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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小說 >> 現代,法國 >> 一見鐘情 >> 凡爾賽宮野玫瑰作者:歐斯卡(董妮) | 收藏本站
凡爾賽宮野玫瑰 第一章 作者:歐斯卡(董妮)
    凌晨兩點半,毛世善火燒屁股般打電話給他的工作室合伙人、最佳損友兼紅粉知己芝芝。

    鈴聲響了大概半個小時,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

    “該死的混帳、王八蛋,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二十四小時內,幫我送一張往法國的飛機票到機場來!笔郎朴眉绨驃A住話筒說話,邊手忙腳亂收拾行李。

    “毛大哥、毛董事長,你當我是神?還是開航空公司?I說風就要雨,二十四小時內要一張飛機票,三天我都不一定弄得到!”

    “芝芝大姊、芝芝副董事長,我可是公司鉆石王老五,最佳活廣告。多少客戶和學徒是沖著我這張臉而來,要是我死會了,嘿嘿!工作室會怎么樣?你自己心里清楚!”

    世善忙著檢查護照,幸虧還剩下法國的簽證沒過期,不然就毀了。

    “怎么?世宇大姊又逼你結婚?”逼婚戲碼,每年都要在毛家上演好幾遍,芝芝早已見怪不怪。

    “沒錯,不過這一次上場的人物,多加了我爸媽的神主牌位!彼麅墒至嘀欣畲蜷_房門,準備蹺頭。

    “哇!世字大姊玩真的?”這怎么可以?芝芝可是打和世善上同一所大學時就愛上他了,他要結婚也只能娶她。

    “少廢話!要是我跑不掉,有你好受的!彼Φ綦娫。反正芝芝一定會有辦法的,只要她迷戀他的心未變,她永遠是有求必應的活菩薩。

    世善放輕腳步,小聲關上房門,跑到樓梯口,遇到同樣提著旅行皮箱的大哥毛世真,兩兄弟很有默契地點點頭,同時比了涸“落跑”的手勢,便分頭溜了。

    *9*9*9

    法國圣哲曼安雷

    坐在RER(高速近郊電車)的車廂內,世善瞠目結舌地瞪著坐在旁邊,前來接機的好友克林。

    “有沒有搞錯,你要我一個大男人去住女生宿舍?”

    “不然警察宿舍,你覺得怎么樣?”克林好整以暇地半躺在座位上,打量著四年未見的好友,他比二十歲的時候又更漂亮了。

    他們認識在臺灣,那時候法國警官克林和世善的大哥,國際刑警毛世真聯合抓一個頂級殺手。

    合作期間,世真招待克林住在毛家。想不到他一看見這個美得不可思議的中國娃娃,所有法國男人的浪漫情懷一下子全爆發了。

    他迫不及待向世善求愛,結果被世善狠狠地扁了一頓。后來不打不相識,兩人卻也因此而結成至交好友。

    “我不要!”世善大驚失措,站起來高聲尖叫。

    全世界的單身漢都一樣,干凈不到哪兒去。尤其是克林,他是那種一條內褲、三個角輪流,前前后后、翻來覆去可以穿六天的人,要他去跟他住,他寧可去和豬睡。

    克林忙捂住他的嘴,把他按入座位里。

    “形象、形象!”他比比四周因受驚擾,而面露不悅之色的同車旅客,提醒向來把面子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的世善。

    世善扯扯已經端正得不能再端正的領帶,將西裝口袋里的手巾拿出來,重新摺好,放回去,擺足姿勢,才優雅地坐回椅子上去。

    “你,該死的,害我失態!彼麎旱吐曇襞。

    那雙眼睛里閃閃發亮的怒火依舊十分吸引人,克林再次贊嘆于他的美麗。就是因為這張天使面孔,使得他們認識以來,他始終被他吃得死死的。

    就連現在,明明是世善有求于人,卻還是擺出高姿態壓榨他。換成其他人克林早就一拳揍過去了,哪由得他如此囂張。不過……唉!既然狠不下心揍他,只好耐心地和他講道理。

    “世善,你知道警察都很窮的。我根本沒錢招待你住大旅館,唯一可以免費暫住的,只有我的宿舍,或我女朋友沙蔓目前租住的‘玫瑰小屋’,你兩個地方都不喜歡,難道想去睡馬路?”

