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搖曳,明明暗暗的落在那張刀雕似的俊臉上,她有些頭昏地想,轅朝最好的玉雕師傅,恐怕也雕不出這樣勾人的俊美臉龐。
“本王嘗到滋味,這樣便夠了!彼劳鯎P起兩把漂亮濃密眼睫,深深瞧她,心頭有點堵,又似有好幾匹馬兒在上頭不受控地狂奔,這種感覺,他從來沒有過。
他摸了摸她臉上滑膩的膚,像絲綢一般的觸感,唇貼住她如珍珠般光嫩的耳垂,牙齒輕輕地咬了咬,沙啞道:“愛妃的血……嘗來特別甜。真便宜了徐家公子!往后,沒本王同意,愛妃一點傷都不可有,再有人膽敢嘗愛妃的血,本王肯定將他五馬分尸,鞭尸千下,再丟到山里喂猛獸!”
“……”果然知道阿書來過。
既然知道,他這會兒是在戲弄她吧?
周念霜掙扎想起身,曖昧氛圍消散,死王也醒過神,方才好似一時迷了神竅。
“愛妃方才真不怕嗎?”死王繼續歪躺在榻上,臉上揚了笑,由著她起身離開。
“民女不解王上的意思!敝苣钏A烁I。
“不怕本王讓你狠狠劃一刀,放著你流血至死嗎?刀子劃下去那刻,愛妃眉頭皺也不皺一下,不疼嗎?”
“民女的命任憑王上處置。方才那刀,還沒來得及感覺疼,就讓王上擋下了!
“都見血了呢。這會兒疼不疼?”他挑眉,問道。
“不疼!
“愛妃坐下吧,你站著,本王得仰著頭說話!
“是。”周念霜坐回榻上,屋內陷入一片沉靜。
“愛妃棋藝不錯,”死王望了眼棋盤,“自個兒同自個兒下棋,不覺得無趣嗎?改日本王陪愛妃下一回!
周念霜也不應聲,她就像是被貓逗弄的鼠兒,大概離死不遠。她也不是怕死,就是完全摸不清他的想法,感覺心頭很鬧騰。
“愛妃怎不應個聲?”
“民女不知當說什么!
“是不知?抑或是不想?本王提示那么多,愛妃聰敏,難道沒想問的?”
“民女能問嗎?”
“自然能!
“王上……知曉徐家公子?”
“那是當然。方才本王都說是徐家公子,自然知曉徐家!
“王上不惱嗎?”
“本王該惱誰呢?愛妃?徐豫書?或是本王自個兒?”死王捉弄似的眨眨眼,接著神神秘秘的朝她低聲道:“本王告訴愛妃一個秘密,本王……也是個徐家公子。”
周念霜大驚,他……也是轅朝皇室之后?
“愛妃不信?”死王似笑非笑,“徐豫書如何說服愛妃信他是徐家人?”
“阿書并未說服民女信他是徐家人,民女不知阿書……是徐豫書。”
“喔?連名都不知,就喂了三天血,愛妃對徐家公子忒大方了!
“……”她不知該說什么。
“徐豫書,安熙帝二皇子醇王嫡長子,于四王之亂后,生死不明!彼劳跤值馈
阿書不是寧王嫡長子?周念霜心頭微驚。若阿書不是寧王之后,那寧王嫡長子是……
“寧王嫡長子是本王!彼劳蹩赐噶怂,說道:“愛妃可要幫本王守妥了秘密。”
“王上為何將秘密告訴民女?”
“本王真心想立愛妃為后,卻不知愛妃是否真心要當本王的女人。愛妃同徐家公子說過,已打定主意成為死王的女人。愛妃當真這么想?”
“王上竟什么事都知道!敝苣钏驼Z。
“倘若不知,憑什么坐那把要人命的龍椅?不如早早抹凈脖子,等著讓人宰殺還死得干凈些!
死王哼了哼,掩不住的狂傲之氣。
“王上希望民女怎么做?”
