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真的很想笑。
原本她以為,關昊會選德州電鋸殺人狂這部片子,大概是想女孩子大部分都很膽小,不敢看這種片子,而他在兩人第一次約會時看這部片,是想以這種方式逼退她。
可是他萬萬沒料到,她和一般女孩子不一樣,她看恐怖片、看驚悚片、看鬼片、看武打片、看戰爭片,可說是葷素不忌,什么片都看。
關昊一想到剛才看到的血淋淋的畫面,又泛起惡心感,捂著嘴,臉色蒼白。
“我看你大概也吃不下了吧!”喬魚兒露出苦笑。
深吸了口氣,關昊喝了口茶,盡量不去想到電影畫面。
“你不怕?”
“不怕。”
她的回答讓關昊不禁挑眉,頗為吃驚。
看他這表情,再想到之前他惡得像孕婦一樣的動作,喬魚兒忍不住噗哧笑出聲,連忙捂住嘴想忍住,可是關昊的糗態實在太好笑了,讓她怎么也壓不下笑意,只好低頭將臉埋進雙掌里。
關吳瞠目結舌,如果是以往,他一定會破口大罵,立刻轉身走人。
可是很奇怪,他那股怒火怎么消失不見了?
她的笑,感染了他……關昊忍不住噗哧一聲跟著笑出來,爽朗的笑聲彷若陽光般溫煦,喬魚兒有些看傻了眼,小臉染上一層愛慕的羞紅。
是這里燈光的關系嗎?在她的臉上,他看見了燦爛的光束,將她平凡的長相襯托的柔美而令人憐惜,微微低頭的害羞神情令人看傻了眼。
關昊驀然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些怔愣,倉皇地將心思從她身上轉移。
“肚子餓了吧!那里有家一茶一座,裝潢還滿中國味的,就到那里吃晚餐吧!彼钢x美食街不遠處的一家裝潢極富中國味的茶食店。
“你確定自己吃得下?”她仍舊很懷疑,生怕等會兒他一看見餐點,若回想起剛才的電影畫面,會再度奔進男廁里吐個沒完。
他回以一記埋怨的瞪視,隨口開玩笑!拔茵I得可以吃下你!
關昊和女人打情罵俏慣了,這種話常說,倒沒感覺,但對喬魚兒來說,她愛慕他、喜歡他,他隨意脫口的一句玩笑話卻直接注入她的心房里,雙頰泛起紅暈,羞怯地跟在他后頭。
自從那次德州電鋸殺人狂之約后,喬魚兒與關昊兩人就沒再見過面,關昊接了大Case,有得忙:喬魚兒得規畫年底的大型倒數晚會,也是忙。
倒是錢迷人,三不五時就打電話給兩人,乘機打探他們的進展。
關昊總是以忙為理由搪塞她,早早結束談話;喬魚兒這頭,錢迷人倒是問到了最新進度,那就是——沒進度。
沒進度?
那怎么可以!
她可是花了不少心血才想出計謀逼迫關昊和喬魚兒約會,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得到的卻只有三個字?
這個關昊!
一輛紅色小車以極快的速度由遠處駛來,在快撞上門前的菜單架時,及時煞住,車頭離菜單架只剩幾公分,再差一點點,美麗、嶄新的小車就要進廠了,這一切過程太令人觸目驚心了。
錢迷人推開玻璃門,響起輕脆的叮當聲,卻無法消去某人的怒火。
“你再用這種不要命的方式開車,我會連四個輪子的車子都不讓你碰!”
被時常樂一吼,錢迷人不高興地扁起小嘴,狠狠地、幾乎要瞪凸眼珠子地瞪他一眼,隨即收回視線,冷哼了聲。
“本小姐今天沒空和你吵架,我不是來找你的!
“不管你是不是來找我,下次你再讓我看見你這樣開車,我絕對、馬上沒收你的車子,讓你以后只能利用捷運和公車出門。”時常樂手里握著尖尖的水果刀,那模樣還挺嚇人的。
“你、你不要恐嚇我,我可不買你的帳!”
錢迷人扭頭往里面走,避開時常樂帶著怒氣的注視。
“喂!關昊……喂、喂!”