    “可是‘玫瑰小屋’里住的都是女孩子,我一個大男人住進去,豈非很不方便。”世善知道克林不會沒有辦法,他多半是小氣的毛病又犯了,故意推諉。

    “不會的,我也常常在那里過夜,就從來沒人多說一句!闭l敢。】肆值膲钠庖彩怯忻,哪個不要命的多嘴多舌,不怕被扁得三個月下不了床。

    全世界唯一敢在克林下決定后,還不停地和他討價還價的,大概只有世善了。哦!他的女朋友沙蔓勉強也算一個。

    “那是因為你是沙蔓的男朋友,房客帶男友回家過夜是很正常的事,可我是外人,其他女孩子會怎么想?房東會答應嗎?”

    最重要的是世善被女人追怕了。她們常常一看到他,就好像狗見著上等牛排似的,立刻死咬緊追不舍。他不想擺脫掉臺灣的女人,卻受制于法國的。

    “要不我幫你找旅館,你自己付帳?”克林反正無所謂,只要別讓他出到錢,什么事都好說。

    “你這家伙真是一毛不拔!”世善咬牙,若非逃得太匆忙,忘記帶錢和信用卡,何苦來這里受他刁難。

    “我以身為鐵公雞自豪!笨肆帜硐ㄊ稚系南銦煛

    “克林,”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吧?世善雙手搭到他的肩上。“你不是說,我是你最要好的朋友,難道為了我,都不可以破例一次?”

    克林搖頭,取出一張白紙和一把精細的小刀,在紙上切開剩下的煙頭,將濾嘴和煙草分開。

    “別這樣嘛!”可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世善只能盡量壓下怒氣,放軟聲音!斑@筆錢算我跟你借,我一定會還你的!

    “除非還雙倍,否則免談。”一聽到有賺錢的機會,克林立刻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準備好好撈它一大票。

    “你敢跟我說這種話!”搞藝術的也不見得富有到哪里去。世善心中暗暗一算,這筆錢一借下去,將來他豈不是要當褲子來還。

    “隨便喔!”克林不理他,繼續專心分解他的煙頭。

    “你……”世善看到他把抽剩下的煙絲收集起來,放進一只小牛皮袋里,不禁疑惑地問:“你在做什么?”

    “收集煙絲,你看不懂嗎?”

    “我是問你,收集這種燒一半的煙絲做什么?”這個白癡分明故意氣他,早晚要他好看。

    “喔!說清楚嘛!笨肆謴呐Fご锬沓鲆恍〈闊熃z,塞進煙斗里,點火,叭嗒、叭嗒地抽將起來。

    過足了煙癮,才對世善解釋道:“抽香煙有一個缺點,就是煙燃到靠近濾嘴時,煙草容易燃燒不完全,抽不出好味道,這是很浪費的。所以我把抽剩下的煙絲收集起來,用煙斗再抽一遍,或者拿道林紙卷成小煙抽也不錯。”

    世善差點氣死,這人還真不是普通小氣,敗給他了。

    向克林借錢住旅館是不可能了。他借得起,可還不起,總不能為了一時享受弄得自己破產。

    那么可供選擇的棲身之所,只剩下警察宿舍或“玫瑰小屋”。

    和克林這種超級小氣、吝嗇的人住在一起,未來待在法國的數月里,日子可以想象肯定非常困苦、艱澀、凄慘。不用親身體驗,他光想就渾身冒冷汗,感覺快要暈了。

    為了想多活幾年,世善只好選擇——“你送我去‘玫瑰小屋’吧!”他萬分無奈地道。

    世善站在通往“玫瑰小屋”的石階人口,怎么也不敢相信克林真的丟下他,只說了句:“去找玫瑰,她會幫你安排食宿!本团艿袅!

    嘿!有沒有搞錯?別說這是他第一次拜訪“玫瑰小屋”,在曲曲折折的山林小徑里,他就不怕他會迷路?而且他一個大男人突然闖進女生宿舍,別人會怎么想?如果她們當他是心懷不軌的大色狼,把他扭送警局怎么辦?

    克林叫他去找玫瑰,她會幫他安排一切。問題是他根本不認識玫瑰,誰曉得她長得是圓?是扁?從何找起?

    “這個該死、殺千刀的爛克林、臭克林……”世善氣呼呼地瞪著眼前看似綿延不盡的長梯,到底有幾級啊?不會他還沒爬上頂就累死在半途了吧?

