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心連忙站起,迭聲抱歉。
“對不起總經理,是我的疏失,我馬上去將報告補好。”她快速地整理散落在桌面上的報告。
“不用了!等你整理好我這個會已經結束了!彼暯男囊谎!吧=貢,等一下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開會的各部門干部皆朝江文心投以同情的一瞥或搖搖頭,然后一言不發地跟在洪永國身后離開會議室,留下江文心一人獨自收拾著長長會議桌上的報告書。
三分鐘后,她站在總經理辦公室前,深吸口氣后敲敲門,打開門走了進去。
洪永國的臉色還是很難看,一看到江文心,眉頭皺得更緊了。
“江秘書,你知道你最近的工作效率很差嗎?不是弄錯時間表就是記錯電話,像今天更是離譜,居然將報告給漏掉一頁!你到底是怎么搞的?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焙樗畤粗黠@瘦了一圈的江文心!澳闶遣皇悄睦锊皇娣?”
“沒有,總經理。”江文心只是低垂著頭,不斷絞著手!边是你有什么困難?你跟在我身邊也有三年了,我了解你的家庭狀況,要是有什么困難的話可以跟我開口,在我的能力范圍里我會幫你的。”
江文心只是搖頭,她只是很累,精神無法集中,這陣子才會失誤連連。
她的妝抹得愈來愈厚,拚命想遮住睡眠不足所浮現的黑眼圈,卻把自己化得像個花旦而不自知。
見她只是沉默不語,洪水國遂拉開抽屜,從里頭拿出一疊照片。
“你自己拿去看看!彼麑⒄掌釉谧郎。那些照片已經放在他的抽屜里好一段時間了,他一直拒絕去相信照片里的女人是江文心,但隨著她的精神狀況愈來愈差,他不得不信了。
江文心拿起照片,一張張看著,濃妝下的臉早已失了血色,拿著照片的雙手幾乎捧不住。
這全是她在酒店里招待客人的照片,各種角度都有。她的一顆心猶如墜人無底深淵,連靈魂也墮落了。
將照片靜靜地又放回了桌上,她心已冷。
“我會提出辭呈。”她幽幽地說,不想去追問是誰將照片拿洪永國。
商場上的朋友本來就比敵人少,有人不讓她在這里做下去,她又何必再繼續自取其辱呢?
事情演變到這地步,她并不怪誰,只能說自己命該如此,走到這里已無法回頭了。
“江秘書,我這么做的意思不是要你——”
“我知道的,總經理,”她非常乎靜地說!笆俏易约簺]辦法同時應付兩個工作,再這樣下去,我的錯誤會愈來愈多,而且,到時候被同事們知道我在酒店上班的話,對公司的形象會有很大的影響。我等一下就會將辭呈寫好!彪m然這份工作能夠讓她支付看護的薪水和寄回老家給父母,但她已毫不留戀了。
酒店里出入分子復雜,“安國貿易”接觸的客戶層面也廣,這些人遲早會發現她在酒店工作的,與其那時候尷尬,倒不如現在一次解決。
洪永國沉默地瞅了她一會兒。
“你到底有什么困難?還是這份工作的薪水你不滿意?”他猜不透她為什么要自甘墮落,跑去當酒家女。
江文心依舊只是搖頭!翱偨浝韯e多心了,我先出去了!
