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元媵身后默默地走著,她看著元媵像只花蝴蝶一般,跟這個寒暄,跟那個胡扯,感嘆于他的活躍,沉浸于自己的思緒萬千。
“元公子!”突然,一個披麻戴孝的寡婦不知打哪里冒出來,直撲到元媵腳下,一把抱住元媵的腿。
忽然就安靜下來……叫賣的不叫了、殺價的不殺了、聊天的也不聊了,集市上所有的人都盯著這一幕。
喲,這不是剛死了丈夫的柳寡婦?眾目睽睽之下就敢去抱男人的大腿,莫非兩人有染?有不可告人之事?眾人當下精神百倍,擦亮眼睛等著看好戲。
“元公子,請您行行好,可憐可憐奴家吧!”柳寡婦悲悲切切掩面哭訴著。
不是吧?這姓元的死小子連個寡婦也不放過?阮真真的腦子里瞬間冒出這個疑問,不屑地猜測會不會又抓到人家什么把柄而借此要脅,逼得人家走投無路?憑這人素日里的作風,只怕八九十。她悄悄往旁邊挪了挪步子,心虛的不想被人發現她跟這不要臉的元混球其實是一路的。
“干嘛?”元媵正跟一個賣玉器的俏姑娘講得熱火朝天唾沫橫飛,被人這么一打擾,很是沒好氣。
“求求您……把奴家亡夫三個月前當掉的那尊泥觀音還給奴家吧!”柳寡婦邊哭邊說。
“你要那東西做什么?”元媵反問。
“那東西雖說不值錢,好歹也是奴家亡夫的遺物,奴家一定要將它贖回來。”
“贖?拿什么贖?”元媵斜睨著對方。
“只要您開個價,奴家一定辦到。”柳寡婦的淚水說停就停,臉一抬,媚眼兒一飛,眉目間還真有幾分撩人之態,“您要什么都成,只要把奴家亡夫的遺物還給奴家……”
這話說得再明白不過了,在場眾人,尤其是男人都聽出那幾分弦外之音。嘎嘎,元公子呀元公子,落花有意,就看您這流水有沒有情?
“俗話說睹物恩人,你看了豈不是更傷心?”元媵嘿嘿一笑,眼珠子一轉,玩味地盯住柳寡婦:“還是你另有所圖?”
“元公子,這話是什么意思?”柳寡婦似被人戳中了心事,臉色驀地一變:“奴家一個寡婦人家,無權無勢、孤苦無依,能有什么可圖的?您可不要給奴家亂蓋帽子!
“你自個兒要戴花戴帽的,我也沒法子阻止。不然就是你見公子我生得玉樹臨風,寡也守不住了,想跟本公子暗渡陳倉來一出“小寡婦出墻記”?”他摸著自己的下巴,笑得更加放浪形骸。
不要臉!光天化日欺負一個婦道人家,真是色狼中的色狼、混球中的混球!阮真真鄙夷地皺眉,心里將元媵罵了個狗血淋頭。
“元公子您既然毫無道義可言,奴家再央求只怕也沒有任何用!绷褘D幽幽地嘆口氣,抹著臉上的淚痕慢騰騰站起來。
戲看完啰,眾人都猜測柳寡婦想必是要算了,這局勢明顯胳膊扭不過大腿嘛!
正欲四處散開,豈料下一秒,局勢發生了重大逆轉,柳寡婦那攏在袖里的纖纖玉手陡然朝元媵凌厲襲去,接著整個人身形一轉,已輕而易舉地將他扭在身前扣!
她的動作太快,加上又太出人意外,現場居然沒人看清楚她到底是怎么出手的,但人人卻都目睹到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赫然架在元媵的脖子上。
“真真,救命呀……”元媵疼得一聲慘叫。
“放開他!闭l也沒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阮真真更是訝異之極,這看起來楚楚可憐的寡婦,居然當著她的面挾持元媵,她太大意了,以至于沒能察覺到這女人暗藏殺機!
“我的媽呀!柳大嫂,你可千萬別亂來呀!”怎么才剛要獻身,一轉眼就要奪命?
