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夏野將車子停在冰冷的銅雕欄桿門前,這扇門是進入建筑物的唯一通路,在銅門正緩緩開?的時候──“你下車吧,這里就是你滿心期待踏進的‘魂舍’?禳c進去吧,里頭的‘朋友’正準備好好招呼你呢!”夏野滿懷惡意地嚇唬她。
閻鎖心下車,瞧見已有三位中年男女站在門口準備迎接她。
她突然回頭彎下身子,對駕駛座夏野道:“那你呢,不跟我一起進來嗎?”
“進去?我?嘿嘿,我才不干呢!”他不是頭殼壞掉,跑進去找罪受。
“?什?你不陪我!彼∽煲黄。
“是你自己要來的。”
“好,算了,我自己進去。可是你要記得回去跟聶赦魂講,叫他晚上一定要來見我!狈駝t被困在這里不就沒有意義了不是嗎?設下種種陷阱,委屈自己,不就?了守在他身邊。
夏野揚揚眉,對她的請托不置可否。
閻鎖心見狀惱怒地嚷道:“反正你一定要替我傳話,否則出了事,你得全權負起責任。”
喲,反過來威協她。
“閻大小姐,我看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的處境吧,我可以告訴你,‘魂舍’其實是段氏家庭拘禁犯人的地方,這里是另一種形式的監獄,把你送到這里可不是讓你享受的,你是個犯人。所以在我家主人下令以前,你將會被困在這地方,直到確定你是否有罪為止!
“我不管你們要怎么做,總而言之我在晚上一定要見到聶赦魂!彼闳坏亓滔略,令夏野一愣,有一瞬間被她所散發出來的勇氣給懾服。
“好,我保證替你傳達!庇行├仟N的丟下承諾,他旋即轉動方向盤,駛離魂舍。
閻鎖心這才回過頭,走過大門,開始仔仔細細打量眼前冷冰冰的建筑物。
沒有感情、四周靜悄悄的,除了遠方的海濤聲外,什?都沒有,這里的感覺和聶赦魂的辦公室氣氛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雖然前面有三個人正帶領她走進屋內,她卻感受不到人氣,周遭散逸的盡是空空蕩蕩的氣息,這股既冷且冰又空茫的氣氛著實讓人不寒而?!
“我就住在這間房!奔热凰麄儾豢祥_口,只好由她來加諸繽紛色彩,她四處瞧瞧后,熱絡地詢問他們:“請問,我可不可以隨意改變這房間的擺飾呢?”
三人對看一眼,并不言語。
“可不可以?”她爍亮的眸子閃爍狡黠的光芒!安徽f話就代表同意嘍,其實就算你們不同意我還是要照做,要是我的行為惹你們生氣,那最好,能生氣就代表你們都還活著,不是死人!”
三個傭人眉頭同時一皺,多虧多年的訓練讓他們不至于被激怒而開口反擊。
“好修養,不跟我這個野丫頭計較,真是有一套!遍愭i心諷刺地鼓起掌來。隨后走去推開窗子,讓清涼的海風徐徐吹拂進來!皠偛畔囊皣樜艺f這里是個另類的監獄,要我好自?
之,其實就算這里是監獄那又怎樣,我決定的事情能攔阻我?我清楚你們是故意利用這種氣氛來壓制禁不起嚇的懦夫,可惜用在我身上全是枉費,我不怕的,也不會因此而透露出更多的秘密來,其實你們可以直接去告訴聶赦魂,除非是他親自來見我,由他親口來問我,否則我不會告訴其他人關于‘夜行組織’的事!
三個傭人互看一眼,選擇退開,無喜無怒的臉皮看不出他們的想法。
呼!
像極了活僵尸。
可真折騰人。
閻鎖心把自己的身子往床上丟,氣虛地躺著,怔怔望著天花板,忖想:不愧?“惡神”,他對付敵人的手段極其恐怖,而且不留情面。但雖如此,卻依然深深吸引著她。
因為她有把握,一旦闖進他心扉、進入他的靈魂、得到他的愛情,那為他將對自己永遠忠實。
只要能讓他動情,就會一輩子愛上,永遠不背不棄。
他的個性跟自己其實頗?相似。
都是執著到了極點的!
到時候兩個人?杠起來共度未來人生,共闖人間新鮮事,那將是多?充實的旅程啊!她好期待。???“叫聶赦魂來見我!”