“等等!”洪永國叫住她。“我沒要你辭職你就不能辭職,聽到沒有?”他強制地吼著。他相信她一定是有苦衷才會到那種地方去上班,如果他真的任她離開,準保她不會就這么沉淪下去了。
江文心沒回答,靜靜地走出了辦公室。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她開始收拾屬于自己的東西。
接待室的小姐馮小楓敲敲門,走了進來。
“文心,沒事吧?”她指的是江文心被總經理叫去削一頓的事。
江文心一見是她,勉強擠出一個微笑。馮小楓算是在公司里跟她比較談得來的一個同事。
“沒事。你來找我該不會就是要問這個吧?”以前出再大的紕漏也沒見她立刻就趕來過,江文心已經摸透了馮小楓的個性。
她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假裝忙碌著。要是被馮小楓瞧見她在收拾東西,肯定又會問一大堆問題,她沒那個心情去一一回答她的問題。
馮小楓跳到她面前,神秘兮兮從背后拿出東西,在手中搖了搖。
“我特地為你送這個來的,你又要被炸了!”她笑嘻嘻地將紅色的喜帖遞給江文心。
“誰送來的?”江文心邊問邊抽出里頭的請帖。
“一個男的請我交給你的,你當時還在聽訓,所以我就請他等一下,他說不用了,然后就走了。你朋友要結婚了嗎?”她好奇地傾身過去想看請帖上附貼的結婚照!鞍!就是這個男的嘛!”她興奮地指著照片。
照片上的新郎是張清雄,笑得燦爛非常的新娘幸福
地偎在他身邊,攝影師非常體貼,新娘的腹部看起來完全不像有懷孕的樣子。
原來是他要結婚了,還特地送喜帖來給她。
他想要她怎么樣?祝福他嗎?
情緒復雜地笑了笑,她將喜帖收進抽屜里。
馮小楓又留在江文心的辦公室里說了一些公司里的八卦消息,江文心一直靜靜聽著,不發表任何評論。直到另一位接待小姐將馮小楓給叫了出去,她的辦公室才又重新恢復了平靜。
她特別等到大家都下班了以后,才抱著收好自己東西的紙箱離開。她已經將寫好的辭呈放在洪永國的辦公桌上了。
而那張喜帖,還是被她遺忘在辦公桌的抽屜里了。
酒店里的客人與小姐都明顯地感覺到江文心變了,變得開放主動找客人拚酒,甚至連客人對她上下其手,她也一反往常的憤怒,反而嬌嗔不已。大家幾乎要揉眼睛,看這位大膽的女人是不是他們所認識的江文心——“可可”了。
這晚,江文心跌跌撞撞地沖出包廂,直接往洗手問奔去,打開廁所門,直接就趴在馬捅上大吐特吐起來。
直到胃里再也吐不出任何東西,她才伸出虛脫得發抖的手搗住嘴,走到洗手臺邊漱口邊洗臉。
清水洗去了她刻意隱去的理性,也洗掉了她臉上的濃妝,口紅暈開在嘴巴四周,黑色的眼線溶在眼眶周圍,看起來是如此狼狽又可怕。
江文心凝視著從鏡中反射出的自己.
是她嗎?鏡中那個憔悴、臉色發青的女人是她嗎?不,那不是她,她是“可可”,不是江文心!江文心已經被她藏了起來,現在站在鏡子前的是“可可”……
她總有一天會習慣這種生活的,只要她將自己的情緒放空、只要她跟大家一樣大口喝酒、嬌嗔誘惑,時間一久,她會習慣,會麻木,到時候什么都不重要了……
現在的她,是“可可”,不是江文心。
收拾起悲傷的眼神,任空洞的情緒再次在身體中蔓延開來。
重新補好妝,整理好自己,她步出洗手間。
“可可回來了!可可來,坐胡董身邊,來?”胡董一見江文心回來,立刻招手要她坐在自己身邊。
江文心深吸口氣,張開笑臉在胡董身邊落座。
胡董伸手攬住她的腰,將她摟近圓胖的自己身邊。
“可可,你那么慢回來,讓我等那么久,罰你一杯!焙闷鹱郎蠞M滿的一杯酒,要江文心喝下。
“是,都是可可不好,不用胡董罰,可可自己罰自己兩杯,好嗎?”江文心干脆地兩杯下肚。
“別喝大快,小心等一下又跑去吐了,胡董可會舍不得呢!”他邊說邊哽心地嘟起肥厚的嘴唇,狀似不舍地直在江文心身側蹭著。
江文心推開他,踩著跟蹭的步子繞到另一邊,在一位年輕男人的身邊坐下,直接就往他身上偎去,也不管男人臉上顯露出來的尷尬。
“先生,叫什么名字?”她湊近他的臉問。
“……何!焙问亓x試著將身子往旁挪開,想與她隔開一點距離。偷覦了胡董一眼,看到他正橫眉豎目地瞧著自己,更緊張了,偏偏“可可”又朝自己挪近,兩人之間小得可憐的距離又沒了。
“何老板,我看你好沉默,這可不行喔!來,我們來干一杯!彼沽藘杀,一杯遞給何守義,一杯給自己!拔蚁认聻榫!彼谎龆M,還亮了亮空空的酒杯。“喝呀!”
