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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鷹(下) 第二十六章 作者:天空.STAR82星
    手銬。

    家安清醒過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副手銬,銬在他自己的碗子上。他的手臂、臉頰上有些劃傷,似乎是破裂的玻璃所為。

    之後他才看到身邊的警察。

    然後發現自己在一輛疾馳的警車里。

    他被捕了。

    但從車庫到警車之間有些東西他似乎錯過了。

    “我怎麼在這?”家安詫然道。

    身旁的警員忍不住笑道:“那你以為會在哪里?停尸房?”

    “我不是在車庫?”家安迷惑地道。

    “是,你運氣好,在那堵墻倒塌之前被SDU抓住了!

    “……當時我在做什麼?”

    “……”警員扭頭看了家安一眼,“如果你想以精神方面的問題申請免罪已經太晚了。”

    “靠!”家安怒道。

    “你想怎樣?!”警員也怒道,“控告你得時候再加一條襲警?”

    “老兄,你冷靜點!奔野裁Φ溃拔覀兪亲约喝!

    “是,我們生來都是兄弟姐妹,可惜的是你跟錯了老大。”

    “……”家安一拳打在自己腿上,“楊振東怎麼樣?”他無奈地問。

    那警員一腳踩中了剎車,扭頭看著家安,“……他就在後面的白車上。”半晌,他才道,“想跟他說兩句話嗎?”

    “……我想問問他會不會告我襲警!

    ***

    楊振東的面色慘白,雙目緊閉。

    “他不會死吧?”家安同樣面色慘白,詢問車廂內的醫生道。雖然他知道即便楊振東死了,日後上法庭他也不會因此獲罪,但他知道他會永遠活在噩夢中。

    他槍殺了自己人,槍殺了一個好警察!

    想到這個,他就感覺自己要瘋了!

    醫生上下打量了他兩眼,滿面狐疑。

    “等下我會給你時間仔細看的,不穿衣服的也行,F在你能回答我的問題嗎?”家安忍不住道,“他會不會死?不會那麼嚴重吧?他的五臟不是移位的吧?應該沒有傷到重要的內臟吧?”他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很怪,手銬,旁邊還坐了個警員,他暫時聯系不到洪爺,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依然是個混蛋。”

    搶在醫生開口之前,擔架上躺著的病號已經道,勉強睜開了眼睛。

    家安頹然坐下。還有神智,是個好消息!澳氵是昏過去沒那麼討厭!彼。

    “所以……我應該怎麼稱呼你?呃……師兄?”楊振東喘了兩口氣,道。

    “是不是覺得還是叫人渣順口?”家安笑道,“方云飛!

    “……謝謝你!睏钫駯|支吾了一下,說。

    “不然我就得當個殺人犯,你說我會選什麼?”家安臉一紅,道,“順便問一下,嗯……我只是有點好奇……你怎麼會三更半夜跑到大君的車庫去爬門的?”

    “我只是在跟蹤你的車,出乎你意料?元堅強在南丫島有目擊者,你又忽然開車去大嶼山,所以……我就一直在跟你的車,我還以為會在倉庫里看到他,誰知見到的是這個大場面。真的有點──十分意外。”楊振東輕笑道,“還記得嗎?上次在審訊室你說過‘有本事你就跟蹤的神不知鬼不覺,否則別出來丟人現眼!’”

    “……哦!”家安一呆,擔架上躺著的真是個很好強的家夥。問題是他從什麼時候起開始跟的?洛彥的住所也在楊振東的視線中?“從那以後你一直……”

    “不,南丫島之後。”楊振東面帶得色地道。

    “OK,”家安松了一口氣,“轉天給你寫一個‘服’字裱起來!笔颤N時候才能去把洛彥從半島接回家?他有些焦急地想,這一晚不知道他過得如何。

    而且半島,也許會有些奇怪的家夥,比如那個富有的癮君子。

    “到了!瘪{駛室有人敲了敲窗子,輕聲道。

    不,不會!

    洛彥?!

    他就在他面前!

    家安怔怔地看著那塊玻璃窗,透過這一小塊窗口,他只能依稀看到兩個穿著白大褂的背影。

    接著,他聽到車門打開的聲音,駕駛員下了車,稍後,坐在副駕駛座的那人也下了車。

    應該就是他,家安知道,洛彥是絕不可能開車的。

    他在這里,雖然目前沒人發現他假扮救護人員,但等混亂過去之後,家安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這個地方很危險,滿地都是警察,他想立刻沖去取把洛彥拉走,可他怎麼才能做到不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哦,首先得解決自己還帶著手銬的問題。

    家安忽然之間覺得大腦一片紊亂!