    到底要不要上去?他瞥向西邊一大片被夕陽染成酡紅的彩霞,真的要以天為被、以地為枕,露宿荒野嗎?他打個寒顫。

    還是上去吧!也許克林已經幫他打點好了,她們正等著歡迎他也說不定?萬一真的被趕下來,再做打算吧。

    一咬牙,世善背著兩只大皮箱辛苦地爬上階梯,走了約五十階后,他隨即感到后悔。

    這里看起來既偏僻又荒涼,遮天避地的濃密樹蔭,僅只少許的光線偶爾不具威力地投射在山徑上,使得石板鋪成的階梯到處長滿了青苔和雜草,石階兩旁的落葉更是堆如山高,間或不斷地發出微腐的酸臭味。

    乏人清理的環境,看起來就像是“倩女幽魂”里的蘭若寺,陰氣森森,十分恐怖。

    “還是回去和克林擠警察宿舍好了,這里怎么看怎么奇怪!彼郎蕚渫刈,突然一陣驚鳥拍翅聲,嚇得他尖聲大叫:“啊——”

    世善拼命地往上沖,直闖進一座植滿各式玫瑰的大花園。

    橡木做的大門在夕陽余暉照耀下,閃著厚實的光彩,輝映滿庭各樣粉色系玫瑰,競相展露出它們璀璨不凡的花姿,似正招手歡迎他的到來。

    “咚!”怔忡之間,兩只皮箱落地。他伸手揉揉雙眼,此情此景,莫非太虛幻境?

    適時兩只白色的小貓穿過他的腳邊,鉆進玫瑰花叢里,追舞著蜂蝶。

    大自然歡樂的氣氛,吸引著世善的眼神,其中一只小貓淘氣地用它的鼻子磨蹭正忙于采蜜的蜜蜂,蜂兒不堪其擾,不客氣地在它鼻梁狠狠打上一針。

    喵嗚!小白貓吃痛,厲叫一聲,繞過他往前跑。

    世善看到小白貓的鼻子腫得有臉一半大,忍不住輕笑,視線也隨著它跑。

    世善發現小貓跑進一棟紅瓦白墻的兩層樓建筑物里。“‘玫瑰小屋’?”

    隨即他搖頭否認,這棟建筑叫做“玫瑰別墅”還比較相稱,小屋?不可能吧?他轉頭往外走,記得進來前在園子門旁瞄到一塊刻字的門牌,去看看就知道。

    “嗨!你是今天新搬來的房客嗎?”

    一個清脆飛揚的聲音在世善身后響起,他全身如遭電擊,心靈充滿莫名的悸動與熟悉感。

    世善立刻轉身尋找聲音的主人,沒有!他又四下看了看,偌大的花園里只有他一個人,一時幾乎心魂俱喪,難道真見鬼了?

    “呃,對不起!我是一名旅客,本來是要去‘玫瑰小屋’的,但我好像迷路了,很抱歉打擾到你。”世善衷心希望這位女鬼大姊不是個善記恨的人,可以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他一馬。

    他一朝空氣中喊完話,馬上腳底抹油想溜。

    “可是這里就是‘玫瑰小屋’!”

    “‘玫瑰小屋’?這里?”世善疑惑的定在原地。一棟小屋蓋得像座度假別墅那么大,那個屋主是不是瘋了?有錢沒地方花!

    世善撇撇嘴,反正有錢人都很奇怪。可是這里既然是“玫瑰小屋”,那么她是誰?

    “請問你在哪里?”他試探地問道。心底還是毛毛的,怎么他會找不著她?

    “我在閣樓里,你抬頭往上看!

    世善聞言,眼光朝上搜尋,看見屋頂突出一座小尖塔,上面的窗戶開著,白色的窗簾在風中飛揚,偶爾遮住塔內的景象。

    由于天色漸暗,配上他向來不甚靈光的視力,難怪他看不到她。

    “可以麻煩你把行李提離那塊草地嗎?那塊草坪是昨天才移植的,不能被重物壓到!泵倒逭f。

    “?”世善愣住半晌,因為外表的關系,從來沒人這樣義正辭嚴地當場指出他的錯處。她是頭一個,感覺挺特別的。

    “哦!對不起。”他立刻照做,把皮箱移到自己腳邊來,并十分欣賞這個正直不阿的女孩。

    “你好!”世善向她打招呼。

    不曉得她是誰?“玫瑰小屋”里,他總共知道兩個人?肆值呐笥焉陈退磥淼囊率掣改浮倒。如果他運氣夠好的話,或許她就是其中一個。

    “小姐,請問貴姓大名?”

