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好說,春兄夫婦也是我的好友,春兄更是官場前輩,對我多有指教,政務上惠我良多,春夫人的婦德受鄉里贊頌,我也想讓賤內與夫人多學習。”
這奉承的話說得好。〈憾缴罡斜恢匾暎x玉娘也同樣笑得闔不攏嘴了。
李民生不甘示弱,立即搶上前也道:“春兄愛喝茶,夫人愛吃梅花糕,我這不也特地讓人帶來了。”他笑著奉上兩樣東西。
“怎么你也這般多禮?”春冬山夫婦連忙接下東西的說。
“當初要不是春兄在巡撫任內政務清明,我還無法順利接手呢。再說,平日就常勤走春兄這兒多加討教,總來怎好老是空手,且賤內與春夫人平素也有往來,賤內對春夫人可是佩服得緊,羨慕夫人教出的孩子都這般出息!
春冬山夫婦見他對他們夫妻倆推崇至極,不免被捧得暈陶陶了。
“啊,除了春兄夫婦的禮,卑職也不忘給春側妃備上一份,還請春側妃笑納!崩蠲裆仡^繼續對春蕓姝諂媚,但哪里是一份,而是一堆。
春蕓姝瞄去,有昂貴補品,還有純金的首飾,全都價值不菲,她不也啰唆,微笑全收下了。
“春側妃,這是用上等雞血石制成的鎮尺,還勞煩您轉交給殿下,就說是我李民生的心意。”他突然拿出揣在懷里的寶貝說。
“我也有傳世百年的養身健體的方子,此乃前朝御醫私藏之物,有錢也買不到,就獻給殿下了,請春側妃代為轉達殿下!北R患也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張用金宣寫上的方子來。
她一手拿著鎮尺,一手拿著方子,瞧著眼前的兩件珍物為難的一笑。“兩位的忙,我恐怕是做不到的!
兩人一楞。
“不過是代轉個東西,有何難?”盧患問。
“難的。”她搖頭!耙驗槲乙院笠姴坏降钕铝恕!
兩人一驚。“您是攝政王的寵妃,怎會見不到他?”李民生急問。
她垂下臉來!安徊m各位說,我已被殿下厭棄了。”
“什么?!”兩人表情像是同時被雷打了。
春冬山夫婦也驚詫不已。
“姝兒,這怎么回事?你給娘說清楚。 敝x玉娘趕緊拉住她的手焦急地問。
“娘,女兒這次回山東就是因為殿下已經厭棄了我,不要我了!彼贸鼋佔幽I。
“厭、厭棄了你?怎會這么快就厭棄你?”謝玉娘愕然。
“這……你可是做了什么惹怒殿下了?”春冬山也問。
“我不就是眼里容不下半粒沙,趕跑了他后院的一票女人后,他便惱了,說我太過悍妒,他也容不下我了……”那男人與許緹兒的事說不得,但她趕跑他后院女人的事也算事實。
“他趕你走?”
“他說再也不要見到我,我若敢再回去就對我不留情面了,也許會殺了我!
春冬山夫婦這下臉色大變了。
“哼,自古妒婦哪有好下場的!七出中尤忌善妒一條,本官就說這女人怎能這么不知天高地厚,分明有失婦道卻還如此蠻橫,這下終于自食惡果了!我侄子盧升好在是死了,若沒死,娶了你豈不更倒霉!北R患馬上變了嘴臉,原來盧信剛是他的遠親,盧升是他的侄子,這會竟說出侄子死得好,不然娶她更慘。
“沒錯,不過就是一個說棄就棄的妾,還妄想管男人,管的又是高不可攀的攝政王,這是自不量力、恬不知恥!本官說春兄,你夫妻兩人是怎么管教女兒的,真義女無方!”李民生罵人不落人后,連春冬山夫婦也罵了進去,“罷了,早該猜想到女兒也不是真受寵,要不,你早官復原職了,哪里會到現在還像廢人的窩著!是本官有眼無珠,與你白折騰了!