何守義為難地看看“可可”,再看看手中的酒。怎么辦?他不會喝酒。本以為只要自己安靜地坐一邊就行了,沒想到“可可”突然來這一招。
江文心突然嬌笑了起來,一把接過他手中的酒。
“何老板,可可幫你干掉這杯酒好了。”她才剛說完,何守義就迫不及待地點頭!辈贿^,可可有一個條件喔!”她甜笑。
她的笑容里有種無邪的氣質,何守義看傻了。
“帶我出場,好嗎?”江文心在他耳邊,氣若吐蘭,嬌媚的樣子迷得何守義呆呆地點了點頭。
江文心滿意地咯笑出聲。她早已觀察他許久了,見他不喝酒,不調笑地坐在那兒,心里便已暗暗做了決定。
雖然醉了,但不用大腦也知道胡董拚命灌她酒的目的為何。男人都是一樣,全將她們看成可玩弄的對象,腦子想的全是如何把自己弄上床,舉止動作隨意輕浮地令人作惡。
她雖已處于污濁之中,可是還有選擇的權利,說什么也不會讓那種無恥之徒玷污了自己。
“各位,大家聽到了,何老板答應我,只要我干了這杯就要帶我出場,我現在就干了,大家幫我做證人。”
“等一下——”胡董急喊。
來不及了,在他喊的同時,江文心早已一口喝掉了那杯酒,還炫耀似的杯底朝下,朝大家轉了圈。
“不算不算!可可是我點來的,你不能跟他走!”胡董氣急敗壞的,沒想到可可就這樣溜到別個男人的身邊去,叫他怎么咽得下這口氣?
“胡董,你有點我坐臺的自由,但是要跟誰出場也是我的自由,我就是想跟何老板走,你另外找人陪你吧!”說完,江文心就拉著何守義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向包廂門口。
胡董沖出來擋在門口。
“我不準你跟他走,你要出場也只能跟我!”他目露兇光,毫不妥協。
“可可——”何守義為難地想打圓場。胡董是他們公司的客戶,他實在不想因此而得罪他,再說,他本來就不想跟“可可”出場,希望將“可可”讓給胡董后,能息事寧人。
江文心笑笑。“胡董,我就是想跟何老板出場,不然你想怎么樣?”她醉得東倒西歪,伸出手推開擋路的胡董,拉著何守義往外走。
“可可,你別任性,這小子除了年輕點外,什么部沒有。你跟著我的活,我可以給你房子、車子,只要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可可!”胡董跟在他們身后,近乎哀求地喊著。
江文心無動于衷,依舊腳步跟槍地拖著何守義往酒店門口旁的柜臺走去。
她迷迷糊糊的,可還是記得告訴柜臺何守義要帶她出場。
才剛要拉開大門門把,胡董又沖上來拉住她。
“不準你走!”他要將“可可”往里頭拖。
江文心已經喝了不少酒,力氣自然不如他,她開始放聲大叫,跌坐在地板上。
她所制造的高分貝,很快地就將許多人給引出了各個包廂,小胡子撥開圍觀的人群,看到已經叫啞還在叫的江文心,飛快地搗住她大張的嘴。
江文心一張開眼,看到是小胡子.立刻撲進他懷里抱住他,嚎啕大哭了起來。小胡子早已從監視器上看到事情發生經過,但,她怎么又會突然哭了起來呢?他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幸好他已經通知老大了,而且他用了很嚴重的字眼,他就不信老大這次還會跟前幾次一樣只丟了句”你自處理”就算了。
他們兩個都搖搖頭。
小胡子又朝圍觀的人掃了一眼!岸蓟厝ダ!有什好看的。”