是夜,此刻是約好見面的時候,但是聶赦魂卻沒有依約出現。
閻鎖心看都不看桌上的晚飯,只是道:“叫聶赦魂來見我。”
翌日。
聶赦魂并沒有出現,而昨夜的晚飯是一粒米也沒少的擺在桌子上。
而這一天,早餐、中餐、晚餐,閻鎖心碰都沒碰一下。
再一日。
閻鎖心已經餓了近兩天,擺在桌上的晚餐也只剩下余溫,但卻原封不動。
“叫聶赦魂來見我!”她重復同樣的話,而原本并不理睬她的傭人終于忍不住開了口。
“你還是吃點東西吧,聶先生不是你隨喚隨到的人物,他倘若要見你,自然會出現!
又隔一日。
閻鎖心靜靜躺在床上,她全身都沒有力氣了,但她也不想動。聶赦魂不來,就算餓死自己,她也非要等到他出現不可。
她一定要等。???她快死了,她可能快死了,她真的好餓、好餓……餓到胃好痛,頭昏腦脹的,眼前一片昏茫,看什?都模模糊糊的,甚至連耳朵都快失去功能。
她真的快死掉了。
原來──瀕臨死亡就是這種滋味啊,呵呵呵……她嘗到了,這算不算是不枉此生了呢?
呵呵呵……她大概是餓傻了吧,才會覺得這種情況很難得,要是老哥知道她現在正“享受”死亡的滋味,不立即殺過來才怪,然后順勢一記拳頭干脆把她送往西天──鏟除禍害嘛。
不過她明白老哥現在一定也忙得東倒西歪,極可能被聶赦魂糾纏得手忙腳忙。?了協助她困住聶赦魂,所以閻亢必須耍點詭計誤導聶赦魂走往錯誤的方向,迂回一點,好為她爭取跟聶赦魂相處的機會,讓兩人有足夠時間談心事,到兩人的戀愛有個眉目后,就可以并肩直搗古復的狐貍窩,一舉殲滅他!
閻鎖心原本是已經計劃好了的。
哪知計劃卻沒有變化快,聶赦魂那個無情郎居然理都不理她,把她丟在這棟“魂舍”,而且連見都不肯見她一面;人都見不著了,還怎么談情說愛呀。
虧老哥還努力地替她爭取時間,結果盡成白費工夫。
不僅如此,現在的她都快餓死了、快餓死了……“把密碼交出來!”恍惚中,有道冷冽的磁嗓劈進她耳膜內,聽起來像是閻鎖心期盼已久的聲音。不過她并沒有起身,這是死前的幻影吧,她想──她是快死掉了,所以才會聽到聶赦魂的聲音。
“起來,別裝死!
呀,好殘忍的叱責呀,這聶赦魂真不負“惡神”這封號,連她快死了都還無情的羞辱她。
閻鎖心難過地眨了眨眼睛,下意識地側過頭去,焦距雖然不斷晃蕩,但橫看豎看都是聶赦魂的臉龐。
不是死前幻影,那么──“是你,是你,你來了?你真的來了?”她驚喜地呢喃,不知打哪來的力氣讓她撐起虛弱的身子,這招苦肉計終究有用,他還是來見了。
聶赦魂見她原來神采飛揚的小臉憔悴不堪,嬌柔的身子還拚命掙扎地坐起來,更試圖移下床。
他眉一皺。
“密碼呢?”他冷森追問,方才一閃而逝的不舍硬生生被他給拔除掉!這妮子把戲太多,防不勝防,不吃飯或許只是她的詭計之一,何必替她難受。
“什?密碼?”看見他精神就全來了,閻鎖心靠著意志力站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向他!拔衣牪欢阍谡f些什?耶?況且你該關心的重點不是什?密碼,而是我的身體才對吧,我都三天沒吃飯了,好難受喲!彼拷,想找尋慰藉,不意他卻冷冷一退,避開她的手。
她臉一僵。
“聶大哥,怎么說你都該扶我一把吧。”她站都站不穩了,還得到這種對待。“你知不知道我會弄成這樣都是你害的,你還這樣對待我?”她惱怒地訴說著自己的委屈。
“與我何干!”莫名其妙的女人,是她自己選擇不吃飯,怪誰,還大剌剌地把罪過推到他身上。
她小手按著胃,因?痛苦而把五官全擰皺成一團!爱斎慌c你有關,是你失約,不來見我,而且那些陰陽怪氣的傭人還真把我當成囚犯一樣看待,對于我的要求聽而不聞、視而不見,是你們把我整成這副德行,怎么會與你無關。”
