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遲了一步,那個道德淪喪的二十一世紀卡薩諾瓦已經毀了!贬莘鹂赐杆t鈍的醒悟,男人揭開謎底,懶得故弄玄虛。
“你知道夏爾的下落?”菲菲抬起袖子抹去一臉狼狽,等待宣判似的焦急地喘息著!罢埬愀嬖V我,他人在哪里?”
“我沒有義務告訴你。”鐵宇鈞徑自抽著煙,目光充滿戲謔。
“我、我知道你是夏爾的朋友……只要你愿意告訴我他的下落,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問題是,我不需要你替我做任何事!辫F宇鈞踩熄了短煙,直朝蹲在街角的小可憐踱近,一臉懶得多管閑事,卻又非碰不可的厭煩模樣!拔以绮碌侥切∽涌隙〞娉龅湺藖恚墒乔闳f算就是沒想到,他居然會栽在你這個純真的小綿羊手里!
“請你告訴我夏爾的下落!求求你!”菲菲忍住啜泣,苦苦地央求。
“你真這么想知道?”
“是的!”
“那后果可要自負!辫F宇鈞咧開率性的微笑,懶得多廢話,直接扯高這只迷途的羔羊,順道勾過極輕的行李箱,動作一氣呵成。
“先生……你要帶我去哪里?”
“去闖關。”
“闖關?不,我要去找夏爾!”驀然煞住腳步,菲菲悶瞪著不知來歷、僅有一面之緣的不羈男子,感覺自己被擺了一道。
“你要是不闖關,我保證你這輩子都休想再見到夏爾那小子!
“你到底在說什么……”
“如果你沒有足夠的決心想救回夏爾,現在就立刻放棄,永遠別再提起這個人這個名字;如果你對他的心夠堅定,小小一個賭注,你也應該孤注一擲,不是嗎?”鐵宇鈞直接質詢起她的意志是否夠堅定。
“賭注……”菲菲忽然笑了,淚水卻泫然墜落,因為她忽然憶起當初夏爾亦曾對她說過類似的話。
“如何?”鐵宇鈞揚眉淡問。
“無論前方阻隔著什么,我都愿意賭!狈品蒲龈咦寽I水滌澈的大眼,不再遲疑,不再猶豫。
“很好,起碼你沒有浪費我今晚的時間。”鐵宇鈞打開車門,押送人質似的將她推進后座,關上門之前忽然俯身,丟出一句古怪的警告,“希望你挺得住!
菲菲張嘴欲言,對方卻絲毫不給她任何發問的機會,徑自關上門后跨入駕駛座,啟動引擎,馳離了鋪滿一層薄薄銀霜的街道。
街景倒映在車窗上,菲菲凝望著沒有燈光的建筑物,默默回想著與皮耶他們共有過的歡樂時光,雙眸垂掩,晶瑩的淚珠隨之潸然落下。
再見了,那些不會再回來的美好時光……
當驕蠻的一巴掌刮過臉頰,呆愣的菲菲終于明白何以鐵宇鈞會再三提醒她千萬要挺住。
“我不準你見小爾!”披泄著一頭紅棕鬈發,絕艷嬌貴的紅裳女人,不顧高雅形象瞬間崩塌,像只暴怒的紅獅放聲怒吼!靶栍形襾肀Wo,不需要你這個臨陣脫逃的偽善者!”
眼見第二個巴掌又要落下,鐵宇鈞飛快的伸臂攬回肝火過旺的愛人,阻止情緒失控的野玫瑰繼續發動綠刺攻勢。
“寧寧,你冷靜點!彼矒嵝☆B童似的莞爾輕吟,毫不訝異這株野玫瑰的攻擊性遠遠超乎估算值。
“冷靜?你要我冷靜?!我都還沒跟你算這筆帳!”楚寧拽過可恨男人的雙襟,驕縱的發難!拔揖孢^你不準把小爾的事情告訴她,你是耳屎過多阻塞了聽力還是耳朵長繭?!如果你真閑得發慌,那就回去南美洲臥你的底,少來管我的事!”
鐵宇鈞對愛人的脾性早已了如指掌,揚著笑回道:“當眼前有一個窩囊廢正躺在你飯店套房的床上,鎮日喝得酩酊大醉,相信再過不久便要因為酒精中毒送進勒戒所,你說,我能不管嗎?”