小姐們見天哥生氣了,立刻識相地拉著客人回包廂去了。
小胡子則抱起哭聲漸歇的江文心回休息室,將她放在沙發上。剛剛還哭得驚天動地的她,現在竟有如嬰兒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臉上還布滿了淚痕。
唉!小胡子用力捶了下沙發把手,整個沙發顫動了一下,他又連忙伸手去穩住沙發,見江文心還是安穩地睡著,他才吁了口氣。
這一個禮拜來,手指加腳指都數不夠她這是第幾次要跟人家出場了,每次都是他或是她的領班娜娜找借口絆住她。
他低頭嗅了嗅沉睡中的她。又是渾身酒味,想將自己灌醉好忘了自己身處何處嗎?笨死了!他啐了聲。
“你在干什么?”一聲冷冷的低咆聲在他身后響出。
小胡子嚇了一跳,猛地回頭,看到金少凱,才責怪地瞪了他一眼。
“拜托你行不行?進來的時候至少也出點聲音嘛,人嚇人會嚇死人的沒聽過嗎?”他拍拍胸口:真的,像鬼一樣!
金少凱沒理他,陰郁著臉走向蜷縮著身子睡著的江文心。
看到她滿臉淚痕和殘敗的濃妝,不禁皺緊了眉頭,目光凌厲地掃向小胡子。
“怎么回事?”他問道。
“呃……”小胡子搔搔腦袋!八茸砹,被客人帶出場,我找了幾家旅館才找到她。那男人大概對她做
了什么吧,她嚇壞了,我帶她回來后她就這個樣子了!彼麩o辜地指指沙發上的江文心,臉不紅氣不喘地撒謊。只要老大能將這個麻煩給帶走,解除他水深火熱的生活,要他撒多少謊他都愿意。
天知道,看管她是件多么耗費元氣的事!
“那男人呢?”金少凱以令人悚然的聲音問道。
“被我帶去的手下狠狠地揍去了半條命,現在大概躺在醫院里了吧!”他回答,見老大沒再繼續追問,不禁松了口氣。
蹲在她身邊,金少凱撥開江文心覆在臉頰上的發絲,聞到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濃濃酒味,并且注意到她瘦了許多。
他知道她離開了“安國貿易”。也知道了照片的事,更別提她的前任男友即將結婚的事。是因為這些事才讓她變成這樣的嗎?
“將她送到我的別墅去!
小胡子見他又要離開,連忙閃身擋在他身前。
“她不用再來上班了吧?”他期盼地看著老大。
“不用了!苯鹕賱P回頭深深地看了眼酣睡如嬰兒的江文心。
清晨的涼風穿進微開的窗戶,和煦的朝陽透人房間里,柔柔地迤邐在猶在睡夢中的人兒身上。
江文心蹙起眉,雖已被眼皮外的光亮給擾醒,卻仍不愿起床。
她的經驗很豐富,現在動的話,她的頭就會有如爆炸般,痛得她直不起腰來。
這是每次喝醉,次日清醒的后遺癥,那非常痛苦,她一動也不想動。
床沿因有人坐下而凹陷,江文心的身子也因此動了一下,她痛苦地呻吟一聲。
“文華,別坐我的床,我頭會痛。”她小聲地說,避免讓自己的頭更疼。
江文華在二天前已經出院回家休養了。
“起來吃藥!钡统恋哪新晜鱽。
聽到這一輩子難以忘懷的聲音,江文心猛地睜開眼。
金少凱正低著頭看她,手里拿著杯微綠的飲料。
江文心嚇得倒抽口冷氣,整個人飛快地往后退去,等掙脫那一床薄薄的被單,才發現被單底下的自己竟然只穿了內衣褲,驚呼一聲,顧不得劇烈的頭疼,又將被單扯過來覆在自己身上。
“你……你怎么會在這里?”她驚慌地叫,叫完后才發現不對,環頤四周,全沒一樣她覺得熟悉的,這里:…不是她家!