“那是你自找的!彼搼c幸“魂舍”的人并沒有對她執行真正的精神折磨。
“你──”停!不能跟他吵,這不是她的本意,她是來當他妻子的!昂昧,我不跟你爭論了,反正你終究還是來見我。”她滿足一笑,美麗的笑?猶如艷陽下初綻的第一朵紅玫瑰,驚走空氣中的沉悶!拔液灭I!彼鰦桑诖膼坌。
有一瞬間,他反射性地打算吩咐廚房替她準備一桌好飯好菜,好拯救處在垂死邊緣的她,只是在這念頭閃起的同時他驚覺到自己是否掉進一個陷阱中。
他的心湖何時掀起過波瀾為他又?誰而動過感情?沒有!所以她怎么可能打破這個藩籬,尤其她還是敵人的身份。
“餓?那是你自找的。”他的口氣又降至冰點。
“可是起因是你,你不該負點責任嗎?”他還是無動于衷,真令人氣餒。忍耐,不能倒下,好不容易引他出現,一定要有所建樹,這才不會對不起自己的肚皮。
“我沒有責任!即使要論對錯,也全是你咎由自取!彼淅涞鼗氐。
她咬牙道:“好,就算是我咎由自取,那你就不能感動一下、憐惜我一點嗎?畢竟我的所作所?全是因?我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我?了你可以不顧一切,那你至少也該用心動來回報我吧,哪怕只是一點點。”
“我?何要心動?”說得冠冕堂皇,以愛?名,殊不知滿肚子陰謀。
“因?我愛你呀!”她幾乎要嘶吼了。
然而,他卻面無表情地笑出來。
“你……你……你……”唔,她快昏了。
“我們并不認識。”她的愛因何而來?在一星期前,他們甚至是陌生人。
她甩甩頭,不能昏,昏了就前功盡棄,肚皮白挨餓。閻鎖心執意要跟他說個清楚。“你說得對,你是不認識我,所以你也不知道我已經認識你兩年多,這兩年來,我聽過許許多多關于你的傳說,尤其是你對付‘夜行組織’的手法與氣魄,以及執行每一項任務的方式都讓我深深折服。從我聽到你名號的那一?那,我就欣賞你、喜歡你,尤其當我看見你的真實面貌后,更是愛你愛到無法自拔了,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我對你可是一見鐘情!”
他愈聽臉色卻益見冷冽!澳阋騻髀劧鴲畚遥瑢嵲诳尚τ钟字。”
她瞠大眼!“你說我幼稚,你當我是小娃娃嗎?告訴你,我二十歲了,我的愛情真摯又誠實!蹦请p生動的眼眸凝視著忿怒的火花,他不能輕視她的告白。
他鼓起掌來。“很動聽的說法,閻家到底是怎么訓練你的,練就你一身好本事,可以理直氣壯的胡說八道、勾引男人!
“我……”
“夠了!我不想再聽下去!笔?時候他的話也變多了,竟然跟她閑扯半天,忘了找上門的原因!懊艽a?快交給我!
“什?密碼?我聽不懂你在說什?。”
“那你就聽好!彼樕蛴病!氨灰剐斜I走的潛艦設計圖已經被我奪回,可是卻不明原因的被復制一份,而且再度流進夜行的電腦資料庫里面,而這個資料庫的防衛系統卻無法突破,你知道破解的方式吧!边@復制圖一天不被銷毀,危險性就存在一天。
這一定是親愛的大哥所搞的鬼,目的是?了替她制造機會讓她跟聶赦魂能多些時間“接觸”。
“我不知道怎么破解耶。”嘻,既然是大哥的把戲,那么就安全無虞了,連古復身旁的電腦精英都拿大哥沒有辦法。
她當他是呆子。
聶赦魂忽然攫住她雙肩,使勁按住她的肩膀。
“說!別再跟我裝蒜。”他喝令道。
“好痛!”她慘呼,被這劇痛弄得搖搖欲墜,好痛好痛。
“聶赦魂,你放手,放開我啦,你抓得我好痛,放手啦!”她慘叫。
“快把密碼告訴我!彼輵虻墓αo人能及。
頭好暈,天地已經在旋轉,她快倒下去了!昂猛,好痛,你快松手,我的肩膀快被你捏碎了!
“快說。”
“我沒騙人!”
“你以?我是呆子!
