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源只有稍加修繕,僅將廳堂改為三面開窗,春天時得以處處見桃花笑,此時雖為冬日,但第一場初雪未落下,尚未落盡的枯葉點綴著光禿禿的桃枝,搭上藍色天際,倒別有一番景致。
不過,此刻沒人有心情欣賞。
終于,褚司容高大挺拔的身影映入她們的眼簾。
鞏氏、牧氏見他臉色難看、腳步又急,一顆心都沉到谷底了。
見他大步朝著站在她們中間的陳知儀走來,鞏氏想也沒想的就走上前,“司容啊,這件事其實是祖母的主意!
“不是,司容,是娘看這綺羅苑實在太老舊,才讓媳婦著人整修的!蹦潦弦布泵ψ呱锨,將責任往自己的身上攬。
但褚司容像是什么也沒聽到似的,大步跨過兩人,然后——緊緊抱住巧笑倩兮的陳知儀,“你沒事!太好了,你沒事,真是嚇到我了!
鞏氏跟牧氏互看一眼,都傻了。
站在一旁的小樂原本還害怕到用手蒙住臉,就怕相爺吼人,沒想到情況出乎意料。陳知儀粉臉漲紅,小小聲抗議,“快放開我,祖母跟娘都在看呢!
褚司容根本沒看到她們,她這一說,他才放開她,回過身對著長輩們道歉,“祖母跟娘也在這里,抱歉,我沒注意!
“那你也沒注意到這里有什么不同?”鞏氏連忙搗住自己的嘴。哎呀,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牧氏一臉的難以置信,怎么可能從院門走到這里都毫無感覺?
這一提,褚司容才注意到綺羅苑不一樣了,“怎么不過半個月,這里就變得這么簇新雅致?真美!”
牧氏跟鞏氏倏地瞠大了眼,怎么也沒想到他會這么說。
陳知儀笑著點頭,“對啊,請了工人們連夜趕工呢,你喜歡嗎?”
他溫柔目光凝睇著她,“你喜歡我就喜歡!
她臉兒紅透,沒想到他現在說起這些甜言蜜語這么自然。
鞏氏、牧氏一聽可也紅了臉,這話還真是年輕人才會說的肉麻話;小樂則是拍拍發燙的臉,心想雨位主子真不害臊,雖然她漸漸習慣了。
鞏氏見小倆口對視的眼眸含著對彼此深深的眷戀,突然感動的流淚。
陳知儀還是記得長輩在場的,她羞怯的移開目光,正巧看到鞏氏臉上的淚水,連忙出聲關切,“祖母,怎么哭了?”
“老太婆想說幾句殺風景的話,但知儀啊,祖母是真的很高興。”鞏氏尷尬的拭去淚水,話也說得沒頭沒尾。
牧氏聽明白了,向她搖搖頭,示意她別說。
鞏氏不吐不快,她握住褚司容的手,“你對綺羅苑的感情,最多是因為棋華吧?祖母知道你這四年多來是怎么過日子的,祖母一直希望你能放下對棋華的感情,可以找個人愛你、陪伴你,但一直不敢對你說,今兒個你總算愿意放下,這樣很好,相信那個善良的孩子在天上看到了,也會替你高興的。”說著說著,她忍不住的哭了起來。
褚司容沒說什么,只是拍拍鞏氏的手,轉頭看向陳知儀。
“娘,你這真的是……”牧氏覺得不妥,擔心的看向陳知儀,就怕她追問,到時候惹得小倆口不愉快。
“娘,沒關系的,而且我同祖母一樣,相信鞏姐姐在天上一定會很開心看到現在的司容。_陳知儀直視著她們笑道。
牧氏一愣,脫口而出,“你知道棋華的事?”