“這是哪里?我怎么會在這里?”天呀!他沒對她怎么樣吧?
“放心,你昨晚醉死了,我沒興趣強暴一個醉死的女人!彼闯鏊膿鷳n,不屑地說,將手中那杯綠色的液體放在床頭!斑@是解酒的,喝下去頭就不會疼了。柜子里有衣服,整理好后出來,我有事跟你說。”他瀟灑自若地步出房間。
江文心盯著那扇房門,半晌后才開始動作。
從沒見過那么傲慢自大的男人!她邊喝那“解酒”的惡心液體邊暗罵。
距離上次她還錢到現在已經將近兩個禮拜了,她以為她不會再見到他了,什么“她是他的女人”的話只是開玩笑的,她已經忘了。
喔,別騙自己了,江文心,你能否認剛見到他時,你心里的感覺嗎?你能否認你那時心跳的速度嗎?
她否認又怎樣?承認又怎樣?她跟他之間的過節大深了,是不可能的!別再做這種少女式的愚蠢夢了。
衣柜里全是女孩子的衣服,她“用力”地挑著,最后挑出一件寬襯衫和條尺碼大了一號的牛仔褲,換了衣服之后,攏攏長發,她步出房間。
金少凱坐在一樓客廳里,狀極閑適地靠在沙發里看著今天的報紙。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他的“解酒茶”真的有用,她的頭真的不痛了。
聽到她下樓的聲音,金少凱放下報紙。
“坐!彼刈谧约簩γ。
江文心戒備謹慎地坐下。
“先吃早點,吃完我們再談!彼钢干嘲l中央的玻璃桌面上那杯牛奶和火腿煎蛋土司。
“我不餓。有話現在就說,我想快點回家休息。”她拒絕,只想快點回家,她一夜未歸,文華一定急死了。
“先吃再說!苯鹕賱P不容辯駁的,又舉起報紙擋住臉。
江文心還在抗議,不料肚子卻不合作地在這時發出咕嚕嚕的叫聲,令她尷尬得紅了臉。
還好金少凱似乎很專心地在看報紙,沒有露出臉來嘲諷她一番。
江文心昨晚大部分時間都在喝酒然后吐酒,早上醒來肚子空空的,自然就會咕咕叫了。她不再逞強,乖乖吃完桌上的早點。
“我吃完了!
裝得極辛苦的金少凱這才拿下報紙,滿意地看著空了的杯子和盤子。
“你以后不用去酒店上班了!彼计鹨桓鶡。
江文心愣了一會兒,然后笑了起來。
“不用去酒店上班?你以為酒店是你開的嗎?隨意就能決定別人該不該去上班?”真是大好笑了!
金少凱不慌不忙地也扯開了嘴角。
“你說對了,那家酒店就是我開的,由我弟弟管理,就是你口中的小胡子——金少天!彼E著二郎腿,將煙灰彈到一旁的煙灰缸里。
江文心臉色泛白地,久久說不出話來。
“你騙人的吧?”她無法接受這么突然的事情。
金少凱從懷里掏出張紙,江文心臉色更青了。
“這是你跟阿天簽下的合約吧?或者你要親自問他,看誰是酒店真正老板?”
“你故意設下陷阱要我到你的酒店去應征?”
她怒極反而冷靜了,他為什么要那么大費周章?難道就只為了要她?她記得他身邊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而她一點特色也沒有,他干么這么做?
“還得要有你的配合才行!边@時他倒是謙虛起來了。
她為什么不生氣?他還以為她會勃然大怒,然后摔東西,看來他真的是低估她了。
“你到底想怎么樣?要我到另一間酒店借八百萬還你?”要是他真要她這么做,她會殺了他!