    “我叫玫瑰!

    太好了!真是幸運!懊倒逍〗隳愫茫医忻郎,我是……噢!好痛!”世善正朝閣樓里的玫瑰打招呼,突然一個撞擊,他的頭狠狠撞上掉在腳邊的皮箱。

    “愛菲亞!”玫瑰驚喊。

    “愛菲亞?是另一個房客嗎?”世善直盯著壓在他身上的女人,她全身都包在一塊大黑布里,只露出兩只眼睛。

    她的瞳孔是翠綠色的,像貓。他看著她的時候,感覺整個神智都快要被吸進去了。

    “抱歉,我沒看到后面有人!彼斎豢床坏,有哪個倒著走路的人可以看到背后的東西。

    愛菲亞站了起來,順便拉了世善一把。

    她朝他伸出手,卻仍背對著他!澳愫茫瑲g迎光臨‘玫瑰小屋’!”

    “呃?你好!”世善沒試過這樣跟人握手,挺別扭的。

    而且她是真心歡迎他嗎?他可不記得有哪一國的禮儀是以背相對表示歡迎的。

    加上她始終沒正眼瞧他。這一點令他很不是滋味,從來沒人可以對他的魅力免疫,難道“玫瑰小屋”里的人比較特別?

    隨即世善這種想法被打破了。

    愛菲亞身子不轉,卻把他強拉到她面前,她的手很快地在他臉上掐了好幾把,速度快得讓他無從躲避。

    “你……”世善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他沒被吃豆腐吃得這么狼狽過。

    “我從沒看過長得這么好看的人!睈鄯苼営殖藱C在他胸膛上摸了好幾下。

    世善是很以他的容貌自傲,也常常利用它做很多事,可是愛菲亞的舉動,仍然令他很生氣,正想撥開她流連在他身體上的手,愛菲亞卻自己離開了,她還是倒著走,臨走前又瞥了世善一眼,丟下一句令人費解的話!澳猩唷⒋蟾淮筚F,可惜情關多磨!”

    她是什么意思?世善正想問玫瑰,又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大跳。

    他看到一個赤身裸體的紅發女郎從正門跑過去。

    是不是住在女生宿舍里,女孩子們都很隨便,不避諱任何東西?如果是?他懷疑自己是否看得到明天的太陽。

    他抬頭,詢問的眼光瞟向閣摟,不確定玫瑰能不能夠看見。

    但是玫瑰看到了!澳鞘巧陈 彼嫠饣。

    老天!那是克林的女朋友!而他見著了她的……哦喔!要是克林知道了,會不會很生氣?或者……

    “沙蔓是天體營的會員,平常她在家的時候都不穿衣服的,但是克林說過你要來的事,可是……我想她忘記了!沙蔓很健忘!

    隨著玫瑰的解釋,世善一顆緊提在胸口的心,舒緩地放下來,幸好!既然是個失誤,克林應該沒理由怪他。

    “世善,你還好吧?”玫瑰擔憂地問!懊倒逍∥荨崩镒〉娜枪秩,雖然大家都是善良的好人,但是第一次見到的人很少不被嚇到的。

    “我很好,謝謝你的關心,玫瑰小姐!笔郎戚p蹙眉頭。他一向不太信任人,所以絕不與初相識的人直接稱名道姓,那樣顯得太親密。

    他喜歡在與人交往相處中,彼此保留一點距離。在他的想法里,將自己完全剖析在另一個人面前,是一件既危險又可怕的事情。

    但奇怪的是,他喜歡她這樣叫他。

    “世善!”玫瑰又喚了一聲,打斷世善的沉思。

    她叫他名字叫得好自然,好像她早已這樣喚過千百遍。

    世善驚悸地發現,他的心律竟然和著她的音波一起跳動。

    “玫瑰……”他趕忙捂住嘴。那一瞬間,他差點直接喊她的名字。

    他搖搖頭,勉強拉回自己失控的心神。“玫瑰小姐,請問這里方不方便讓我借住幾個星期!

