,所以她認為,像風穴這一類地理現象,絕對不會在短期之內消失。

    兩個男人還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樣子,她嘆了口氣,向他們保證——“先生,你們或許是勒里西斯人,但是請相信我,我比你們更了解這個國家的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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