“守著本王的秘密,別讓徐豫書知道!彼劳醯。
“王上大可不必告訴民女的!
“本王與愛妃洞房前,難道不該彼此了解了解?枕邊是睡著狼,還是睡著一只乖順的羊,總得摸清了才成啊!彼劳鯘M不在乎道。
“若民女告訴了阿書,王上打算如何?”周念霜反問。
“唔……愛妃問了好問題,但問錯了人。當問問你的阿書打算如何?他的打算,決定不是他死,就是本王死,再不然,也可能是本王與他都能活。”
“王上的意思,民女不明白!
“唉,怎不明白?本王話都說這么透了,真讓本王鬧心!
死王不滿,卻希罕地耐住了性子解釋!靶旒胰怂赖膲蚨嗔,總不能全死得干干凈凈,剩本王一個人多寂寞呢。可本王這樣想,你的徐家公子不一定這樣想,他若想爭那把龍椅,興許得殺了本王,才服得了本王底下的人。
“然,本王不好殺哪,該是本王殺了你的徐家公子機會大些。話說回來,你的徐家公子若肯服本王,封賞他當閑散王爺,本王自是愿意,如此本王與你的徐家公子都能活,且活得好好的。愛妃明白不?”
你的徐家公子、你的徐家公子……
左一句你的、右一句你的……死王其實根本不將她當一回事,既認定她心里有阿書卻要立她為后,在死王眼里,她左右不過是顆棋子。
“這種事說白了,就是一翻兩瞪眼的結果。本王尚未摸清你的徐家公子,他爭是不爭?愛妃知道嗎?”死王問道。
“民女不知。”周念霜嘆了口氣,她確實不知阿書究竟是爭或不爭,倘使阿書知曉死王是寧王之后、與他同為徐家血脈,阿書還爭嗎?
“瞧,你的徐家公子當了你多少年小廝,你尚且不知他爭不爭。本王怎會知曉,得再多些時間了解他,所以愛妃會幫著本王守密吧?愛妃若真想當本王的女人,自然站在本王這邊!
“阿書若爭,王上能不能饒阿書一命?”
話都說透了,她還是要替她的徐家公子求情?
周念霜心里唯一掛記的人,只有徐豫書。
怪了他生得比徐豫書好看、功夫比徐豫書強、這天下他若要,自然也是他的,他哪兒就不如徐豫書,入不了周念霜的眼、進不了周念霜的心死王心里,一陣說不清的酸味涌上來,他轉瞬抹去那感覺,若無其事笑道:“愛妃……時候不早,該洞房了!彼S下暖閣,一把將她拉起來,幾步踏入寢殿。
第7章(1)
早先死王差人送來的新袍,掛晾在衣架子上。
他瞧瞧那件端麗華美的新袍,轉而對周念霜道:“把新服換上,盡管只有本王與愛妃,該講的禮還是要的!彼钢切路暗弁跖c帝后,洞房夜該換的新服,愛妃快些換上,本王有些等不及了!
“……”周念霜呆了一瞬,意思是,要她現在就換?當著他的面換?
“愛妃快些,本王等著呢!”死王索性在寢榻落坐,斜躺榻上,支手撐著頭,一雙墨黑深邃的眼透著逼人的亮,鎖住她不放。
周念霜想,她只是一顆好用、可避禍的棋子,換就換吧,她這身體若能勾得他情動,便能貪活幾十年;若勾不動他深沉如海的心,她也沒多少日子好活,至少最后這些日子,能跟這樣……
這樣……不知該如何形容的君王過了,好似也值了。
“愛妃又神游了,想什么呢?”
周念霜搖頭,一手解開腰間系帶,那長帶順衣綢滑落,細碎的聲音在極靜的寢殿里竟顯得有些噪。她身前的衣襟敞開,里頭雪白薄透的中衣露了出來。
寢榻上的死王呼吸微緊,未覺自個兒眸色轉深,他直勾勾地瞧著周念霜身旁、身后十多盞燭光,照透了那單薄中衣,里頭粉色肚兜若隱若現,甚是招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