錢迷人喚了幾聲,關昊像沒聽見一樣,盯著手中的圖稿沒反應,她火大了起來。
“我耳朵的功能很好,還沒聾,你不用叫那么大聲。”
關昊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樣讓錢迷人更火大,拉開椅子在他面前坐下。
她的動作讓吧臺邊的三個人不解。
“喂,我問你,你現在打算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
“魚兒啊。”他居然還敢問她想怎么樣。
“想要魚可以問常樂要,他今早才進了一箱鮭魚,打算煮鮭魚義大利面。”他當然知道她說的是哪條魚,只是……煩啊,他現在滿腦子建筑設計圖,哪有時間想那條“魚”。
“誰在跟你說鮭魚,我說的是喬魚兒!”氣死人了,想跟她打哈哈,還早呢。
“然后呢?”
“你和她只看了那場電影,所有進度到這里就斷了,你打算怎么做?繼續晾在那里?”
提到那場“電鋸”之約,關昊的臉色變得怪怪的,嘴角微微抽動。
“她跟你說了什么?”
“說什么?她沒跟我說什么,你干嘛這樣問?”錢迷人被問得一愣一愣的。
關昊松了口氣,“沒事。”
“很可疑喔。”錢迷人瞇起眼,指著關昊!澳悴m著我什么?”
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跟你說沒事就沒事,你很煩耶!标P昊惱羞成怒,合上手中的設計圖打算走人。
他怕依錢迷人那種死纏爛打的個性,會挖出那天看電影的糗事,還是早早走人比較安全。
“你想去哪兒?我話都還沒問完,你想跑去哪兒。”
“回公司。”
“不行!”錢迷人立刻抓住他的手,站起身靠向他,小聲地恐嚇!澳憧蓜e忘了我們的事!迸滤,她的眼神來回瞟著彼此,想藉此激起他的記憶。
嚴湍與靳仁瞠目結舌,看著錢迷人與關昊兩人間的曖昧行為,再看向時常樂,只見他低頭專心切著水果拼盤,完全不以為意。
這可讓嚴湍與靳仁兩人更加錯愕了,嘴巴怎么樣也閉不上,繼續注意接下去的劇情發展。
“你想怎么樣?”一字一句從齒縫間進出,關昊簡直想將她折成兩半送進嘴里咀嚼,以消心頭之怨。
錢迷人睞了關昊幾眼,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松開手,嘴角揚著怎么看都不友善的笑意。
“不怎么樣啊,我只是想知道,對于魚兒,你覺得她如何?”
設計圖出問題,他的心情已經夠差了,錢迷人還來攪局,簡直是在發怒的老虎身上拔毛。
“不如何。對她沒感覺,長相平庸,沒什么興趣,唯一可取的大概只有她的身材!标P昊意有所指地望向錢迷人微凸的小腹。
嚴湍與靳仁也看見了,兩人皆掩飾不了臉上的驚訝,尤其是靳仁。
“不會吧!常樂,你們還沒結婚,迷人肚子就已經先出來了?該不會我們參加完結婚典禮沒多久,就要參加小孩的滿月禮了吧?”
“這個不是啦!”錢迷人羞得怒吼。
嚴湍靜靜地看著時常樂,只見他一派輕松,淡淡地洗清罪名。
“那是脂肪!
“孩子一開始在子宮里成長時也是脂肪啊。”一塊肉,大家不是都說你肚子里的那塊肉。
“我變胖了,行了吧!”錢迷人簡直無地自容,“非要我承認自己被時常樂養胖,快變成以前那個小胖妹你們才高興是不是,真狠毒!
“真的嗎?”靳仁依舊不相信。
“靳仁!”
錢迷人氣得鼓起腮幫子,朝關昊勾勾手指!澳憬o我出來!
“喂,你到底想怎么樣?”錢迷人手擦在腰上,將關昊逼入墻角。
好不容易將他們兩個搭上線,哪那么容易讓關昊逃脫,非得把他和喬魚兒湊成一對不可!
關昊仗著身高上的優勢,驕傲地揚起下巴睨視矮他許多的錢迷人,相較之下,錢迷人的氣勢瞬間矮了一截。
“應該是你想怎么樣吧!我已經如你所愿和她去看電影了,你還有什么不滿?”
她的不滿可多了!