“是,兒子全告訴她了。”諸司容笑看著身邊的可入兒,目光再對上一臉驚愕的鞏氏,又說了一遍,“所以祖母不用擔心,知儀都知道了。”
這下子,鞏氏、牧氏可真的松了口氣,但也確定褚司容已經完全走出與鞏棋華的情傷,有了新的幸福。
鞏氏、牧氏也知道小別勝新婚,不打擾二人,還笑著要小樂跟著她們離開。
褚司容握住陳知儀的手,同時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心意相通的再次對視,眼里都有著對她們的歉意。
陳知儀尤其對鞏氏感到歉疚,她無法讓祖母知道陳知儀就是祖母心心念念的鞏棋華,畢竟多一個人知道她的身分就多一分危險,這是她跟司容的決定。
“走吧,你帶我好好瞧瞧我們的新房。”
聞言,她粉臉微紅,因為他的眼里有她熟悉的情欲.
在那灼灼目光注視下,她連路都走不好,而他不想等了,隨即俯下身以吻封緘,一記火熱的吻,便讓她真切感受到他的急切與欲火。
褚司容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回到主屋,并溫柔的將她放到床上,將半個月來分別的思念盡付在繾綣激情的纏綿里。
賀姨娘、褚芳瑢、阮芝瑤跟巧兒四人怎么也不敢相信,陳知儀擅自整修綺羅苑,不僅沒得到褚司容一封休書,褚司容還很滿意,更高高興興的同住,夫妻鳒鰈情深不說,
陳知儀更是坐穩當家主母的位置,讓她們是更氣更恨了。
另外,也不知是否是新婚的好運氣,褚司容更受皇上寵信了,所有的政事、折子都交由他去處理,他政績過人,百姓日子過得舒心,生活也跟著變好,稅收當然跟著拉高,市井小孩甚至會傳唱“國有褚相爺,太平盛世到”。
平民百姓贊美他,對皇帝的無所作為也沒有太多的議論,反而贊皇帝懂得重用良臣,博得仁君之名。
這一次,褚司容前往靖城,其實就是跟著皇上微服出巡,訪察民情,而這一趟皇上滿意與否,從早朝的狀況就得以一窺真實。
金碧輝煌的朝堂上,陳嘉探高坐龍椅上,一旁還放置了一把雕刻細致的楠木座椅,那是他賜坐給褚司容的。每日文武朝臣向他朝拜后,便向褚司容一一匯報國事朝政。
此時一名地方稅務監督正在稟報某縣城的稅務狀況,雖然是向褚司容報告,但陳嘉葆依舊無聊得想打呵欠,心里想著后宮新納的多名美妃,就愈想離開這。
“好了,眾愛卿聽旨。”
百官們立即躬身聽旨,“皇上!
“有本直接向宰相奏報,一切交由宰相直接處理,朕另有要事,先行退朝!
“臣領旨!
褚司容隨即起身,與群臣一起對著陳嘉葆拱手道:“臣等恭送皇上!
陳嘉葆在幾名太監的簇擁下先行離開殿堂,但早朝持續著,沒有人覺得皇上在不在有啥差別,而這一幕完全落在站在側殿的阮太妃眼里。
她無法不憂心啊,看看這些認真議政的朝臣們,過去有不少人喜歡打混摸魚、欺上瞞下,現在卻在褚司容的鐵腕手段下變了,沒人敢怠忽職守,吏治漸漸清明,國庫也日漸豐盈。
她不甘愿的看著俊美無儔的褚司容,他儼然就是一個百姓口中的仁君。
怎么會?!那個在乎社稷百姓、擁有王者風范的帝王該是她的皇兒啊!
她跟臨安冒了巨大風險計畫的事,想成就的絕非是眼前這一幕!要是臨安在此,心也會跟她一樣的痛吧,先皇在時,吏治腐敗、陋規成風,現在吏治清明、國家日漸強盛,卻不是成就于她的兒子。
咬著下唇,阮太妃輕聲問著身后的太監,“前右丞相大人的病還是沒有好轉嗎?”
“是的,太妃娘娘,聽說大人的身子仍相當虛弱,宰相府并不希望任何人前往探病,就連相爺大喜之日,前右丞相大人也未曾露面!
沒露面……她幾乎可以確定臨安是被褚司容架空了權力、被軟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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