捂著麻痛左頰的菲菲立刻驚醒,不顧咖啡館里旁人的側目與竊竊私語,上身橫越過桌面,緊緊攀住楚寧的雙肩!白屛乙娤臓枺∧惚仨氉屛乙娝幻!”
“憑什么?你算什么?”楚寧咬著唇,抬眸迎上始終無懼的純真大眼。
菲菲猜不透這個女人與夏爾究竟是何關系,但從她激烈的舉止與敏感的反應判斷,她對夏爾充滿莫名的愧疚,以及急于彌補的關愛與呵護,迥異于那些只是貪戀夏爾美麗表象的女人。
楚寧知悉她與夏爾無形的羈絆,甚至對此充滿羨妒,全都清晰的寫在那雙嬌艷的眸子里,毫不遮掩。
“上回我見到小爾的時候,盡管他過著糜爛又荒謬的生活,但至少他還能說能笑,現在呢?在你把他的世界搞得天翻地覆之后卻拍拍屁股走人!你知道他變成什么鬼樣子嗎?你不知道!因為你躲得無影無蹤!”
“那你呢?”菲菲沉靜地反問,聽似虛軟的語調卻尖銳而犀利,一舉刺穿了楚寧的偽裝!叭绻阏娴倪@么關心他,為什么我從來不曾見你出現在他身邊?”
“你到底想說什么?”楚寧緩緩收起尖牙利爪,暫且按捺滿腹怒火。
“也許,有些問題你可以回答我。為什么夏爾這么討厭花?明明討厭卻又要不斷地畫;為什么每個沒有月亮的夜晚,他都要靠酒精助眠?為什么他害怕別人從他面前轉身離去?”
難堪的沉默逐漸蔓延開來。鐵宇鈞支頷偏首,看向象是捱了一記重拳的楚寧。如果他猜得沒錯,小可憐已闖關成功,只差最后一擊。
“請你回答我好嗎?”
菲菲懇切的催促反而讓楚寧更顯狼狽,所有的美麗瞬間搗毀,猖狂的氣焰滅得一絲不剩,理直氣壯的假象全在那雙純真大眼的審視之下狠狠的撕碎。
“他討厭花,是因為那一年我遺棄他的時候,是在中央公園的一場花卉博覽會入口……”楚寧顫抖著紅唇,進行著最嚴苛的自我拷問。“他說,他母親死去的那一晚,天空是黑的,沒有月光,所以他害怕沒有月亮的夜晚。他痛恨他的酒鬼繼父,自己卻時常藉由酒精麻痹一切知覺,他說,他不敢作夢,因為美夢到最后都是痛苦的醒來,所以他害怕夢醒之后的空虛……
“夏爾的母親,是遭知名畫家拋棄的外遇對象,所以夏爾痛恨作畫,偏偏他的才華、他的光芒,即使自我放逐也無法抹殺。對他而言,越是痛恨的事情,越是使得他用以自虐,他用不斷作畫的方式唾棄自己的天分與才華,他的性格已經徹底扭曲到這種地步,而你卻從他面前轉身離開!”楚寧的語氣急轉直下,高亢而尖銳的指責道。
“但是,你曾經放棄了夏爾!
菲菲這句柔軟的控訴,遠比死刑判決要來得椎心刺骨,剎那,楚寧象是喪失了璀璨光芒的女皇,強撐著僅存的自尊,隱忍著眸中的脆弱,高傲的認罪。
“是,為了生存,我不得不放棄他,但那并不代表我會永遠放棄他!”
“我知道,所以你回來找他了……可是已經太晚,夏爾的心早已不在了!
“那也與你無關!”楚寧咬牙切齒,下意識的揚起纖手,卻讓鐵宇鈞一掌擒住,連人帶魂一并從座位上被攬抱而起。
無視他人的視線,鐵宇鈞將楚寧扛抱到咖啡館外,不斷噓聲安撫她。
“噓什么噓!下回你逃亡到臺灣去的時候,我會記得買兩打噓噓樂尿布堵你這張爛嘴!你憑什么阻止我教訓那個愚蠢的笨蛋……”
“鬧夠了吧?”鐵宇鈞長臂一勾,熟練的將淚水決堤卻不肯認輸的倔傲女人擁進懷里,用寬闊的堅硬胸膛包容這株野玫瑰渾身的綠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