    他茫然地側過身,讓擔架從他身邊走過。

    “老兄,回見。”楊振東向他擺了擺手。

    “回見!奔野材救坏氐。

    也許聽錯了吧?他對自己道,別再胡思亂想。

    忽地,他挺身跳出車廂,茫然四顧,沒有,在醫院大門前的這一片區域都沒有那樣的一個背影。

    “喂,喂?”家安身邊的警員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洪爺剛打了電話,他很快就過來。在你處理完傷口之後,估計就會恢復身分。恭喜!”從適才家安與楊振東的對話中,他已經知道了些端倪。

    “……多謝!奔野策t疑地說。

    或許他無法將洛彥從半島接回來。

    或許他從此不會再見到他。

    他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嗯……能不能順便問一下,抓到大君了嗎?”他忽然問道。

    “聽說死於流彈!

    他做到了。

    洛彥還是做到了。

    盡管沒能等到及時的通知,那殺手還是做到了。

    家安不知道,他一點也預測不了未來。

    他根本不了解洛彥!

    這殺手簡直就像是個神仙!

    他來到這里就是為了做一件事,完成委托,他要殺大君。

    現在他做完了。

    然後會怎樣?

    家安的心中很亂。

    ***

    他幾乎都沒聽懂洪爺在說什麼。之後很久才明白過來,大概是一個月後上庭,半年的失物認領部工作,參加省級英語考試,然後洪爺會安排他到其他部門,比如重案組。

    所幸在他的血液中發現了類似芬太奴成分(強力麻醉劑),洪爺并不懷疑他失常的表現。

    這一晚,洪爺實在太高興!

    方云飛,他的名字不再是家安,他終於恢復了身分,能做一個名正言順的警察,離家十七個月後,他終於能夠回家睡一覺,他盼了很久,終於做回自己,他一直盼著這一天。

    但他已經不是原來的方云飛,不是十七個月前那一個。

    三天之後家安才從證據整理工作中喘過一口氣,事實上他一直在猶豫,他不敢去打那個電話。他害怕。就如那天他在洛彥可能存在的窩棚外停步一樣,他害怕得到一個可怕的結果。

    而事實上,他躲避也沒用,該來的終歸會來。

    洛彥已經退房!

    他打電話去半島訊問時,得到的結果是洛彥已經退房!

    那殺手離開了。

    他說他不是鷹,但他卻似鷹那般喜歡自由自在地飛翔,沒有人能夠成為他的羈絆,永遠沒人能做到。

    只是生命中的那一段,他跟家安分享。

    家安放下電話,心中一片茫然。他不知道自己的感覺是怎樣,他描繪不出。只是空蕩蕩,心中空蕩蕩的。

    魚丸,牛雜,一切都像是剛剛發生似的,那麼清晰。

    兩個人在一間房里生活了那麼久,他與他相擁而眠,他與他溫存細語,就像一場春夢,完美,但是轉瞬即逝,了無痕跡。

    而那份牽掛,那份愛戀,那份心痛,那份喜悅卻如此真實,連同相思一起深入骨髓,無法磨滅。

    家安愣愣地看著桌子上的鑰匙發呆。前天上繳元堅強寓所鑰匙時,他偷偷把這一枚藏了起來。這是他為洛彥租的那套公寓房門鑰匙。

    他想找一個適當的時候退房,可不管有空沒空他總覺得時間不夠“合適”。

    他不想退。

    留著,他的心中就有種奇怪的感覺,就像洛彥還在,還住在那里,只要他推開門,就會見到他。他在睡覺,在洗澡,在廚房忙碌。

    那殺手還在。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那個小區的,他睡不著,離家十七個月,似乎一切都那麼陌生,陌生得別扭。他想念這張床,他覺得世界上不會有另一張床,會讓他覺得如此舒適。

    他把鑰匙插入鑰匙孔。

    就在這一秒,心中的空蕩忽然都化作了痛楚!

    扶著鑰匙的手驀地垂了下來,他慢慢地坐在門前。

    這里不是他的家了。這里不再是他的家。

    他不會再有那樣的渴望,渴望推開房門。

    他仰頭靠在墻上。

    好吧,他得承認,至少他不要欺騙自己。他想念的不是這套房里的床,他只想念洛彥,只是他。

    門把手慢慢地轉動,然後,房門驀地彈開。

    “怎麼?門鎖壞了?為什麼不進來?”家安的頭頂有人道,“出什麼事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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