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氏思索了一會兒,嘆了口氣道:“算了,你該知道的,至于該不該讓司容知道,就由你來決定,因為你是他的妻子!
陳知儀瞪大了眼,“是司容!”
她點點頭,“關于司容的事,其實我是嫁進來后意外聽到府里的老仆談起的,當年司容的生母王夫人因難產而亡,事實上是母子皆沒活下來,就在同一天,那個男人從外頭抱了司容回來,還對府里下了禁口令,讓所有人保守秘密,只當司容是王夫人所出,不料老仆們私下談論的時候,還是讓我知道了!
“所以,司容也不知道他非正室所出?”
牧氏再次點頭,“但賀姨娘知情,當年我得知此事后,還去問了賀姨娘,她便一五一十的跟我說了,當時我們都認定司容就是那個野女人的種,所以我不待見他,賀姨娘也討厭他……”
想到過去對一個孩子的苛刻冷漠,牧氏一臉愧疚,“現在回想我們對他的態度,再加上臨安對他的嚴厲,他的成長一定特別辛苦,這才會變得內斂寡言、難以親近,我實在該負大半責任,倒沒想到如今的他還肯認我!
陳知儀伸手輕拍她的手,“娘,都過去了,他沒放心上的!
“我知道,所以才更自責,好在,”牧氏微笑的看著她,“有你來到他身邊,看得出來,他這段日子真的過得很快樂,謝謝你。”
陳知儀搖頭一笑,“媳婦才因為他而過得快樂呢,但那也是因為這個家有娘辛勤守著,我們才能在這里快樂的生活,所以媳婦更要謝謝您!
兩人謝來謝去,不由得相視一笑,至于褚司容的身世,陳知儀直言會告知丈夫。
“也好,他最有權利知道!
兩人又討論了一下府中事務如何處理之后,陳知儀一如過往的前去鞏氏的澄園問安,但今天,她特別繞到清心苑差人將巧兒叫到跟前。
巧兒一看到她,一顆心就枰坪狂跳,但她仍記得欠身行禮,“大少奶奶好!
陳知儀微點螓首,示意其他閑雜人等退下后,這才看著她,似是有話要說,但又決定不說,讓巧兒的心七上八下。
“罷了!你去做事吧。”
巧兒還來不及反應,只見陳知儀已經在小樂的隨侍下離開,但這天這一個莫名其妙的行為已讓巧兒提心吊膽。
一連幾日她跟阮芝瑤都沒有見面,還以為沒事了,怎么陳知儀又來找她?不會是那天阮芝瑤酒醉吐露出的內容比阮芝瑤自己以為的還要多?會不會連她都供出來了?
不成!她得再去找阮芝瑤問問。
澄園內,陳知儀坐在溫暖的廳堂內,看著窗外滿是落雪,白茫茫的,別有一番美麗景致,收回目光,她再看著滿足喝著她特地差小樂端來的一碗養生補湯的鞏氏。
見鞏氏喝完了將碗放回桌上,她開口道:“祖母,我著人買了件保暖的新被褥,過年時就蓋那床吧,別省著,你那一床被子都蓋好多年了!
鞏氏一愣,“你怎么會知道?”
“呃……”總不能說出自己是與她生活多年、知道她多么勤儉的鞏棋華呀,她伸手握著她布滿皺紋的手,想了想道:“那床被子雖然看來仍很好,但我摸過了,被子內里有些硬了,咱們就換掉了,好嗎?”
“好!你如此細心,祖母真高興,司容他……有你真好!闭f著說著,想到薄命的鞏棋華,鞏氏還是忍不住哽咽了。
陳知儀不想讓鞏氏沉浸在悲傷里,問了一開始來這里就想發問的事,“祖母,我想問您,我從娘那邊知道司容他是從外面抱回府里養的了!
鞏氏再次一愣,“希媛怎么會提到這件事?”