“別忘了,我們的條件可不是只有一場電影,那場電影是你向魚兒陪罪,而不是條件的全部,我們說好的,你和她要以結婚為前提交往,否則我就去和時常樂把所有事情說清楚!
錢迷人憤怒地不停往前逼近,眼看就要貼上他了,關昊發覺咖啡館里的三個人紛紛皺眉打量他和錢迷人,眼神泛著震驚,他連忙推開她。
“有時候,我還真懷疑,自己被你設計了!
錢迷人驚慌了起來。
“你想用這種方式,不承認自己做過什么事嗎?”看著關昊冷漠的眼神,似乎不相信她,她趕緊發揮她苦心練習的哭功,眼淚立刻盈眶。“好啊,大不了和時常樂撕破臉后,我就回英國去!
“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了!逼鋵崳⒉挥憛拞挑~兒,雖然她長得平凡,但她卻是一個讓人覺得舒服的女人,他難得帶一個女人出門,不用時時刻刻伺候、不用分分秒秒寵著,他的耳朵可以得到安靜,而不用被吱吱喳喳、拔高的嬌嗔聲擾得不得安寧。
雖然如此,他不再約喬魚兒主要還是因為他不喜歡受人指使、受人命令,在壓力下做事。
錢迷人微揚起嘴角,困紅的唇辦晶瑩剔透,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芒。
“那你不管多忙,都要和魚兒約會,一個禮拜至少要有三次!
“喂,錢迷人,這樣就太過分了!标P昊不悅地說,“你連一個禮拜要約會幾次都管,你又不是我媽!”
“別這樣嘛,你可要想清楚喔,如果你不照著我的話去做,我若把事情說開了,很有可能,我會成為你的老婆喔,我想你不會希望有這種結局吧?”她指著他的胸膛,牙尖嘴利地恐嚇!瓣P媽媽好想舉辦結婚典禮喔、關媽媽好想有個媳婦喔、關媽媽好想抱孫子喔、關媽媽——”
“夠了、夠了!”如果今天不是有把柄在她手上,關昊早氣得對她咆哮了,哪還能忍到現在。“錢迷人,算你狠!
關昊沒志氣地只能用言語占點便宜,瞪了她一眼后,轉身走向停在一旁的豪華轎車,以極速與輪胎摩擦柏油路的聲音來發泄心里的不滿與怨恨。
望著遠揚而去的車子,錢迷人樂得擦腰大笑,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劃破寧靜的高級社區,比關昊離去的聲音更讓人膽戰心驚。
關昊,想和我斗,你還早得很,我還有關媽媽這張王牌,你等著瞧好了。
錢迷人為了把關昊與喬魚兒湊成一對,已經到達不擇手段的地步了。
一連串刺耳的撕裂聲劃破靜謐無聲的辦公室,紙張漫天飛舞,如獅般的怒吼透過霧面玻璃門,對準門外的秘書而來。
“把陳崇德和他的小組叫進來!”
坐在門外的秘書,在關昊破口怒吼時,就已經嚇得三魂七魄飛了一半,雙腿上了油,趕緊跑去找人。
老板一發怒,全公司都要遭殃了。
秘書很快把人找來,整組人提心吊膽,手里抱著一堆文件,匆匆忙忙趕到,辦公室門還來不及關上,便聽見咆哮聲,毫不間斷地沖著所有人破口大罵,整個辦公間的員工,紛紛縮起脖子趕緊工作。
“搞什么鬼!客戶是這樣要求的嗎?把這根梁打掉做什么?多事!”
“可……可是客戶要求光線要充足,所以就……”陳崇德畏懼地回答。
“你曉不曉得這根梁是做什么用的?你仔細看過結構圖了嗎?這根梁也是主結構的一部分,你把梁打掉,萬一臺灣再發生一次七級的地震,你想讓住在里面的人全死光是不是?你到底有沒有腦子,還是你不住在臺灣,所以不知道臺灣大小地震有多多?”
辦公室內鴉雀無聲,沒人敢吭一聲。
“總裁,那、那要怎么做……”
“畫回去啊,你真的有那么蠢嗎?”關吳氣得差點翻桌子,他怎么會請來這么蠢的人!“陳經理,你若想保有經理這個職位,以后結構圖最好看清楚點!
