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他是誰?都快燒成灰了!”家安神經質地大叫道,用手使勁搓了搓臉頰,“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躺在我家里!”
“那就是說你無法解釋為什么房間內會有大量的汽油?”
“我說過一百遍了,”家安疲憊地道,“我家里根本就沒有那種東西!沒有汽油,沒有柴油,甚至連啤酒都喝光了!你為什么在這里問我?我是受害人!我家燒光了!你別把我當嫌疑犯!”
“警方不是在懷疑你,”錄口供的警員安撫道,“弄清楚案發現場汽油的來源對確定案子的性質有很大作用。”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家安靠回到椅背上,雙手抱胸。他知道案子定性指的是自殺或是他殺,同樣他也很明白為什么汽油來源很重要。如果汽油他人帶來的,則有很大可能性是殺人毀尸;反之,汽油是在家里的則有自殺的可能性。
他想洛彥應該不會自殺的。他不會……他不是那種人……家安緊緊地抱住Tshirt。他一直都沒穿上衣服,而是把它當道具一樣抱著、提著、握著。他很怕自己手里沒什么東西就會歇斯底里,他怕自己會哭。洛彥怎么會是自殺的那種人呢?家安還記得那天早上他從昏迷中醒來笑得那么燦爛。他不在乎。家安對自己說,可他無法擺脫腦海中的另一幅畫面:洛彥躺倒在床上,“他可憐我!”他說,笑容那么慘淡!
“現在是我家被燒了!你們警察要做的不是在這里問我!”家安猛地站起身,在房內燥動地來回走動,“出去抓人!抓縱火的人,抓住他!”他雙手用力地拍在桌子上,隔著桌子把身體向錄口供的警察探去,“抓人。〔皇窃谶@里問我,而是應該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我離家一夜,早上回來就看到一堆破爛和一個死人?為什么會這樣?我走的時候還好好的……”他用力的捶了一下桌子,“你解釋給我聽。
立刻有人跑過來,七手八腳地把家安按回到凳子上,Tshirt落到了地上,被人來回踐踏。
“我離開的時候,”家安的神情很茫然,兩手在凳子邊緣摩擦著,“一切都好好的,看起來都很正常似的……”他像個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事的小孩一樣望著眼前的幾名警官。
警員相互對望著,不知如何回答。
“這個案子怎么樣?”洪爺似乎是從門口路過,隨口詢問道。
“事主的情緒不太穩定!必撠煘榧野沧饔涗浀奶絾T聳了聳肩,回答道。
洪爺皺了皺眉:“口供錄完了?”
“完了!
“有什么問題?”
“呃……”探員想了想,“現在沒什么問題,但有些情況需要核實。他說他從昨晚八點左右就跟一個朋友在一起,然后又在那名朋友家過夜,所以什么都不知道。”他來到洪爺身邊低聲道。
“噢,”洪爺點了點頭,“朋友!
“不過呢……他不記得那個朋友的名字了……皇都夜總會的一位小姐。”探員笑道。
洪爺爺無奈地笑了,“那么……”
“阿東已經去查了!碧絾T截斷了洪爺的話頭,他知道洪爺要說什么。
洪爺笑著指了指探員,回身走向自己的辦公室?斓介T口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轉過身,“要是沒問題就先把事主放了吧。告訴他隨時準備協助調查!
***
這是我的手?是我的手?是我的手……
洛彥的喃喃自語不斷地在家安耳邊響起,就像是緊箍咒,他覺得頭很痛,痛得受不了!
就像是親眼看到一樣,洛彥揮刀砍短自己右手的畫面幾個小時不停歇地在家安腦海中電影般的放映!
“這是假的!”家安狂吼了一聲,“幻覺、幻覺!”他借助路邊的欄桿穩住身體。然而,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么可能。
房間里只有一個人,只有那個人。那刀也正是他常用的刀!
而那個人才剛剛遭受了巨大的打擊,整整一天都沒能從右手殘廢的絕望中恢復過來。
“為什么要走呢?”家安抓著頭發問自己,“明知道他心情那么差!陪著他不什么事都沒了?”他慢慢地坐到了地上,“你白癡啊!明明那么牽掛他,卻偏偏要跑……”
他想哭。
“方家安?”