陳知儀將事情大略簡述,鞏氏這才明白,她點點頭,“這事我也知曉,但臨安做事自有其考量,當時府里人也沒有敢過問的,這事就這么定下了,說來不管是希媛、還是司容,臨安都是虧欠他們的!
“這也是祖母始終沒有去看爹的原因?”她問。
鞏氏輕嘆一聲,“他現在這樣子,我看了也難過,倒不如不去,我只希望他能好生反省,他做的壞事實在太多了!”她頓一下,“你會跟司容提嗎?這事其實也該讓他知道,以他現在的能力,要查出他的生母,應該不難!
“我也想讓他知道,至于要不要查、要不要認親,我想讓司容自己去判斷!标愔獌x毫不遲疑的道。
鞏氏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好半晌,突然心有所感的道:“不知道為什么,有時候祖母會覺得你的神態與我的棋華好像啊。”
“那就把我當成鞏姐姐吧!彼氏逻煸诤黹g的酸澀,雙手抱住了年邁的祖母。
“傻瓜,你是你,棋華是棋華,但你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孩子!膘柺蠞M足的輕拍她的背。
陳知儀陪鞏氏又多聊了一會兒后,這才離開澄園。
甫回到綺羅院,段侍衛就前來通報,說巧兒去找阮芝瑤逼問她是不是還多吐露了什么?兩人之間因此有爭執,最后不歡而散。
她點點頭,“我明白了,辛苦了。”
稍晚,褚司容下朝回來,一見她嘴角就忍不住揚高。
“今天有何新鮮事?”他笑問。
陳知儀先將巧兒跟阮芝瑤之間的事跟他說,接著俏臉突然正色。
他溫柔的拉著她的手走到椅子坐下,照習慣讓她坐在自己的膝上,雙手環住她的腰,低頭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怎么了?一切不都與你預想的一樣,離間兩人,讓兩人起疑心、發生內哄.”
她凝睇著他,沉沉吐了一口氣,“不是這件事,是關于你……”她娓娓道出牧氏跟鞏氏對她所說的、關于他身世的事。
褚司容自是感到震撼與錯愕,久久無法言語。
好半晌后,他喃喃道:“所以……我是被抱回來的!彼麖臎]想過自己的生母另有其人。
“嗯,不過從祖母和娘所述,知道你生母是誰的,恐怕只有爹了!
陳知儀咬著下唇,看著他臉色凝重,她窩進他懷里,雙手將他環抱得更緊,“對不起,我好像讓你更煩惱了,但我覺得這件事你最有權利知道!
“不!你的決定是對的,我甚至想,興許我連爹的兒子也不是!闭Z畢,他的神情相對嚴肅起來。
太過錯愕,陳知儀飛快的抬頭看他,“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他點點頭,“事實上,從小到大我就一直在懷疑這一點,沒有一個父親會像我爹這
樣殘忍的對待自己的兒子,他從未善待于我,你也很清楚!
回憶過往,有太多事情他怎么看都不像一個為人父親會做的,若他真是讓他爹抱回來的,那他說不定是他爹仇人的兒子。
陳知儀不知該說什么,她看著他,“那你想你的親生母親可能會是誰呢?”
他搖頭,“我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娘說生我的女人是上不了臺面的野女人是錯的!
“為什么你會這樣覺得?”
“爹對女色并不熱衷,對女人動情更不可能,他要的是權勢,那個女人在這方面一定有絕對的助益,日后也足以將我當成籌碼,所以才愿意扶養我!碑斄硕畮啄甑母缸樱宜救葑哉J很了解父親。
“如此說來,有可能是哪個皇親國戚?”陳知儀皺起眉頭。
褚司容點點頭,他的推測也是如此,只是一個女人懷胎要十月,若是身分尊貴還能不引起他人側目,那女子極可能已為人妻,是與他爹陳倉暗渡。
她也想到這一點,“這事也許可以問我娘家祖母,她與皇親國戚都交好,與許多貴夫人更是熟識,再者以她的年紀,或許很多事也有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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