“是、是,我知道了!标惓绲逻B忙點頭,嚇得皮皮銼。
關昊卷起袖子坐下,伸手拿起桌上的文件,今天他穿著一套手工訂制的三件式西裝,高挺的體格讓西裝變得又挺又好看,男人穿西裝時是最好看的時候,感覺很專業、有種說不出的味道,而專心于工作的男人,更讓人移不開眼。
“現在……陳經理,客戶有指定室內設計師嗎?”
“還沒。”
“你去問一下客戶,若沒有習慣的設計師,或許他可以把設計的工作交給我們,如果OK,設計的工作就讓馬小姐接手,不過記得要馬小姐和你們一塊去,讓客戶當場看馬小姐的作品。”
關昊始終低頭審視手中的文件,沒聽見陳崇德的回應,他抬頭嚴厲地看著他。
“你變啞巴了嗎?”
“不是……總裁,只是馬小姐放長假兩個禮拜,還沒到收假的時間!
“把她叫回來!边@么容易解決的事,有什么好遲疑的,他低頭繼續看文件。
“可……可是……”
關昊立刻抬頭,“可是什么?”
“可是馬小姐好像出國了,打去她家里時,答錄機上的留言是這么說的!
“你們先出去,把我剛才交代的事情先辦好,馬小姐的事我會解決。”
“是。”
關昊這句話簡直就像特赦令,所有人好比逃難立刻往外溜,就怕腳步稍一慢,會成為下一波的靶心。
關昊立刻撥了通電話到馬曉妞家,果真,她的答錄機上留有她出國玩十天的訊息,他立刻掛掉電話,再撥了一組電話找人,連續撥了幾通,他得到一組號碼,是國外飯店的電話號碼。
打到飯店去后,飯店總機立刻替他轉接房間,響了快一分鐘才有人接起,馬曉妞還來不及開口,關昊已經忍不住破口大罵。
“該死,馬曉妞,你馬上給我滾回臺灣!”
(喔——別喊得那么大聲,我耳朵快聾了。)馬曉妞在電話那頭哀叫。
“馬曉妞,我有沒有說過,不管你放短假、長假,都要和公司保持聯絡?你死到馬來西亞去做什么?”
她愣了愣,立刻不滿的嬌嗔道:(度假啊,你畫設計圖畫太多,腦子燒壞了是不是?)
“馬曉妞!”
她將話筒移遠,直到咆哮聲稍歇才又移回耳朵旁。(堂哥,你好好用講的,還是能讓我知道你在生氣,不需要用吼的吧!你這樣吼,小心喉嚨喊啞了,我的耳朵也會聾掉。)
關昊咬牙切齒,手里的鉛筆被握得緊緊的,幾乎要折斷了。
“馬曉妞,立刻、馬上,坐飛機回來臺灣,我有案子要交給你!
(不要啦,我飯店訂了十天,還有三天才滿,這家飯店因為是俱樂部型式的,房間好貴喔,而且我回程的機票也確定了,現在回去很浪費耶。)
“你就不怕被我揍?”
(是會怕啊,可是……我覺得錢比較重要,所以就抱歉啦,堂哥,恕我拒絕你羅。”馬曉妞打算掛斷關昊的電話,真不知她打哪來的膽子。
“馬曉妞,你要是敢掛我的電話,這輩子就別讓我再看到你!
(我好怕喔,堂哥,可是……我比較怕沒錢。)她假裝很害怕。
關昊手里的鉛筆啪地一聲斷成兩截,氣得額際開始隱隱作痛!澳慊貋恚已a你損失的錢,再去航空公司訂一張回來的機票,今天晚上我就要見到你,你今晚如果不回來,就一輩子都別回來。”
(好壞喔,堂哥,不過……因為我的假是兩個禮拜,提早回來可以,你要補我假,而且要算加班費喔。)
“你簡直是趁火打劫!”
(好說、好說,你明明知道我視錢如命嘛,有錢好辦事羅。)
“快點回來!”關吳憤怒地掛上電話,胸膛劇烈起伏,氣得猛喝冰水。
電話在這時又響起。
“什么事?”
(總、總裁,有位喬小姐找您。)
關吳皺眉,猶豫了下,“讓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