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十二月初,盡管關中府甚少下雪,氣溫還是很低,趙晴猜想大概有十度以下,讓人想要一整天都躲在被窩里。雖然她真的很想這么做,不過身為母親的責任感,讓她不得不起來喂奶,免得餓到兒子。
她攏好松開的領口,掀開被子,適應了外頭沁冷的空氣,才要從男人身上爬過去,馬上就被一條鐵臂扯進暖呼呼的胸懷里。
「天色還沒亮,你要上哪兒去?」元鎮帶著睡意的嗓音,聽來有些不大高興,其實他知道她要去喂奶,但還是希望她這時能留在他身邊。
趙晴真心想要抵抗誘惑,可最后身子還是情不自禁地放軟下來,主動偎靠過去!赋承亚q了?」
他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而且像是在鬧脾氣!浮皇亲髁藗討厭的夢,正好從夢中醒來!
「討厭的夢?夢到什么?」她好奇地問。
「夢到八歲那年,本藩當時正要離京就藩……那也是最后一次看到母妃,她用兩手掩著臉孔,因此沒能看清臉上的表情……本藩一直以為她是在笑,因為終于可以擺脫被人視為災星的兒子,從此不必再忍受父皇和其他嬪妃在背后指指點點,以及京城百姓的怒罵指責……」
說到這兒,元鎮不禁停頓了下,然后口氣帶著些許無助地接續。
「可是方才在夢里,本藩卻看得出母妃并非在笑,而是在哭,她的肩頭哭到一聳一聳的……到底夢里看到的是真的,還是記憶中的才是真的?」因為困擾著自己,所以元鎮很討厭這個夢。
「千歲以為呢?」趙晴柔聲問。
元鎮也無法確定,這么多年來,他始終堅信母妃并不愛他,可是方才在夢境中,母妃的痛苦卻一點一滴地流到他的體內,不禁出現動搖。
「我想這個答案要千歲自己去尋找……」趙晴已經明白說再多淑妃娘娘的好話也沒有用,除非這個男人愿意相信。
他翻身吻上她,壓住柔軟的嬌軀,重溫昨晚的歡愛。
「千歲……犼兒餓壞了……我得先去喂他……」趙晴努力抗拒誘惑。
聽婢女們說,嬰兒半夜都會醒來好幾次,哭著要喝奶,唯獨世子卻像是怕吵到母妃睡眠,總是到天亮才會叫個幾聲,乖得讓人心疼,所以每次天還沒亮,趙晴就會趕緊起來喂飽他。
無視趙晴的掙扎,元鎮用唇舌展開肆虐。「先喂飽本藩……」
「千……千歲……」趙晴推不開他,只得配合,先滿足這個男人,任由火熱硬挺的…性慾望在腿間沖刺。
她十指緊扣著他的背部,隨著勇猛的馳騁發出嬌吟,情到濃時,還會拱起粉臀讓他進得更深,在一次又一次的撞擊中,撫平累積在元鎮內心的憤懣和不平,直到全部宣泄為止。
待確定身旁的男人又睡去了,她才撐著有些酸疼的腰肢勉強下床,然后頂著冷風來到隔壁廂房,為了方便親喂,她并沒有依照規矩讓藩王世子住進世子所給奶娘照料,所以只要肅王前來后寢宮過夜,這兒就會充當臨時嬰兒房,由婢女負責看照,萬一半夜有事也可以立刻求救。
「娘娘……」銀屏聽見開門的聲響,揉了揉眼皮就要起身。
她示意婢女繼續睡,然后抱起小床上的兒子。
即使在睡夢中,犼兒還是能準確地找到目標,貪婪地吸吮著母奶。
「犼兒要快快長大……」趙晴透過微弱的燭光,看著兒子的小小臉蛋不再皴巴巴的,而是變得白嫩,腮幫子也愈來愈膨皮,眉眼鼻唇就跟小正太一模一樣,他們能夠成為母子,或許真的是緣分。
等到喂飽兒子,天色也蒙蒙亮了。
接著趙晴又去伺候肅王起床,待他鹽洗穿衣之后,便讓婢女去傳膳,夫妻倆坐下來一起吃飯,這已經成了每天固定的模式。
「……千歲!雇跣《邕M門,在主子耳邊窸窸窣窣。
趁元鎮沒有注意,趙晴乘機挾了一塊蘿卜和少許冬菜到他碗中,他可不能光吃肉不吃菜,偏食的毛病要改過來才行。
「知道了!乖倲[手要王小冬退下。
趙晴隨口問:「有事嗎?」
「因為本藩事先知會過盧陽縣的人,若是趙家的人到了,就派人來通知一聲!乖摽h位在關中府最外圍,境內有一條官道,也是來往京城最密集的必經之路。「算一算日子,再過個兩、三天就會抵達常寧縣內!