“兩位大人說我的不是就好,何必連我爹娘都說,你們剛才不是還讓我爹的理政之才讓你們受益良多,還有我娘德行鄉里贊頌,說她教子有道?”春蕓姝故意問。
“放屁,你爹不過就是個被罷官的迂腐家伙,酸腐之人哪里有能耐指導咱們什么?”盧患啐道。
“你娘更是有失德性,瞧你,就養得不成樣了!崩蠲裆舱f。
春家兩老張口結舌,見兩人本來對自己奉承不已,一聽女兒被厭棄,立刻換了張臉、變了個人,錯愕得說不出話來。
“你們太過分了,怎能對我爹娘說這種話,簡直欺人太甚!”不知何時躲在一旁偷聽的春開平跑進大廳,氣極地道。
“你這小子聽說在京城殺了人,居然還有臉回來,咱們山東可不是包庇殺人犯的地方!”李民生指著春開平說。
“對,你之前是有殿下護著,這樁案子自然沒事,如今你既回山東,本官就有義務重審,給德照親王一個交代!北R患盤算著驀允既然不要春蕓姝了,那春開平這小子也沒人護了,不如做點人情給李央,自己還能撈點好處。
春開平大怒,正要說什么,春湘茹也來了,替弟弟道:“開平沒殺人,這案子清清楚楚,要重審咱們也不怕!”
李民生聽她出聲,哼了一聲,一臉鄙夷嗤笑!斑@不是春家嫁到京城徐家的長女嗎?命帶煞星啊,不僅讓人
休了還克倒夫家,這樣的倒霉婦人居然也回鄉來丟人現眼了,山東都成棄婦的集聚地了!
春湘茹聞言瞬間煞白了臉孔。
謝玉娘見不得女兒受辱,氣道:“是徐家行事不端自取滅亡,與我女兒何干,況且是她不要徐家那無良丈夫,哪是遭棄?”
“胡說,這世道只有男人休妻,何來休夫之說。哼,本官說謝氏啊,你可真能生,三個孩子,兩個被休棄,一個是殺人犯,你還有資格說什么嗎?”
謝玉娘氣得顫抖,就是春冬山也怒爆青筋了。
“滾,春家不歡迎你二人,立即給我滾!”他氣急敗壞的趕人。
兩人不屑的撇嘴!昂,不用你趕,你們這滿府的倒霉味,咱們也不想多聞傷身!”李民生轉向春蕓姝。“給殿下的東西就不勞你轉呈了,我自己送就可以了。”他從春蕓姝手中拿回那塊珍貴的雞血石鎮尺。
“我這前朝珍藏的養身方子,也用不著你費神了。”盧患也抽回自己的東西。
“告辭!”兩人轉身要走。
“欸,等等!贝菏|姝喚住人。
兩人連回頭也懶得轉過來,只側個身子。
“還有事?”盧患口氣明顯不耐煩。
“晚上天香樓……”
“天香樓一頓飯多貴,花的錢都是民脂民膏,取消了!”他不客氣的說。
可笑的是,竟還提民脂民膏,敢情他一開始就沒打算用自己的錢請客,是拿公家的錢做面子。
“喔,那李大人邀約回舊宅……”
“這幾日本官的夫人染了風寒,不便招待,這事等她病好了再說!崩蠲裆讲胚說賤內竭誠歡迎她過去的,這會換成“本官的夫人”后就沒法招待了。
“那好,明白了,不送了。”春蕓姝不介意,漫不經心的擺手讓他們滾。
兩人重重哼一聲,甩袖急急而出,半點也不想沾染上春家的晦氣。
春蕓姝失寵被厭棄一事,不到一天就如野火燎原般傳開了,原本每日門庭若市的春家轉眼冷清下來,再無半人上門求見。
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世態炎涼,人情勢利,由此可見一斑。春冬山夫婦大受打擊,春蕓姝雖不舍雙親受辱卻別無他法,只能用這么殘忍的法子讓他們認清事實,過去奉承禮遇他們的人都不是因為敬重他們的為人,而是因為他們的女兒背后有個攝政王,如今少了驀允這棵大樹的庇蔭,所有人的真實嘴臉就顯露出來了。