“是喲是喲,有話好好說嘛,不就是一樽泥巴捏的破觀音,他不還你就去找燒窯的易老頭嘛,要多少有多少,值得動刀子嗎?”這生意做的,在“有種你來殺集市”上,活脫脫一大敗筆哦!
“快快快,快派人去通知曲帳房寶姑娘他們,元公子又有性命之憂了!對了,順便繞個道去棺材鋪跟謝掌柜說一聲,叫他千萬給元公子留著那口XX國義忠親王老千歲的……”
一時間集市大亂,跑得跑,喊得喊,找人的找人,連自己的攤子也沒空管了,但在短短幾分鐘后,一切都安靜下來,眾人迅速圍攏過來靜待事態發展。
“去把那尊泥觀音給我拿來,不然我就要他的命!”柳寡婦陰測測地冷笑,趾高氣揚地對阮真真喝令。
“輕一點、輕一點,千萬別傷了人質呀!有事好商量,你要什么都成,只要把匕首放下……”身為人質的元公子親自討價還價了。
這家伙也太沒種了吧?阮真真忍不住皺著眉瞪他,正欲開口,突然聽到不遠處一陣嚇死人的咆哮聲:“是哪個活得不耐煩的敢在這里撒野?”
圍觀群眾動作整齊一致地閃開,迅速讓出一條道,一個相貌猙獰、魁梧粗獷的大漢正滿臉怒意,大步流星地朝這邊走來。
曾經名滿天下的第一殺手,現在已淪為烏龍鎮屠夫的“夜梟”蕭殘夜露面了!
“柳寡婦!”只見他用嚇死人的目光惡狠狠地瞪著柳寡婦,再惡狠狠地怒聲質問:“你他媽的當老子死了嗎?居然敢在我值勤的這個月出來鬧事!”
此話實在讓現場眾人猛翻白眼,原來柳寡婦夕錯不在于敢鬧事,而是錯在敢在他值勤的時候鬧事。
“咳咳,瞧這話說的!難不成人家鬧個事還得先找花大師占個卦選個黃道吉日?”出來打抱不平的仍然是被挾持的元公子,他沒好氣地直叫喚:“你還廢什么話,快點救我。
“他娘的!下個月輪到老謝,讓他直接把她丟進棺材豈不更省事些?”蕭殘夜一臉的起床氣,顯然剛剛才從床上給叫起來。
“蕭屠夫,這不關你的事,我只要屬于自己的東西,否則我就跟元公子一道共赴黃泉!”見蕭殘夜現身,柳寡婦著實進退兩難,雖說她心里怕死了蕭殘夜,但為了夢寐以求的東西,事到如今也只能豁出去了!
又一個要跟他同歸于盡的女人,這小子到底是桃花運旺盛,還是言行太囂張而引來的橫禍?阮真真心情復雜地觀望著。
“我呸呸呸!誰跟你一起共赴黃泉呀?公子我就是到閻王那里作鬼也是個冤死鬼,跟你這殺人兇手不是一層的!笨吹绞挌堃乖趫觯舻哪懽用黠@抖了起來,邊說還邊大力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怎知一低頭,鋒利的匕首就將脖子給劃了道口子,血珠立即滲了出來。
天老爺呀,終于見血了、殺人了、要出人命了!圍觀的群眾稟氣凝神,暗暗喝采,鎮上太久沒有這么精彩的事件發生了,此事完全可以讓皇甫先生載入鎮吏,成為年度十大要聞之首!
“你別亂動!”阮真真盯著元媵脖子上的傷口,突然冒出一句叮囑,手悄悄握成拳。
“哦!真真……擔心我呀?”元媵凝視她半響,猛地咧開嘴,喜出望外地側過頭,朝挾持自己的柳寡婦大喊:“喂,別愣著呀,來來來,再來一刀!
“嗯?”柳寡婦一頭霧水。
“演戲得演足。 膀T馬就騎高頭馬,戴花就戴大紅花”,你現在是挾持人質,不在我身上插個幾刀就不容易讓觀眾進入劇情了,快點、快點!我需要同情、需要淚水、需要關懷……”阮真真眼底流露出的關心簡直讓元媵樂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