趙晴頓時食不下咽。「這么快?」
元鎮才拿起筷子,就見碗里多了不喜歡吃的菜,他知道是趙晴干的好事,橫了她一眼,不過并沒有把它們挾開!改悴幌肟禳c見到母親和兄長?」
「當、當然想了,只是太久沒見,有些緊張!顾尚氐。
他皺著眉頭把冬菜吞下去,趕緊喝了口湯,好沖淡舌頭上面的味道,那副嫌惡的表情讓趙晴忍不住掩嘴偷笑。
「只要記住自己的身分,不要去摻和朝中的事,若是他們怪罪于你,就說是本藩的意思!乖偛幌M焕昧恕
關于這句話背后的用意,趙晴始終都摸不著頭緒!笧楹挝夷锖痛蟾缫艺劤械氖?你還是把話說清楚,讓我心里有個底。」
「父皇至今未立太子,當今皇后所出的嫡長子偏好女色,早就不值得期待,對于繼位的人選,文武百官各自都有擁護的對象,自然會在背地里角力,聽說趙家近兩年來和德妃走得很近,而德妃又是六皇兄的生母,你想想看這代表著什么。」元鎮索性說開了。
趙晴恍然大悟,想到康熙皇帝的幾個皇子為了皇位爭得你死我活,親兄弟互相殘殺,光是想像就不寒而栗。
「原來是這么回事……」不過大豐王朝的皇子們年滿十六歲就要前往封地,除非朝廷宣詔,否則不得擅自回京,王與王也不能見面,更不能互通有無,情況應該不會那么嚴重才對。
「父皇是絕不可能會把皇位傳給本藩,趙家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會決定投靠德妃,要是六皇兄當上皇帝,將來也能跟著飛黃騰達……」他挾起一塊回鍋肉,在塞進口中之前又說!改慵仁勤w家的女兒,沒理由不幫著娘家!
趙晴向來單純,對于太復雜的問題還是沒辦法很快地理解!肝夷茉趺磶退麄?」
元鎮才咽下口中的食物,仿佛想到了什么,逸出一聲冷笑。「如果趙家真像我想的那么做,那可真是野心勃勃!
「他們到底會要我做什么?」趙晴追問。
他扒了兩口飯!傅人麄儊砹,你自然就會明白!
「不管他們怎么說,我都不會做出背叛你或傷害你的事!顾刹粫斡哨w家予取予求。
聽趙晴這么說,元鎮闐黑的鳳目閃動一絲流光,不再是暗無天日。
「對現在的我來說,你和犼兒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人我可顧不了!惯@是實話,趙家并不是她真正的親人,若他們都是好人,當然可以好好相處,他們有困難她也會盡量幫忙,可若想利用自己,她只能說一聲抱歉了。
「……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
趙晴當面表明立場。
「本藩相信你!」元鎮胸口一窒,好半天才吐出話來。
這句話對趙晴來說,著實得來不易,他終于愿意對她敞開心扉,相信自己,她眼眶一熱,幾乎要落下淚來。
三日后——
因為趙家的馬車上載有女眷,離京之后又不停地趕路,身心都快累垮了,于是他們在盧陽縣縣令的殷勤招待之下,養足了精神,才往常寧縣的方向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