家安的頭頂傳來的聲音讓他一愣。“嗯?對!彼磻巳齼擅腌姴盘痤^。面前是兩個不認識的男人,不過他認識這兩人手中拿著的證件:九龍東區重案組。
“東九龍重案組,現在你涉嫌謀殺中國籍男子潘震,請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一切將會作為呈堂證供。”
“什么?”家安張大了嘴呆滯了許久才想起自己應該站起來,“你們說我殺了誰?”他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
潘震?他是誰呀?家安感覺自己連這個名字都沒聽說過!“你們他媽的……怎么……不說我是火星來的間諜?我操!”他咬牙笑道,伸出兩手。
“走吧!哪兒那么多廢話!”一名警員給他戴上手銬,推他進了警車。
***
“五月十八日晚二十三點到十九日凌晨一點你在哪里?”
負責家安這個謀殺案的警員名叫楊振東,看樣子很年輕,長著一張娃娃臉,但此刻他看來嚴肅而沉穩。
“也許在皇都,也許是……操,我又忘了她的名字了……”家安懊惱地拍了拍腦袋,現在他已經明白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小CASE,更不是一場玩笑!謀殺!而他居然把自己重要的時間證人的名字忘了!“或許是在我一個朋友家里。”此刻他也不敢用吊兒郎當的態度來面對楊振東,謀殺案連洪爺也罩不住他的。不過,他心中很平穩,這件事不是他做的,他沒什么必要擔心。
“哪位朋友?”楊振東冷笑著問道,這種笑容讓家安從心里往外發寒。他讓家安覺得自己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中!這是刑偵技巧,家安知道,他在給自己壓力。
“一個舞女。我實在沒記住她的名字!奔野残⌒牡卣f,“皇都的舞女都知道我跟她在一起,昨晚我帶她出場了!
“是她?”楊振東從檔案夾中拿出一張五寸照片舉到家安面前。
照片上的女人很清爽的秀麗,完全不同于莉莉的濃妝艷抹,但家安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皩Γ褪撬!”家安道。
“她失蹤了,”楊振東慢條斯理地收起照片,掃了一眼家安因為震驚而僵硬的面部表情,“就在跟你出場之后!
“……”家安只覺得一口氣憋在胸口無論如何也上不來,“這不可能!”他叫道,驚愕得做不出任何反應!這是怎么啦?!老天!你玩我?!
“……那么,”楊振東瞇著眼睛,仔細地看著家安的每一個動作,“這個人你認識嗎?”他又拿出另外一張照片擺在家安面前。
照片上是個男人,樣子挺兇,只看臉就知道這人必定很魁梧。“眼熟,”家安思忖了一下,這么回答,“但不記得他是誰了!
這人就是在浴室襲擊過他的兩人之一,他下手極狠,現在家安身上的刀傷還沒有完全愈合——當然,這些天來家安日子過得顛沛流離,沒能安心養傷也是傷口遲遲不見起色的重要原因。
“五月九日有人在九龍塘‘天浴’見到你跟他起沖突,他還砍傷了你,幾乎要你的命。”楊振東一字一句地說。
“噢,”家安此刻已經從極度驚訝中恢復了過來,“當時桑拿室霧氣太大,我沒看清楚。”他鎮定地說,“怎么?”
“你們無冤無仇他會砍你?!”楊振東畢竟年輕,看到家安這般無賴的態度忍不住動怒。
“我怎么知道他發什么神經!”家安輕描淡寫地說。
“他叫潘震,今天早上死在你家里!”警察冷冷地道。
“你說那具尸體是他?!”家安心臟狂跳了起來,整個人都像是復活了一般,眼睛瞬時煥發出了神采。死的是他不是他!家安強忍住了幾乎要沖口而出的“謝謝關二哥!”這句話。
現在讓家安謝誰他都愿意!他確實覺得心情一下就好到了極致。死的不是洛彥,不是他就好!很好很好……
等他狂喜過了才尷尬地發現現在的情形對自己很不利,自己在聽到潘震的喜訊時表現出來的興奮足以讓人相信自己是個變態殺人狂,而且還一直盼著潘振死去。
不過,從好的一面看,家安表現出的興奮卻也能夠證明自己之前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哪有兇手不知道兇案的道理呢?