“真的痛,是真的!焙龅兀帽M僅存的力氣,揮開鉗制住她雙肩的大掌,并且毫不猶豫地就把襯衫撕開、褪掉,讓他親眼瞧瞧兩邊雪白的肩膀都印著深深的抓痕,有些指痕還泛出鐵青?色。“看見了吧,我才沒有騙你,我的肩膀被你捏得好痛,你?什?就是不相信我?”眼淚差點掉下來,不哭,不哭,哭也沒用,只要證明她沒騙人就行了。
她就這么肆無忌憚地在他面前袒胸露背,毫不在乎他是個男人。
“我沒騙你,真的沒騙你對吧。”她還靠向他,讓他看得更真切些。
起伏胸口雖有襯衣包住美麗的渾圓,但暴露在外的瑩白肌膚依然是亮眼得教他移不開視線。
聶赦魂呼吸無故繃緊,隨著她愈靠愈近,他的身體也愈來愈僵硬。
“把衣服穿上!彼隹谶池,聲音卻顯得嘎啞!
“是你不相信我真的很痛,我只好證明給你看,你的手勁確實是弄傷我了。”她義正詞嚴把自己的行為歸于合理化。
這是什?邏輯為她總有辦法用些稀奇古怪的論調來困擾他。
不只困擾──她種種脫序的行徑讓他不由自主地必須跟她起舞,亂了自己一貫的平常心。
他暗吸口氣。
“你到底說不說?”不能再任由她迷惑自己,她是敵人的身份并未改變。
“我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跟古復又不是同一國的!
她繼續裝傻。
他剛硬的身軀開始漫出肅殺之氣!安怀渣c苦頭你還是不肯照實說!
她豁出去了!澳氵想怎么樣?難不成你真的打算繼續對我嚴刑拷打,好吧,我隨便你整治了,看你是要用火燒我、或用水灌我、還是要用冰凍我,都隨便你,反正我的答案一樣是不知道。”
聶赦魂從來沒見過這么有膽識的女子,而且頑強到令他頭疼;她是這么的年輕,卻擁有這等對敵的好本事,閻家訓練間諜的手法著實恐怖。
完了,她支撐不住了,她快倒下去了。
聶赦魂壓抑源源而上的冷沈,破天荒的決定改弦易轍。
“閻鎖心,只要你肯把真相說出來,我保證對你既往不究,也答應留條生路給你!
“我腦袋好昏……”她按著額頭哀喊,身子搖搖欲墜。
“你剛剛說什??我沒聽見,我沒法子思考,我好難受……”
他眉一揚。“閻鎖心……”
“不行,我撐不住了,就算你要逼供也要等我身體好些吧……”她扶著墻,無力的呢語,身體開始慢慢往下滑。
是真?是假為她太會作怪!
然而她虛脫的慘樣卻又觸動他的心弦,一顆心跟著的委靡而忐忑不安……“你……”
趴!
話還沒說出來,她竟然直挺挺地昏倒在冰涼的地板上,動也不動一下。
倏地,他全身血液凝固起來!見她像具尸,他的心情也變得極端惡劣。
雙手不自覺的緊握成拳,青筋明顯浮出額頭。
半晌后──本想叫傭人進來抱她上床,然而她上衣沒穿,似乎不太適當。但又不能讓她躺在地板上,需知冰涼涼的磚面可以把現在的她給活活凍死。
聶赦魂只好自己來。
將她抱起,軟軟的身子很輕盈、馨香縈繞,可以勾引男人心。
她的身軀絕對可以成為致命的武器,如果一個不小心上當的話──嘻!
閻鎖心暗自高興,本以為他無心無情,必會丟下她不理會,然而結果卻證明他改變了,他其實是滿關心她的。
是幾次交手,觸動了他的心弦?
閻鎖心悄悄睜開一只眼睛,打算瞧瞧他此刻的表情。
哪知,她的眼神竟和他的視線接觸個正著!
啊──他臉色一寒!
完了、完了、死定了!閻鎖心清清楚楚地從他臉上讀出陰狠的氣息,他非常的憤怒,憤怒到了極點,他肯定會氣得把她往地板上丟,這下子不被摔死才怪。
這女人又再度欺騙他。
聶赦魂手臂驀然縮緊,高高舉起,是打算把她往地板摜下,不意去瞥見她因?恐懼而畏縮成一團的小臉流露出惹人憐愛的氣息;也就在那一刻,他心一抽,狠狠用力,是把她丟了出去,不過地點不是地板,而是軟軟的床鋪上。
他沒有摔死她。
跌到軟床上的閻鎖心提得高高的心得以放下。
緊接著,她昏厥了過去,再也無法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