    “世善,你不用這么客氣,直接叫我玫瑰就可以了。歡迎你搬進‘玫瑰小屋’。”她是真心歡迎世善,并想與他做朋友。

    “謝謝你,玫瑰小姐,請問我該住哪間房?”他依然刻意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世善!”玫瑰的語氣里有絲不滿。

    “什么事,玫瑰小姐?”不是聽不懂她的暗示,但因為對她的感覺太奇怪、太強烈了,反而使得世善更害怕和她過于親近。

    “世善先生,你可以住左屋,書房旁邊的‘藤之館’!”玫瑰硬著聲音說。

    她生氣了!她叫他“世善先生”!他如愿以償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可是他一點都不喜歡這個新稱呼。

    世善厭惡這種疏離感。該死的!這一點都不像平常的他。

    “謝謝你,玫瑰!彼艞墥暝,順從地喊她玫瑰。

    “不客氣,世善!泵倒宓穆曇艋謴偷皆鹊臒崆信c輕柔。

    她的愉悅感染到他,世善松了一口氣!耙粫䞍阂!”他朝閣摟方向揮揮手,提著行李滿臉笑容走進“玫瑰小屋”。

    世善依照玫瑰的指示找到他的房間。

    “藤之館”內所有的家具都是用藤條編制而成的。

    墻壁上貼著薰衣草式的壁紙,配上原木地板和正面對著玫瑰花園的落地窗,整個布置、格局簡單、大方,洋溢著大自然的輕松感。

    世善一眼就愛上了這間與眾不同的“藤之館”。

    他把行李放在床上,走過去打開落地窗,晚風帶著些微涼意和陣陣玫瑰花香撲鼻而來。

    “好舒服!”他盡量伸展四肢,讓整個身體浸潤在這甜蜜、清新的氣息中。

    世善把自己拋進陽臺上的大躺椅里,閉上眼睛,盡情享受大自然的洗禮。這是個奢侈又難得的經驗,在臺北上哪找這么新鮮、不受污染的空氣。

    不知不覺中,他假寐了片刻,直到一股似有若無的燉菜香味,刺激他空了一整天的胃,才驀然驚醒過來。

    世善看了一下手表,將近七點,天已經完全暗下來。大概快可以吃晚飯了,不知道有沒有他的分。

    他順著香味傳來的方向找到廚房,瓦斯爐上擱著兩只大鍋子。一個正熬著酸辣濃湯,另一只果然裝著奶油燉菜。

    咕噥!他狼狽地吞口唾液,好餓喔!不知道可不可以偷吃一點?

    他四下打量一會兒,沒人!正伸手撈出一個肉丸子塞進嘴里,又想起還是問清楚比較保險,萬一有人躲在一旁看到他這種偷吃的行徑,不是很丟臉?

    “請問有人在嗎?”世善大聲地喊。

    “世善嗎?我是玫瑰,我在后院里。”

    玫瑰的聲音嚇他一大跳,他差點被嘴里的肉丸噎死,好不容易才吞下去,但再也不敢偷吃了。

    “玫瑰,你在忙些什么?”他走到后門往外看,一閃一閃的燈光從林子里泄出來。

    “我要拔些萵苣做生菜沙拉。世善,麻煩你幫我把燉菜的爐子關掉好嗎?”

    “好!”他關掉瓦斯爐后,不好意思讓玫瑰一個人窮忙,遂開口問道:“要不要我幫忙?”

    世善才踏出后門,走沒幾步,就被地上突出的石頭拌了一大跤。

    “唉喲!”他痛叫一聲。

    “怎么了,世善?”玫瑰憂心地問。

    “我沒事!彼翌^土臉地站起來。這一跤摔得不輕,手掌和膝蓋都好痛。

    世善的視力本來就不好,三百多度的近視介于要戴不戴眼鏡之間。他怕戴普通眼鏡會折損他的外貌,戴隱形眼鏡又會過敏。因此索性將配鏡的錢省下來,這在白天還好,霧里看花自有一番朦朧美;但到了晚上就不行了,常常一不小心就摔個四腳朝天,所以他一向不在天黑后外出,除非萬不得已。