看起來那名年輕的警官楊振東也在為此迷惑著。原本他推斷兩人積怨已深,潘震死于仇殺,但此刻家安瞬間表現出來的神情又不象做作。
在幾秒間兩人不覺都沉默了下來,旁邊做記錄的女警員立刻道:“你的廚房中有一個刀架是嗎?”
“對!奔野矊嵲拰嵳f,他知道話題又轉移到了兇器上,但此刻任何隱瞞對他自己都沒瀉么Α?
“上面都有什么刀具?”
家安尚未回答,審訊室外有人輕輕敲了敲門,接著,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在一名警員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我是方家安先生的律師杜平,沒有我在場的口供不能夠生效!彼⑿χ蠹掖蛄讼抡泻,道。
律師?家安一愣,遲疑的站起身來,“你好!
杜平跟家安握了握手,“元堅強先生請我來幫你打這場官司!彼f,又轉頭對警員道:“我需要跟我的當事人談談。”
***
家安在問自己是不是做夢!但他能做的就是把昨晚八點離開家之后做的事情詳細跟杜平說了一遍,然后回到拘留所等。
他不知道這是小元自己的意思還是背后有大頭撐腰,他甚至不明白這是不是周君穩住他的一種策略:只要他不對組織失去希望,就不會轉作污點證人。雖然他接觸的資料不多,但就倉庫那一件事也會讓周君陷入麻煩,畢竟他現在還在跟黑子對峙。
然而,家安只能等。
在拘留所的第一夜大部分人都會失眠,家安也不例外。他輾轉著,思念洛彥平和的睡臉,猜測他流落到了哪里,是不是有地方睡覺。
家安知道潘震來找自己做什么。阮南找人幫自己談判已經“談妥”,躺在床上的潘良不得不接受他提出的條件,然后把這筆帳勾銷。但潘震顯然咽不下這口氣,他想要家安的命!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夜深人靜時一把火燒死家安,而且他也這么做了。
靜下心來之后,家安幾乎可以想到部分過程。
那晚家安房中的燈是亮的,家安跑走時忘了關燈;洛彥也不會關——他根本就不知道燈還開著,他是瞎的。
見到燈光潘震認為家安在房內,于是把帶來的汽油從門縫傾倒了進去。
洛彥聞到了異味,他意識到不好,想要奪門而出,但潘震不會輕易放手……不管怎樣,看起來他成功了,所以死的是潘震。
這本是家安自己的麻煩,但他逃脫了,替他受過的是洛彥。
可洛彥到底能跑到哪里?
夏夜里家安忽然覺得全身發冷,不錯,洛彥逃出了火海,然后呢?他又盲又窮又帶傷!他怎知哪面是懸崖,哪人是仇家?
整個世界對他來講都危險而陌生。
家安翻身坐了起來,不安的握緊雙手,目光開始四處游離,但視線所及到處都讓他煩燥。他像困獸一樣在三面墻之間走來走去,或者這一秒洛彥會遇到大君的人,又或者下一秒他被莽撞的夜車司機撞倒……各種古怪的可能都出現在腦海中,滿心的雜念逼得家安要發狂!
如果現在能出去,家安兩手緊握住鐵欄桿,眼巴巴地看著過道盡頭的鐵門,那該有多好!
正在這時,那扇鐵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幾個十七八歲的被帶了進來,滿臉的興奮,嘴里還不時叫囂自己的老大是某某某,“你們這群死條子,不就是械斗?看你能關我多久!”
“你老大?哼,”警員不屑地笑道,“如果他能管你,我跟你姓!白癡。”他又對自己的同事道:“洪爺特地囑咐說把他們分開關,這是兩伙的,省得他們搞事!