“只要我開口,沒有人會用你的。”他剛愎自負地說。
江文心對他咬牙切齒,然后一道想法閃過她腦海里。
她想起了先前她想勾引有錢人當他們情婦的計劃,難道這也是他……
“先前打電話給我要勾引的那些人的,是不是你?”她瞇起眼睛。
金少凱噴出口濃煙。“你勾引過哪些人我怎么知道?”
江文心氣得脹紅了臉。“在—個多月前我跟過幾個有錢人回家,原本很順利的,就是因為一通電話,所以他們才會在緊要關頭當我是瘟疫般給趕回家!是不是你搞的鬼?”
“是我要老頭子打去的!彼苯亓水數爻姓J。
江文心站起身,隨手拿起空牛奶杯朝他用力扔去。
金少凱身子一偏就躲掉了。他也站了起來,隔著桌子扯住她的手,回視她憤恨的眼眸。
“別再試圖激怒我,我生起氣來十個你都不夠死!彼溷さ臍庀娫谒橆a上,江文心在盛怒中依然能夠感覺到一股冷氣從腳底竄出。
他的眼里有如地獄般酷寒,前一秒還輕松說著話,下一秒就字字如刀地威脅要殺了她。天!他怎么能如此陰晴不定、喜怒無常?
“你到底想怎么樣?”
金少凱放開她的手,寒著臉坐回沙發里。
“我說過了,你只要乖乖地當我的女人就行了。”他重新將香煙叼回嘴角。
“如果我不呢?”
“你會答應的!
江文心狠瞪著他,如果眼神能殺人,金少凱現在早已化成灰了。
金少凱睇聣了她一眼,扯扯嘴角。
“別那樣看我,你弟弟還需要你的照顧呢,更別提你那雙在南部養老的父母親了!
江文心倒抽了口冷氣。
“你拿這威脅我?別忘了,我曾說過我不怕死的!”
“你是說過,可是你也別忘了,那時欠債的人是你弟弟,而他當時還躺在醫院里昏迷不醒,F在呢,欠債的人換成了你,而你弟弟也已經出院回家了,難道你想因為自己的緣故而連累家人?他不打沒把握的仗。
“你這陰險小人,你會不得好死的!”江文心大聲地詛咒他。
金少凱面無表情地瞧了她好—會兒,瞧得她頭皮發麻。
然后他站起身來,走到她身邊,當江文心以為他要揍她時——他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與她有些畏懼卻又不愿示弱的眼睛對視。
“相信我,你不是第一次說這種話的人!
他輕輕在她唇上印上一吻,四片唇只是輕輕貼著,沒有任何動作。
直到他主動離開她,粗糙的拇指揉搓著她的唇。
“你可以現在開始祈禱,也許,有天會如你所愿也說不定。”
在那一剎那,江文心以為自己看到了哀戚,但那只在一眨眼的時間內就消失了。再睜眼時,他又成了玩世不恭,令人咬牙切齒的金少凱了。
那短暫卻沉重的哀戚,深深地敲進了江文心的心中,令她的心不禁緊揪。
金少凱退了兩步,手一揮。
“你可以走了,我需要你的時候會打電話通知你的。記住,隨傳隨到,我不喜歡等人!彼源蟮卣f,未等江文心反應便步上樓去了。
江文心跌坐進沙發里,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在心里想了—遍,漸漸接受了這樣的安排。
想想,至少她不用再去過那種夜夜笙歌的日子,再
也不用扮笑臉,不必處心積慮地逃開令她作嘔的客人,再也不用忍受別人的毛手毛腳。
視線不自主的飄向樓上。
當他的女人又怎樣?至少他是唯一不會讓她對他的撫觸起反感的男人。她在心里告訴自己。
良久,她悠悠長長地嘆了口氣,離開這棟氣勢非凡的別墅。
那哀戚的眼神又浮現在她眼前。他到底是什么樣的人?為什么會有那么悲傷的眼神?又為什么要隱藏它呢?
小胡子!她忽然想起。對呀!他不是說小胡子是他弟弟嗎?那他的事小胡子一定很清楚。
她決定去找小胡子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