    “世善,你別出來了,進屋去吧?我很快就好了!泵倒搴孟裰浪娜觞c似的。

    世善瞄瞄眼前的一片黑暗,又轉頭看看燈火通明的廚房,思考片刻后,終于還是往回走。

    可是他很不放心玫瑰一個女孩子在天黑后,還獨自身處荒山野嶺中,便坐在后門臺階上等她,從這里他可以看到她,萬一她發生了什么危險,他也可以及時幫助她。

    “玫瑰,怎么只有你一個人,其他人呢?”已經晚上七點多了,上班的人也該回來了,怎沒人進來幫玫瑰做晚餐?況且還有原本就待在屋里的愛菲亞和沙蔓,她們呢?從剛才勿勿一瞥后,就再沒見到她們。

    他突然想到“玫瑰小屋”里不會是所有房客輪流做晚餐吧?因為今天恰巧輪到玫瑰,所以大家都待在各自的房間里等她開飯。若真如此,輪到他那一天怎么辦?不曉得有沒有人肯送外賣到這深山里來。

    “愛菲亞和沙蔓在房間里,她們八點要上班,正忙著準備!

    愛菲亞?不就是那個倒著走路的女人。沙蔓是克林的女朋友,天體營的會員,她們是做什么工作?晚上八點才上班!而這座偌大的“玫瑰小屋”竟只住了三兩個人?

    世善很好奇!皭鄯苼,她……呃!她為什么倒退著走路?”

    “愛菲亞是個占卜師,她算出來今天不利北方,‘玫瑰小屋’的大門正對著北方,所以她倒退著走路。”

    “不可以側著身子走嗎?倒著走很危險,容易撞到別人或跌倒。”這是世善的切身體驗,他傍晚被撞到的地方,此刻還隱隱作痛。

    “可是今天大利南方!她倒著走時,正面對著南方不是嗎?”玫瑰的語氣里滿是疑惑。

    “原來如此!”世善苦笑,他問了個白癡問題!懊倒,愛菲亞今天跟我說了一句奇怪的話,‘什么大富大貴……又是情關多磨的?’那是什么意思?”

    “愛菲亞在幫你算命,她真的有預知能力,算得很準,如果這是她對你的警告,你以后就要小心了。”

    “哦!我知道了!辈殴!世善在心里偷偷加上一句。只有無知婦孺才會相信占卜、算命的那一套。

    “玫瑰,沙蔓在哪里工作?為什么晚上八點才上班?”這兩個人倒是隔著后院聊起來了。

    “在愛菲亞開的‘阿久磨俱樂部’里,她幫客戶算命,沙蔓則在那里跳舞、唱歌。”玫瑰說。

    “‘阿久磨’?這名字取得挺別致的!

    “愛菲亞具有日本和吉普賽血統,而‘阿久磨’在日語里是惡魔、巫女的意思。她取那個名字,用意在告訴大家,她是個真正擁有預知能力的占卜者!

    “玫瑰,那你呢?你在哪里工作?”

    “我?我在這里洗衣、煮飯、打掃屋子。 

    如此看來玫瑰該是這里的管家耶!太好了,他的嘴里到現在還留著剛才偷吃一顆肉丸的香味,玫瑰的手藝不是蓋的,想到往后住在這里的每一天都可以嘗到這般人間美味,又不用自己動手,他不禁慶幸來“玫瑰小屋”是來對了。

    “玫瑰,除了你剛才說過的,這里還有多少名房客?”

    “沒有了,就愛菲亞她們兩個,加上你總共三個人!

    世善松下一口氣,還好!人不算太多,而且各有其工作,彼此相處的機會不多,應該不會太麻煩才是。

    至于從早到晚都留在屋里的玫瑰,他們相處的時間最長,不過他想她不會是個問題。

    世善從沒和女孩子聊天聊得這么久、又這么愉快,玫瑰算是個例外,他挺喜歡和她在一起的感覺,輕松、自在,沒有壓力。

    “世善,你搬了一天家肯定很累了,開飯前,要不要先去洗個澡,舒服一下?待會兒用餐的時候可以盡情享受食物!泵倒逋蝗粏柕。

    是啊!他的頭發都被汗水弄濕了,挺難受的!拔椰F在就去,待會兒見!

    世善走后,一盞燈輕飄飄地蕩進廚房,薄霧中隱約可見一條女性身影,幾成半透明狀。

    她開口了,是玫瑰那特有輕脆飛揚的聲音。“我說過了,‘玫瑰小屋’里只住了三個人,我沒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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