“洪爺今天值班啊?”拘留所的值班警員笑道,“都到了這里,看他們幾個小子還能搞出什么花樣。”
“這幾個小鬼還不知道‘死’字怎么寫呢!彼退麄冞^來的警員也笑了,“不知天高地厚。”
洪爺?家安眼珠一轉。拘留室里只有三間隔離單元還算空蕩,兩名少年被關進了家安隔壁,另兩個進了家安的柵欄。
需要怎么挑逗他們一下呢?家安正在思忖之間,兩伙就已經開始對罵了起來。
“媽的,別吵了!你們他媽的還讓不讓人睡覺?!”家安叫道。
“呦!你他媽誰呀?滾一邊兒去!币幻倌昕戳丝醇野驳纳砀卟]敢造次,但另一個喝了些酒的立刻上前推了家安一把。
家安伸手扣住少年的手腕擒住了他,少年吃痛忙叫同伴幫忙,那名少有些頭腦的男孩遲疑了一下,看到家安赤裸的上身纏著繃帶,抬肘就撞到了他胸前的傷口上。
“操!”這一下著實很痛,家安順勢放手,退到了柵欄邊上,彎下腰。
兩個孩子一見得手自然要乘勝追擊,立刻沖上前來抬腳便踢。
家安兩手護頭大叫道:“來人哪,救命啊~~~~~”
值班警察沖進來時,家安繃帶上已經帶血。他順理成章地轉移到了羈留病房,更如家安所愿地是在他要求投訴值班警員的過程中,洪爺也被這場“混亂”吸引過來。
“你的傷沒事吧?”打發走了閑雜人等,洪爺嘆了口氣,問。家安的傷口三番四次的反復,此刻已經真的開始微微發炎。
“我說要命你信不信。俊奔野埠吡艘宦,道。
“怎么這次搞出這么大的事來?”洪爺坐在床邊問道。
“我怎么知道自己為什么會他媽的背成這樣!”家安沮喪地說。
“跟你一點關系沒有?”
“潘震肯定是來殺我的,但我當時確實不在現場,我跟那個舞女在一起,這些我已經跟你的手下說過了。拜托你讓他們不要總是盯著我,相信我一次,從其他角度出發看能查出點什么好不好?”家安氣急敗壞地道,“別總關著我。”
“你讓他們怎么相信你?你瞪眼就說不認識死者,結果呢,讓人家查出你們梁子很深!”洪爺怒道。
“靠!你讓我怎么說?難道我能說我翻了潘良,這些日子一直被他的兄弟追殺?這本來是你知我知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這話一出口,我不就他媽的成了二五仔?就算我沒坐牢出去也會被砍死的!”家安也怒道,“雖然我就是!”
“好了好了,我們不吵!焙闋數,“想想看怎么才能把你洗清!
“怎么洗?只有那個舞女才能證明我沒有時間犯案!奔野操氣靠在床頭,“鬼知道她為什么會失蹤!……現場還有什么其他線索嗎?”停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問。
“小敏已經在找莉莉了!焙闋敵了贾,“看到你的口供她就跑出去了!
“莉莉?哦,對,是這個名字!奔野策@才想起那舞女的名字,“誰是小敏?”
“你們見過的,在你家樓下的藥店。”洪爺似笑非笑地說。
“哦。是她。她不是情報科的嗎?怎么又跟她有關?”家安詫異地問,然后看到洪爺古怪的笑容忽然間明白了什么,臉一下漲得通紅,“跟我沒關系!”他掙扎著說。
“這些事我不管,”洪爺一攤手,“不過在你的身份恢復之前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少接觸!
“我……沒有啊!奔野矤庌q說。
“就算找不到,”洪爺一笑將話題又轉移到了案子上,“現場也還是有疑點。門外的走廊的墻壁上有幾處血點。被害人死在房內,這些血跡應該是疑犯留下的,他大概受了傷!
血點?家安心中猛然一沉!他果然還是沒能在潘震手下討到便宜……
“那割斷潘震喉嚨的一刀干凈利落手法老到,像是職業殺手或者連環殺手所為,現在鑒證科正在做血樣比對,或許能從老檔案中找到兇手!焙闋敍]有留意家安瞬間的神情,繼續道,“而且從傷口的深淺看來,那人是個左撇子。排查的范圍應該不是很大。所以,家安你放心,就目前的線索來說,你的嫌疑應該能被洗清!彼牧伺募野驳募绨颉
家安沉默地點了點頭。
洪爺見他精神萎靡不振,只當是太疲憊了,于是站起身來:“你好好休息,不用擔心!
家安又點了點頭,目送洪爺出門,心中卻思忖著如何能從羈留病房逃出去。門口兩名警察,窗上焊著鐵條,這里似乎是密閉的空間,他爬起來,走進洗手間,呆呆地凝望著天花板上的排氣孔。
這里或許能夠逃脫,家安皺了皺眉,但出去了之后,自己恐怕就會成為通緝犯……
但若不走,洛彥怎么辦?已經整整一天了,他還撐得了多久?
“方家安,方家安?”
一個清脆的女聲在洗手間外呼喚道。
“在!”家安一驚,忙回答道,“這就出來!”
那天見過的女孩坐在洪爺剛剛做過的椅子上,雖然一臉的疲憊,但難掩俏麗干練的女警英姿。
“你好,我叫姚敏,現在跟楊振東警官共同負責你的案子!彼渎浯蠓降刈晕医榻B道。
“情報科也介入了?”家安驚訝地問。
“我已經申請調入重案組了。”姚敏注視著家安道,“告訴你個好消息,莉莉已經找到了!彼⑿χf。
“死的還是活的?”家安愣了一下,問。
“當然是活的,”姚敏笑道,“她躲起來是因為她拿的是雙程證,所以不想跟警方打交道。不過現在她已經愿意做你的時間證人,你們兩個的口供完全吻合。所以你現在呢,就可以收拾東西回家了……對了,你打算搬到哪?”
“出去再說吧!奔野驳拖骂^,他早知道莉莉跟他在一起只是求個依靠,但他卻沒想到她能這么絕,只要她不被遣返,自己的死活她一點不管。
Tshirt被踩過了無數腳,又被踢過了許多腳,早已經臟得不成樣子,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換下了病號服把它穿了起來!岸嘀x!彼麑σγ粢恍,有點羞愧似的,還帶著些沮喪。
姚敏臉上一陣發燙,或許這是真正的家安。家安在不同人的跟前扮演著不同的角色,而在姚敏的心中,他善良、勇敢而且機敏過人,肯忍辱負重又有擔當;當脫去無賴放蕩的那層皮,卸掉沉重的壓力與戒心之后,他卻是個純凈之極的男孩。
“不,你不用謝我。”姚敏搖了搖頭,“我是想幫忙,可是沒幫到什么。”她順了順頭發,“有人先我一步找到了她,而且‘勸服’她來作證!
莉莉的臉上還掛著青腫,盡管她死也不肯承認被人脅迫。
“誰?”家安問道,跟姚敏一起走出門外。
“嗯……莉莉好像叫他做‘堅強哥’,是你道上的朋友吧!币γ艋貞浟艘幌,道,望著家安的目光也參雜了些憂郁。如果家安跟道上的朋友感情已經好到患難與共,那他還如何狠心將他們送進監獄?
家安長吁一口氣:“算是。”
“對了,還有件事。”姚敏嘆了口氣,忽然道:“火災現場的地板和墻壁有若干彈孔,現場找到一把燒毀的GLOCK。對此你有解釋嗎?”
“我只能說不知道!奔野渤聊艘粫䞍,回答道。
“……子彈跟前兩天的一場槍殺案現場留下的彈頭是同一型號!币γ舄q豫著說。
“要拘留我嗎?”家安冷冷地道。
“我只是想讓你當心些!币γ粲行╇y堪。
***
元堅強跟上次一樣坐在警察局門口的欄桿上,看到家安走出來就“噌”的跳了下來,“小安你真他媽該用柚子葉洗澡去去霉氣,”他笑道,“把拘留所當旅館啊?……九龍塘?”
“還他媽九龍塘,”家安打了個哈欠,“找地方睡覺是真的!”
“我家?”
“廢話,不然我還能去哪兒?”
小元從這句話中得到了一個消息,那就是:嗑藥風波已經成為歷史。
家安其實憂心如焚,又哪里能睡得著覺?
姚敏的話無異于火上澆油。他原本只是零星閃念,把槍殺阿德的殺手跟洛彥聯系起來,但此刻這件事情看來已經證據確鑿無可辨駁了!
那名槍手是敵人嗎?
洛彥人在哪里?還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